第一百七十七章 一戰成名(下)
東方,太陽升起的方向,象徵著光明和希望。科爾城決戰的雙方,不約而同地將主戰場選在了東城門。
城裡的騎兵才衝出來,攻擊東城門的敵22師馬上做出了反應。在騎兵的攻擊方向上,盾牆和槍陣很快布置完成,弓箭手們在後方嚴陣以待。這是時下伊蘭特大陸戰爭中對付騎兵最常用也最有效的方法,它能大幅提升步兵對抗騎兵的能力。
雖然官兵們很好地發揮出了平日訓練的水平,但馬里師長望著遠處的騎兵,卻皺緊了眉頭。重裝騎兵,這個早已從戰場消失的兵種,讓他心中很是不安。他對這個兵種的所有認知,都來源於那些古老的書籍。強悍、狂暴、血腥,是它們留給歷史的記憶。如今,這樣的一支軍隊竟然活生生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正朝他的軍隊發起攻擊。
在圍剿公主的戰鬥中,這支軍隊已經重創了帝國的軍隊。今天,面對他們,22師能贏得這場戰鬥的勝利么?
「命令一團、二團暫緩對科爾城的攻擊,全力組織防禦,一定要把敵人的騎兵給我死死纏住!」馬里沉聲道。騎兵,一旦失去機動能力,就成了挨打的活靶子,他將不惜一切代價,將眼前的騎兵埋葬在科爾城下。
身邊的副官,帶著他的命令快速離去。
科爾城下,鐵流滾滾而至,如巨浪拍岸,重重地撞擊在了落日軍隊的盾牆上。
這一次,浪花沒有散去,碎掉的是步兵們依為騎兵剋星的盾陣。當先的騎兵們,猛地一提韁繩,戰馬高高揚起雙蹄,重重地踏在了盾牆上。巨大的壓力,讓扛著盾牌的落日士兵頓時被壓倒一片,在馬蹄的踐踏下痛苦呻吟。而馬背上的騎兵,揮動手中長劍,或砍或劈或刺,數息間便在盾牆上撕開了一道口子。後續的騎兵如水流沖刷而過,盾牆飛快瓦解。
一柄柄長槍從盾牆后刺去,卻像刺在了堅硬的岩石上。
「啪!啪!啪!」
木質的槍柄,在撞擊下斷裂。手持長槍的士兵們,望著眼前這些可怕的騎兵,眼神中一片驚恐。
對手沒有留給他們時間去思考發生了什麼事。騎兵們縱馬揮劍,槍陣內頓時血光瀰漫,慘叫聲不絕於耳。
戰爭,是人類以生命繪成的壯美畫卷,真正的男人,從來都無法拒絕它的誘惑。
血肉橫飛的戰場、金戈鐵馬的震撼、殺伐決斷的快意、主宰生死的豪情,讓馬丁的血液頃刻間沸騰,胸膛中那顆原本沉睡的、渴望戰鬥的心也悄然蘇醒。
每個人心中都藏著一個魔鬼,即使是品行高潔的聖騎士也不例外。嗜血的慾望一旦升騰,殺戮的大門便隨之開啟。
當手中的長劍如烈風卷過戰場,催開一朵朵艷麗血花,凋零一個個鮮活生命時,馬丁已不再是神庭高高在上的聖騎士,而是一支鐵血雄師的指揮官。
這個清晨,他要做的,不再是以神主的仁愛去教化世人,而是用敵人的鮮血澆灌出勝利的花朵,掃去覆蓋在重裝騎兵這個偉大職業上的歷史塵埃,讓輝煌時期橫掃大陸的力量在戰場上煥發新的生機。
「殺!」手中大劍高舉,馬丁仰天發出一聲怒吼。
全身覆蓋在黑色戰甲中的聖光騎士們像鋒利的長矛,捲起漫天殺氣狠狠地刺進了敵人陣中。
憑藉著強橫的武技、精湛的騎術和一流的團隊配合,聖光騎士們乾淨利落地破掉了擋在前路上的盾陣和槍陣,殺進了敵人的步兵中間。
數百柄長劍同時翻飛起落,閃耀著冰冷的光芒,如砍瓜切菜般劈殺著落日士兵。一波波血浪翻湧,來自神庭的聖光騎士們,化身成為戰場上威風八面的殺神,重裝騎兵像巨大的車輪,在戰場上輾出了一條血肉泥濘的路。
神鷹隊員們,在林克的率領下,沿著重裝騎兵開闢的通道,朝杜伊斯所在的方向快速挺進。
「媽的,我什麼時候才能有這樣一支強大的騎兵啊!」望著在敵人陣中逞威的重裝騎兵,林克不禁一陣眼紅。
騎兵,是這個時代戰爭的靈魂,橫刀立馬、縱橫天下的騎兵夢,一直縈繞在他的心中。縱然他擁有遠超這個時代的軍事理論和訓練方法,縱然他一手締造了作戰水平高於大陸各國軍隊的神鷹,但兵鋒所指萬馬奔騰的誘惑,仍然讓他無法抗拒。
不過,想歸想,一支軍隊的成長不會一蹴而就,他要實現這個夢還有很長的路要久。米歇爾送來的騎兵苗子,需要長時間的培育才能開花結果。
「這些戰甲,簡直是為他們量身定做的。」林克喃喃低語道,「這他娘的,可真是緣分啊!」
「落日的正規軍,在他們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神庭這些騎士厲害啊!」他身旁的南斯,被聖光騎士們的風采震懾,嘆道。
「要知道,他們連一半的戰力都沒有發揮出來呢!如果他們放手而為,那就和砍瓜切菜沒啥區別了!」林克笑道。
為避免身份暴露,馬丁早已下令禁止使用聖光騎士們的神聖劍術。這雖然削弱了他們的戰鬥力,但對付落日的軍隊已是綽綽有餘。畢竟,雙方的實力有著極大的差距。
「神庭真可怕啊!」南斯悠然嘆道。
他隨意的一聲嘆息,卻讓林克聽得心中一動。20萬聖光騎士、一個人數5000人的龐大法師團,這完全是一股可以橫掃整個大陸的力量。一個世俗的宗教組織,為什麼要培養這麼強大的軍事力量?
「看來,不到情非得已的時候,神庭還是不能輕易開罪。而且……」林克心中暗暗想著,目光落到了遠處的聖光騎士們身上。在這一刻,他作出了一個對神鷹未來影響很大的決定:不僅不輕易開罪神庭,還要藉助於它的保護快速擴張勢力。今日的伊蘭特大陸,實力驚人的神庭就像如日中天的太陽,諸多強大的力量為了避其鋒芒不得不隱身於黑暗之中,他只要巧妙地加以利用,就能收到驅虎噬狼的奇效。
「南斯,讓兄弟們也好好表現下,給聖騎士大人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他大聲吩咐道。
這個世界既然崇尚力量,他便要展現出足夠的實力,贏得馬丁的尊重。有了這份尊重,再加上一起揍杜伊斯的快樂,他與馬丁的關係一定會變得更和諧。有了這枚棋子,他想要親近神庭就會容易很多。
「是,頭兒!」南斯聞言頓時兩眼放光,招呼著手下的戰士拍馬朝前衝去。
——
22師1團,在重裝騎兵的強力衝擊下,慢慢開始潰散,許多官兵悄然後撤。
血流得太多,會讓人麻木,也會讓人膽寒。面對強大的重裝騎兵、那些近乎不死的戰爭怪獸,落日的軍人們漸漸失去了反抗的勇氣,求生的本能讓他們選擇了遠離敵人。
「臨陣退卻者,殺!」一團長紅著眼,一劍劈飛一名倉皇逃竄的士兵。他的身後,一隊憲兵亮出了手中雪亮的長刀,遙指著一群驚恐的士兵。
士兵們絕望地看了看自己的團長,又看了看那些神情冷漠的憲兵,扭頭瘋狂地衝上了戰場。沒人願意死在憲兵刀下,那樣他們將成為帝國的罪人,親人們在他們死後不僅無法得到撫恤,還會永遠抬不起頭。
憲兵們的出現,雖然暫時穩住了軍心,但隨著重裝騎兵們的無情殺戮,一團潰退下來的官兵越來越多。
「二營長,帶著你的人給老子滾回陣地去!」在潰退的人群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一團長面色大變,高聲怒罵道。
「團長,我——」斷掉的胳膊一路滴血,面色慘白的二營長徑直來到他的身前,欲言又止。
「回到你的指揮位置!胳膊斷了,頭還沒掉,你就得給老子守好陣地!」一團長怒視著他,冷冷說道。
「團長,他們都是些刀槍不入的魔鬼啊,我們根本對付不了!」二營長慘然道,「一營快打光了,二營也傷亡過半,你快想想辦法吧!這樣下去咱們團就完蛋了!」
「軍令如山!」一團長雙眼盡赤,咬牙道,「咱們打光了,自然有人會頂上。給才子滾回去!」
既然師長命令他不惜一切代價拖住敵人,那麼,就算用屍體堆出一座山來,他也得把敵人擋住。
「這究竟是一支什麼樣的軍隊啊!」馬里站在一處高地上,目光望著遠處血肉橫飛的戰場,充滿了無奈的悲涼。
他早先就得到消息,重創落日軍隊的重裝騎兵非常可怕。對這個消息,他將信將疑。戰場的失敗者,總要為自己找一個恰當的理由,把敵人說得強一些,往往能幫助自己逃脫失敗的責罰。但是,兩軍真一交手,他發現對手竟然比情報里描述得還要強許多。
他的士兵,在這些重裝騎士的面前,就像一群待宰的羔羊。
看著一團的官兵前赴後繼地沖向戰陣中央的重裝騎兵,一批批地倒在敵人的劍下,他的心在滴血。成功的將軍,大都愛兵如子,視自己的軍隊如生命。這些由他一手訓練出來的官兵,傾注了他畢生的心血,更承載著他軍旅生涯的理想和未來。
而現在,他們正一個個地離他而去。曾經被他視為通往榮譽殿堂的坦途,現在變成了一場無法醒來的惡夢。
「師長,要不要下令三團接替一團投入戰鬥?」身旁的副官小聲提醒道。他早已注意到,前方的一團,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只能依靠憲兵的無情鎮壓勉強堅持。
「你覺得,一團還能撤下來么?」馬里嘆道,「對付這群騎兵,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們殺到手軟。這個犧牲,就讓一團作吧!」
「可惜,一團怎麼說也是您的老部隊,你不能讓他們打光了啊!」副官看著他,一臉悲傷地說道。
「想要勝利,總要付出代價的。」馬里苦笑道,「22師太需要一場勝利了!」
作為二皇子的嫡系,22師的待遇明顯優於其他部隊,帝國軍界的將領們對此頗有微詞。馬里急切地需要一場勝利,讓那些懷疑他的人閉嘴,捍衛22師和自己在軍界的地位,哪怕代價是自己最得力的一個團。
「命令一團作好撤退準備,二團繼續對科爾城發起強攻。另,調三團強駑營掩護一團撤退,其餘部隊緊隨二團攻擊科爾城。」杜伊斯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
馬里聞聲回過了頭。他想了下,問道:「殿下,一團撤了,這些騎兵怎麼辦?」
「你負責指揮攻城,他們就交給我和死囚營吧!我要你不惜代價,在最短的時間裡拿下這座城,勝利就是我們的了!」杜伊斯嘴角一揚,冷冷道。
戰局如棋局,他看得很清楚。林克派出這支騎兵殺進落日軍中,其實是想跳出棋局,擾亂自己的部署,減輕科爾城的壓力。
「殿下,你不能親自犯險。這支騎兵戰鬥力強得驚人!」馬里焦急地說道。
「林克的目標是我,我的目標又何嘗不是他呢?」杜伊斯傲然道,「那就讓我們在科爾城的戰火中,分出個勝負吧!」
「可是——」
「不用再說,執行命令!」杜伊斯打斷了馬里的話,「有他們在,還有死囚營,你大可安心。」
說完,他轉過身,指了指自己身後十多個身著灰色武者服的中年人,微笑道。
「是!」馬里點頭應道。殿下身邊這些來歷不明的神秘武者,每一個都擁有武宗以上實力。這些人平日里養尊處優,過著奢華的生活,但一旦出手就絕對能一錘定音。他們成群出現在這裡,意味著殿下已經下定決心要取林克性命,結束這場戰爭了。
在他看來,有了這些人,再加上皇子苦心經營的死囚營,扭轉戰局應該不是件難事。
——
聖光騎士們在一團的陣營中快速穿插著,將敵人切成一塊塊地包圍起來,然後乾淨利落地解決掉。他們的幾次穿插下來,一團陣地上出現了一片數百平方米的空地,地上儘是落日士兵的屍體。
就在這時,落日陣后突然響起了一陣號角聲。一團的士兵們如逢大赦,掉轉頭朝著後方奔命狂奔,恨不得多生出幾條腿。
馬丁輕輕一抬手,重裝騎兵們停止了追擊,很快集合在了他的身後。
風吹過,空氣里飄蕩著濃重的血腥味。這股味道,讓馬丁感受到了征戰沙場的快意。他覺得,自己壓抑的血性和熱情,在這一場意外的戰鬥中得到了完全的釋放。一絲絲不屬於神庭,也不屬於聖騎士的東西,正從身體內破繭而出,慢慢融合成一個新的自我。
「馬丁,戰場才是最適合你的地方!」一個念頭在腦袋裡冒了出來,將他嚇了一跳。
短暫的平靜后,更大的風雨降臨。
數百名手持強駑的士兵出現在前方。如雨的箭矢,帶著凌厲的殺機呼嘯而至。
「沖!」隨著馬丁的一聲大吼,他身後的重裝騎兵們做了一件所有騎兵都不敢做的事——他們直接迎著箭雨沖向了敵人。
強駑,從誕生那天開始,就是騎兵的剋星。它的精度比不上弓箭,但勝在速度和力量。短距離上的飽和攻擊,是所有騎兵的惡夢。駑手們甚至都不需要瞄準,只要不停地射擊,高速前進的騎兵就會遭到重創。
馬丁和他率領的重裝騎兵,是少數例外。他們沒有閃躲,沒有格擋,空中的駑箭只要一靠近他們,就紛紛掉在地上。那情景看上去,就像射中了一堵無形的牆壁一樣。
不過,敵人的攻擊並不只是強駑。
駑手們的身後,幾個人突然高高躍起,朝著馬丁等人撲了過來。他們在空中揮動武器,一道道威猛絕倫的鬥氣朝著重裝騎兵們當頭劈落。
六個人,全是武宗級的高手!
突遇強敵,馬丁心中不由一慌。令他慌亂的,不是敵人的實力太強,而是該如何應對這意外的變故。
幾個武宗,對數百名聖光騎士來說,還算不上什麼威脅。但是,要想幹掉這些人,他們必須使用聖光騎士的力量,那樣身份就一定會暴露。如果不用呢,自己手下估計很難在他們的攻擊中全身而退,更談不上擴大戰果。
馬丁正在頭痛,他手下的十多名騎士已被凌空襲來的鬥氣劈下了馬背。
一擊得手,落到地上的幾名武宗滿臉得意,揚手又發出了幾道鬥氣,轟飛了數名聖光騎士。
許多騎士都扭頭看著馬丁,等待他的命令。他們的眼中,都閃耀怒火的光芒。殺得正爽的一群人,被幾個武宗揍成這樣,讓他們很窩火。
幾名武宗身形站定,身後便衝上來一群衣甲鮮亮的士兵。他們神情冷漠,身形健碩,行動敏捷,每個人身上都充斥著一股野獸般的氣息。
這些人一上來,幾名武宗便攻了過來。一群人直直地朝著地上那些受傷的聖光騎士撲了過來。
「救人!」馬丁怒喝著,縱馬朝著場中受傷的騎士沖了過去。
鬥氣光芒不停閃耀,敵方的武宗展開了全力攻擊。馬丁等人頓時被擋了下來。
「啊!」一聲凄厲的慘叫,讓馬丁痛徹心扉。
他看到,一個距離敵人較近的騎士,被幾名落日士兵按在了地上。他們掀開了他的頭盔,一個敵兵獰笑,抬手朝著騎兵的脖子猛地插了下去。他的手上,帶著鋒利的金屬手套,手指輕易就洞穿了騎士的脖子。動脈被切斷,鮮血噴射而出,騎士的生命被無情的劃上了句號。
馬丁心中殺機陡起。死亡,並不值得悲傷,對於神庭騎士們來說更是一種榮譽。令他憤怒的,是那群士兵野獸般的行為,他們將殺戮當成了一種遊戲,在鮮血中尋找快感。雖然不知道這些士兵的身份,但是那種邪惡的氣息,卻撞上了神庭的禁區,馬丁準備放手而為。
如何善後,他沒空去想。他只知道,在聖騎士出現的地方,黑暗與邪惡都必須被毀滅。
「你們通通都得死!」馬丁陰冷的聲音,清楚地傳進了場中。但回應他的,只有幾個武宗不屑的笑容和他們身邊那群士兵野獸般的吼叫聲。
「頭兒請大人息怒,這些渾蛋交給我們了!」南斯從馬丁的身旁一閃而過,帶著上百名隊員迎著敵人沖了上去。
敵軍後方的強駑再度發威,箭矢如閃電襲來。
「比箭,你們差得太遠!」托雷冷哼一聲,挽弓搭箭。弦上一陣輕響,數枝羽箭以驚人的速度射了出去。
駑箭臨近,神鷹隊員們手中長刀輕舞。一陣清脆的金鐵聲中,箭雨被一層光幕吞噬,斬成一斷斷的箭矢落了一地。唯一沒有落空的箭,是托雷射出的。幾個虐殺聖光騎士的士兵,每人都被一支羽箭貫喉而過,手捂著脖子倒在地上,指間鮮血汩汩地冒出,喉嚨里發出瀕死的嘶啞叫聲。
「好!」見此情景,馬丁和聖光騎士們不禁大吼出聲。托雷的一箭,不僅為死難的兄弟報了仇,更讓他們揚眉吐氣。這個箭手以牙還牙的個性,瞬間就贏得了他們的好感。
「五人一組,鎖定敵方高手。其餘人員,對付他們身旁的士兵!」南斯一聲輕呼,隊員們各自奔向了自己的目標。
看到一群士兵衝過來,幾名武宗顯然並不在意,冷笑著擊出數道鬥氣。在熟練的配合下,幾道鬥氣交織成一張網,將南斯等人前進的路線完全封死。
隊員們在鬥氣光芒中快速閃躲,身如飄絮,頃刻間便脫出了鬥氣的封鎖,逼近了武宗們的身旁。這個情形,讓幾名武宗同時色變,因為他們的戰鬥生涯中,從來沒有經歷過這麼離譜的事。
不過,這一日註定是個特別的日子,離譜的事情遠遠沒結束。南斯逼近一名武宗后,突然從懷裡掏出一包東西,朝著他砸了過去。那名武宗本能地抬的格擋,一蓬白色煙霧頓時炸開。南斯身邊的兩名隊員則手持針筒,朝著煙霧中一通猛射。
煙霧中傳出一陣呼痛聲,南斯等三人手持長刀,一起撲進了霧中。眾人只聽到煙霧中一陣撲通亂響,隨後便是陣陣慘叫。等到煙霧散盡時,三個鼻青臉腫的傢伙,手提著滴血的刀站在場中,地上則是一堆泥濘的血肉,隱約還能看出個人形。
「娘的,中了毒,反撲還來得這麼猛!差點沒把老子骨頭打碎。」南斯吐了口血沫,啐道。
不過,雖然挨了頓揍,但南斯對這個亮相取得的效果還是相當地滿意。環視四周,他從敵人的眼中讀出了驚恐和慌亂,從聖光騎士們的臉上看到了驚嘆和讚美。
當然,攻擊其餘幾組武宗的隊員們,因為沒有南斯他們那麼無恥,沒能輕鬆得手。他們只能靠著戰甲和強悍的身體素質,與對手周旋,讓他們無法騰出手來對付聖光騎士。
死囚營的官兵,也和其餘隊員殺成了一團。人數上的優勢,瘋狂的戰鬥熱情和悍不畏死的精神,讓他們並沒有落下風。幾分鐘過去后,神鷹隊員們反而落入了他們的包圍中。和重裝騎兵有些相似,這也是一群從牙齒武裝到腳指的特殊戰士,他們每一個都是從血海屍山上走出來的,擁有豐富的戰鬥經驗和堅韌的意志。
林克到達的時候,戰局進處於一片混亂中。
「林克兄弟,我差點忍不住動手了。」馬丁看到他,輕嘆道。
「我也沒想到,杜伊斯手下的高手可真多啊!」林克苦笑道。
「一個皇子竟然擁有這樣的實力,這絕非落日的幸事。」馬丁皺眉道,「再看看他手下那群士兵,我現在嚴重懷疑他與黑暗勢力有關係。」
「我也有一樣的懷疑。我正派人調查他手下這些死士的來源,如果順利的話,不久后就會拿到證據。」林克點頭道。
「哦?」馬丁訝然道。
「不久前,我偶然到落日帝國,正好發現了他們訓練死士的軍營。我已經派人去搗毀他的軍營,順便收集證據。」林克解釋道。
「只要你能拿到證據,我不會讓他有好日子過的。」馬丁咬牙切齒地說道。
「那就這麼說定了。」林克微笑道,「我這個人,也天生討厭這些隱在黑暗中害人的東西。」
「好。現在,我們一起殺過去?」馬丁大笑道。
「當然。手早癢了!」林克說完,便與馬丁一道殺向了死囚營的士兵。
「你說,杜伊斯那傢伙現在躲在哪裡?」縱馬飛馳時,馬丁問道。
「我有種預感,他就躲在死囚營中,而且正在偷窺老子!」林克總覺得戰場上有雙眼睛一直盯著他,這讓他如芒刺在背。
「這傢伙不知道實力如何,但今天只能你自己搞定了。我不出手,就替你壓陣吧!」馬丁笑道。
「那當然。和我搶老婆的人,我必須自己揍。」林克洒然笑道。
「你有沒有想過,打不過他怎麼辦?」
「我根本就沒想過,我打得過他!」林克大笑著,一路沖了過去。
兩人說話間,已衝到了敵陣中。戰場的遠處,隱隱能看到大批落日軍隊正嚴陣以待。馬丁只好分出數百人,橫在了戰場中央,以防不測。
兩人率軍殺入死囚營中時,很快就發現了一件可怕的事。這些死囚營的士兵,竟然全身是毒!而且,這種毒毒性之烈,足以讓受傷者在數分鐘內斃命當場。馬丁的手下,因此很快又折了數人,聖光騎士們不得不百倍小心,重裝騎兵的威力頓時減了許多,更多的壓力都由林克等人承擔了起來。
「這個孫子,真他娘的陰啊!」林克心中罵道。如果沒有護體的戰甲,他很難想象自己的部隊會有多大的傷亡。而這些沾上就死的死士,一旦順利成軍,那在未來的戰爭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慘遭他們的毒手。林克向神鷹下達了格殺令,他要在這一戰中,盡全力將這些死士通通幹掉。
「頭兒,他們跑了!快追!」在陣中衝殺了片刻后,一直守在林克身邊的羅賓突然說道。
「追你個頭啊!」林克早已覺察到場中的變化,白了他一眼,「這是BOSS出場的節奏,給我小心點!」
「啥BOSS?」羅賓抓著腦袋,不解地問道。
「杜伊斯,來吧,老子等你好久了!」林克沒理他,喃喃自語道。蘭陵的戰事,終於要結束了!而這一戰,將帶給自己,帶給神鷹多少改變,都是個未知數。
「老頭,我信你一次,咱們就用陽光般的力量,掃去籠罩在這個大陸上的陰霾,去揭開我父親遇難的迷霧!」想起皇城中的怪老頭的話,他心中輕嘆道。無論未來要面對什麼,他和神鷹既然決定站到陽光下,就他娘的一定要活得燦爛!
「生死一戰,你居然敢用我們,這份膽氣令我敬佩!」幾名隊員悄然來到了林克的身邊,其中一人在他耳邊低語道。
「她敢把你們送來,我當然敢用。」林克輕笑著,看了看眼前滿臉油彩的中年人。
「為什麼?你不怕我們害你?」中年人繼續問道。
「如果要掐死一隻螞蟻,只需要伸出一個手指。」林克自嘲道,「何況,雪中送炭的事,在我一生中少有。我當然要泰然受之。」
「噗嗤!」中年人旁邊,一個身材嬌小的隊員忍不住笑出了聲。
「小姐也不知道咋就盯上你這隻螞蟻了!」她一雙靈動的眸子好奇地盯著林克,嬌笑道。
「雪中送炭的事,對我們來說也是一生少有。雪上加霜的事,倒是常見。」中年人深深看了林克一眼,輕嘆道。
「雪盡霜散,自有晴天,耐心等待吧!」林克回望著他,微笑道。他在這個男人眼中,看不到一絲陰暗,有的是無盡的苦難和滄桑。
「但願吧!」男子說完,扭頭朝著遠處緩緩走來的幾人望了過去。
那名女子隱在了林克的身後,站在林克身邊的幾名隊員也開始凝神戒備。
「林克先生,我們終於見面了。」一個年青男子清冷的聲音從遠處飄了過來。
「是啊,皇子殿下。你從落日來,我從天夢來,這隔著千山萬水的,還真不容易!」林克望著男子,微笑著回道。
「如果不是在戰場,也許我們可能成為朋友。」所謂英雄重英雄,在蘭陵戰事中屢次受挫於林克手中后,杜伊斯仍然保持著良好的風度。當然,這也很可能是勝券在握的自信。
「朋友?老子要和你這王八蛋成了朋友,那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了!你說你一個堂堂的皇子,就沒見過美女嗎?居然打老子女人的主意!還他媽的玫瑰戰爭,你倒是捧著玫瑰出現啊,你看哥怎麼讓它零落成泥,再幾巴掌扇得你母后都不認識你!@$@^%@$%^%^(此處略去數百字)」
戰場一片寂靜,敵我雙方的人,在某男狂噴口水的時候,都瞬間石化了。
這個像潑婦一樣罵街的人,真的就是神鷹傭兵團團長?
這個像流氓氣質十足的人,真的就是天夢聯邦軍事學院的高才生?
這個人,就是扭轉整個蘭陵戰局,成就英雄救美神話的,蘭陵公主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頭兒,素質啊——」羅賓低聲呻吟道。
「素質?陋習!」林克橫了他一眼,罵道,「老子要的就是快意恩仇!你給老子記好了,將來誰搶你老婆,你就像老子這樣揍他,然後再這樣罵他!」
說完,他轉向了像雕塑一樣的杜伊斯皇子,繼續罵道:「你說你要真是為了搶女人發動這場戰爭,我倒也佩服你算是個男人。可是,你是么?你為的,不就是那塔爾兵站那點事么?哈哈,你就別想了,你掠去的那些民眾,估計正在回來的路上,你的那個訓練營,恐怕也灰飛煙滅了。我相信不久后,你的惡行將會傳遍整個大陸!落日的二皇子是個什麼貨色,整個大陸的人都會看得一清二楚!」
開始時,杜伊斯只是被林克罵得有些回不過神。現在,他回過了神,面色陡然大變。林克的話,像一記組合拳頭,重重地擊打在了他的軟脅上,讓他鑽心的痛。眼前這個男人,竟然知道這麼多的事情,如果一切如他所說,那造成的後果將非常嚴重。死囚營的事一旦曝光,對於整個落日帝國、帝國皇室造成的打擊都將是毀滅性的。神庭不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皇室也保不住他,到那時別說繼承皇權,就是想要保住現有的一切,都將難比登天。
「殺!一個不留,通通給我殺掉!」杜伊斯勃然作色,氣急敗壞地吼道。他身邊的幾名武者,聞言殺氣騰騰地沖了上來。
「看到沒,風度在很多時候,只是小人的偽裝!該你們上了!」林克大笑道。
「沒問題。」他身邊的中年人微笑道。
「羅賓,拿刀來,老子砍死他!」林克朝羅賓伸出了手。
「好!」羅賓說完,在背包里一陣摸索,掏出一樣用布包裹著的物品遞到了林克的手中。
「這是什麼?」林克接了過來,茫然地看著他。
「你從地下帶回來的寶刀,你不是讓我給你收藏好嗎?現在是時候派上用場了。」羅賓嘿嘿笑道。
「尼馬,你仔細看看,這是把刀嗎?」林克取掉外面的布,將那柄刀遞到了羅賓面前,沒好氣地說道。
「我靠,怎麼只有刀柄?還是生鏽的!」
「你的給我!這個你拿回去!」
「頭兒,你將就用吧!我也要殺敵啊!」羅賓提著刀,大步流星而去。
「好吧。」林克無奈嘆道。
「杜伊斯,敢和我搶女人,老子用刀柄也要捅死你!」一個男人嚎叫著,衝進了鬥氣漫天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