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四章 勢同水火

把最後一片一等竹竹葉交給尹天照，這次的聽潮竹會便是告一段落，葉不惑龍行虎步，精神抖擻的對著眾人說道：「三片一等竹竹葉都已經花落各家，在這裡老夫恭賀得到它們的人。

陸少俠，馨夢侄女，尹少俠，恭喜了！」

只見葉不惑對著三人拱了拱手，只是眼眸中隱晦的漂浮過一絲怪異的光芒，眾人都不曾注意到，接著葉不惑好似大有深意的重複叮囑道：「還望你三人好生利用這一等竹竹葉。」

話剛說完，不等陸大有三人做出反應，葉不惑便是旋即朗聲對著在場的諸位江湖豪傑說道：「其餘的與一等竹竹葉擦肩而過的江湖同道，也不必氣餒，五年之後還有機會，屆時聽潮閣再會。

老夫年紀大了，有點站不住了，便是先行告退，諸位若願意留下觀賞聽潮，小兒蕭然自會招待。」

「葉家主走好！好生休息才是！」

「感謝葉家主招待！我等也不久留，告辭了！」

諸多的江湖豪傑也不是不識時務的，紛紛笑著臉應和，只是眼裡或多或少有一絲不甘。

畢竟這一次是因為有神醫蕭不死點名索要，而五年後的一等竹竹葉價值大貶，不可同日而語。

其中散去的江湖豪傑中以凌峰雙煞和田逸心中的怒火最盛，若是沒有陸大有和馨夢仙子橫插一杠，這一等竹竹葉按理說是有他們一份的。

「可惡！沒有一等竹竹葉，以蕭神醫的性格，找他醫治富兒的事情恐怕是泡湯了，但死馬當活馬醫，不行也要去試一試！」田逸的眼裡透出出寒光，然後臉龐湧現一絲心疼與擔憂，接著便是悄然隱退。

「二弟你放心，你的傷勢定會痊癒，沒有一等竹竹葉又如何，大哥就是做牛做馬，也要求蕭神醫醫治你！」凌不公的眼裡透出果決的神色，鏗鏘有力的對著封不平說道。

「大哥……」封不平聞言，霎時心中激動，眼角濕潤，泛起晶瑩的淚光，這一個堂堂七尺男兒，此刻竟是淚眼婆娑。

要請蕭不死出動，以兩人的身份地位，要付出的代價是十分巨大的。

凌不公伸出一隻手掌放在封不平的面前，阻止了他接下去的話語，不容置疑的吐出一個字：「走！」

旋即兩人便是一前一後離開聽潮閣，臨走之際，凌不公的目光同樣在陸大有、凌若雪、馨夢仙子三人身上轉過，只是這次多了一個尹天照。

見到各位江湖中人紛紛散去，葉蕭然也樂得清閑，目光一轉之間，便是見到陸大有三人還在場，旋即風度翩翩的走到陸大有三人面前，臉上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談吐有禮的說道：「陸少俠，馨夢仙子，還有這位姑娘，若是不急，不如在葉家停留幾天，也好讓蕭然盡地主之誼。」

面對葉蕭然的客套，陸大有臉上露出歉意的笑容，回應道：「葉兄盛情陸某心領了，只是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還望海涵。」

「哦！」

葉蕭然的嘴角揚起，眼睛含笑，神色不以為意，只是這心底，卻是冷笑。

「要事，恐怕是去找蕭不死那個老傢伙！看來天下人，當真沒有把我葉家放在眼中，蕭不死這一招，玩的很好！竟真讓他繞過了我葉家！」

葉蕭然心中如是想到，腦海中不禁浮現其母親生前的模樣，手掌不禁微不可見的握緊了一分，接著深吸口氣，面色容從的說道：「那蕭然便不多留三位了，若是有空，歡迎三位前來葉家做客。」

「自然，我三人便先行一步，告辭。」

陸大有點了點頭，抱拳說道，接著便是三人一同離去，背後，葉蕭然望著三人的背影，目光中透露出絲絲不悅。

把一等竹竹葉給蕭不死，這無異於和葉家唱反調，哪怕是事出有因，葉蕭然也是心中也是如鯁在喉，畢竟葉家和蕭不死的仇恨，整個邪域都是有所耳聞的。

而這會，尹天照已經急沖沖的帶著一等竹竹葉前往蕭不死暫居的離聽潮閣有著十幾里遠的擂鼓山。

擂鼓山四面環山，中間有著一座山谷，看起來就像擂鼓一般，因此成為擂鼓山，這次是蕭不死落腳的地方。

根據蕭不死散發出的消息，三日內，都會在擂鼓山靜候一等竹竹葉的得主。

……

葉家，葉蕭然獨自走進正堂，便是看到其父葉不惑正滿面從容的坐在椅子上，品嘗著上好的雨前龍井，神色分外淡定。

葉蕭然走近，徑直坐在葉不惑左手邊的第一張椅子上，道：「父親，人都已經走了。」

葉不惑稍微抬頭，視線一瞥之間，那深邃的眸光彷彿看透人世間一般，便是眨眼看出葉蕭然心中藏著些話，道：「你有心事。」

「是！」

葉蕭然沒有掩蓋，而是坦蕩的承認，對於自己的父親，他是萬分崇敬，這崇敬不但是因為葉不惑從小把自己養大，是自己的父親，更是因為葉不惑聞名天下的計謀。

葉不惑，江湖人稱在世諸葛，諸葛葉不惑。

聽到葉蕭然這般說，葉不惑放下茶杯，正襟危坐，平緩的語速說道：「怎麼，你認為一等竹竹葉已經是蕭不死的囊中之物，心有不甘？」

「嗯，蕭不死當年不肯救治母親，以致母親不治身亡，這筆賬，孩子時刻銘記在心！日夜難忘！

今日蕭不死要煉製天命丹為其兒子續命，這消息雖然嚴實，但孩兒安排在蕭傲天那個紈絝之弟身旁的婢女已經確認消息屬實。

天命丹需要一等竹竹葉為一味不可替代的藥引，這次尹天照和陸大有一行都是為了蕭不死前來，孩兒當真是心不甘啊！」

咬牙切齒的話語，葉蕭然丰神玉郎的面容頓時浮現一縷一縷的殺意，眼前浮現其母當日在病床上痛苦而死的模樣，不禁眼裡竟是血紅一片。

蕭不死的影響力太大，沒有足夠把握對蕭不死出手，一旦沒有一次打死，蕭不死便會反撲。

天下間欠下蕭不死人情之人如過江之鯽，不知凡許，蕭不死動怒，可以說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如此一來，葉家家大業大，也會風雨飄搖。

葉家，終究不是兩父子的一言堂，容不得肆意妄為。

「一等竹竹葉，自取下到使用，只能保存一個月，因此當今天下，只有咱們手中的四片，和今日分出去的三片。」

葉不惑沒有直接回應葉蕭然的話，而是緩緩說道，訴說一個事實，話語帶著一種滄桑和懷念。

「你母親的仇，為父又怎會忘卻？蕭不死想救他兒子，那現在誰又能救回你母親？」

話語逐漸冰冷無情，葉不惑的臉上，已經掛滿了寒霜和冷酷，眼裡還有一抹哀痛。

要想當年葉不惑和其妻子乃是江湖中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可是卻慘遭橫禍，天人永隔。

葉蕭然聞言，先是臉色一驚，然後大喜的說道：「父親已經有所安排？孩兒愚鈍，還請父親明言。」

葉不惑微微一笑，深邃的眼眸透露出智慧的光芒，運籌帷幄的說道：「算算時間，鐵血衛也該趕到了。」

「鐵血衛？」

葉蕭然輕聲重複，然後念頭一轉，便是明白葉不惑的計劃，只是靈光一閃之際，葉蕭然皺著眉頭，說道：「父親，鐵血衛若是對付尹天照自然是手到擒來，可是對付陸大有和馨夢仙子，還有個不知深淺的女子，以孩兒愚見，恐怕力有不逮。」

「所以，等消息傳來之後，便該你我父子去請你爺爺動手了。」葉不惑站起身來，沉聲說道，對於葉蕭然的擔憂，早就有了應對之策。

葉不惑之父，便是葉家前任家主，現任的太上長老之一，名為葉青龍。

葉青龍人如其名，乃是一條翱翔九天的青龍，是葉家定海神針之一，一身修為在十年前達到絕代尊者的境界，可謂是叱吒一方。

「消息，什麼消息？」葉蕭然聞言，有些不解。

嗖！

但就在此時，一個鬼魅一般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正堂之中，此人臉上帶著一個鬼臉面具，正是葉家中負責打探消息的玄陰衛的首領。

對於玄陰衛首領的神出鬼沒，葉不惑習以為常，這人，正是先前葉不惑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只聽葉不惑吐出一個字，道：「說。」

玄陰衛統領沙啞的嗓音響起，道：「經過核實，寒冰劍客一行三人，其中一人乃是一個女子，此女身受重傷，已經命在旦夕，真實身份尚且不知，難以調查。」

各大宗門、家族中或多或少都有其他勢力的探子，尤其天海郡和凌峰郡相隔最近，身為凌峰郡巨頭之一的葉家，自然在天海殿中安插了人手。

只不過安排的探子僅僅只是身份低微的，探聽不到凌若雪的身份，但是凌若雪是一介女子，而且受傷的消息，卻能從藥房的一些蛛絲馬跡中推敲出一二。

「果然身受重傷嗎？」

葉不惑站起身來，嘴裡輕咬這五個字，然後眼中清明，道：「既然如此，便該如此了……」

確定了凌若雪是重傷之軀，葉不惑便是確定了接下來的方向，一條毒計在心中成形。

「蕭不死，你又會怎麼選擇呢？」

冷冷的語音回蕩在正堂內，葉不惑背負雙手，漆黑的眸子看向碧藍的天空，葉蕭然站在其身後一言不發，兩父子的眼中，都有過亟不可待的精光。

娘親，孩兒會為你報仇的，你在天上，等著看吧！葉蕭然心中吶喊，臉上，逐漸浮現猙獰。

而玄陰衛統領，則已經出發接應鐵血衛。

……

擂鼓山的路途中

尹天照一路疾奔，生怕半路生變，畢竟惦記一等竹竹葉的人太多，哪怕尹天照實力高強背景深厚，有些人仍舊鋌而走險，也不是不可能的。

突然，尹天照剎住腳步，嚴陣以待，滿臉凝重的看向四方，片刻之後，沒有一絲動靜，但尹天照是何等人物，豈會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了！

接著尹天照氣沉丹田，便是大聲喝道：「是何方鼠輩！給尹某滾出來！」

霎時林間鳥獸驚飛，吵雜聲不絕於耳，一個呼吸后，便是陷入死一般的安靜，沒有一絲生息。

尹天照心中不好的預感更盛，只覺得暗處無不是眼睛在盯著自己，霎時全身緊繃，如一隻隨時會發動攻擊的猛虎。

「可惡，早知道此次多帶些人手，此刻也不會如此被動！當真是太過自信！」

就在尹天照心中後悔之際，四聲破空聲同時響起。

唰！唰！唰！唰！

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霎時四名黑衣人鬼魅一般從大樹後方飛出，接著向尹天照發起衝鋒，宛若離弦的利箭。

「等你們許久了！」

尹天照大喝一聲，眼中爆射出寒芒，便是一躍而起，迅猛的一掌向著前方一人拍出，打的主意正是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

轟！

一陣氣浪翻滾，尹天照這一掌雖然威猛，但是黑衣人的身手著實不可小覷，竟是被其躲閃開來，最終無功而返。

霎時尹天照彷彿踩了地雷一般，四名黑衣人聯手圍攻尹天照，配合的相當默契，彷彿千錘百鍊。

眨眼間五人便已經戰成一團，時高時低，身形變化莫測，轟隆聲接二連三響起，場中沙石飛濺，塵土飛揚，一道道真氣如衝鋒槍般肆虐，眨眼的功夫，林間已經狼藉一片，地面凹凸不平。

交手數十招，兩方雖然看似不相伯仲，但尹天照的臉色越發的難看，這四名黑衣人絕對是勁敵！尹天照已經感到自己恐怕要陰溝裡翻船了，霎時怒髮衝冠。

「鐵掌分金！」

鐵掌發威，尹天照一掌拍出，如大海一般洶湧，威勢足以開山碎石，可是四名黑衣人甚至狡詐，絕不與之對抗，而是鳥獸轟散一般逃竄開來，遠遠的吊著，封死尹天照的退路。

而等到尹天照想要脫離戰場或者專攻一人，四個黑衣人便是如同附骨之疽，一擁而上。

如此幾個來回，尹天照已經真氣消耗了大半，鬢角滴下汗珠，一雙眸子彷彿要噴火一般。

「你們到底是誰！」

尹天照一雙白玉一般的手掌上的光芒已經略顯暗淡，沖著四人如困獸尤斗的獅子一般咆哮。

安靜！

四名黑衣人一句話都不說。

唰！

破空聲響起，四人再次包圍，一道道掌風氣勢兇猛，雖然比不上尹天照的鐵掌，但也差不到哪去。

轟！

又是一場交戰，最終一聲發狂的怒吼響徹整個森林。

電光火石之間，尹天照從懷中掏出罪魁禍首，一等竹竹葉。

然後掌心發力，一招鐵砂焚城逼退四人，接著弓腰站在場中，厲聲喝道：「全都退後，否則我便毀了它！」

威脅的話語，事到臨頭，尹天照知道自己保不住一等竹竹葉，便是握在手中，一身真氣鼓動，隨時會魚死網破。

「想我尹天照一世英名，竟是落得這般田地，可惡至極！不要讓我知道你們是誰，否則今日過後，哪怕陷地三尺，我也要把你們找出來！」

心中憤怒的咆哮，尹天照神情緊繃，但還不絕望，畢竟自己還有談判的餘地。

可是驟變突生！

四名黑衣人彷彿未曾聽到尹天照的威脅，竟是不退反進，如脫韁的野馬，四道凌厲的氣流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猛攻而來，根本不在乎一等竹竹葉是否完好！

「你們當真要魚死網破！」

尹天照目眥欲裂，手掌發力，霎時啪的一聲，一等竹竹葉已經裂開一條縫，若是再稍微用力，便會徹底失去功效。

可是結果出乎尹天照的預料，四名黑衣人不是尹天照所想的欲擒故縱，而是真的一點也不在乎！

轟！

沒有想到四名黑衣人會這般果決，尹天照站在原地沒有離開，此刻四人的攻擊毫不停歇，竟是無法招架。

嘭！

一掌拍在尹天照的後背，霎時一大口鮮血噴出，尹天照腦海中還回蕩著一個念頭：他們竟然真的不在乎！

是的，一等竹竹葉在四人攻來的一刻，被尹天照捏成碎片，落在地上，可四人連眼珠子都沒瞧上一眼！

嘭！

飄在半空的尹天照終回回過神來，雙手護在胸前，可是已經太晚了！

「喝！」

四名黑衣人魚貫而出，漫天的掌影落下，重傷的尹天照根本無法抗衡，便是被直接拍到地上，血肉模糊。

「莫非，是葉……」

幾個字吐出，尹天照來不及說完，便是眼睛失去所有的神采，死不瞑目。

「走！」

一個沙啞的字吐出，四名黑衣人便是消失在林間。

地上，一等竹竹葉的碎片飛起，落在尹天照的臉龐上，與血絲混在一塊，蕭瑟的風，緩緩吹過……

百丈開外，玄陰衛統領與四名黑衣人會面，然後五人一同化為黑線，返回葉家，彷彿另外兩片一等竹竹葉已經放棄了一般。

葉家之內，葉不惑坐在左手邊的椅子上，葉蕭然站在背後，上座，是一個白須飄飄的老者。

正是葉家太上長老，葉青龍。

而他們，並沒有出手攔截陸大有的意思，反而是作壁上觀，不知在打著什麼主意。

這會，陸大有三人已經快要到達擂鼓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