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章 暗潮
「孫少爺……去了……」
低沉的嗓音，帶著沉重的痛苦，伴著蕭瑟的風聲，蕭一低垂著腦袋，眼角甚至滴下一顆顆晶瑩的淚水，從蕭傲天後背撒開的手掌還在微微顫抖。
另外三個用真氣給蕭傲天續命的大漢感到蕭傲天那停止的心跳，也紛紛臉色難看至極，一個個睜開眼，漆黑的眸子里，有著一抹畏懼，一抹害怕！
蕭不死的孫子，蕭家的獨苗，蕭傲天，當真死了！
「怎麼會這樣！」
聽到這晴天霹靂一般的消息，霎時人群中有個手臂最粗壯的大漢全身顫抖，手足無措的轉動著腦袋，沖一群兄弟們不斷發問。
這一問，彷彿引燃了火苗一樣，頃刻之間，有人彷彿被是一隻貓被踩到了尾巴，霎時雙腳跺地，濺起煙塵，然後跳了起來，發泄一般的指著手臂最粗的大漢咆哮道：「你問我，我他娘的怎麼知道！」
「死了，死了！怎麼就死了！」
春夏秋冬、梅蘭竹菊八名美婢嬌艷的臉龐掛著兩條淚水，腦子裡全是漿糊，然後一個個撲在蕭傲天身上，哭哭泣泣，聲音讓人肝腸寸斷，但落在蕭一等人耳中，卻是吵得人心煩意亂，火上加油。
「格老子的！馨夢仙子不是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嗎！怎會孫少爺就會死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蕭一頓時雙眼通紅，口中咒罵，然後就像發怒的獅子一樣，一個衝鋒，衝到地上盤腿坐著的一個大漢面前，不由分說，便是雙手抓起對方的衣袖，雙臂發力，旋即猛然提了起來。
大漢霎時雙腳懸浮在半空，本來處於茫然的神色頓時驚慌，盯著蕭一，大聲說道：「老大，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
蕭一滿目猙獰，冷哼了一聲，就像要吃人一般，殺氣逼人的眼睛盯著大漢，怒道：「說！是不是你對孫少爺暗中下毒手？！」
大漢聞言，頓時呆若木雞，一時之間竟是沒有回過神來，不可思議的眸子看著蕭一。
這，關我什麼事？
大漢心中一片冤枉，處於震驚的狀態。
這舉動，落在蕭一眼裡，便是默認！
霎時眼中徒然爆射出血腥的光芒，然後不由分說，便是手臂抬起，一掌就要拍向大漢的腦袋，口中還同時怒喝道：「不敢承認了是吧？那就是你！老子今天就殺了你以慰孫少爺在天之靈！」
「瘋了！瘋了！老大你瘋了！」
感到凌厲的風聲吹疼臉龐，大漢立即清醒過來，一身真氣震蕩，開始反抗，此刻哪還顧得上什麼尊卑，蕭一是老大又如何！
頓時大漢一拳迅猛的揮出，拳頭真氣環繞，比蕭一的速度更快。
蕭一彷彿傻了一般，竟是不躲不閃，胸口直接承受了這一拳。
「嘭！」
碰撞聲響起，頓時蕭一一大口鮮血噴出，倒飛而出，整個人被擊飛三丈，後背在地面劃過一條長長的痕迹，發出沙沙沙的聲響。
「我？！」
大漢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拳頭，又看了看地上狼狽的蕭一。
這是自己變強了？還是蕭一一下子就弱了？什麼節奏？蕭一可是日級王者，而大漢，才月級王者，天地之差！
蕭一吐了口血，接著甩了甩腦袋，然後從地上爬起來，怒瞪著大漢，道：「你個王八蛋！不但殺害了孫少爺，竟還敢對我出手，反正回去後主人絕不會放過我們，今日就先殺了你這個狗雜碎！」
殺氣騰騰的話語，眼見蕭一又要動手，這時候剩下的八個大漢也已經紛紛回過神來，霎時一擁而上，拉胳膊的拉胳膊，扯後腿的扯後腿。
若是平日，蕭一武功高強，大漢們自然抱不住他，但現在蕭一先前與馨夢仙子一戰，又給蕭傲天輸送了大量的真氣，連大漢的一拳都接不下，早就是強弩之末。
總之結果是四個大漢粗大的胳膊把蕭一抱住，讓其動彈不得，另外一變，剩餘的五個大漢圍住被蕭一稱為兇手的大漢。
蕭一臉色滿是猙獰，不斷的掙扎，可是整個人彷彿被鐵鏈捆住了一般，掙脫不開。
這般場景，表面瘋狂的蕭一心中實則暗喜，只是這會臉色更加的瘋狂，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一般，然後口中暴喝而出，道：「放開我！你們這群混蛋，你們是傻逼啊！不找個替罪羔羊，我們都要死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啊！」
被蕭一冤枉，名叫馬六的大漢本來還不清楚蕭一為什麼突然對自己動手，但此刻聽到這話，立即一股血氣湧上腦海，馬上發飆，指著蕭一怒喝道：「什麼！格老子的，蕭一，枉我馬六叫你一聲老大，你竟然想讓我去頂死？」
這時候眾多的大漢中，一個眼睛分外明亮的，叫朱建的漢子眼珠子一轉，走到兩人中央，道：「老大，你們認為以主人的性格，會相信兇手是六哥嗎？」
「唰！」
霎時眾人紛紛把目光看向朱建，蕭一原先猩紅的眼神彷彿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也不掙扎了，道：「不找個替死鬼，那你說怎麼辦？」
這話一說出，眾人的心頭紛紛落下了塊大石，若是蕭一執著要讓馬六當替罪羊，那眾人也只能面對分崩離析的局面了。
馬六在眾人中人緣是最好的，而蕭一是老大，跟隨蕭不死最久，武功也最高，因此兩人乃是蕭不死麾下勢力的兩面旗幟。
至於朱建，腦袋好使，則一般扮演軍師的角色。
「替罪羊，是必須要找，但這人，絕不能是六哥！更不能是我們兄弟中的任何一個！」
見到大漢們茫然地模樣，朱建頓了頓，繼續說道：「以主人的性格，寧可殺錯，不可放過！一旦主人認為六哥是姦細，那隨後他便會懷疑我們所有人！到時候，無論是我，還是老大，亦或是其他的兄弟，都只有死路一條！主人的狠辣無情，對孫少爺的寵愛，相信眾兄弟已經領教過了！」
聽到這話，蕭一心中暗喜，朱建這番話的道理其實很淺顯，但是眾人剛才都處於蕭傲天慘死，即將面對蕭不死滔天的憤怒的驚恐當中，心中早就亂了方寸，再加上蕭一這一通發狂，胡攪蠻纏，一個個頓時無暇思考。
這會朱建出面，眾人的腦子不由的清晰了許多，只見蕭一眼睛示意了下，輕聲說道：「抓著幹什麼，還不放開我！」
聽到蕭一已經冷靜下來的口氣，頓時四個大漢猶豫了片刻，便是鬆開蕭一。
蕭一拉扯了下衣領，道：「朱建，有話說，有屁就放，有什麼主意，別捏著掖著！都快火燒眉毛了！」
見到蕭一眼睛一瞪，帶著威脅的味道，朱建連忙苦笑一聲，然後說道：「其實我們只要如實稟報就行，只不過中間稍微做下改動。」
蕭一這時候也不裝糊塗了，平日里他表現出來的，就不是個笨蛋，不然也做不了眾大漢的頭頭。
這時蕭一眼睛一亮，肯定的說道：「孫少爺，是馨夢仙子打死的！」
朱建用力的點了點頭，道：「不錯！孫少爺是被馨夢仙子一掌打死，我們身為屬下的無用，竟來不及施以援手！」
這時候，眾人便是達成共識，旋即蕭一壓低著嗓音，冰冷的眼神暗示了蕭傲天身旁的八名美婢，道：「但她們……」
唰！唰！唰！
一個呼吸間，眾大漢便是悄然移動步伐，逐步包圍住八人。
八名美婢本是哭哭啼啼，突然發覺周圍的陽光一下子暗淡下來，頓時一個個抬頭，梨花帶雨的面容楚楚可憐。
當八名美婢看到蕭一等人已經把自己包圍，霎時一個個也不賣弄忠心了，八人立即色厲內荏，春夏秋冬、梅蘭竹菊之首的春兒怒道：「蕭老大，你們想幹什麼！」
蕭一本就沒想殺戮八人，此刻八人一副新寡文君的模樣，覬覦的目光落在八人凹凸有致的身段，加上八人都是一身白衣，如喪服一般，頓時偷偷咽了口唾沫，道：「朱建剛才說的話，想必你們也聽到了吧？」
明人不說暗話，見到蕭一一副色狼的模樣，春兒一隻手拂過鬢角的一縷秀髮，顯得嬌艷欲滴，然後神色一緩，嫣然的笑道：「蕭老大放心，我們姐妹也不是傻子，誰都想活下來不是嗎？」
蕭一嘿嘿冷笑，道：「這還不夠！你又該如何讓我們相信呢？」
見到春兒賣弄姿色，頓時十大大漢，紛紛下面鼓起帳篷，一個個眼裡凈是饑渴的目光。
這可是孫少爺的女人啊！哪怕是奴婢，平日里身份也是高我們一等，而且這姿色，這身段，比春花樓的頭牌都不遑多讓！
而且這裡，還有八個人！身份上的差距，更加添加了這一種火熱的激動。
春夏秋冬、梅蘭竹菊八女敏銳的感到大漢們這火熱的目光，霎時場中一股荷爾蒙散發。
春兒站起身來，水蛇腰扭動，一隻手放在蕭一的肩頭，整個人靠了上去，胸前的飽滿的觸感讓蕭一不由的發出「嘶」了一聲的響動，全身一個激動。
「蕭老大，不就是想春兒服侍你嗎，春兒也仰慕蕭老大很久了！」
聽到春兒這般識時務，蕭一哈哈大笑，霎時粗糙的手掌摸上那翹臀，狠狠的捏了一把，道：「小騷貨，我也是眼饞你很久了！」
「壞人！」
春兒拋了個眉眼，衣袖一甩，伸出丁香小舌，在蕭一的臉龐舔了一下。
這時候，十名大漢，無論樣貌醜陋還是俊朗，大刀都已經饑渴難耐，甚至有人開始伸手在另外七女白嫩的肌膚上亂摸。
只是春兒接下來皺了皺眉頭，道：「可是我們姐妹，只有八個……」
這時候朱建**的盪笑，立即說道：「沒事！春兒是老大的，六哥也單獨要一個，其餘的，我們九個兄弟，共享了！」
「唰！」
霎時春夏秋冬、梅蘭竹菊八名美婢臉色一變，一個個眼神獃滯，不由的哆嗦了一下。
想平日里，她們雖然要在蕭傲天面前賣笑，但蕭傲天的性格，對於自己的女人，視若禁臠，哪能容別人染指。
因此八名美婢除了蕭傲天外，還沒有被別的男人碰過，可是今日，望著一群如狼似虎的大漢們，一個個不禁花容失色！
「哈哈哈，朱建這個主意好，梅兒，給大爺來吧！」
馬六嘿嘿一笑，便是手臂一拉，霎時剩下的七名女子中姿色最棒的梅兒便是擁入懷中。
蕭一雙手已經在春兒身上不斷探索，一邊享樂，一邊模糊的說道：「兄弟們，好好享受，回去之後，大家可免不了一番皮肉之苦！」
「夏兒，躲什麼躲！平日里孫少爺沒能滿足你吧！看你這騷樣，今天哥哥一定要餵飽你！」
朱建此刻哪還有那分精明，純粹的一隻禽獸，便是撲了上去，霎時場中昏天暗地，三處戰場，一聲聲呻吟聲接連響起，就在光天化日之下，一場白日宣淫，野外野合。
可悲的是蕭傲天的屍體尚有著餘溫，靜靜的躺在地上，周圍，則是他平日擁有的女子在與一群男人歡好……
……
蕭家
寬敞的屋子內，一張舒適的大床上，躺著一個男子，正是活死人一般的蕭耀峰，床邊，是蕭不死忐忑的站在一旁，眉宇間帶著淡淡的憂傷。
眨巴
突然，蕭耀峰的眼睛睜開，露出一縷光明。
蕭不死見狀，大喜過望，連忙說道：「峰兒，你醒了！」
蕭耀峰的眼珠子轉動了兩下，然後看到蕭不死，嘴角極其勉強的勾勒其淡淡的笑容，輕聲說出兩個字。
「父親。」
蕭不死喜極而泣，響徹天下的不死神醫，絕代尊者，今日竟是像個大孩子一樣，不斷的點頭，不斷的重複：「好好好！為父的好兒子，你終於醒了！」
但就在這時，一陣吵雜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蕭不死眉頭一皺之際，只聽得外邊傳來蕭一的聲音。
「主人，蕭一有要事稟報！」
屋外，蕭一和十名大漢、八名美婢跪在地上，十九人前頭，是一個擔架，擔架上面，蓋了一層白布。
因為蕭耀峰蘇醒過來，這是天大的好消息，蕭不死的心情還是極好的，便是和顏悅色的說道：「峰兒，你稍等會，為父出去看看，一會就回來。」
「嗯。」蕭耀峰剛剛蘇醒，還疲憊的很，點了點頭，便是閉目養神。
唰！
蕭不死站起身，和藹的臉色頓時變得威嚴，龍行虎步的走出屋子。
可是腳步剛一踏出門檻，蕭不死的目光掃到地上的擔架，然後快速的抬頭，視線之內，見到的除了蕭一等人外，根本沒有蕭傲天的蹤影，又看到地上的擔架，頓時一個不好的念頭在蕭不死心中誕生。
蕭不死一隻手用力的按在門欄上，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但一雙眼睛，就向刀子一樣刺進蕭一的眼裡，一股暴風雨下的平靜，道：「傲天呢！」
蕭一低著頭，寒顫若驚，膝蓋在地上扭動，艱難的移動到擔架面前，匍匐在地上，一邊說道：「主人，孫少爺，被天海殿的馨夢仙子一掌打死了……」
唰！
同一時刻，蕭一把白布掀開，裡面露出的，正是蕭傲天緊閉的雙眸，如鬼一般白的臉龐，冰冷的身軀。
咚！
身為絕代尊者的蕭不死，在這一刻，竟是差點沒站穩，整個人靠在了門欄上，彷彿一瞬將蒼老了十歲。
啪！
突然，屋內傳來一聲人跌倒在地上的聲音，接著是一聲悲痛欲絕的呼喊驟然響起：「天兒！」
旋即，呼喊聲音戛然而止，屋內的蕭耀峰面朝下，倒在地上，接著眼前一黑，便是昏厥了過去。
蕭不死聽到屋內的動靜，頓時臉色再變，口中急忙呼喊，道：「峰兒！」
這一刻，屋外是孫子的屍首，屋內，是剛剛死亡邊緣救回來，此刻聽到悲訊，卻又再度昏迷過去的兒子。
蕭不死的頭上，本來還有著幾縷黑髮，可是現在，一瞬間全都白了……
……
蕭不死最終沒有殺了蕭一等人，僅僅是把蕭一等人打了個半死，沒有十天半個月的養傷，連下地都別想。
檢查蕭傲天的屍體，蕭不死確定蕭傲天身上的傷勢，的確是天海殿獨有的掌法，大風天掌所造成，加上蕭一一眾人的口供。
蕭不死確認，兇手，便是馨夢！
七天後，蕭不死與蕭耀峰沒有通知任何人，沒有大張旗鼓，就父子二人，親手挖墳，讓蕭傲天入土為安。
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讓本來狀態就很不好的蕭耀峰幾天之內，接連吐了數灘鮮血，此刻神色萎靡，烏黑的頭髮，已經如蕭不死一般，完全白了。
蕭傲天的墳墓前，兩個白髮的滄桑男子站著。
蕭耀峰的眼裡竟是哀痛，沖著蕭不死一字一句的說道：「父親，天兒的仇，一定要報！」
「我知道，接下來，蕭家就交給你打理，為父要去見一個人，天兒的仇，不但要馨夢血債血償，天海殿，也別想安生！」
這一刻的蕭不死，恨屋及烏，眼裡滿是殺機。
馨夢仙子、陸大有、凌若雪，還有天海殿中任何與馨夢有關係的人，都已經被蕭不死列入仇人的名單！
馨夢的一掌，讓他老蕭家，絕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