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再次犯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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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早飯,因為言氏自知失言而有所收斂,所以還算是平靜舒心。
一吃完早飯,祝英華要去學堂,祝英慧跟隔壁來找自己的小姑娘一起出去玩,祝良武又因為急事要出去一趟,轉瞬間,整個飯桌就只剩下了劉氏、言氏,還有祝蘭台三個人。
言氏因為早飯前說話開罪了祝蘭台,一時間也不敢開口求助,只是拿眼神偷覷著祝蘭台,偶然間碰上祝蘭台的眼神時,就趕緊低頭,像是犯了錯的孩子一般。
祝蘭台微微一笑,對於自己的這對無良兄嫂,她早就已經絕望了,要不是看在母親劉氏需要他們奉養,一對侄子侄女又這麼可愛,她才懶得管他們呢!
「娘,我陪您到院子里坐坐,替您錘錘背捏捏腿的,疏通一下經絡,免得您總是這兒酸那兒疼的。」祝蘭台放下筷子,站起來微笑著對劉氏說。
劉氏巴不得祝蘭台趕緊離開言氏這個一心算計的女人,於是和藹地說:「那正好,娘還有好多話要跟你說呢!」說著,劉氏就要站起來準備出去。
言氏一聽劉氏說有很多的話要對祝蘭台說就著急了,誰知道她的好多話到底是多少話,這眼見著蠶寶寶就要蘇醒了,桑樹萬一再不定下來,那可就壞了!
「娘,小妹……」言氏急急地開口,想要攔住劉氏和祝蘭台已經走到門邊的腳步。
祝蘭台回頭,面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說:「嫂子不用擔心,等大哥回來了,我自然會跟他商量桑樹的事的。」
說完,也不管言氏作何反應,祝蘭台攙著劉氏一路走到院中的薔薇架下。
將劉氏扶坐在薔薇架下的藤椅上,祝蘭台拿過一把藤編的小凳子,在劉氏的腳邊坐下。
「蘭妞啊,要娘說,你就不該管你哥嫂的事,他們吶……」劉氏搖搖頭,嘆息一聲,自己的兒子和媳婦,她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苦了自己這個柔順的小女兒啊。
「娘,那可是您的兒子和媳婦呢,看著他們著急上火的,您就忍心啊。」祝蘭台一邊輕輕捏著劉氏雙腿的穴位,一邊玩笑道。
劉氏搖搖頭,長嘆一聲:「娘又何曾捨得他們為難,只是他們太不爭氣,一心地想要靠著你這個妹妹,靠著呂家,遇到事就往後躲,倒是把你這個女娃娃給推到前面去替他們遮風擋雨的……兒子閨女,這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個受苦,做娘的都不忍心……只可惜,你們的爹去得早,娘又沒有本事……」
劉氏說著,悲從中來,忍不住老淚縱橫。
祝蘭台嘆息一聲,站起來,從懷裡掏出帕子,傾身替劉氏擦乾了眼淚。走到劉氏身後,祝蘭台雙臂環住劉氏瘦削的肩膀,貼心地說:「娘,您不是沒有本事,只是孩子長大了,到他們來孝順您了。您要是沒有本事,爹去的時候我才十歲,大哥剛接下爹的生意,姐姐還沒有定下人家,要不是您,咱們哪能有現在這個樣子。」
劉氏收住眼淚,笑道:「就你貼心!」
「女兒是娘親的貼心小棉襖嘛~」祝蘭台一邊輕輕地晃著劉氏,一邊撒嬌道,恍惚間像是回到了自己十歲以前,那時候爹還沒有去世,那時候大哥還沒有娶親,那時候姐姐還沒有出嫁……
劉氏抬手握住祝蘭台的雙手,嘆息道:「現在想想,當初倒是不如像你姐姐一樣,把你嫁得遠遠的,省得他們老去煩你,眼不見為凈!」
「那娘可就冷了,本來就兩件棉襖,一件已經飛去了東萊蒙家,另一件你還想扔得遠遠的啊!」祝蘭台嬉笑道。
劉氏也忍不住笑了,笑得欣慰:「你個鬼丫頭!」
「不管是鬼是神,反正都是娘親的丫頭!」祝蘭台調皮地眨眼道。
劉氏原本沉重的心情被祝蘭台的幾句笑語給吹的煙消雲散,整個人清爽不少。只是劉氏沒有看見,在她看不見的背後,祝蘭台的笑意始終沒有到達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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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良武這一忙又是一整天,直到晚飯後,祝蘭台才有機會告訴他補助桑葉的辦法。
誰知祝良武一聽就擰眉,不滿地說:「鵝菜一株量少不說,還很少集中地分佈在一個地方,採摘起來十分麻煩,說不定還要另外花錢僱人……」
言氏開始沒有明白什麼鵝菜代桑葉的,但是一聽見祝良武說要另外花錢僱人,立刻就急了,叫嚷道:「原本就是因為沒有錢才養蠶繅絲的,如今還要花錢僱人……」
祝蘭台拿眼一看,言氏立刻噤聲,低頭不敢再吵嚷。
「大哥的意思,是不打算用鵝菜代替了?」祝蘭台蹙眉,鵝菜確實不是一種好的替代材料。
祝良武點頭,語氣十分沖地毫不猶豫地說:「若是要用鵝菜代替,那還不如不養蠶桑!」
祝蘭台不高興了,祝良武語氣像是找蠶的食物不是他的活,而是自己必須完成任務一般。明明養蠶賺錢是他的生意,怎麼反倒用來威脅自己了?!
祝蘭台對此深深地反感,想起自己重生以前那麼笨地任這對無良夫婦予取予求,就恨不得罵自己一聲「笨蛋」!
然而看到同樣愁眉深鎖的劉氏時,祝蘭台咽下滿肚子的不滿,問:「既然鵝菜不行,那蒿柳葉可不可以?」早就猜到了祝良武和言氏的坐享其成的懶惰成性,祝蘭台才故意先說難採集的鵝菜,后說易收集的蒿柳。
祝良武原本是打算請呂家出面留下桑樹,更想要趁機跟洛陽最大的絲綢商鳳家商號攀上關係,誰知祝蘭台一個勁兒地想著要找替代桑葉的材料,一點都沒有回呂家請幫忙的意思。
祝良武不高興了,沉下臉說:「妹婿什麼時候來,我想問問他的意見,畢竟……」
「他不會來了!」祝蘭台怒氣沖沖地看著自己喊了十六的大哥祝良武,怎麼以前就沒有發現,自己的哥哥從來不是記憶中的那個上進吃苦的人,而是一個一直等待著別人嚼碎了食物來喂他的寄生蟲!
要是爹泉下有知,只怕也會氣得跳腳吧……
一見祝蘭台生氣了,言氏趕緊打圓場:「兩兄妹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的,偏偏鬧這麼大陣仗,傳出去了不怕人家笑話。是不是,娘?」
見言氏將劉氏扯了進來,祝蘭台也不想讓母親以後的日子在兒子媳婦的聯手壓迫下度過,勉強收回難看的臉色,說:「最近呂家跟一些大商戶有生意上的往來,相公他暫時抽不開身。」
一聽祝蘭台如此說,言氏兩眼放光,別有居心地說:「說起來,娘,我們是不是有好久都沒有到親家那裡探望過了。不如,就明日吧,明日咱們一起去呂家探訪,免得人家說我們拿喬,疏遠了親戚。」
劉氏一想就知道,言氏這是想藉機認識跟呂家來往的那些大客戶呢,自然是不會同意了!不過,這個家裡,早就沒有自己表達意見的權力了……
劉氏幽幽地嘆了口氣,說:「既然是好久都沒有去過了,那就好好準備一下吧,免得被人家說我們寒酸,壞了交情。」
言氏一聽劉氏拒絕得有理有分的,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明天再說吧,我還有事要忙!」祝良武突然站起來,一甩袖就往門口走去。
「相公你去哪兒啊?」言氏眼見著祝蘭台對祝良武的態度十分不滿,趕緊站起來追出去問。
「你別管!」祝良武遠遠地扔下一句,「嘭」地關上大門,揚長而去!
「孽子啊——」劉氏捶胸頓足,昏厥過去。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