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4殉情?

494殉情?

然後是耿烏姜,李瑤,非印,甚至連身懷甲的年明月也來了,他們誰都沒有進的那扇門去。在看到自己時都是副驚愕同情的樣子,問的也是同個問題。阿哥你這是站了多久了?然後就勸慰,弘曆恭敬的謝過後就不再說話,他的固執讓這些人最後都無可奈何。

弘曆的眼看著門上的雕花,那裡隱隱透出來些微光,他看了會兒閉上眼,想象著那裡的情景。她躺在炕上,虛弱無力,稍有轉醒也沒力氣說話,在昏睡的時候他坐在旁凝視,在她醒來后不是喂葯就是說話,說的是風花雪月的濃情講的是情到深處的留戀,所以才不想讓任何人打擾,弘曆比誰都知道他們的愛情,處於這個世界近年,陪在他們身邊近年,還有什麼是不明白的?可是弘曆卻在恨,恨命運無常,恨與她此間無緣。

在入世之前碧霄就同他說過,命運已變,你再入世便是情劫,此劫的孽障用世難消,莫要後悔。當時的元不後悔,現在的弘曆卻是悔了,早知她會因己而亡,何苦入世與她情為母子呢?眼淚滑過他的臉頰,冰涼。弘曆的心卻攪得如岩溶般炙熱。心中的蓮子發出清涼的氣息平復著麒麟之魂的狂躁,蓮子……那是從她眼裡煉出的法器,花遲啊……弘曆貼著牆慢慢滑坐在地上,他抱著膝把頭埋住,無聲的哭泣起來。心裡直在念著那個名字,花遲,花遲。

混沌中少年聽到神女的嘆息,他若溺水之人見到浮木般下尋找著,「尊主!你來了嗎?」

熟稔的聲音幽幽道:「你又是祭天又是尋夢的找我作甚,不要說你後悔入世了。」

「尊主。」少年跪在虛無的灰色里,叩首道:「我不知會有這樣的結果,若知道定不會……求您救救她。」

「不知結果的才叫命運,知道結果又什麼也改不了的也叫命運,就算是手持仙劫寶鑒的天神來到千界也不過是個歷劫的無奈之人,何況你呢?琅如月為了弘曆捨命,元,你又想為了花遲捨命,命豈是你們這樣可以輕忽的?」

「我不要她救我,求您取出蓮子還她!求您!」

嘆息又起,叩首的少年不斷說著哀求的話語,那聲音道:「蓮子已融入到你的血脈中,想取也取不出來了,除非琅如月回歸為花遲才有可能。這件事是否轉變不在你而是另有其人。且靜觀其變吧。不論她是否身故大劫總會到來,你也要盡過自己的使命方可回歸。」

「另有其人,可是胤禛?!」

虛無中再無人回應,少年喊了又喊也沒有人理會,忽聽遠處傳來歌聲,唱的正是胤禛當年所作的布袋和尚哈哈笑,聲音清脆幼嫩,當黑衣少年還沒看清來者他便驚醒了過來。

有人在喚自己,是誰?弘曆睜開眼才驚覺自己在胤禛的懷裡,他的阿瑪正看著自己,那眼神大約是哀傷吧。作為他的孩子已有了本性的弘曆並沒有見過,他以為這個人除了對少有的幾人外都是苛刻冷酷的,他從沒有把自己列入這個範圍,可突然發現了父愛弘曆竟有些接受不了!「怎麼在這裡睡著了?擔心你額涅嗎?」胤禛的懷抱並不溫暖。弘曆垂下了眼睫,像孩子似地嗯了聲,「額涅的病是不是很重?」

「她會好的。你放心。」

放心?!真是哄孩子的話啊,他居然說得出來?!劉聲芳說要回宮會診的時候他就應該想到了吧!自欺欺人……

「知你關心額涅,不過自己也才好,可不能著涼了,時辰不早了,回去安歇吧。」

「我想見見額涅。阿瑪。」他仍舊垂著眼睫,語氣很委屈。帶著孩子慣有的嬌氣。

「她睡下了,有我守著就好了。」

「求您了。」弘曆抬眼望著胤禛,父子人在微弱的光線下都將彼此的眼神看得清清楚楚,呵出的白氣在空中形成不規則的形狀。

胤禛放緩了僵硬的表情,他攜住兒子的手起進了屋子。屋裡較之大雪紛飛的戶外不知道暖和了多少!弘曆只覺得緊繃冰冷肌膚像滑開了似地。又有微微的刺痛,他管不上這些,眼裡只看得到琅如月。

她果然在昏睡,總是在笑的臉上沒有表情,弘曆小心的走過去,跪在了炕前,他看著那張和記憶里模樣的容顏,思及過往未來的糾結,不禁悲從中來。什麼入世歷劫。什麼魔障,什麼修行,他只願這個女子世世安好沒有苦難,可是在這不定的命數中她且不說還能不能成上仙,是否回歸都不知道!尊主說了大劫在即,賭約之下這個余脈的世界很有可能會被毀滅。他們也許都會煙消雲散!為了我,都是為了我!他伏在被子上,沉默,沒有眼淚唯心劇痛。

康熙年正月日,康熙帝命撫遠大將軍胤禎率軍前往穆魯烏蘇駐軍,管理進藏軍務糧餉,居中調度。這次送行胤禛實在是沒有心情,他神色黯然的看著意氣風發的弟,即使上前敬酒,心裡想的也還是琅如月的病。情況變的很糟,劉聲芳用已經是猛葯,可還是止不住她的急劇衰弱,太醫說應該是隨時的事,這句話簡直如劍刺心,劉聲芳嘆息著勸慰讓他想開些,胤禛呆立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他只覺得氣血翻騰,喉頭甜就吐了血,這可把幹人等嚇的半死,跪了地的人求他保重……

「多謝哥。」身戎裝的胤禎遞還的是空樽,胤禛沒有接而是直直的望著他發怔,「哥?」胤禎又喚了次,旁邊的誠王咳嗽了聲又去拍拍胤禛的肩,他才反應過來,忙接過酒樽道:「祝弟路順風。」可能是說的太言不由衷,胤禎挑眉也冷淡道:「多謝。」胤禛完全不介意他的口氣,直接就退到了隊伍中,胤禎又豈會不知那人的情況,他本想譏諷幾句的,可話到嘴邊竟說不出口了,他下意識的握了握手臂,那上面還系著月殺,就這樣吧。胤禎整理了精神,收斂了悵惘,接過恆親王胤祺的酒樽。

送行完胤禛立即回到了府邸,上午還算好的如月這會兒又不舒服起來,她直沒有說自己的視力下降的事,所以在躺在炕上渾身痛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進來了人,她嗅著寧神香滿心只想著個人,誤解爭執原諒,綺春園的春色,圓明園的蟬鳴,如月想著就去摸桌上的畫冊,因為看不清不小心揮掉了葯碗,她怔忪著看著根本看不清的地面,那些葯喝不喝已經無所謂了,只是被他知道了又要責備下人們了。這會兒他在做什麼?大軍出行了嗎?再過兩年……她嘆了口氣,珠簾似乎在響,有人進來,「邱娘嗎?葯碗不小心打了,收拾下吧,別給爺說,免得他擔心。」

那人沒有去收拾,而是腳下不停的走了過來,近身如月就知道錯了!

「爺。」幾乎是怯懦的小聲說道,身上的痛更嚴重了,瑟縮起來的她暗自懊悔!

「你看不到了為什麼不說?」胤禛的語氣很平靜,可比起動怒如月更怕這份平靜。

如月不語,她真想躲起來,讓誰也看不到,因為看不清所以無從知曉自己的樣子,想來定是非常難看的,消瘦沒有血色皮膚乾燥很久沒有洗澡了……她有些理解李夫人為何在臨終前不見漢武帝了。

胤禛的手撫在她的眼睛上,手冰涼極了,「還難受嗎?」過了好會兒如月才聽他問。

「不。好多了。」她是笑著說的,胤禛驀然攬她入懷,臉抵在他的懷裡,冰涼的珠子硌在臉上,他的聲音在上方含混不清,「琅如月,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如月抽出手摟住胤禛的腰,她軟軟的靠著他,「那你就恨我吧。恨的多了,終有日你就會忘了我。胤禛,沒有誰會永遠在誰身邊,沒有誰會什麼也不付出的去得到想要的。你要好好的對待元壽,他是好孩子,我……」

「閉嘴,閉嘴!」胤禛握住她的肩讓她對著自己的臉,如月嚇了跳,肩上生疼,她只看得到模糊的臉,「你得好起來,聽到了嗎?你不是個人,你有這麼多親人,若是……我……我不原諒你!!」他帶著哽咽的厲聲說著,如月能想象的出他此刻的表情,不知怎麼就笑了出來,她探身過去撒嬌似地貼住他的臉,「胤禛,禛……」如月在他的耳邊輕聲道:「人世很短,我覺得我們都已經珍惜了,所以不該有遺憾對不對?你是天之貴胄,命中注定的大富大貴,而我只是次意外……最尋常的女子,您是修佛的,佛經不是總說輪迴,所以,我想若有緣……」

她沒有說完,胤禛就冷聲道:「我只信今生不信前世未來,此生我在意的人不多,可在意了就不管是不是逆天改命!什麼大富大貴,我的命不都皇后額娘改的過來的!她當年舍了我。如今你也要舍了我嗎?!琅如月,你說!」

如月茫然的看著他,她的眼睛朦朦朧朧的還是看不清,「那麼就當是您舍了我吧。我……」她沒說完只覺得天旋地轉。口氣上不來,只能捂著胸口大口的呼吸著,胤禛呼喚的聲音越來越小。那口氣憋的難受,她使勁拽著能拽的東西,她在陷入無知前覺得凝滯的心法被慢慢的調動了。胤禛,你真傻……就讓我這樣走了吧,結局是什麼都無所謂了,你這麼強,總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然後……我定會等你來。

已經是半夜了。更天的梆子聲響著,胤禛剛送走了劉聲芳。他獃獃的看著勉強救過來的琅如月,太醫臨行前躊躇著說大約沒有下次了,親王還得早做準備。也就是這幾日的事了。胤禛愣在那裡,耿烏姜則直接暈了過去。弘晝在旁扯著嗓子嚎哭,非印指揮著下人去抬人。這邊亂作團,胤禛直直的走過去,他的眼裡除了如月已經沒有任何人了,即使弘曆在旁慘白了臉跪在了地。

夜深人靜,終於再也沒有人來打擾。胤禛靠坐在椅子上,看著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想著和她在起的種種。總在說此女不祥的文覺這次沒有出現,他知道琅如月要死了嗎?死亡。胤禛記得年前的深秋他接到的貝勒府邸暗線的訊息。巽元子為人批命,為朱赫妹,為張鵬翮之嫡女,為琅如月。術士說她活不過,那會兒自己是怎麼想的?有點可惜嗎?不,因為他看到了後面的文字。居然是這麼輕狂的回答!

琅如月歲的時候中了蠱毒將死,那個術士的批命總在噩夢裡出現,但之後還是按著她的預言在進行,過了幾年後巽元子死的很慘。胤禛知道她在趨吉避凶,雖然她幾乎沒有再預言過什麼,她總說自己是要做大事的,總用欣賞傾慕的眼看著自己,就算被再多人輕忽指責詬病她總對自己笑著。

「天降大任於斯人,心智體膚都是要吃苦的,爺的苦吃的多當然在將來會得大成。」某個花月夜裡,她吃著從江南帶來的酒,醉眼朦朧的說。自己吃多了酒竟問,「要是我大成你要什麼?」她說了個字,「你。」

「我不就在你身邊嗎?」

她搖頭,「就是現在的你,不要大成的你,個真的你就好了。就像現在這樣。」

「那我要是什麼都沒有了呢?沒有地位,沒有權勢,不能帶你再去江南了呢?」

「那些都無所謂,只要你在。」

「不在了呢?」

「我就個人活著,死了去找你,上窮碧落下黃泉,不要兩處茫茫皆不見。」

「這個時候你不是該說你會殉情?」

「殉情?可總要有個人去想念你是不是?還有誰比我更會思念你呢?」

她總是這麼奇怪的,每個地方和想法都很奇怪,胤禛笑了下,她本是這麼跳脫活潑的人,竟然能在雨桐院安靜的待那麼多年,而且還似乎很是喜歡。真的是喜歡嗎?胤禛沒有問過,他怕她說我為了你在委曲求全,我在為你付出,他更怕她說若不是看到你的將來我定不會跟著你。直到她自說自話調皮的笑著說:「真奇怪,有你在,安靜寂寞也是這麼讓人愉快的事。」

佟佳慧曾說過如果有日你喜歡上誰,要麼能掌控住要麼就殺了。她自己說的話自己也沒有做到,是捨不得,就是捨不得!胤禛探身過去將如月額頭散亂的頭髮撥開,她到底是為了什麼愛自己的呢?胤禛很少能感到純粹的愛,皇家子孫什麼都有唯有這個太難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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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帝狂后:廢材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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