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序章

三千年前。

黃昏。

落日的餘暉散落在延綿數百里的山頭之間,斑駁若離。

一隊約莫二十人的遷徙隊伍穿梭其間,朝著落日的方向前行。

這些人的臉上儘是疲憊,灰黑色的衣衫之上儘是厚厚的塵土,似乎為了趕路,晝夜急行,不眠不休。

隊伍之中,一位身背六尺長棺材的老者甚是惹眼。

一眼觀去,老者早已年過古稀,與身旁的年輕人相比,步履顯得異常蹣跚。

夕陽映襯在老者的面容上,雖不刺眼,但已讓老者眯起了雙眼。

遠眺夕陽,老者如同枯枝一般的手擋在眼前,似是遮蔽陽光,亦似是想捉住這已漸漸羸弱的餘暉。

漸漸的,老者的眼睛慢慢的閉上了。

噗通一聲,這位老者終於是體力不支,倒了下來,不省人事。

「布倫長老。。」

「布倫長老累倒了。。」

「布倫長老,您怎麼了?」

在老者倒地的一剎那間,行駛的隊伍也在瞬間停止了下來,隊伍之中的眾人紛紛急忙趕來,關切的圍在了老者的四周。這位看起來已是風燭殘年的老者,似乎是這隊人馬之中頗有威信的長老。

走在最前面是一位氣宇軒昂的中年男子,束身羅袍,背著一把包裹嚴密的劍狀物體,人們紛紛頜首退後,留出一條道路,接著順從的站在他的身後。男子將略顯白皙的手指輕輕搭在老者的手腕處,眉頭先是緊緊的皺起,片刻之後,便是緩緩的舒展開來。

「族長。大長老他怎麼樣了?」一位英氣十足的少年擔心的問道。

見到少年這般憂慮的面容,素袍男子釋然一笑,說道:「沒事,大長老只是太累了,休息片刻就沒事了。」

「哦。是這樣啊。」少年的臉上揚起一絲微笑。

甚是疼愛的看了眼面前的少年,素袍男子旋即將昏倒的老者扶起,朝著不遠處的一顆大樹走去,而那位英氣十足的少年緊隨其後,素袍男子若有所思了片刻,便是回頭和少年說道:「蘭鳴,你去取點水吧,我們的水源似乎不太夠了。」

「好的,族長,我馬上就去。」聽的素袍男子的吩咐,少年立馬不敢怠慢,便是化為一道淡藍色的流光,消失在了原地。

望著遠去的少年,男子眼中彷彿看到了朝陽。

羸弱卻燦爛。

但又有誰知。

他自己已盡夕陽。

一邊扶著昏倒的老者小心翼翼的前行,素袍男子朝著四周的眾人大聲道:「大家先休息一下吧。」

聽的素袍男子的話語,眾人先是一愣,隨後便是略有些猶豫的離開了老者的四周,四散開來,各自尋找各自的休息之所。

然而。

就在眾人終於放鬆下來,席地而坐,以緩這幾日的疲憊之時,五道黑影悄無聲息的在遠處的樹林之中來回穿梭,迅捷無比,直至離這批遷徙隊伍三里之外,無聲無息的潛伏了下來。

漸漸西沉的落日。

在這些人的眼中,彷彿即將開幕的狂歡。

手中的兵刃亦是急不可耐。

終於。

一位手持長鞭的黑衣人按捺不住內心的躁動,激動的說道:「魔族最後一批人都在這裡了。」

「現在動手?」一位手持雙刀的黑衣人問道。

這二人皆是朝著一位手持青色短劍的黑衣人詢問。

看來這位手持青色短劍的黑衣人似是這些人當中的領頭人物。

聞言,青劍黑衣人的眼神漸漸黯淡,輕撫手中青劍,極力壓抑心中的興奮,說道:「開始吧。」

聽聞領隊黑衣人的話語,四人相視一眼,便是微微一點頭,一瞬間消失在了原地,旋即數道慘叫聲在山林間響起,原本寧靜祥和的山林,一時間瀰漫著血腥。

一聲,便是一條性命。

一場摧枯拉朽般的殺戮拉開了帷幕。

就當這一場肆意的屠殺正如火如荼之際,原本火紅的天空中驀地出現漫天藍色的劍影,如同水銀瀉地一般,急速的朝著黑衣人的方向傾灑而下。

見勢,五位黑衣人急忙將手中兵器橫於胸前,雖然勉強抵擋住了攻勢,卻還是受了不小內傷。

而當這五位黑衣人被劍影所攻,與這批遷徙隊伍拉開一段距離之後,一道慘絕人寰的景象便是映入眼帘。

這批二十人的遷徙隊伍,現在僅僅只剩下男子一人,剛剛鮮活的生命,瞬間化為滿地的殘肢斷臂。

劍影回收,最後在漫天劍影在半空之中凝聚,形成了素袍男子的身影。

「你們是誰?」雙目怒睜,素袍男子立於半空咆哮道。

「死人是不需要知道這麼多事情的。。」青劍黑衣人回道。

「好大的口氣。」素袍男子說道。

「哼,有口氣的活人總比沒有氣的死人強多了。」青劍黑衣人回道。

「為什麼要趕盡殺絕?」素袍男子問道。

「因為你們是魔族,成魔者當誅!」青劍男子說道。

「哈哈哈,又是這番言論,我蘭族雖為魔道所困,但從未殘害過世人,無奈世人皆是顛倒黑白,不分是非之人,而你們這些宵小之輩無非就是貪圖我蘭族至寶,將我族定為魔族,冠冕堂皇的屠戮我族,我所言可有半點虛假!?」素袍男子面帶譏諷的看著面前五人說道。

「真也罷,假也罷,今天你都難逃一死!」青劍男子對素袍男子的話語置若罔聞。

聞言,素袍男子揚天長嘆一聲。

這一聲,充滿了無奈與悲憤。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貂因其皮,蚌懷其珠。

一切皆因人性的貪婪而起。

「大哥,別廢話了,魔族的人,今天一個都不能留!」青劍男子身旁,雙刀黑衣人說道。

「哼哼,那就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環視四周血流成河,素袍男子已是萬念俱灰,從背後緩緩的拔出那個被布包裹起來的劍狀物體。

素袍男子仰天長嘯一聲,旋即從天空之中撕裂開了一道空間,空間中,億萬道灰黑色的光華直射其強壯的身體,數息之間,四周便是充斥著令人壓抑的磅礴靈力,但這五位黑衣人卻紋絲不動。

隨著光華的消散,一把通體神光,閃耀著奪目灰色光華的神劍便是出現在了素袍男子的手中。而素袍男子長發飛舞,眼中充斥著灰黑色的靈力。

瀰漫在一片灰黑色的光海之中,素袍男子手持這把神劍,如同神靈下凡一般,威壓充斥著整片天地。

「有沒有本事,可不是你說了算!」一位手持拂塵的黑衣人冷笑一聲。

「兄弟們,不要再隱藏實力了!」隨著青劍黑衣人話音落下,周圍四人亦是由內散發出一陣不輸素袍男子的修為。

「好大的手筆,五位大乘後期的修真者。」看著面前突然展現出真實實力的五個黑衣人,素袍男子的眼中閃過一道寒意,他實在難以想象,這批幾近將他滅族的幕後黑手究竟是何方神聖,盡能將這修真界頂端的寥寥數人收為己用。

低語,拔劍,素袍男子的動作一氣呵成,這一瞬,就連五個黑衣人都感到一陣難以抵擋的死亡氣息,剛剛那抹自信一時間蕩然無存,也許此刻,他們方才如夢初醒,為什麼沒有人願意去截殺這最後一批魔族中人。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們現在沒有時間後悔,唯有硬著頭皮上前迎戰,因為他們知道,倘若在這裡怯戰逃走,下場只會比死在這裡更加悲慘,因為他們背後的那個人不會放過他們。

「準備出手!都拿出自己的絕招!」

三息之間,五位黑衣人幾乎是與素袍男子同時完成殺招的引導,戰鬥一觸即發!

但,就當素袍男子將要出手,施展出最強一擊之時,一個沾滿著血液的匕首,從他的胸膛穿過。那蓄勢而發的殺招,隨之土崩瓦解。

艱難的回頭,素袍男子的眼中出現了一個他連做夢也想不到會害自己的蒼老面孔。

「布倫長老,你。」

「真可惜,蘭無敵,老夫可不像你這般不識時務,沒想到吧,老夫早已歸順『天道眾』了!」布倫長老的臉上早就沒有那一抹慈祥,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小人得志的得意之色。

「哈哈哈哈。。你們這些所謂的修真名門,不過只是一些道貌岸然的畜生,妄想貪圖我蘭族至寶「終極」,就將我蘭族之人趕盡殺絕。」蘭無敵的眼中閃過一絲悲憤。

自己光明一世,換來的,卻是自己族人的慘死,也許,當初自己就不應該拿起這把劍。

看著手中的「終極」,蘭無敵發現自己的視線開始漸漸的模糊起來,他知道,自己已然難逃一死,他的嘴角隨之劃過一道蒼涼的弧線,旋即,他將一道血印深深的烙刻在了「終極」的劍柄之上。

「他要毀了「終極」,快阻止他。」似是察覺出了蘭無敵的意圖所在,一個手持長鞭的黑衣人吼道。

「哈哈哈哈,太遲了!」隨著一陣肆意的狂笑,素袍男子手中的「終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瞬間炸裂,化為六道流光,飛向天際。

望著遠處消失的流光,素袍男子低吼道:「非我族人,不可成魔,非我血脈,難馭終極。」

面對如此情況,黑衣人們皆是面目抽搐,他們沒想到素袍男子竟會如此破釜沉舟。

就在五位黑衣人們不知如何回去交代,惱羞成怒之時,布倫長老突然眼中閃過一道恐懼,嘶吼道:「快攔住他!他要自爆了。」

眼見蘭無敵想要同歸於盡,除了布倫長老,五位神秘人皆是沒有絲毫動靜,彷彿置身事外一般。

「哈哈哈哈,生亦何歡,死亦何懼,你們這些貪生怕死的狗雜種,去死吧!」

當蘭無敵話音落下之時,一道絢爛的光輝隨著蘭無敵肆意的狂笑炸裂開來。

隨著一道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蔓延在天地之中,剛剛蘭族人還停留的山頭,連帶著周圍的大小十餘個山頭,瞬間皆是被夷為了平地。

一炷香之後,漫天塵埃中。

五個人影若隱若現。

「大哥,那個老頭已經魂飛魄散了。」一個聲音說道。

「他本就沒什麼用。」一個聲音回道。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又一個聲音問道。

「先向『那個人』彙報這裡的情況吧。」

話音落下,四個人影隱入塵埃。

而其中唯一一位,至始至終都沒有出手的黑衣人,深深一嘆,道一聲佛號,手中佛珠隱於袖中,隨後便緩緩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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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月已西沉。

微弱的月光傾灑在這片古老的山域,一位滿臉淚痕的少年,半跪在一處小溪旁,口中呢喃著什麼,手中攢著一枚黯淡的玉片。

時光流傳,滄海桑田,往後的三千年間,無數的修真名門起起伏伏,萬世的輝煌毀於一旦,都是常事,隨著時間的轉輪定格在了今天。

一個註定不平凡的一個世紀,便是拉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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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冠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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