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巧遇學徒
荒涼的車道上，遠遠行來一輛馬車，不多時就已經走到了近前。仔細一看，是一輛再普通不過的木質馬車。駕車的是一名大約四十齣頭的中年男子。
男子一雙眼睛如同古井一般，深邃無比，不知是無神還是本就如此。這中年男子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個鄉間的普通農民。只是不知道他從何處來，到何處去。當然也沒人關心這個問題。
這人其實就是此刻帶著蘭旭外出的二叔，他此去自然是天目域。此時，叔侄二人離小村約莫著有大半天的行程，眼下已經來到了離天目域遠處的一個山腳下。
饒是這位看起來顯得壯實的二叔，經過長途的奔波，臉上也是不禁顯出了些許疲態，望了眼車中早已是熟睡的蘭旭，中年男子微笑的搖了搖頭，接著輕輕的將其喚醒，簡單的收拾了下車上的行李，旋即頗為耐心的囑咐了一番，留下了還是一頭霧水的蘭旭，這位二叔便駕著馬車原路返回了。
並非是蘭旭的二叔不負責任，而是這天目域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凡是新來的弟子，不論年齡長幼，都必須獨自一人前往，得虧蘭旭有著自己的二叔駕車載著前來，不然，還不知道自己徒步前往，會有多大的險阻呢。
目送著遠去的二叔，蘭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感受到心中無以形容的緊張和激動，望著遠處雲霧繚繞的山頂，蘭旭的心中不免有些憧憬那和神仙一樣的自在生活。
想來「望山跑死馬」這句老話，雖然遠處山巒好似觸手可及，實則相遙甚遠。
蘭旭心中暗自盤算著自己的腳力和所需的時辰，剛欲邁步，卻被一聲喝住。
「小友，請留步。」
尋聲而至，蘭旭發現自己的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位身著灰色長衫，手持一面黃色算命帆，雙鬢斑白的耄耋老者。
回想著剛剛好似沒有人在自己身後，蘭旭疑惑的問道：「老先生，有何指教？」
凝視著蘭旭疑惑的眼神，老者微微一笑，眼中帶著一絲智者般的清明道：「剛剛老夫觀你面相，當真神奇，特來告知小友一聲，不知小友可否願意聽老夫一言？」
見老者笑容和藹、平易近人，好似自己的爺爺一般，蘭旭的心防也漸漸卸下，旋即回道：「老先生但說無妨。」
朝著蘭旭微微點了點頭，老者說道：「你的命數老夫算命一生，聞所未聞，可謂神鬼莫測，變化無端。」
老者一語，蘭旭似懂非懂，歪頭問道：「那是好的，還是壞的？」
老者搖頭一笑，捋了捋銀絲白鬍，說道：「是好也是壞，此乃天機，老夫看不清，不過今日你我有緣，老夫送你一句詩，你要牢記『道亦非道，魔已非魔，黑白難分，人亦罕逢，欲求其理，心在其中，何為正道，笑問蒼穹』。」
低頭默念老者的話語，蘭旭心中疑惑重重，抬頭欲要再問，老者卻已然消失，就好似從未出現一般，蘭旭晃過神來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已身處他地，而身邊竟多出了一個小茶鋪。
看了一眼路旁的那間小茶鋪，蘭旭臉上儘是茫然，回味著剛剛老者的話語，蘭旭似懂非懂，心道一聲想不通，索性不去想，還是先找個地方落落腳，以解大半天的周波勞頓，旋即慢慢的向著茶鋪走了過去。
茶鋪很簡陋，就四五張破桌子與幾張凳子，老店家是位六旬開外的和煦老人，一臉的滄桑。蘭旭看了一下四周，此時在這裡打尖歇腳的有不少人，一些是和自己的二叔年紀相仿的農夫，另一邊則是個一身破道袍的少年，大約十來歲，相貌清奇，一臉的嬉笑。
蘭旭找了張桌子坐下，看著那店家問道：「老伯，請問一下，從這裡到那天目域還有多遠，需要多少時間？」蘭旭話一出口，頓時那個一身破道袍的少年，忙轉頭看著蘭旭，臉上露出一絲驚奇。只見那少年一下子跳到了蘭旭身旁坐下，裂嘴笑道：「喂，你是去天目域啊，我也去那裡呢，正好可以同路了。嘿嘿。」說完嘿嘿笑了笑。
蘭旭看著他，一臉的嬉笑，神情頑皮，雖然年長自己幾歲，但卻十分的討人喜歡。蘭旭笑道：「是啊，我正是去天目域，想不到你也去那，正好我還不知道路呢，這下就不需要擔心了。」說完嘿嘿一笑，顯得相當的淳樸。
這時，一旁的老店家開口道：「小朋友，看你這般打扮，一定是去那天目域學藝的吧？那可是個好地方啊，每年都有好多學子前往學習，最後一個個都成了有用之才啊。這裡離那天目域還有三十里路，照你的行程來看，應該明天下午就可以到了。小朋友你可要努力啊，希望你也能多學點本領，將來好為百姓多做點事情。」說完送上一杯清茶。
一旁的那小道士一聽，忙道：「三十里路，那快啊，哪裡要明天下午，一會就到了。喂，你叫什麼名字啊，我叫闞麟，怎麼樣，這名字不錯吧？」說完看著蘭旭，等著他回答。
蘭旭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叫蘭旭，你好，闞麟，你這名字很不錯，十分響亮。很高興認識你，希望我們能夠一起前往天目域。」
闞麟笑道：「我也很高興認識你，等會我們一起走吧，我帶著你走，最多一個時辰，就可以到那裡了，也可以省去你多餘的時間。你這次去那裡，是學什麼去的，我可是去學習他們那裡的仙法的，嘿嘿，雖然是修真門派，但聽說他們也收凡人弟子，那裡的刀法可厲害了。」說完闞麟雙眼放光，似乎自己已經學到了絕技一般。
「嘿嘿。才三十里就要一個時辰。蝸牛也比你快呀。」
「誰？」被這般譏諷，闞麟有些惱怒。
蘭旭也被這聲音吸引，二人循聲所至，不知何時，茶館內來了一位邋遢的大漢。
大漢穿著破舊的麻衣，衣服之上儘是泥垢，彷彿幾十年沒有洗過了一般，腳上提拉著只有半個鞋底的草鞋，腰間別著一個巴掌大小的葫蘆，身後掛著一柄清新脫俗的細長寶劍，寶劍三尺七寸，劍柄上紋著一隻西去仙鶴，甚是飄渺，與整個邋遢的外形相比，有些格格不入。
兩道英氣十足的劍眉在這張有些玩世不恭的臉上，顯得有些極不搭調，零散的長發被一根黑色的發簪盤在頭上，略顯渾濁，有些稀鬆的眼眸之中卻是顯出一抹看破世間的滄桑。
此刻，這名邋遢大漢正摳著腳丫，朝著蘭旭與闞麟二人擠眉弄眼。
「你是什麼人？莫不是也來學道的？」看著眼前的邋遢大漢，闞麟撅嘴問道。
「你看我這年紀，想學人家天目域也不收呀。」邋遢大漢笑道。
「那你來這裡幹嘛？」闞麟說道。
「在茶館當然是來喝茶的咯，難不成來洗澡啊？」邋遢大漢反問道。
「你你你。」闞麟被這邋遢大漢說的一時語塞。
看著急的抓耳撓腮的闞麟，邋遢大漢得意非常，旋即聞了聞手指，似是對自己的腳氣情有獨鍾。
就是這一動作，差點沒讓整間茶鋪的茶客們嘔吐出來。
蘭旭望著手中的清茶，胃口亦是全無。
「瘋子，這人一定是瘋子。」闞麟丟了三文錢，趕忙拉著蘭旭就走。
隨著蘭旭與闞麟的離去，茶鋪內的茶客們亦是接二連三的離開。
一時間，茶鋪只剩下老店家與邋遢大漢二人。
此般情形，如若遇到邋遢大漢這般店客，往往是難逃店家的一頓白眼與責罵。
但是老店家竟沒有一絲的怒氣，反倒慢慢的在邋遢大漢對面坐下，倒了一杯茶，輕茗一口。
「十年了，你每過十年都會來這裡一次。」老店家說道。
聞言，邋遢大漢臉上的嬉笑漸漸化為一絲哀傷。
「有些事，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嘆息一聲，邋遢大漢的眼光望向遠處雲霧繚繞的天目域。
...............
茶鋪外不遠處。
闞麟笑道：「別聽那個瘋漢子亂說話，什麼蝸牛都比我快，等著，給你見識下我的本事。」說完拉著蘭旭的右手，嘿嘿一笑，看了看前方，旋即手指便是飛快的交錯起來，僅僅兩個呼吸之間，一朵一丈見方的雲朵便是托起他與蘭旭的身體，飛速的向前飛去。
闞麟看著有些驚訝的蘭旭，笑道：「怎麼樣，有兩下子吧？嘿嘿，這可是我的拿手本事了。對於騰雲駕霧的仙法，我是最在行了。以後到了天目域，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找我，我一定幫你的。」
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接觸故事中才能出現的飛仙之術，蘭旭都有種做夢的感覺，不敢相信的摸著下方的柔軟雲朵，左看看右看看，腳下延綿的山巒如同小沙包一般，神奇無比。一時間，竟然玩的似乎都是忘記了一旁闞麟的存在，看來畢竟還是一個十歲的孩子呀。
「咳咳」，輕輕的咳了一聲，一旁的闞麟便是將此時玩心大起的蘭旭拉回了現實之中，望著對著自己笑眯眯的闞麟，彷彿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態，蘭旭尷尬的笑道：「想不到你原來是位斬妖除魔的大俠啊，真是失禮了。以後我有什麼困難就可以找你了，到了天目域后，還要請你多關照啊。」
蘭旭想不到面前這個十多歲的少年竟和自己的二叔一樣，是半個仙家。看了他一眼，眼神之中充滿了敬佩之情，看的是闞麟心中暗爽無比，能在同輩之間如此炫耀，對於闞麟而言可是一件十分得意的事情。兩人身在半空，速度極快，三十里路，一會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