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銀遲墨帶來的消息

第38章銀遲墨帶來的消息

「嗯？」我看著大家一副詭異的樣子，算了，來日方長，以後再慢慢拷問咯。

我轉過身，是負傷的夜瑾曦。

嘴邊留下一絲鮮血，綠眸笑意卻更盛。

「哈哈哈，千逸澈都跑了，你么還留在這兒幹什麼！」他壓低的聲音很是嫵媚。

「夜瑾曦，今日只要留我在這兒一天，我就不會讓你逼宮成功的！」我義正言辭，周圍的人都用讚許的目光看向我。

戰鬥暫停了。

「夜瑾曦，你投降吧！」我不忍心看他受傷的樣子，喊道。

「呵……成者王敗者寇……我又豈會那麼輕易就認輸！」

「你瘋了嗎，你受重傷，是打不過我們的！」

十二閣主紛紛撤離戰場，圍到夜瑾曦身邊，可惜了，怎麼沒看到莫離，不知道語兒姐姐最近怎麼樣了。

「小傾兒……」銀色身影駕著輕功飛來降落到我身邊，「宮辰寒，我埋葬在城南竹林，事後，去看看吧！」他的語氣無限惋惜，我聽著，酸酸的。

「好……」哽咽，我為他流了一滴淚，這是不是代表，我，動情了。

「夜瑾曦，你還打嗎？」千逸澈看到受傷的夜瑾曦，嘆了口氣。

「……我若失敗，夜聖宮也將被滅……」

「曦，你告訴我，是不是為了你母親，你才要逼宮的！」我叱問。

「我母親……呵……我母親，在冷宮裡難產而死……這一切……都是這個狗皇帝的錯！」

「什麼？難道，你就是那個被送出去的五皇子！」千逸澈不可置信地說。

「呵呵……想不到吧……千逸澈……我是不是還要叫你一聲二哥呢……」夜瑾曦被十二閣主扶起，虛弱地站穩，抽出鞭子，又準備迎戰。

「五弟……」親人相認，卻是敵人。

「我母親的仇……今日定要報還！」夜瑾曦綠眸間滿是冰冷，似乎沒了感情般。

兩人僵持著。

「澈兒……」一個年老的聲音傳來，循聲望去，是皇上！

頭髮花白的老皇帝，身著金色九龍長袍，雖已年老，君臨天下的氣質卻不減當年，怎麼也無法想象，這個皇帝，竟然是澈口中那個膽小懦弱的父皇！

「父皇……」皇上身邊的護衛，才幾人。千逸澈連忙護上去。

「你……就是夜瑾曦……」他遠遠地指著綠衣紅染的夜瑾曦。

「哼……狗皇帝……你也配叫我的名字……」夜瑾曦眼裡殺氣畢露。

「是……是父皇的錯啊……」老皇帝握著澈的手，突然之間淚流滿面。

「你的母后白雪和……夜瑾曦的母妃綠盈本是親生姐妹，可是太后嫌棄她們民女的出身，一直對他們有所顧忌，宮內紛爭眾多，你們娘從民間來，自己心底純良，怎麼受得了宮廷內鬥。特別是封了白雪皇后……綠盈貴妃之後，宮內的大臣之女們眼紅無比，百般討好我，可是，我心底終究只愛白雪綠盈兩人，又怎麼會受美色誘惑，只是朝中大臣隻手遮天，我若不縱容他們的女兒，只怕江山不保啊……」老淚縱橫的老皇帝，我聽得很清楚，他沒有用「朕」這個稱呼，是用「我」。

」父皇……「千逸澈心疼地看著年邁的父親，父親年老了，也有這麼多的不得已，自己原來，一直錯怪父皇了。

「呵……狗皇帝……不管你怎麼狡辯，我都不會在相信，狗皇帝，你受死吧！」夜瑾曦突然之間衝上來，手裡不是鞭子，而是一把長劍，血淋淋的長劍，直直朝皇帝刺去。

「啊——！」

綠衣倒下，在地上盛開著絢爛的曼珠沙華……

綠衣倒下，血染大地。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了——夜瑾曦，怎麼會……

一把匕首，直直刺入他的腹部，從背後。

是誰——花婆婆。

一身素縞的花婆婆，頭髮花白，用麻布盤著，她的手，握著那把匕首，她的淚，混著從匕首上滴下的血，一滴滴掉落。

「夜瑾曦！」我大喊著奔向那抹倒下的身影，如果可以有心的話，我撕心裂肺。

「夜變態……怎麼樣了……」我扶起他，綠衣上冰冷的冷血觸感震撼著我的肌膚。

他看著眼前的皇帝，綠眸里滿是淚水，扯唇一笑，傾國傾城，手裡的長劍「叮呤」吊在地上。

「曦兒，婆婆，對不起你！」花婆婆抹著眼淚，哭喊著爬到夜瑾曦身邊，滿是皺紋的手輕撫著夜瑾曦病態白色的臉頰。

「婆婆……為……為什麼？」他艱難地開口，我幾乎能感覺到他的痛楚，身如他般痛苦。

「曦兒……婆婆是在不忍心你繼續錯下去……當年貴妃娘娘將你送出宮廷，就是為了讓你不要接觸皇宮，不要報仇啊！如今你逆天逼宮……婆婆……怎麼忍心吶……」老淚縱橫，年老之人的過往，如凋零的花瓣，滿是傷痕。

「婆婆，曦兒……明白了……」面對花婆婆，夜瑾曦從來都是把她當做自己的親生母親，冒死帶他出宮，身為娘身邊的一個宮女，她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可是自己，卻為了報仇的無稽之談，硬是要這個年老的婦人毀棄當年的決心，傷透了她的心，原來自己，這麼不孝，對婆婆不孝，對娘不孝……

「曦……曦兒……我能這麼叫你么……是我辜負了你的娘……是我的錯……是我太顧及那些奸臣的勢力……是我太沒用……」老皇帝不顧周圍侍衛的阻攔，硬是衝到夜瑾曦身邊，步履蹣跚。

「呵……皇帝……我終究是失敗了……父皇啊……」

「是是是……是父皇的錯……是父皇的錯啊！」

「父皇……我終於有父皇了……」他笑著，嫵媚天下蒼生，綠眸里的恨意，全然消失，化作無限惋惜。

「澈……你來看看他，你看看他啊！」我回頭喊著澈，聲嘶力竭。

澈一陣風飄到我身邊，點住了夜瑾曦的幾個穴位，看了眼傷口，道：「正中心臟……」

心臟？心？凡人，如果沒有心，該多好，是不是，也就不會死了，但是，會像我一樣啊，變成一個沒有心的怪物。所以，凡人寧願選擇死亡，也不願放棄感情。

我瞭然，只能獃獃看著夜瑾曦的綠色眼瞳，他笑了，釋然地笑著，在他的眼裡，我看見了珈藍樹下，落葉紛飛。

「小花痴……」他輕輕喊道，就如同當初他喚我一樣，那麼妖嬈。

「是……你個死夜變態……剛才還和我吵架，現在怎麼就躺下了，快點起來啊……」我也輕聲說道，責怪著他的無情，如同他講話那樣。

「你會……永遠陪在我身邊么……」

「會……會啊……只要你不要死掉……你給我起來！」喉嚨里難忍的哽咽，受不了的痛苦！

「如果……有來生的話……小花痴……我們……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他的綠眸漸漸失去光彩。

「不要來生！不要來生好不好！就現在，就現在好好的，好不好？」我顫抖地握住他的手，冰冷冰冷，如同我的心一樣，在王母媽媽那兒的心，為什麼要拿走……

「原諒我……小花痴……」他呼吸開始微弱，顯得那麼困難。

「當然會原諒了！」我使勁搓著他的手，希望能帶給他一絲溫暖，是冬天到了，他穿的太少了，所以身體才會冰冷得那麼快！對！肯定是這樣的！

「呵，我們一定好好的……會好好的……好好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直到，停止了。

就像空中斷了線的風箏，他的手無依無靠地垂下，就像宮辰寒一樣。

對，就像宮辰寒一樣。

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殘忍，曦……

他不會明白了，自己的仇恨，或許在死後，就能得到解脫。

夜瑾曦，你不會痛了，不會恨了……

在另一個地方，你不會再活的這麼累了，曦……

慕容沖，到底，是不是你，告訴我，你的恨，是不是應該結束了。

「曦……很愛你啊……」吻上他冰涼的臉頰，我喃喃自語。

他死了，就像宮辰寒一樣死在我懷裡。

染血的身體漸漸凝成雕塑，他再也不會笑著喊我小花痴了。

鳳凰香突然之間瀰漫在空氣中，淡淡的濃重著，悲傷著。

第二滴淚，在我臉頰上滑落，滴在夜瑾曦額頭的綠水晶上，折射出白色的光。

情，不要動情了，胸口某個地方，痛得快要死掉了。

「他死了……曦兒……我的曦兒死了……」花婆婆瘋狂地哭著，彷彿要流盡所有的淚。

「曦兒……你們母子倆……我都辜負了啊……」皇帝懊惱地哭泣著，遲來的父愛，夜瑾曦，你可曾感受到。

這次，為什麼我沒有暈過去呢。

一天之內，兩個男人死在我懷裡，深愛我的兩個男人，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不能在一起的兩個男人，對不起……

我，原來，真的這麼沒用，誰都無法保護。甚至是自己，還需要別人保護啊。

「宮主……」月軒在一旁看的揪心。

「小傾兒，你沒事吧……」澈蹲在我身邊，輕柔地為我拭去臉上的淚痕。

突然有想要和他們一起死掉的念頭，澈把我拉了回來。

「澈，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的……」放下夜瑾曦，讓他平躺在地上，安詳地睡著，我則獃獃地看著，快瘋掉了。

「小傾兒……你不要這樣，你哭出來，哭出來，就會好很多的……」澈擔心道。

「澈……我也想哭啊，可是，我是不會哭的，因為，我沒有心啊……」聲音不知何時嘶啞了，帶著哭腔，使勁忍著什麼。

「小傾兒……」千逸澈擁我進懷裡，我麻木地聽著他的心臟跳動著，溫暖的身體包容著我。

我幻想這是寒和曦的懷抱，同樣的溫暖，而不是冰冷地躺在地上。

空氣靜止著，有嘆息聲，有抽噎聲，有糾結的心碎聲，如果有心的話。

天氣突然多雲轉晴，金色的光芒從雲層里射出來，希望的光芒？不，這麼殘忍的天，只是名義上的憐憫而已吧。

奇迹出現了！天空里，竟然跨出一道彩虹！

難道，死了兩個人，這麼值得慶祝么……

夜瑾曦的身體飄起來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

只有我知道，他，真的是他，慕容沖。

「慕容沖，你回來了……」我看著他全身都被銀色的光暈所包圍，欣慰地笑著，陪那綠色的光芒一起閃耀著。

「蝶兒，我回來了……」綠色的世界里，就我和慕容沖兩人，靜靜地凝望著。

「慕容……」我撲上去，緊緊地抱住他的身子，有淡淡的鳳凰香，好香好香，不想放開了。

「蝶兒……」他的手輕輕安撫著我的背，暖暖的身子。

「我還以為你死掉了……」我閉著眼睛，希望這不是夢。

「蝶兒，夜瑾曦是死了。」熟悉的聲音，靈魂已不再。

「什麼！」我「倏」地睜開眼，推開他的懷抱。

「夜瑾曦是我的最後肉身，時辰已到，蝶兒，你知道的，人的壽命，我們是無權改變的。」像審判者一樣，宣判了我的死刑。

「不……不是這樣的……」我蹲下身子，把頭埋進膝蓋。

「蝶兒，我受罰完畢，即可恢復仙位，蝶兒，再見了……」他又要離我而去？

「可是……不管你是夜瑾曦還是慕容沖，都是我的朋友，可不可以，不要離開呢……」我卑微地乞求著。

「蝶兒，天命不可違，你要學著長大了，我希望，我們再見面時，你已經長大了……」他笑著，我看著，淚眼迷濛，我拉住他的手，固執地不肯放開。

「蝶兒，放手吧……」身邊，突然灑滿銀色的葉片。

我緊緊拉住他的手，緊緊的。

他慢慢退後，我卻無法動彈，我看著他的手點點地抽離我的掌心，卻無能為力。

指尖分離地剎那，一片銀葉落在我手背上，冰冷冰冷。

他的臉漸漸模糊，直到消失，銀葉紛飛。

銀葉上，是我們點點滴滴的回憶……

南天門，他滿臉傷痕倔強的眼神……

宮府後花園，他嫵媚笑著要我做他的貼身侍女……

瑤池，他堅強地任由我拙劣地清理傷口……

夜聖宮，他一腳踹開我，我受傷吐血……

珈藍樹下，我們背靠著老樹根，任由片片銀葉落下，嬉笑著……

青曦閣內，他強吻我騙我吃了讓我變成黑髮黑眸的藥丸……

凌霄大殿，他忍痛為我背黑鍋，接受懲罰……

荷花池邊，他為我順氣吞下荔枝，卻用最曖昧的親吻……

南天門，他下界……

今天，此時此刻，他死在我懷裡……

寒死了，曦死了。

寒埋在竹林深處，我們把曦和他埋在一起，相信，曦也會喜歡那個地方的。

我在新墳前放了很多很多花，五顏六色，不知道他們看見了會不會嫌棄我太俗氣。

我祈禱著他們下輩子，不會再遇見我了。

如果還有下輩子的話，師傅，你一定不要再遇見紫兒了，曦，蝶兒一定不要再遇見你了。

太累了，太痛了。

情動傾天下，何以見得？

自己身邊的人，不能再離去了……

我，會受不了……

今天天氣不錯捏，吼吼！

離逼宮那日已經過去一個月了，夜聖宮解散了，宮殿財產么，就全部轉移到我們憐曲宮門下，憐曲宮再出江湖，已經成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