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上神很不正經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艾九兒踟躇來踟躇去，終於決定先把他當個陌生人尊敬著，卻不曾想，竟聽到他說了一句令她呆住，一屁股又做回去的話來。
他身為一位上神，一位遠古上神，一位清心寡欲的遠古上神，怎能說出那樣的話呢？
他說的是：「九兒，我以為你我重聚，你會直接將我撲倒。如今，是對我太失望了嗎？」
他的話說完，抿唇淺笑，伸手去挑床幔，想著她興許是害羞，是這幾世的記憶沖昏了頭腦，不知該如何反應，便想著幫她一把，卻不曾想，她竟一臉獃滯，被嚇得不輕的樣子。
一剎那，東乾上神回憶起和她初識時，他第一次在她面前使用法術，她的神情便和現在差不多。
原來，無論世事怎樣變遷，她還是那個她，再怎麼無所畏懼，還是有她單純直接的一面。
被東乾上神給凝望著，艾九兒覺得壓力很大，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而後意識到自己還沒換衣服，頭髮也是散亂了，登時臉頰灼熱，急忙抓過被子裹住身子。
剛張口欲言，卻聽到他說：「除卻第一世沒有見過你的每一寸肌膚，剩餘的哪一世我沒有見過？你又害羞做什麼？」
說罷，坐在床側，靜望著他，神色一本正經的說道：「還是說，這是你所說的欲拒還迎，欲擒故縱？」
艾九兒只覺得腦袋混沌的很，這是什麼人啊，簡直是個無賴嗎，還虧得他是上神呢，若是他的那些弟子看見他這副登徒子的模樣，不知會不會幾天睡不著覺，只覺得跟錯了師父。
可是在看他那神聖的容顏，正經的目光，她又覺得是自己思想齷齪了，不禁羞愧的很。
她低下頭，囁嚅道：「上神，能不能請你先出去？」
東乾上神倒是不意外自己被這般對待，一笑而過，緩緩起身，邊走邊道：「出去自然是可以的，只是我這神識能夠洞察這一切，估計你不想我看見的，我還是會看見。」
一瞬間，艾九兒崩潰了，忍不住抓緊了被子低吼質問道：「你還是東乾上神嗎？怎麼這麼無恥，還知不知道羞愧了。」
東乾上神不怒反笑，說道：「難道無恥不是你教我的嗎？難道不是你讓我不要總是板著一張臉嗎？還有，是你說我太正經了，是神仙中的神仙，活那麼大歲數，真是可憐。這些，難道不都是你希望看到的改變嗎？怎的，如今你竟是移情別戀，不喜歡這樣的？」
聽著他頭頭是道的反問，艾九兒只覺得這天變了，變得太厲害，以至於她有些應付不過來。
還好他只是反問了這麼一番，便老老實實的出去了，她才能夠快速的換衣服，又使勁對著徑自拍打自己的臉，好讓自己清醒些許。
可是，她越清醒，越覺得這一切像是做夢。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為自己只是機緣巧合的從二十一世紀穿越到了蒼穹大陸上和她同名同姓的女子身上，卻不曾想，她其實本來是個古代人。
那些記憶，雖然久遠，卻清晰的很，包括他所說的三生三世，她都記得極其清楚。
記憶太多，她來不及回憶，也不敢回憶，因為尊貴的東乾上神還在外面等著她，她不敢讓東乾上神久等。
可憐她這一世活的那般肆意無畏無懼，到了最終還成為了一代強者，卻還是落得個懼怕他到如此可憐的地步。
沒辦法啊，從遇到他，她便徹底沉淪了，就連後來的三生三世，也都難逃情劫。
長吁一口氣，她起了身，深呼吸，慢慢的走出去，盡量平復自己的情緒，讓自己不要顯得太緊張無措。
可是，一看到他回首望她，她就想起在東荒時，他在神座上講法，她偷偷的去聽，被他那清貴的容顏氣質所俘獲，然後根本不敢與他的目光對視。
咻然挪開視線，她緊張的咬了咬唇，不過腦子的說道：「上神找小仙有事嗎？」
這一次，東乾上神沒有適應她的這般態度，沉吟片刻，抬起手，向她伸了過去，想要安撫她的情緒。
可她卻瑟縮著躲了開，一如當年他剛帶她到東荒，她也這般小心翼翼的謹慎，不敢與他太近。
隨後，他又想起後來的日子裡，她就像他的小尾巴，走到哪裡跟到哪裡，即便不好跟的太近，也要偷偷跟著。哪怕他身旁的神仙們都察覺的到她的存在，她也梗著脖子一本正經的偷偷跟著，還小聰明的抱著一壇酒，做出一副她是給他送酒的樣子。
回憶著那些種種，當年只覺得可愛的小丫頭，現在卻發現，其實在最初，她對他的情誼，便不是感激，而是愛之至深。
既然其實這幾生幾世都是她愛著自己，自己自然無須再跟她計較了，不然顯得他很沒有度量。
他倒是不在乎是一個沒有度量的上神，但她或許會在日後跟他叫囂，索性大度一些，不給她留下說辭好了。
這般想著，東乾上神笑了，說道：「這哪裡來的小仙？怎的那般像本上神寢室里的人？報上名來。」
天吶，這是赤裸裸的調戲啊！艾九兒臉紅了，然後覺得自己快要精神分裂精神崩潰了。
正不知如何應對時，一道聲音想起，簡直是救命稻草一般。
只聽得秦軒說了一個「早」字，艾九兒便飛撲而去，抱住他的胳膊，滿臉歡笑的道：「你醒了，這幾天還好嗎？我睡了多久？唐北帝尊還好嗎？羽晨和羽夜怎麼樣？啊，大家怎麼樣？都還好吧？」
她一連問了這麼多，秦軒微笑著等她繼續問，直到她停頓，他才張口準備回答。
然而，他還沒回答，身邊之人突然不見，微驚之下，定睛一看，竟是被東乾上神給弄到了他身後，正護得嚴實，他只看得到她那被風吹起的裙裾。
「男女有別，你們這般不合適。」東乾上神淺笑說道，而後轉過身，俯視著艾九兒，一一回答了她的問題，連順序都不帶錯的。
艾九兒喘著氣，被嚇得不輕，倒不是她膽子小了，而是其實這幾世來，她的膽子都不大，唯有這一世的膽子是大的，估計也是因為曾經是酒業龍頭的千金，受到的是那所謂的高等教育，才會不被封建社會的風氣所迷惑。
可終歸到底，當那些記憶恢復，她便又回到了最初，那個怯怯的釀酒丫頭。
忽然間，她有些不服氣，她討厭這樣怯懦的自己，尤其是她意識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之後。
她突然發現，在和東乾上神剛相識的那一世，自己別說得個善始善終了，連表白都不敢，追了他那麼多年，他都不知道她對他的情感是怎樣的。以至於後來她傷心之時被人陷害，跌落了誅仙台，差點粉身碎骨。
而後的一世，兩世，也都沒有善終，唯獨這還沒有結束的三世，她和他相愛，愛的那般深，還使得他歸為之後，違背天規來找她。
突然，她雙眼圓睜，擔心后怕的望著他，急聲問道：「你違背天規，天君會責罰你的！你怎麼這麼不……」
她的話終究沒有再說下去，不是他攔住了，也不是他開口了，而是看著他那樣氣定神閑的微笑，她瞬間明白，他想要做的事，真的沒誰能夠阻攔的了，哪怕是天君。
就如同他執意帶她這個沒有半點仙根仙緣的人到天界入冊，入住東荒一樣，受到了諸多勸阻，他卻一言不發，執意留著她，只是偶爾會在與他人飲酒時，說起是她艾九兒釀的酒。
回想那些種種，她越發覺得唯有果敢傲然，才能夠得他青睞喜愛，於是，她咬了咬牙，決定還做那個無畏無懼的女子。
哪怕他是東乾上神，意念一動，便能讓她萬劫難逃，她也要賭一把！
只因，那幾生幾世里，她都深愛著這麼一個人！
而且，她是在這一世才知曉，前兩世辜負她的男子，便是他的轉世！
她不太明白為什麼她聽從天命下凡歷的都是情劫，更不明白為何都是與他的情劫，她只知道，她不要再後悔，不要沒有好結果。
想了這許多，她笑了，而後緩緩抬頭，偏過腦袋，對秦軒說道：「秦軒，你去跟他們說，我好好的，只是恢復了一些記憶，還有些不適應，晚些時候便去和大家一醉方休。」
「好。」秦軒微笑說道，默默退離兩步，而後轉身離去。
那一剎那的轉身，他唇邊帶著笑，眼睛含著淚，因為他知曉，他再無機會，無論是下輩子，還是下下輩子，他都沒有機會了。
心，徹底死了，死的那般心甘情願，那般歡喜。只因他看見了她所渴望的那份情，給予了她相對的回應。
她會幸福，他便別無他求。
「你是要親我嗎？」秦軒剛走，東乾上神便這樣問道，問的很是認真，還抿了抿唇，一副做準備的樣子。
艾九兒心裡咯噔一下，臉頰更燙了，本能的羞怯又緊張，但轉念一想，她不能這樣，她要做個狂傲果敢的女子啊！想親就親，想撲倒就撲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