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夢到本是上神
強撐了十七天沒有睡覺，艾九兒受不住了，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有一種能夠立刻進入夢鄉的感覺。
雖然東乾一直守在她身邊，不讓她休息，哪怕只是一小會兒的小憩，也不允許，這令她精神幾近崩潰，覺得生不如死，又哭笑不得無可奈何。
她屢次問他，那什麼該死的魔咒是什麼時候下的，就沒有法子解除嗎。他說是那天秦雨到東荒尋她時被下的，說那魔咒太厲害，有著北念魔君很重的意識和怨念，連他也束手無策。
所謂怨念，無非是恨她搶走了她傾慕的東乾帝君，那麼，想要解除，就代表著她要消除她的怨念，把東乾帝君還給她？
這個念頭冒出來，艾九兒瞬間堅強了許多，寧願受著這樣困頓到極致也不能睡覺的折磨，也不要把東乾帝君推到那魔君的身邊，哪怕是她死，她也不願意。
可是，她堅持了那麼多天，東乾還是不讓她睡覺，說那魔咒還很頑劣，她若是睡了，會一發而不可收拾，極可能十天半月都醒不來。
她害怕極了，可她已經到了路都走不動的極困之地，無論東乾怎麼哄她逗她，她都沒有半點興緻。
最後也不知道東乾他怎麼想的，竟將近來忙著對抗魔宮的天君給請了來，試圖讓他陪著艾九兒，讓她打起精神來。
顏七的到來確實令艾九兒精神了一會兒，可那是因為她有許多疑惑想問顏七，才死死撐著的。
悲催的是，顏七雖然謹記東乾帝君的囑託，要盯著她，不讓她沉睡過去，可她問的問題太令他震驚，震驚到驚呆無措，一時半會兒的沒能回答。
就是這一時半會兒的等待他回答的時間裡，艾九兒腦袋一歪，終是支撐不住，睡了過去。
她這一歪，把他也給驚醒，連忙扶住她，問她怎麼了，而後才想起東乾所說的魔咒，急忙搖晃她，想要將她叫醒。
然而，他叫的嗓子都要啞了，急的眼睛都紅了，也沒能把她叫醒，只好急急忙忙抱著她去找東乾帝君，找他想辦法。
東乾帝君本想著為了艾九兒好，可以忍一忍她和顏七處在一處，卻沒想到這才沒多大功夫，她竟是睡了過去。
他又急又怒，沉著臉將艾九兒接過來，步子急切的往床榻而去，口中斥責道：「不是很認真的叫你看著她，不要讓她睡過去？你到底幹什麼吃的，輪得到你心疼她嗎？」
顏七被斥責得面紅耳赤，尷尬又憤怒，卻是一個字也頂不回去，只問他該怎麼辦。
東乾氣呼呼的坐在床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緊緊握著艾九兒的手，好半晌才道：「這下你高興了，她大概要醒了。」
顏七呆住，許久才顫顫問道：「東乾，你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聽不懂嗎？」東乾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字說道，每一個字都滿是斥責和幽怨。
顏七又呆了一會兒才聽明白，一瞬間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她要醒了，便會記起他來，記起和他曾經歷過的一切，記起她曾答應自己的求婚，記起所有的一切。
她要醒了，便會知道她本來的身份，會想起那些愛恨情仇。
那麼，她會作何選擇？
他不知道，完全不知道，甚至突然害怕她會醒過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開口相問：「她真的中了魔咒嗎？」
「你覺得呢？」
輕輕反問，略帶鄙夷，令顏七很是難看，但也明了，魔咒一說，純屬虛假騙她。不讓她睡覺，是怕她做夢，怕她想起過往。
畢竟，過去了三千多年，那封印，早有破損。雖後來有補救，卻耐不住她心中有了猜疑，心底不自覺的反抗，終究會被她自己給解除。
這個事情，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顏七無法斷定，只獃獃坐在一旁，什麼也不想，就那樣呆坐著。
他不敢離艾九兒近一些，怕她醒來以後，她會用憎恨的眼光看自己。
他不敢看她，怕看了之後會想離她近一些。
他也不敢看東乾，不敢跟他說話，怕他說出難聽刺耳的話來。
可他終究還是忍不住抬眼瞅過去，卻好死不死的迎上東乾看過來的目光，滿是斥責。
東乾慢慢起身走向他，渾身氣息都壓迫人心，令他呼吸都有些困難。
他望著他，步步逼近，一字一字道：「想重新獲取她的心？」
他竟是無法點頭，也無法搖頭，因為他完全不知道她醒來后，自己該如何。
他確實是比東乾先認識她的，比東乾先喜歡她的，也比東乾更早的獲得她的喜歡。甚至那時的她，是討厭東乾的，覺得他有失一個上神的身份，太不作為了些。
可這三千年裡，她始終跟隨著他，比當初對自己要用心執著的多，如今還成了他的帝妻，還和他在凡間有了兩個孩子。
他不知道他和她之間過去的情分，比不比得過這三千多年來她和東乾帝君的點點滴滴。
「你早該想過這一天的，為何還要纏著她不放？是後悔將她託付給我？還是對我的所作所為極其不滿意？」
東乾帝君的連連質問在耳邊響起，將他逼得無所遁形，慚愧不已。
是，他說對了，他早該想到這一天，可他偏偏不想去想，只在意了自己滿心的不甘和痛苦。
明明她是和他相愛的，愛到可以為了對方放棄一切，哪怕是神仙的身份，哪怕灰飛煙滅。可到頭來，她卻愛上了東乾帝君。而東乾呢，他搶了他的愛人，背叛了和他之間的情誼。
他越想越不甘心，終是忍不住說道：「是你對不起我，還不許我努力爭取一次嗎？更何況我也沒有傷害她，沒有做任何不該做的事情。」
東乾輕笑出聲，淡淡的道：「是嗎？讓她知道她便是你下凡五千年苦苦尋找的女子也不是錯？屢次找她，也不是錯？深情看著她，不是錯？那麼，你說，什麼是錯？」
「把她託付給你，是錯。一開始，便是我錯了，我不該把她託付給你。」顏七低著頭，難過說道。
東乾笑的更深，說道：「是嗎？那你還能將她託付給誰？還有誰能救她，能護她，能幫她？」
「若不是你勸我，我不會輕易將她託付給你，還同意讓你封印住她曾經的記憶。」他反駁，卻是半點底氣也沒有。因為，東乾帝君確實是他唯一能夠信任的人了，只是他如何能想到，他最信任的人，傷他至深。
在他們二人爭執間，艾九兒的夢，繼續做了下去。
她跌落誅仙台，沒有痛到昏厥，反而有部分陌生又熟悉的記憶蘇醒，告訴她她本是天界中的一員，是汲取天地靈氣自成神靈的一位，是已有八萬歲高齡的神仙，還是一位上神。
許許多多記憶湧上腦海，痛得她幾近崩潰，那心中的傷痛，遠比身體上的疼痛要來的劇烈的多。
誅仙台，誅的是神仙的修為，修為淺的，會灰飛煙滅，可她是上神，還不至於葬身在這誅仙台。
她心傷了，憤恨了，不想再見到天界那些曾經她很愛很愛，最後卻令她傷心的神仙。她做了懦弱之人，隨意尋個地方，想要在那裡隱居，再也不去見那些人。
她雖然能從誅仙台下逃生，可那誅仙台的戾氣極其的重，還是將她傷得很重，幾度昏迷，無法照顧自己。
但她還是挺過去了，不會死去，只是性情變得極其反常，不喜歡以前喜歡過的一切，也不想去想曾經發生的事情。
她不想想起，但午夜夢回驚醒時總會發現，她總會夢到那麼幾個令她永生永世都不想見到的神，於是她便著手準備配一種能令她忘卻一切的葯。
只是那葯沒成，東乾帝君卻尋到了她，要她回天界去。
她不想回去，她恨極了這個騙了她三千多年的上神，也無法她真心愛上的男神，只把她當做朋友的託付來對待。
與他來說，她是可有可無的。可在她來看，他已經成為了她的一部分，無法得到，無法割捨，令她痛苦。
得不到，放不下，那她只有躲著，不去面對，不去看他娶那推她掉落誅仙台的女上神。
那個女上神啊，曾是她的好姐妹啊，她們一起背地裡斥責東乾帝君的種種不好，嘲諷他是不是不能行那床笫之歡，才至今都沒有娶個帝妻。
可到頭來，北念她竟是傾慕帝君的……
北念啊！她是那樣的慈悲為懷，善良至極，卻為了一己私慾，將她推落誅仙台。
那時的她，只是一個被偽裝成凡人的凡人，她怎麼忍心將她推落誅仙台，令她永世不得超生呢？
她正難過著北念如此害她之時，東乾帝君說道：「北念上神將你狀告天君，天君命我拿你回天界領受責罰。你若不從，休怪我……」
不等他說完，她冷笑著取出佩劍，說道：「好啊，來吧，三千年前我便想和你決鬥一場，看你是不是閑成了廢物，如今倒是個好時機。只是，你若不能將我殺死，便休想帶我回什麼天界受罰！我，無罪！拒不領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