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放縱
林浩衝出醫院，飛奔向辦公室，剛一進去就被助理叫住，說是老高從北京電話過來要資料。林浩心頭就笑，這要真的是正正經經要資料幹嘛不打電話給他反而打回律所找一個不甚明白的小助理要東西？分明就是想趁他不再鑽點小空子，多拿點資料順便看看能不能把剩下的那兩部分拿下來。林浩也不著急，叫助理把老高走後拉下的省城的業務資料給交了過來，自己一一電話聯繫了，然後才不輕不重吩咐助理給老高傳了些不太重要的東西過去。
他愛錢，他更有野心。
他要的不僅僅是眼睛里能看得見的錢，他還要整個省城相關的業務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別的律所業務怎麼樣他管不到，但是一個律所的東西卻還是要盡量在自己手中的。至少別人在說起他林浩的時候，不是一個被別的律師耍得團團轉的軟蛋。等到老高回省城的那一天，他很樂意看到他臉上精彩的表情，用事實來說話，這個世界誰更厲害誰就做主。
他窩在沙發里抽煙，門窗關閉，外面的風一絲絲也透不進來，煙霧繚繞。有一段時間他迷戀這種全身被香煙的霧氣籠罩的感覺，整個人可以稍微放鬆沉浸在其中，然後慢慢會想自己過的每一天，可是有說錯什麼做錯什麼。
他拉了煙灰缸過來，過去的那些年，自從那一件事以後，他幾乎沒有做錯過什麼，卻也沒有做成過什麼。年輕時候的理想已經走得太遠連邊邊都摸不到了。
助理進來，說山子有電話，林浩撥了分機轉接，山子的嗓門還是那麼大，「耗子哥。有空出來打牌！」
林浩知道該是結帳地時候了，答應了幾聲問了聚會的地方，拿了大衣和提包就下樓，小助理追上來卻是擔心說還有一些項目沒有處理。
林浩看著自己助理有些稚嫩的臉蛋，這個助理是政法學院畢業的，專業不錯也通過了司法考試，找了他來做老師實習。很聽話很單純的一個人，林浩經常說他並不適合做律師。可小夥子只是笑，讓林浩給他更多地機會。
「你為什麼要做律師啊？」林浩曾經這樣問過。
「賺錢啊！」小助理回答得很爽快。。1-6-K小說網,電腦站www,16k．Cn。
林浩失笑道，「不是為了正義啥的？」
「不就是一個工作么？為什麼要想那麼多？」小助理很不明白的問。
林浩才知道原來是自己想太多了，律師警察法官不過就是千萬個職業中的一個，能賺錢就是好的，為什麼要給一個職業賦予那麼多的意義？那是這個職業本身的還是做這個職業的人給它強加上去地？每一個職業和每一個職業不都是一樣公平的？
林浩道，「你不是經常要我給你機會？現在那些小項目你都可以自己處理了。」
小助理很是驚喜，滿臉的激動。
很多的法律系學生在考試進入大學的時候並不知道這個專業出來后意味著什麼，以後就是光鮮地做一個人人尊敬的律師，等畢業后才知道並不是人人都能做律師的。更多的卻是成為了業務員文員或者乾脆就做一些完全和法律相關的工作。律師，說起來高尚，但卻也不過是一個關係職業罷了，更多的傳承是在關係網來進行地。老師並不願意帶學生。因關係太近的學生完全掌握老師的關係網后獨立再出去做成為老師的競爭對手地太多，市場就那麼大，誰都想要做律師又那麼多，該怎麼辦呢？與其教一個沒有任何關係的人成為自己的競爭對手，不如賣面子給那些人帶他們的親屬，或者這樣讓網路更緊密親密。
小助理是一個沒有關係的，當初考試通過過進來說是不要工資只實習都可以，老高慣常只要美女助理的就算不給工資也沒要他。倒是林浩看他很誠心想起來自己也不過是託了老爸的關係才有一個律師肯帶自己，心腸軟了一軟，讓他做了自己的助理。這小助理赫然就成為第一個不是依靠別人地關係進來的人。
「好好乾，我看好你！」林浩好人做到底，再加上了一句，然後就順理成章地看見小助理眼睛里濕潤的光芒。或者。更多的人不是沒有本事。而是缺乏一個展示自己的機會，林浩不知道今天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彷彿是因為在那一邊丟失了自己卻要在這一邊補償上。16K小說網.手機站wap．16k．cn他看小助理興沖沖跑上樓，嘆一口氣上車。
山子和一幫朋友在茶樓胡鬧，林浩沒有心情玩耍，叫了山子下來給他一包錢就想要走。山子看林浩面色不是很好，關切道，「耗子哥，怎麼心情不好？」他給林浩合作了這麼久，生意是分明的，但是因這林浩向來講道理不拖欠費用還幫了他幾個忙，卻比別人又要親熱了很多。
林浩打開車門讓山子坐上來，道，「最近楊柳沒跟你們混了？」
山子挑眉，「耗子哥想她了啊？要我給你把它拎出來？」
林浩搖頭，「麻煩！我就是覺得這小妞是不是又有什麼陰謀了，這麼長一段時間沒鬧騰了有一點不正常，別突然給我來一個猛地，我可經不起了。」
「你放心，我幫你看著她呢！這一段好像都呆自己房子里，沒折騰了。我說，肯定是老高把她弄得夠嗆地，那小膽子也沒了。」
林浩可不相信楊柳是一個會害怕的人，不過生活平靜果然是省心很多。
「山子，要耗子哥出啥事了你幫不幫？」林浩笑嘻嘻問。
「那當然，咱們還說那些？」山子忙拍胸脯，「怎麼耗子哥有啥麻煩了？」
「就說說！」
「我山子沒啥文化。不過靠地是力氣和朋友吃飯，給人跑跑腿。你看得起我，照顧我那麼多，我心頭記得。你要真這樣說話那就是看不起我了。」山子有點惱了，人走江湖講究的就是一個義字。那不過是他安身立命地根本，要真是壞了名聲也別再這一行當做了。林浩這樣一問卻是在打他的臉。
林浩沖他笑。
山子知道，這些接觸的形形色色的人中，就這林浩還講究幾分義氣和原則，那些別個人不都是一天天變來變去的。
「我就覺得你們這樣好。想幹啥就幹啥，也不用想太多。」
「當然要想一下！」山子反駁，「耗子哥，我靠這個吃飯地。要壞了規矩你還樂意找我？」
林浩拍拍他肩膀，「我也是遇到了一點事情心情不好，隨便給你說說，別放心上啊！」林浩又把韓江給自己說過的文玉巧店裡的情況給山子說了一次，然後要他查一查具體情況。16K小說網.電腦站www．16k．cn
山子有些為難，道，「耗子哥，不是我不願意，實在是每個人查東西都有個範圍，這個事情要我真查下去就撈過界了。」
林浩笑。「你TM的剛還給我說你安身立命的本錢就是講義氣，老子給你說一個難一點的你就推三阻四。真不是東西！」
山子點頭哈腰一下，正色道，「真不是我不幫忙。你說那地，我早聽人說過了，有人罩的，咱們動不得。」
林浩笑，「你別想太多，我就叫你查查情況，你告訴我我自己會處理的。」
山子猶猶豫豫，林浩只得道。「得了，你這個事情要成了陳香那個事情你放心。」
山子馬上喜笑顏開。
所以說英雄難過美人關，也不知道山子這個英雄是怎麼混地，眼睛不好使就看上陳香這朵野花了，還被這野花給嫌棄。
文玉巧在店裡忙著，冷眼看幾個服務員走來走去。心裡頭嘀咕著小趙休息夠久了。自己再不動手找人就拖得太久。
她進廚房跟老師傅商量，心裡頭忍了幾下。終於忍住沒有說韓江說的那個秘方泄漏的事情。她不是不想問，而是在這個時候問目標太明顯了些，途讓人寒心。
老師傅拿著煙桿，「老闆娘，你趕緊找人吧！我看小趙是走定了的。」
文玉巧看著他。
「昨天你回家的時候就有人來幫她搬東西走了，我問她要去哪裡，她還說不要我管。我本想跟你說的，但你也不是很上心的樣子，就算了。」老師傅道，「我就問她為啥子要走，這裡做也還可以，她說不能一輩子都給人做端盤子的。」
文玉巧只得道，「她是個有志氣的。」
老師傅不以為然，文玉巧道，「我先去宿舍看看！」
老師傅道，「老闆，我看你最近都在問東問西的，是不是店裡出問題了？」
老師傅在店裡幹了好幾年，文玉巧不想騙他，道，「聽說有人要開跟我們一樣地店，我就問問。」
老師傅好歹活了幾十年，馬上就想通了，也不說啥。
文玉巧從後門進一個小區，上了宿舍，宿舍是租的兩套民房，一般的服務員住架子床，小趙卻是單獨的一個房間。文玉巧進去地時候幾個輪班的服務員正在睡覺，她跟人笑笑也沒驚動誰就去小趙的房間，果然已經是空蕩蕩的。文玉巧有點心酸，人真是不可靠，好歹跟了自己幾年，自己對她也還不錯，要走了卻連話也不說一聲。
她坐在搬空了的床邊，眼睛盯在門邊的垃圾桶上，桶子里還有一些廢紙。文玉巧順手拉過來，撿起一張展開，卻是自己以前給小趙記錄的一些菜單之類的東西。文玉巧將紙放在床墊上，又繼續套，最後總共掏出來十餘張紙，文玉巧手裡拿著最後那一張，發抖。這最後一個紙條上，草草寫了幾味葯和一行熬制地方法，赫然就是那秘方。
文玉巧起身，又坐下，狠狠將所有的紙條揉碎，發泄心頭的怒氣。
是了，小趙那麼聰明，天天聞那藥材的味道也能聞出來有哪些，跟不用說自己每次在店裡熬藥的時候她還東問一句西問一句，就是個傻子每個月看她熬多長的時候也知道該怎麼熬了。自己還自以為聰明，以為沒有人看著自己弄就不會泄漏秘方了。
文玉巧走出宿舍，下樓，心頭火燒火燎，發泄不出來。
她衝進廚房，一個個架子依然擺放得整整齊齊，在燈光下發出金屬冷冷地光澤。她在廚房轉悠了幾圈，實在無事可做，又衝上樓進辦公室打開小保險柜，看裡面剩下地一些藥材，惱火極了，一股腦全丟垃圾桶里。
手機響起來，卻是林浩的電話，文玉巧氣惱地按掉電話，就這個時候林浩也是怎麼看怎麼讓人惱火。
電話依然在響，文玉巧接起來按捺道，「有什麼事情？快說！」
「怎麼那麼大地火氣？」林浩本身心情也不是很好，但盡量做出愉快的聲音來，「今天晚上有一場電影不錯，我買了票，來不來？」
「看什麼電影？我要陪小熙做作業。」
林浩有點難過，「你都陪她好幾天了，分一天給我不行？」
文玉巧冷笑，「分你給？我很你什麼關係啊？」
林浩氣極，「你怎麼這麼說話呢？」
「我一直就這樣說話啊，你要不愛聽就算了！」話還沒說完林浩就掛電話了。
文玉巧瞪著電話，眼睛都紅了。她恨恨拍兩下桌子，呆坐了半晌才感覺出來手痛，抬手看手掌被桌子邊緣的稜角劃出一條長長的紅痕。傷痕深入皮膚，隱約還有點腫，文玉巧看看自己的手在看看絲毫沒有傷痕的桌子，立即頹然。自己就彷彿這個肉做的手掌，無論怎麼用力，糾纏自己的事情也不會有任何的變化，身體一下子無力，是不是不論自己做什麼總是難以成功？
她失落地拉了提包，晃晃悠悠走出商店，街道上行人來來往往，可都是陌生的臉，想找一個人哭一下或者被安慰居然也想不出來有誰。按照湯佳的話來說，一切都是自找的，一切都是自己造自己的。
手機又響起來，文玉巧拿出來看，是張志明的電話，她本不想接，要按掉的那一瞬間卻又冷冷地笑起來了，男人都愛不是自己的女人是吧？
「玉巧啊，你在哪裡呢？不是說好了今天聚會么，老不來，我正開車，你說一個地方，我來接你！」
文玉巧笑嘻嘻道，「張志明，你老婆呢？」
「在酒店準備呢，我接了你還有別的人就過去。」
文玉巧一邊走一邊放縱自己，說了一個地名，等了半晌一輛淺色的轎車停在路邊，張志明探頭出來跟她招手。
文玉巧往車裡看，沒有人，道，「不是說還要接別的人嗎？」
「先來接你，上車吧！」
文玉巧站在路邊，視線看在不遠處一個「鐘點房」的招牌上，她巧笑嫣然微微偏頭，淡淡道，「那個旅館不錯，要不要先去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