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適可而止
導演拂袖而去，周圍的工作人員看她的眼神格外複雜，大多表現出很失望的樣子，畢竟今天沐歌的狀態實在是差勁，一句簡單的台詞都說不好，可外面的營銷怎麼做的？吹她演技好，台詞功力強，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沐歌撿起丟在地上的合同，簡單的看了幾眼，給李東打電話告訴他這件事情，她沒怎麼樣倒是旁邊的楚雲慧先發火了。
「沐姐他們竟然發微博罵你了！」
楚雲慧氣呼呼的拿起手機遞給沐歌，上面赫然是導演指名道姓的罵她不專業的言論，言辭激烈，憤怒異常，沐歌的粉絲基數不錯，很快便有粉絲反擊導演。
沒過幾分鐘，一通沐歌業務能力為零的視頻爆出來，赫然是剛剛錄製廣告時的視頻，沐歌淡定的看完視頻，全程一言未發，從專業水平上來說，她做的的確不到位。
拿起手機發了道歉公告，主動的宣布暫定工作的信息，這一下粉絲們不淡定了，沐歌好不容易主動營業了，勢頭剛起來怎麼又宣布停業了？
她微博信息剛發出去沒幾分鐘李東的電話就打來了，他什麼都沒說，直言見面談，沐歌跟他約好了地點赴約，李東見到沐歌被嚇了一跳。
「歌兒你最近怎麼了？狀態這麼差？」
沐歌的狀態是真的差，眼睛無神，空洞暗淡，比上次跟紀司南鬧翻的狀態還要差，本來開始李東打算問問她什麼情況，是不是被廣告商欺負了，現在看來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嚴重許多。
她揉了揉額頭，嗓音低沉，「我最近總是做惡夢。」
「我幫你預約醫生吧。」
「我沒病。」
「我說心理醫生。」李東說這話的時候謹慎小心，不時的觀察沐歌的表情，心底暗嘆，在他的印象里沐歌積極向上，即使被萬人所指也從沒表現的如此低沉，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不知情的事情？難不成.......
他想到了一個可能性，有些義憤填膺的質問，「該不是紀總跟你的感情出了問題吧？」
「沒有，七爺對我很好。」
沐歌越是這樣解釋越讓李東確定就是紀司南的問題，他跟在沐歌身邊已經有兩年時間了，沐歌的心理狀況一直很強大，哪怕外界發生再大的事情都不會影響到她，唯一能影響她情緒的只有紀司南。
跟沐歌見過面之後李東直奔皇朝，見到紀司南他直接質問，「紀總，你跟沐歌之間到底出現什麼問題了？沐歌是怎麼了？我想你身為她的丈夫總不會不知情吧？」
紀司南指尖夾著一根香煙，煙霧繚繞，他的眼神幽深的仿若古井，深不可測，「自從清水鎮回來之後她的情緒就一直不穩定，晚上會做惡夢，而且白天精神恍惚，我已經讓莫天給她預約心理醫生了。」
「地震影響？」李東默默的坐在椅子上，手攥成拳頭，一臉的沉思，「該不會給她留下什麼心理陰影了吧？」
「她不肯跟我說。」
李東垂著眼眸，嘴唇微微抿在一起，「那隻能先等看過心理醫生再說了。」
紀司南點點頭，「放心，我是她的丈夫，我比任何人都要擔心她的狀況。」
春季雨水繁多，早晨還大太陽到了中午反而變得陰陰沉沉的，烏雲籠罩，整個辦公室都顯得死氣沉沉，一道猶如雕塑般的身影屹立在落地窗前，身形挺拔，面向外面，一動不動，整個人身上都帶著幾分滄桑感。
嗡嗡嗡——
手機震動在空寂的辦公室響起，打破了寧靜的空間。
「影，她去了哪裡？」
「家主，少夫人去了南墓地，可是據我所知這裡沒有任何一個跟沐小姐有關係的人埋在這裡，少夫人是來祭拜誰呢？」影低沉的嗓音從話筒里傳出。
紀司南的眼睛微微眯著，看向遠方，像是猜測到了什麼，低聲詢問，「秦伊的墓地在什麼地方？」
「秦伊？影後秦伊？在南墓地，當初我看資料的時候記得很清楚，當初秦家的人給秦伊辦了隆重的葬禮，將她的屍骨埋在了南墓地內，家主，你的意思是？」
「看好她，我現在過去。」
轟隆——
響雷炸裂，沐歌穿著一身黑色風衣，腳上穿著一雙黑色高跟鞋出現在墓地前，她面無表情的看著對面的墓碑，上面是一張風華絕代的面容。
兩年了，她成為沐歌已經兩年了，有那麼一瞬間她都要以為自己就是真的沐歌，而不是已經死掉的秦伊，甚至連自己的面容都快記不清楚了。
一場地震，像是將她內心所有的秘密全都炸裂開了，讓她無所適從，真相，向來都是那麼難以啟齒，可是她總不能背著這個負擔過一輩子，真是悲哀。
雨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下來，滴滴答答落在傘上，莫名的覺得好聽。
尤其是身處幽靜的墓地，跟讓她覺得整個人的身心都安靜了下來，絲毫沒有嘈雜的聲音，靜到了骨子裡。
飛馳的車在馬路上行駛，紀司南微微抿著嘴唇，忽的看到一個人影沖了出來，刺耳的剎車聲驟然響起，一個渾身濕透的女人忙不迭的打開了車門鑽了進來。
待看到車上的紀司南她意外的長大了嘴巴，戰戰兢兢的說道，「紀總，救救我。」
「你是沐歌的助理？」紀司南看著她的臉，有些模糊的記憶。
楚雲慧緊張的看向追出來的人，冰涼的手覆上他的手腕，「紀總，有人在追殺我，您救救我，救救我。」
紀司南看向從小巷裡衝出來的小混混，一腳油門踩出去，車子飛馳而過，楚雲慧看著被甩開的小混混鬆了一口氣，車內的溫度很高，濕透的頭髮順著發梢滴滴答答的落在她的臉上，車座更是因為她而變得濕掉了。
再加上紀司南氣勢強大，迫使她整個人都緊張到連呼吸都屏息延綿，手用力的攥成拳頭，儘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弄髒了我的車。」
平靜到冷漠的聲音在車廂內響起，楚雲慧內心緊繃著的一根線吧嗒一聲炸裂了，她揚起楚楚可憐的臉，局促不安的開口，「我，我賠您。」
「賠？」
紀司南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呲笑出聲，車子停在一個鬧市的街邊，他側目，眼神冰冷，目光銳利的猶如一般利劍，死死的鎖在楚雲慧的臉上。
「我很討厭麻煩。」
楚雲慧更加緊張，嬌小的身體縮了縮，因為害怕雙眸中覆上了一層霜霧，懵懂不安的看著他，卻又不敢跟他對視，小心翼翼的樣子單純的像是一張白紙。
「紀總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不明白。」紀司南的嘴角溢出冷笑，「那我一點點跟你解釋，我很討厭麻煩，也很討厭別人麻煩我，既然你有許多的麻煩事沒有處理好，就自己離開，不要招惹歌兒，歌兒善良，那丫頭肯定會為你打抱不平，我不想你把麻煩帶給她，懂我的意思嗎？」
楚雲慧倏地抬起頭，不安的看向他，聲音顫抖，「您，您的意思是讓我辭職？」
「有問題嗎？」
他點燃了一根煙，一口煙霧吐在她的臉上，嗆得她連連咳嗽起來，咳的眼淚都出來了。
紀司南的眼神太過銳利，彷彿能夠看透人心，讓楚雲慧後背都冒了一層冷汗，手腳冰涼，內心終究是藏匿著不安，咬著嘴唇倔強出聲，「當初是沐小姐給了我這個工作。」
「的確是。」紀司南冷笑了一聲，「當初是她心善把你從黃龍的手上救了出來，難不成你還打算她繼續幫你擦屁股？楚小姐，做人要懂得適可而止。」
「我的話說完了，車被你弄髒了，費用我就不收了，現在請你下車。」
楚雲慧同手同腳的下了車，站在路邊，眼睜睜的看著車子從面前駛遠，直到看不到車的影子她緊繃的身體還沒有徹底的恢復，寒意一波波湧上來，她真的無法想象，面對沐歌那麼溫柔體貼的男人也會有如此冷血絕情的一面。
好像他的溫柔是世上唯獨的一份兒，只給沐歌，而面對其他陌生人一貫冷漠無情。
她承認，她羨慕那份溫柔，那份獨一無二的溫柔，憑什麼只有沐歌一個人能享受到？這並不公平，她的手用力的攥成拳頭，眼神里滿是不甘。
常年處在黑暗裡的人，哪怕看到一道微弱的打火機的光也覺得無比的溫暖，費盡心力想要擁有短暫的暖。
紀司南臉色陰沉沉的，因為下雨路上的車子不多，他極速行駛，快到南墓地的時候影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說。」
「少夫人在墓地待了四十五分鐘，現在打車回淺水灣了。」
紀司南直接掛斷了電話，將車子停在南墓地門口，影打著傘站在車前，畢恭畢敬的舉起傘，紀司南看了他一眼，「她在這待了這麼久？」
「是啊。」
紀司南疾步走進去，「秦伊的墓地位置在哪兒？」
「最上面第三排十四號。」
紀司南疾步走過去，目光觸到墓碑上陌生的臉孔，低頭將一株新鮮的薔薇花撿起來，影在一旁解釋。
「資料顯示秦伊在世的時候最喜歡薔薇花。」
紀司南盯著那株薔薇花，默默的放下，吩咐，「去買一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