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充滿了酸味的空氣
「關助理，我真不能簽這個合同，我已經有合同在身了。」
關世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這一切，好在這次終於把話說完了。
「啊？」
關助理愣了一下，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有合同在身？
跟組演員的合同？
不太可能，跟組演員都有固定的組固定的活兒，基本上沒空去其他劇組跑龍套。
分級合同？
分級合同....更不合理啊！
有了分級合同，就已經算上得了檯面的演員了，要接也是接配角的活，根本不可能演太監這種龍套中的龍套，不僅沒台詞，還掉身價。
關世也很無奈，他不禁懷念起了昨天的蘇陶陶。
高冷御姐雖然話不多，但專業素養沒得說，做事幹練，有條有理，絕對是女強人類型的。
簽合同時，每句話都恰到好處，而且給他留了足夠的思考、判斷時間。
哪像這位關助理，愣是說半天都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好不容易開口了，還得來個打斷，擱這兒玩單口相聲呢。
說到底只是個助理，不是專業經紀人。
當然，吳梅讓助理來跑一趟，也是因為沒想到和龍套簽訂合約，還得專業經紀人出面。
在她想來，關助理就是給關世過一過合同，輕鬆就能完成簽約，很少有龍套會拒絕分級合同。
「關先生，你不會是想搪塞我吧？那也犯不著編這麼離譜的話....」
關助理有些尷尬：「真的，合同都可以談，你不用說這種話，你該好好為自己的未來考慮。」
關世無奈的攤了攤手，實在說不通。
榮光娛樂昨天就完成了簽約，但把消息捂得很緊，除了安排內部人士適當泄露一點簽約新人的消息外，具體情況半點都沒透露出來。
目的很明顯，就是為了用不清不明的消息製造噱頭，引人注意。
現在漏出來的消息，就已經讓群演們變得積極起來，等一陣子肯定會鬧出更大動靜。
剛好等一個月左右，《官渡》就能上映，到時候，配合發酵一段時間的小道消息，直接爆出真實情況，就能好好炒作一番。
娛樂公司，手段多著呢，只怕再等幾天，關世的履歷也不會更新，等到正式官宣，才會有所變動。
「什麼合約？你之前簽過嗎？跟組演員？」
趙冉冉也奇怪的問道，她從未聽關世提起過。
「啊啊，算是吧。」
關世猜到了幾分榮光娛樂的操作，也就如此應付著回答，沒有主動暴露。
果然。
聽到關世這麼說，幾個豎著耳朵酸不溜秋的龍套們，也鬆口了氣。
剛才聽到關世說，已經有合約在身，大鼻子等人還誤以為他就是那個幾天前一飛衝天的新人，嫉妒得面目全非，就差咬破嘴唇了。
現在看來，是多想了，那個新人幾乎成了他們這些龍套的魔怔，日日想，夜夜想，也難怪會將同樣是新人的關世聯繫起來。
可再深入一想，完全不可能嘛！
那種得到大導演看重，大公司力推的新人，完全稱得上是天之驕子。
聽最新的小道消息說，那人簽的還是B簽。
B簽啊！那可是二線明星才有的待遇，有這種合同在身的明日之星，會願意去跑龍套？
尤其是演太監這種角色！
看著關世那一頭狗啃似的圓寸，每個人心裡頭，都是鋥亮的。
如果做一個調查問卷，問橫店群演最抗拒的角色是什麼，那得到的答案只有一個——太監。
名聲不好聽，還總讓人往不好的地方想，像《罪槐》這樣的劇組，更是有著剪頭髮的苛刻要求。
一個註定被力捧的明日之星，怎麼可能特意剪了頭髮，去演這種所有人都不想演的角色？
其實關世確實不喜歡太監這種角色，或者說，插著辮子的角色，他都不喜歡。
不過沒辦法，他想近距離聽李國明的台詞，看李國明演戲偷師，也只能硬著頭皮來了。
以他的作風，既然選擇了這個角色，哪怕是太監，也得認真演出來。
「所以...真的很抱歉。」
關世演了起來，無奈之中，透著幾分失望、後悔。
「那...這也沒辦法。」
關助理接受了這個說辭，有跟組演員的合同在身，是不太好籤另外的合同。
畢竟不是一個公司，想要是簽玉米娛樂給的E簽，就得先把跟組演員的合同解了，違約金對關世這種小龍套來說，可不是筆小數目。
「誒，那我回去跟吳導解釋一下。」
關助理很遺憾，這麼難得的機會擺在眼前，可惜了。
她瞬間從剛才對關世的恨鐵不成鋼，變成了心生同情。
「那就麻煩了，還耽誤了這麼長時間，真是不好意思。」
關世很有風度的和關助理說了再見，和趙冉冉回去了。
路上，趙冉冉還是覺得很不甘心，幽幽的望著關世：
「你的跟組合同，違約金要多少？」
「要不我再多接幾個活，把違約金付了，解了約之後，你再去找關助理，重新把合同簽了，我看她挺好說話的。」
她不是挺好說話，是話挺多。
「好幾萬，你那幾個活不頂用，還是好好休息吧，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踏踏實實提高自己，演十個龍套，都不如你多琢磨、多學習一下。」
關世隨便扯了個數字，反正以趙冉冉的數學水平，很好糊弄。
「那加上賣台詞的五萬呢？學費我們再掙，反正不用一次付清....」
「不夠的啦，等我畢業，合同也沒剩幾年，到時候再想辦法。」
「四年過去，人家哪會記得你！」
「換成別人，肯定不記得了，我這麼優秀，怎可能被忘記。」
「別操心這個了，晚上吃點宵夜嗎，我看路上有個賣燒餅的攤，很適合你。」
「燒餅只要一塊錢，那我要一個甜的，嗯...你買一個，分我一半就好了。」
趙冉冉摸了摸肚子，是有點餓了。
大鼻子等一干龍套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心中怎麼也輕鬆不起來。
關世不是那個傳聞中的明日之星，也沒能簽下E簽合同，可這又怎麼樣呢？
人家依然是有合約在身，穩定吃飯的跟組演員，這是他們混了好幾年都沒混到的地位。
更不用說，申戲准學生這個身份，科班出身，起點比他們高太多了。
一隻大手溫暖了大鼻子的肩頭，他回頭一看，是一個老龍套。
「兄弟，別酸了，我在橫店混了快十年了，不還是個龍套，跟組演員啊.....人還那麼年輕，咱們也不知道得什麼時候去咯....」
大鼻子咬了咬牙，我就酸，我就酸，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