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一提這事，女孩們緊張起來，「對對對，得趕緊回去，月亮，走，穿羽絨服走。」
月如依爬起來，腳一落地，身形一個踉蹌。
東城擠眉弄眼的湊近烈雲起，低聲道：「老實交代，你是不是給她下迷藥了？怎麼這個樣子？」
烈雲起冷目瞥過來，「說到這，我想問問你，紅酒里是不是摻了東西？」
「天地良心！」東城慌了：「大家都看著呢，完瓶拿出來，現場開的封！」
烈雲起不理會他，跟在月如依後面送她回去。
東城舒一口氣，自言自語，「肯定是月如依酒量太差，倒怪我身上。」
屋外清咧的空氣令月如依清醒不少。趁著雪光月色，騎上公共自行車返回學校。
法桐樹下，女生往右，男生往左。
東城緊幾步趕上烈雲起，詭笑道：「說，趁著月如依睡著，你有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
厲華好笑的看著東城，誰給他的膽子呢？
誰知烈雲起卻沒有生氣，竟揚唇一笑。
「哇，厲華，你有沒有看到，老大蕩漾了！」東城抓耳撓腮，鬼吼鬼叫。
「真的幹了啊？！」厲華八卦極了，「老大威武！」
東城躡手躡腳再次湊近烈雲起，「老大，問你個事，你們進展到哪裡了？」
聞言，烈雲起再次魅惑一笑，卻不搭腔，只管昂頭往前走。
東城和厲華自顧自在後面自嗨。
月如依回到寢室，洗把臉，倒頭就要睡。姐妹們的盤問照例進行，「月亮，你知不知道，昨天中餐館是被烈雲起包下了呢，你老實交代，昨天你們有沒有做什麼浪漫的事？」
月如依眨眨眼，搖搖頭，「我實在想不起來，應該沒有，若是有，不可能我記不得啊。」
秋子遺憾道：「那就是說你在隔壁一直躺沙發上昏睡？」
「大概是這樣。」月如依點點頭，「我得睡會覺了，頭很昏。」
「好吧。」
於是，關於最重要的初吻這件事，被月如依扼殺在魚一般的記憶里。
再次醒來時，晨光萬道，新的生活，重新填滿過來。
「月亮，今天出成績，我們快去教室吧。」悅文說道。
幾隻吃過早飯，快步跑向教室。
宿舍樓前面的小操場，烈雲起在打籃球。有一些女生站在旁邊加油呼喊。
月如依經過時，眸光只略略浮過，便即撤開，空氣里並不沾惹絲毫塵埃。
看到她寡淡的眼神，烈雲起搖搖頭，果然，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以後得在她清醒時「下手」。可，她清醒時，我敢么？
狂拽酷炫的男孩，第一次慫了。
月如依同朋友們跑進教室，成績單已經發下來。
「哦耶！微積分過了！」月如依低聲歡呼。
「我的也過了。」
「我們的都過了。」
朋友們高興極了。
「月亮，你的經貿英語仍然是第一名，真贊。」娟子說道。
「經貿英語比專業英語簡單……」月如依不好意思了。
心裡忽然想到，不知烈雲起的英文成績怎麼樣。
「再過兩三天放寒假了，月亮，你有啥打算。」悅文問道。
「嗯……上網查查，還是去打短工，過年前回家。」月如依說道。
「學校里放假期間宿舍沒人，也沒吃的，你住哪裡？」
「要是用人單位不給提供住宿，我就還回來住，在外面吃好了。」
「晚上一個人睡，行么？」
「行，我不怕！」
……
月如依很快在校網勤工儉學版塊發現了本市最大型運動品牌御雲集團的招聘廣告。
招聘為期半個月的年終大促兼職，月如依算了下時間，打完工回家過年剛剛好。
當即把簡歷投遞過去。
寒假轉眼便至。
同學們紛紛離校，月如依一個人留在寢室里，天空簌簌揚揚飄起大雪。
六菱之花，霜潔無比，無聲地落到月如依的手上，手指捏起來，稜角美麗又分明。
站在小小的陽台可以俯視大半個校園，只有三三兩兩零星幾個同學還在學校，校工們拿著鏟子掃帚在掃雪。
月如依拿著手機翻翻，確保手機通暢，過去好幾天了還沒接到面試電話，不禁心中忐忑。
叮，手機信息過來。她急忙拿起來看。
「月亮，放寒假你在幹嘛？」青龍。
「沒幹什麼。」月亮。
……
「你話很少。」青龍。
「沒有，就是沒什麼事。」月亮。
手機屏幕另一端，烈雲起濃眉深鎖，默默放下手機，眼神慢慢變得清冷。
卓不凡電話打過來，「烈，你在哪？我有事找你。」
「什麼事？」
「先告訴我你在哪。」
「我沒空。」
烈雲起說完便掛了電話。
卓不凡氣的咬牙切齒，當即收起手機，奪門而出。
烈雲起正坐在客廳看球賽，門「砰」地打開，卓不凡走進來。
「烈，你在家看電視都不告訴我，你就這麼討厭我？」
烈雲起看都沒看她一眼，冷聲說道：「你來幹什麼，我還嫌不夠吵么？」
「哪裡吵了，你家就你自己在。烈，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說法，為什麼這半年你反差那麼大，以前你不是這樣對我的啊！」卓不凡怒氣沖沖。
烈雲起捏捏額頭，無奈說道：「讓我安靜一會吧。」
卓不凡突然站起身，一下撲過去，騎坐在他身上，不停的揮動拳頭，「不行，不行，就不行，你必須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烈雲起舉著胳膊抵擋半天，一把拽住她手臂，把她從身上扯下來，說道：「你能不能像個正常女生，老老實實待著？！」
「噢，你是嫌我不夠女生？！那月如依就很女生么？長得那麼普通，穿的又土，她到底哪裡比我強？！」卓不凡喊道。
烈雲起皺著眉頭站起來，負手而立，聲音清冷異常，「卓不凡，就算沒有月如依，你也不可能是我女朋友，我勸你早早放下對我的心思，好好跟欣賞你的人談一場戀愛，不要再浪費時間。」
說完便悠然離開，轉而上樓，關上了室門。
卓不凡咬著嘴唇欲哭。過了許久，客廳突然爆發出一聲咆哮，「烈雲起，你終於承認了，那個土包子月如依有什麼好，竟然拋棄我，愛上她，嗚嗚……」
樓上房間內的少年，劍眉微微揚起，星眸深沉，淡淡地落於房內某處。
時光一點點滑過，月如依在宿舍里吃了近一個星期泡麵，終於等來了御雲集團的電話。
「你是月如依么？明天上午九點請準時到這裡面試。」
「是的，我知道了，謝謝。」
月如依掛了電話，急忙拿手機查地圖，明天上午九點到，坐公交得兩個小時，還得留出各種可能發生的意外所耽誤的時間，起碼得提前三個多小時出發，但公交車六點以後才從學校附近發車。
必須今天就趕過去。
打定主意后，月如依即收拾了一個簡單的包，背著出發了。
坐著公交車，晃晃悠悠，晚上八點趕到御雲集團附近。
「真，真，真是太冷了！」月如依出了公交車站在停車區不停踢踏腳。
御雲集團辦公總部在市中心豪華地帶，周圍的賓館根本住不起。
月如依還是找到了二十四小時都營業的快餐店，打算在裡面湊合一晚上。
點上餐點，靜靜等時針流轉。外面的天空如墨般深濃，城市的夜是個不眠夜，處處流光溢彩，光怪陸離。職場上晚歸的人們，背著公文包匆匆來去。
為了自己心中的夢，何所懼哉？
餐點上來，月如依慢慢一口一口的吃著。
廣場上的大笨鐘隆隆地敲了十二下，今天已過去，明日還在黎明前太陽閉著的眼睛里，潛伏。
與快餐店不遠的一處複式高層樓房，烈雲起結束當日份鍛煉，去浴室里沖了個澡，穿著絲質睡衣，躍到寬大豪華的床榻上，翻了個身，閉上眼睛睡著了。
天邊的月亮，微微含笑，溫柔的光線轉過層層樓閣，斜斜照進快餐店，發現吃完快餐的女孩趴在桌子上，也睡著了。
店裡的服務人員打個呵欠，看看角落裡的女生，也不驚擾她，自忙自的。
「咯咯噠！」
月如依在一片雞叫聲中醒來，迷茫一瞬，眼前漸漸清晰，入目是快餐店的桌椅擺設。
「原來是他們店裡的時鐘，還以為穿越了呢。」
月如依揉揉腦袋，去洗手間洗把臉，又取出包里的牙膏刷完牙。
「這位姑娘，你是離家出走了么？」店裡一廚娘出來問道。
月如依笑道：「沒有，因為我一早有事，從我住的地方現趕過來來不及，就只好在貴店叨擾一晚上。」
廚娘恍然，隨即問道：「那你為什麼不住酒店？」
「太貴了，不花那個錢了。」
廚娘咋舌道：「現在的年輕人像你這麼吃苦的可不多了。」
月如依禮貌的笑笑。
買早餐的時候，她發現量很明顯多了很多，吃完以後，吃不了的，沒辦法扔掉，打個包吧。
與店員告別，月如依拎著塑料袋走出來。看時間還早，慢慢走到御雲集團對面的公交站牌，坐在長椅上。
抬頭仰望，御雲集團高聳入雲，真是足可摩天的大廈。
「要是有一天，我也可以在裡面上班，該是什麼感覺呢？」女孩仰著的目光充滿期待，挑戰和力量。
八點，月如依起身走過馬路，闊步走進大廈。
儘管心臟砰砰跳，緊張的心情幾乎壓不住，但她咬緊牙關，緊緊攥著拳頭，強迫自己鎮定。
電梯上升到十五樓人事部，一出電梯，嚯，走廊上聚集了好多人，早早來排隊應聘！很多人衣著特別體面，看起來非常板正，還有人抱著裝訂精美的簡歷。
只是應聘個短期促銷，為什麼這些人如此隆重？月如依看了一圈，默默把手上打包的飯塞進包里，排在隊伍末尾。
不多時，一位員工出來，挨個發了表格，讓填好資料和聯繫方式。
月如依暗罵了自己一百遍，竟然連筆都沒帶。只好訕訕的跟旁邊人借，誰知對方只埋頭書寫，理都沒理她。
這裡所有人，跟她都是競爭關係，利益面前，無所謂道義。
時間馬上到了，此時再跑出去找筆，肯定得遲到。她寧願空著表格不填，也不能遲到。
直等了一上午，飢腸轆轆時，才叫到她的名字。
月如依走進面試室，對面並排坐著三名面試官，倆女一男。
沒有想象中複雜，對方只讓做了簡短的自我介紹，又讓她脫去羽絨服放鬆聊聊天。
月如依真的放鬆下來，可以說親切熱烈的同他們交談，臉上始終掛著笑容，對每個面試官的問題都認真傾聽，認真回答。
整個過程不到半個小時，他們就讓她回去等通知。月如依手上的空白表格被要回去，她就走了。
看來是沒戲了，不過自己既然沒有其他人準備的好，就算失敗了也怪不得其他。月如依背上包，坐上公交，晃晃悠悠兩個小時回到學校。
宿舍靜的出奇，月如依突然覺得有些孤寂。
不如明天回家吧，回到自己的家鄉，什麼都方便。
打定主意后，月如依踏踏實實的睡了。
次日日上三竿，她才懶懶醒來，掏出手機準備定火車票。
一看時間九點十五分，九點鐘的時候，有個未接電話，是御雲集團人事部的！
她拿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手忙腳亂地撥回去，強自鎮定，「喂，你好，不好意思，剛才漏接了您的電話，我叫月如依……」
「沒關係，我們想通知你，你面試的短期大促通過了，今天能過來參加培訓么？」對方說道。
「好的，好的，我一定趕過去。」月如依答應著，猛地翻身起來，坐在床邊茫然一瞬。
若是晃悠兩個小時公交，去到都中午了。
慌忙洗漱，穿好衣服，提著包就往外跑。
一半路打出租，一半路坐公交，用了比平時縮短一半的時間趕到了。
御雲集團人事部經理毛姐問她：「月同學，你是不是住的很遠？」
「是，我現在還住學校，坐公交過來，差不多兩個小時。」月如依如實回答。
「噢，我們公司有員工宿舍，還有空餘床位，你可以住進去，直到大促結束。」
聞言，月如依驚喜不已，「那太好了，謝謝。」
「嗯，先跟我的同事去參加培訓，結束后讓她帶你去宿舍。」
「多謝。」
最頭疼的問題解決了！
為期兩天的產品培訓結束，月如依才知道原來那天應聘的很多人雖然有的是來應聘短促，但御雲集團通常會建立人才儲備庫，表現的好，以後很有可能會被再次遴選選中實習生，得到比別人更多的入職機會。
御雲集團已形成品牌鏈，影響力大，員工待遇數第一，這些都成了吸引眾多年輕人來工作的標杆。
不過年終這次大促，只有十幾天，選拔的促銷員也都是女生。月如依看著跟她站在一起的女生們，總結出一個特點，高，顏值過得去，外形健康！
她不禁在心裡耷拉了腦袋，所以他們選中我，僅僅只因為自己外在的硬性條件啊。跟才華一點不沾邊呢。
月如依和另外八個女生被分配到市區內一廣場，向過往市民推銷宣傳御雲集團的運動套裝。
推銷就推銷吧，只要不害羞，大膽的跟人們宣傳出去就行了，可在零下七八度的天氣里穿棒球服算怎麼回事？！還讓不讓人活？！
女孩們凍得瑟瑟發抖，宣傳公關說，就要這種反差，才能吸引眼球，你們可以在衣服裡面穿上肉色保暖衣嘛！
就這天氣穿幾層保暖衣也不抵一件羽絨服。有的女生被凍哭了。
一群身形高挑，在滴水成冰的冬日裡穿著夏日棒球服的女生們，確實如宣傳公關所說，吸引了眾多眼球。
過往的人們好奇的看看她們，有的拿手機把她們當景點拍照，還有些男青年胡亂吹些調戲的口哨。
「嗚嗚，大公司太坑人了，還讓我們不敢說什麼。」女生一邊吸著鼻子一邊哭著說。
月如依也被凍的麻木了，還要擺出笑臉跟眾人搭訕推銷。
但無一例外，所有人的焦點不在運動衣上，都在「關心」她冷不冷。
眼看一個多小時過去，凍哭的人越來越多，衣服卻一件也沒賣掉。
一男人輕挑的笑道：「美人兒們，只要你們叫幾聲哥哥，再對哥撒撒嬌，哥就買你一套衣服。」
女孩們紛紛轉過頭不理他，男人竟得寸進尺，挨近她們挑逗。
月如依氣的攥緊拳頭，大吼一聲：「啊！姐妹們，我體內的小野獸要爆發了！都過來聽我說！」
女孩們怔然圍過來。
那個男人被唬一跳，退到一邊擺出看戲的架勢。
「朋友們，我們雖然還不熟，但既做同一份工作，唯有共進退共榮辱，把事情做好，要好大家都好，要壞大家都壞，為了不讓我們被凍死，大家只有動起來！」
「怎麼個動起來？」
「這樣……」
月如依同她們聚在一起一番籌劃，讓宣傳搬出音響來，放出動感活潑的音樂，臨時編了一串串順口溜，編了幾個健美操動作。
「躁起來吧，天地間最美的精靈們！」月如依笑著喊道。
夥伴們紛紛仰天大笑，隨著動感的音樂，集體跳起來，嘹亮的嗓音，加上有力的舞姿，一時氣勢如虹！
「人生短短几個秋，你有幾身運動服？」
「御雲御雲穿上身，生活健康又舒服！」
……
像這樣的順口溜編了很多，鼓勵人們運動保持健康的理念。
長發飛揚的女孩們，青春洋溢的臉龐，不懼寒冬，活力四射，激越活潑的鼓點一下下敲擊在觀眾的心裡。
更多的人被吸引過來，冬日灰暗的色調被這群多彩的女孩子們強勢衝擊！
月如依拿著運動衣一邊跳著，一邊笑著，對觀眾展示，特別走到年輕人身邊，圍著他們跳躍。
間或停下來，給彼此交流的時間，有人詢問價格，就有機會。藉助御雲強大的品牌影響力，很快便實現零的突破，開始有營收。
放假時間，很多年輕的情侶，大學生情侶都被吸引過來，成交額蹭蹭上漲。
過了午時，所帶一百套衣服銷售一空，營業額超過了九萬多。
女孩們高興極了，經過這一場共「患難」，她們的感情也有增進，相互認識交換姓名，一起返回駐地。
她們都有地方住，月如依獨自去了員工宿舍。
宿舍的布置跟軍營差不多，只有床和一套被褥。這類宿舍很明顯供應流動性大的短期員工們用，條件差了很多。
晚上，月如依裹好羽絨服，再蓋上他們的被褥，勉強睡著了。
次日，女孩們還是被帶到同一個地點，還是棒球服。
月如依狠命的咬咬牙，好吧，就是干！
與此同時，御雲集團總經理辦公室，人事部會同營銷部經理正在彙報昨日一天的成績。
「總經理，這是各個促銷場地的小視頻，您過過目。」
「嗯，你們都看過了吧，說說想法吧。」
「是，昨日論營收，廣場上那群女孩子出人意料，得了第一名，所帶衣服全部賣空，反響很好。」營銷部經理彙報。
「是么，那很不錯。」總經理調出她們的視頻來看。
一群女生活力四射，光從視頻來看，就已經受到感染。
人事部經理指著月如依說道：「就是這個女孩子，起先，她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她調動起大家的情緒，很快做出應對，氣氛才起來。」
「很好，要把她作為重點人才放入儲備庫，她叫什麼名字？」
「月如依！」
總經理又調來她的資料看看，齊城大學生，英語第一，隨即點點頭，說道：「報送給董事長。」
「是。」
人事部經理拿著資料和U盤摁到最高的樓層，樓層冉冉升高，城市盡收眼底。
總裁辦公室內，董事長烈青雲一邊工作一邊看了好幾眼兒子。
「烈雲起，你準備在這躺一天啊，一會我的職員過來，影響我的形象！」
一雙大長腿搭在沙發扶手上，烈雲起仰面躺著打遊戲。聽到爸爸這麼說他，坐起身來，說道：「卓不凡每天都堵在家裡，我有什麼辦法。」
烈青雲很無奈：「卓不凡長得那麼漂亮你都不喜歡？她爸爸可是我的得力幹將，不能得罪他！」
「行了，行了，您的員工您自己把握好，幹嘛讓他的女兒來把握我？」烈雲起埋頭繼續打遊戲，不搭腔了。
烈青雲搖搖頭。
「扣扣……」有人敲門。
「進來！」烈青雲喊道。
「爸，別告訴他們我是你兒子……」烈雲起低低囑咐一聲，放下遊戲機，擺出普通員工準備聽領導訓話的樣子，端正坐好。
人事部經理走進來，看到烈雲起一長得那麼英俊的小夥子在，微一愣怔。
資料遞給烈青雲，說道：「董事長，這是總經理讓我們提交給您的特別人才。」
烈青雲打開U盤，點開視頻，看到視頻中幾個棒球服的女孩子在哭，眉頭皺起，「這有什麼特別？」
「董事長，您請接著往下看！」人事部經理賣個關子。
「朋友們，我們雖然還不熟……」視頻中響起月如依朗朗清潤的聲音。
坐在沙發上的烈雲起微一愣怔，這聲音……有點熟悉。
長身站起，走到電腦屏幕前看去，天寒地凍，冰封千里的時刻，月如依凍的紅紅的臉龐出現在眼前。
她在鼓舞其他人，要麼被凍死，要麼就幹起來！
烈青雲頻頻點頭，「嗯……嗯……不錯不錯，你們還是有眼光的，這樣的人才才是我們御雲需要的。」
視頻放完，打開她的資料，烈青雲喃喃念到：「齊城大學，月如依……」
是和兒子同一個學校的大三生，「好好關注她，短促結束后，確實沒有問題，想辦法讓她與我們簽約。」
人事部經理得了烈青雲表揚，很是開心，沒畢業的大三生就給了簽約意向，她微有意外，不過，這隻能說明她選人選的好。
經理歡天喜地的走了。
烈雲起卻站在辦公桌前沒動。烈青雲看去，兒子一臉不高興，出聲問道：「怎麼了這是？」
「爸，我從不知道我們御雲需要讓女孩子穿成那樣來吸引眼球！寒冬臘月穿夏日棒球服，是不是也說明我們御雲虐待員工，賺錢無底線？！」烈雲起話說的很重。
「這怎麼是無底線，這是商業手段，不是非黑即白，非白即黑的！」烈青雲訓斥道。
「那也不行，為什麼不招聘一些年輕的男孩子，直接穿上我們的運動衣，也可以做促銷，不要折騰女孩了，十幾天下來，都這個樣子，身體萬一垮掉，會給我們御雲帶來很壞的影響！」
烈雲起一番話倒讓烈青雲引起了重視，品牌不能有一點點抹黑。
「兒子，你說的有道理，但是把這批女生換掉現聘男孩子，時間來不及啊。」
「爸，我說的重點是換掉她們的衣服，既然月如依能力這麼強，換掉她豈不可惜，讓她們穿上我們的冬裝，繼續干。」
烈青雲當即同意。
於是，廣場上跳的又疲累又冷的女孩子們被叫了暫停。宣傳笑眯眯拿出御雲集團做的羽絨服，說道：「穿上吧，這下不冷了。」
清一色的羽絨服穿上，女孩們同樣十分美麗，這次月如依同她們商定的方案又做了改變，不用持續的跳動取暖了，那就改走吧。
「模特步走起來，誰說冬服只屬於臃腫？」
「可我們不會走模特步啊。」
「要的就是不會！」
女孩們知道，月如依又有新點子了，昨日全隊的營收夠她們所有人拿到大把的提成了，所以今日她們很聽月如依的話。
於是，大家看到，清新活潑的音樂聲里，女孩們邁著自信的步伐，穿著御雲集團的冬季服裝，或跑，或跳，或走，或蹲，一個個展示下來，清新，俏皮，重點是，十分親民！
她們真實自然流露的活力感染了很多人！方案同樣很成功！
當日活動結束后，由於是日結工資，連同昨天的，月如依拿到了幾千塊提成，真是太高興了，到餐館里犒賞下自己吧。
月如依告別團隊，一個人走到馬路對面的小吃店，點了一葷一素，坐下等著菜來。
「叮……」手機響了。是御雲集團的電話。
這個時候找我，什麼事呢？
疑惑的接起來，「月如依，你現在能過來一趟么？人事經理找你。」
「呃……好的。」
掛掉電話，菜剛點了說取消不行，只好跟店家說，過一會來取。
月如依匆匆出了店門，一路跑著入了電梯，到達人事部。
「月如依同學，你好，今晚你就不要去我們的員工宿舍了。」
啊？那我……
只見人事經理笑著接著說：「我們給你專門備了酒店，這是房卡，你拿好。」
這麼好？！月如依驚呆了，不可置信地拿過房卡一看，還是個四星級的。
「經理，這……」她不確定了。
「不用懷疑，你不是沒地方住么？但又不是我公司正式員工，算半個客人，拿著，去吧。」
「喔……」月如依愣愣的拿著房卡，一路茫然地出了大廈，這是鬧哪樣？所以是因為我特別優秀？
哈哈……
來時路和去時路格外不同，腳步輕盈雀躍許多。
來到小吃店，美美的吃了一頓。手裡緊緊捏著房卡，找到酒店。
打開房間，哇，好暖和，一張大床擺在正中，電視電腦一應俱全。
仔細的關好門，簡單洗漱后，撲倒在軟軟的床上，很快便睡著了。
半個月的大促轉眼過去了，月如依拿到了超過萬元的獎勵，開心的不得了，來年的學費生活費都夠了！
人事經理叫住她，「月如依，根據你這十幾天的表現，我們公司決定聘請你為正式員工，這是合約書，你什麼時候想簽約，簽上，到公司上班就可以了。」
啊！月如依驚呆了，幾乎每個畢業生擠破頭都想進的御雲集團，這就招我了？！
白紙黑字的合約書拿在手裡，月如依再次懵懵著一步一步離開。
回到宿舍，仔細的找文件袋收好，壓在箱底。
微吐口氣，靜坐片刻，一閑下來，思家心情如潮湧來。拿出手機，定上明天的火車票，高高興興打開電腦，看連續劇。
「叮……」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是，是他？！
纖指遲疑一瞬，滑動接聽鍵，「喂？」
女孩的聲音帶著猶豫和遲疑。
「喂，是我……」
話筒另一端，傳來烈雲起磁性十足的聲音，月如依不由自主起了微微的緊張感，「你好，請問有什麼事？」
她一定要這麼官方么？
「你現在在哪？」烈雲起問。
「在宿舍。」
「在宿舍？就你一個人？」
「是的。」月如依答應著。
正此時，電腦里傳出男人喊叫的聲音。
烈雲起皺眉問道：「女生宿舍怎麼有男人的聲音？」
「喔，那是電視里的聲音。」月如依笑道。
「喔，那個，我現在可不可以過去找你？」
男孩的聲音有一點點不確定。
話筒那邊，烈雲起捶了自己一拳，暗罵自己，慫貨！
話筒沒聲音了，烈雲起緊張起來。
「你，你也在學校么？」月如依問道。
「沒有，不過我很快能過去。」
「好的。」月如依說道。
烈雲起收起手機，奪門而出。
「烈，天都黑了，你去哪兒？」烈的母親在後面叫道。
「我出去一會兒，很快回來！」烈雲起頭也沒回，只喊了句。
「又被誰叫走了，真是的。」烈雲起的母親抱著雙臂，一個人靜靜立在闊大無人的家裡。
放下手機，電視上的畫面在變動，月如依卻沒看進去。只擰著眉頭獃獃坐著。
半個小時后，手機來了信息，「我到了，在你樓下，穿暖和點。」青龍。
月如依套上羽絨服，出了宿舍。屋裡電腦上的畫面兀自播放。
下了一樓台階，便看到門外的少年隻身立於階前，正看過來。
月如依一步步走出去，站在他面前，看著他，不說話。
她為什麼皺著眉頭，是不是不願意見到我？
「宿舍沒有暖氣了，你冷么？」他開口問道。
「還行，我穿得多。」
……
天好像又聊死了……
烈雲起望進她的眼睛里，久久才說道：「我就是來看看你，一會就走。」
聞言，月如依凝視著他，眉頭皺的更深了。
冷冽的空氣，呵氣成冰，夜色夾裹著黑暗層層包圍而來。
月如依突然覺得心口很悶。
又站了一會，看到她的臉慢慢凍紅了，烈雲起說道：「那，我回去了。」
「喔，路上小心。」月如依靜靜說道。
少年眸光似水，微點點頭，轉身走了。
月如依也轉身，回到一個人的宿舍，獃獃地坐著，許久未動。
次日，頂著黑眼圈，在鬧鐘聲里醒來，一陣急促的收拾，拖著行李箱，急匆匆出門。
拿著身份證先去領票，再排隊進站。正是春運高峰期，隊伍排到了街面上。上車以後，放好行李，挨坐在座位上，眼光長長遠遠，投放到窗外旋過的風景上。
一路晃悠了三個多小時，終於到了家鄉的站，一出站台，父母都來接她，高興的心情，溢於言表，一邊噓寒問暖，一邊接過她的行李，一家人相攜回家去。
轉眼到了除夕夜，鞭炮聲此起彼伏，過年的氣息濃厚無比，月如依一邊同父母包餃子，一邊看聯歡晚會，歡聲笑語，一家人其樂融融。
時鐘敲響第十二下，新的一年正式來臨。
躺在床上，月如依閉上眼睛慢慢入睡。枕邊的手機閃過一條信息，「新年好。」青龍。
次日一早，早早便起來，親戚朋友都來串門，不能賴床，手機上的信息也沒來得及看。
直到下午了，才有閑暇翻看手機，朋友們的祝福簡訊滿滿當當，一條條回過去。看著看著便看到了青龍的，看時間剛好是昨夜睡著的時候。
「新年快樂，萬事如意！」月亮。
烈雲起彼時正隨著父親拜訪緊要人物，手機打成了靜音，也並沒有看到信息。
時間一過了年，便如箭般飛快，轉眼到了開學時間了。母親把她的行李箱塞了又塞，實在塞不下了，才不得不放下東西，臨行前的囑咐一遍又一遍重複。月如依一遍又一遍保證，才在他們不舍的目光里登上返程火車。
就像鳥兒長大要離巢一樣，長大的孩子遲早要離開家的。
就算內心再不舍，再難受，這樣的有關成長的分別也是必須的。
回到校園已是二月底，春寒料峭，年輕人們卻如蓬勃初升的太陽，火熱又充滿活力！
經歷一個寒假再次見面的四隻格外親密，挨個擁抱過後，秋子笑道：「雖然不捨得離開家，但我也想你們了，真是忠孝不能兩全。」
「哈哈，忠孝不能兩全讓你用這兒了？」娟子大笑。
「一個意思。」
「哈哈……」
幾隻聚在一起就是歡聲加笑語。
新年際，老師發布課程調整消息，烈助教有更重要，更忙的事情要做，補習微積分的課換成別的高年級成績比較好的學長了。
女生們一陣惋惜。
「平時就很難看到他，好不容易有個公開課可以好好得看著，這下好了，恐怕以後再想遇到他都難了。」
聽著人群的議論，月如依垂著頭，眉頭緊皺。
「月亮，是這樣么？她們說的是真的？」秋子問。
月如依笑笑說：「咋問我捏，我也不知道。」
喔，朋友們看她神色淡然，心想，這一個假期，他們倆都沒聯繫對方么？竟然毫無進展呀。
日子漸近陽春三月，真如流水一般，金黃色的迎春花開滿校園道路兩旁。很多女生們，情侶們站在花樹旁齜牙咧嘴的拍照。
月如依舉起手機，對著花束調整角度，將迎春花的美顏無限凸顯在鏡頭下。
朋友圈裡，月如依發的金黃色花瓣，格外吸引人，別人都是人臉，她卻只拍花朵，但很好看。
用她自己的話，又沒有盛世美顏，我就不拍自己啦。
轉過花樹后，二指捻出，捧起一朵花，細細看來。
眼前一暗，眼角瞥見一雙運動鞋，月如依抬起頭來。
一束金黃遞過來，嬌靨頓生輝。
烈雲起捧著一束花朵，眸間微笑，看著月如依，「給你。」
月如依嘴角含笑接過來，神色愉悅，「謝謝你。」
清麗的笑顏同花束一起綻放。
花間再抬頭，男孩已經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