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雲來 第十二章 風雲來

第一卷 風雲來 第十二章 風雲來

一瞬間,四人的臉色難看的就像是突然發現,自己剛過門的媳婦,已經不是新娘子了一樣。

於是,那本就暴躁的蠻力怒吼一聲,手中馬鞭噼啪一甩,胯下戰馬一聲嘹亮嘶鳴,人立而起,隨即便是朝著孔林狂奔過去,手中馬鞭空中一個迴旋,鞭稍一抖之間,把猶如嬰兒手臂粗細的馬鞭便是朝著孔林的脖頸卷了過去。

武林便是這樣,道理也是講的,可是那也要在打過之後,贏了自然便是有著大把的道理,輸了自然也就不用講道理了。所以這武林之中的道理,便是如同蠻力手中的馬鞭一樣,說的是道理,但是論的卻是生死,至於真正的道理,卻也只有在馬鞭之外的地方。

蠻力動,其他三人自然也不會閑著,大家既然已經撕破了臉,那麼便是一個不死不休的結果,更何況,如今的局面還是四對一,饒是孔林功法通玄,但是四人卻也是雄霸了四方的狠人。

那雷火堂的雷黑子手指輕輕一彈,四枚雷火珠便是夾在了五指中間。雷火珠不大,只比那黃豆大上一點,但是就是那樣看起來毫不起眼的雷火珠,卻是雷黑子的成名暗器。雷火珠入手,那雷黑子身形不進反退,一步踏出,身形卻已經晃到了那蠻力的戰馬身後,佝僂著身子落在那飛揚馬尾之上,如無根浮萍。

其餘二人自然也沒有閑著,大家都是知道眼前這被喚做孔老二的人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數十年前,便敢一人一劍挑的他們四家人仰馬翻,最後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如今數十年時間已過,天知道眼前這乾瘦老頭到底達到了一個什麼程度。不過眾人卻也是沒有絲毫懼意,一是因為到了他們這等境界,早便已經看穿了生死,活著的意義便是為了輸贏,或者是那所謂的天下第。修鍊一途,本就是逆水行舟,逆天改命,自然也是不進則退的結果。而對於他們的境界,進便是海闊天空,而退,那便是再難寸進。至於第二個原因則是簡單,數十年時間,即便是他們這些修鍊之人,未到手眼通天的層次,那麼便終是扛不過之間,一個老字,自古以來便是不知道折煞了多少的英雄豪傑。朝堂之上的九五,不也是命了人去那海外仙山,折損人力物力無數,不也是為了能夠用累累白骨,給自己墊起來一條長生之路。

蓮花未動,腳下所踏花瓣卻是砰然炸碎,頓時漫天花雨便是朝著那孔林劈頭蓋臉的撲了過去,花香四溢,花瓣如刀。

風無影看起來倒是四人之中最中正平和的一人,手中遙遙一抓,那虛空之中便是一道裂痕出現,隨後一根兩米多的長棍便是出現在了手中,棍子卻不像是日常所見的筆直、光滑,卻是彎彎曲曲,其上甚至還有點點綠葉陪襯,看起來就像是從那山野之中的老樹上隨手扯下來的一根樹枝一樣。只是那樣子看起來隨意,但是那棍子之上的風雷之勢,卻是讓人有點咋舌。

孔林看到四人攻來,也是不急,一眼看到那風無影一棍刺來的時候,居然還有心情嘲諷了一句:「你這一生,便是敗在這風流之上,花里胡哨。」

話音落,四人也是攻到。蠻力的馬鞭已經卷到身前,那胯下戰馬兩隻前蹄此刻也已經再次人立而起,正在朝著孔林當頭踏下。而那馬鞭之後,則是跟著四枚藏的十分精細的雷火珠。花瓣沖至,長槍也是緊隨而至。

哼!孔林口中一聲冷哼,也不見作勢,手中劍訣一引,一個「起」字便是在那劍峰之上豁然響起,如春日驚雷,就連那腳下的劍峰都是微微的震顫了一下,四面崖壁之上的山石都是簌簌滾落,就好像那劍峰之中真的封印著一柄破天巨劍一般。

「起」字炸響,那攻來四人便已經懸在了空中,如被人扼住了脖子的鴨子。馬鞭、雷火珠、花瓣、長槍便在近前,甚至再進半寸,便能夠將孔林的腦袋炸成一團模糊的紅白之物,只可惜那半寸卻是如同天塹。

孔林嘴角輕輕一咧,隨後手掌卻是緩緩伸出。屈了中指輕輕彈動,那四枚雷火珠便如同四隻惱人的蒼蠅一般,被彈成了一片粉末,在那空中緩緩飄散。手掌換了一個方向,卻是輕輕的捏住了一枚花瓣,眼中一抹平淡輕笑閃過,那漫天花瓣便已經簌簌落下,一如那村莊之中的漫天清雪。

只是一個「起」字,四個名動四方,在家裡跺一跺腳,那一方都可能會顫上兩顫梟雄,便是如同待宰羔羊一樣。

一個「落」字再起,四人砰然墜地,身形平穩,卻都是嘴角掛上了一抹鮮血。

起落之間,蓬萊折戟沉沙,南疆也是落花隨了流水,北地蠻子雖是性格爆裂,那胯下戰馬如今卻是一臉畏懼,看著孔林的雙眼,如同正在看著一隻面目猙獰的洪荒猛獸,雷火堂算是比較慘的,雷黑子落地,身上便是噼啪一陣爆響,隨後便是一柱青藍色煙霧衝天而起,伴著一股濃重的煙火氣息,卻是那一瞬之間,已經被引爆了全身的暗器,更可悲的卻是那暗器引爆,卻是連雷黑子自己都沒有傷到半分。

「你們走吧。」孔林輕聲說了一聲,轉身便是朝著身後的茅草屋走去,再未看四人哪怕一眼。

四人最終默默離開,劍峰再次平靜,一如四人從未來過。

一年之後,北地、西蜀、南疆、蓬萊,接連傳出噩耗,派中第一人鬱鬱而終。一時間武林之中流言蜚語如過江之鯽,瞬間炸開。一夜之間,四大派中無數人便是撲入了原本還算太平的武林,而在四大派的牽扯之下,無數門派也是先後被捲入其中,甚至其中還包括一些避世許久的門派。

一時間,武林之中風起雲湧,如山雨欲來,如黑雲壓頂。

劍峰之上,孔林掐算一下時間,卻也是輕聲嘆了一聲:「風雲來。」

這些都是一年之後的事情,而長生和紅豆眼前的事情卻是填飽了肚子。

無論是武林還是市井,有著一把子力氣,便是不會愁了吃喝。長生干起了腳力,紅豆還小,便是被長生安置在了家中,專心的照顧這長生的起居。

日子平靜,長生每日便是早早的起床,到了官府專門招收苦力的地方排隊,一天勞作下來,即便是被那些「二流子」剋扣了大半的銀錢,卻也是足夠長生和紅豆二人生活。只是在勞累了一天之後,長生卻從來沒有吃過了紅豆準備的飯菜,倒頭便睡。而是在那窄小庭院之中的牆根下,站直了身形,悶哼一聲,便是舉起了一塊扔在牆根的巨大石塊,石塊百斤以上,甚至超過當初孔林扔給長生的鐵槍。只是那巨大石塊,如今舉在了長生手中,卻是輕若無物,如一根乾枯的稻草。

寒來暑往便是一年,這一日長生做完了活計,路過那青樓之前,卻是見得那青樓牆角多了一個年輕的公子哥,身上衣服的料子看起來不錯,只是那衣服卻是東一塊油漬,西一塊補丁,挺好的一件衣衫,幾乎已經沒了原來的模樣,看起來倒像是佛家穿的那百衲衣。而在這個歪著身子,懶洋洋的一臉享受的曬著將要落山的太陽的公子哥面前,還擺著一塊白布,髒兮兮的白布之上,歪歪扭扭的畫著一張八卦圖,上邊扔著兩塊龜甲,看起來倒像是一個算命的先生。只是在長生路過那公子哥的面前的時候,離了幾步的距離,便能夠聞到那白布之上隱隱散發出來的一股子酸臭味道。再抬眼看去,卻是見那公子哥光著一隻腳,靴子此時正坐在屁股底下,而那裹腳的白布,已經不知去向。再看看公子哥面前擺著的白布,長生頓時便是明白了這其中的緣由,心中一絲無奈苦笑,卻終是一臉平靜的走了過去。

從古至今,便是有窮人和富人,只是這窮人和富人之間也是有該不該的區別,所以便有了那富不過三代的說法。而身後的公子哥,便是屬於那種不該福,應該窮的一類人。

不難看出,公子哥是想算命賺錢。只可惜卻是懶到了連一張桌子都不想擺起來的程度,而且那算命的攤子也是寒酸的可怕,或者也可以說是酸臭的可怕,裹腳布當成是算命的攤子,長生是第一次見,可能也是最後一次見。而且,這公子哥既然是想做那算命的行當,自然便是要有一個眉眼高低才行。可是看他那副懶洋洋的樣子,倒是像那些行將就木,便是有心,卻是再也做不動活計的老人。更讓長生啼笑皆非的是,公子哥選的地方也是奇特,那煙花之地每日的鶯鶯燕燕,也是只有到了月上柳梢頭的時候,才有那人約黃昏后。況且來了這裡的又有哪一個不是「體面」人,又有誰會正眼看一下他這個邋裡邋遢的算命先生,都是避之不及,生怕沾染上那半點的酸臭味道,影響了自己的興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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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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