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危機四伏
是夜,當羅尼和法蘭找到貝爾街32號別墅的時候,兩個人在門口久久無言,貝爾街是典型的富人區,一路上他們身上寒酸的衣服被指指點點許久,要知道,應貝爾街住戶委員會的要求,在貝爾街,哪怕是個掃垃圾的,也不能穿低於兩個金幣的工作服。
柯洛爾在樓上望著星空,地獄的天空乃是一片昏暗中夾雜著熊熊烈焰,在作為欺天之魂的日子中,哪怕僅僅幾分鐘,柯洛爾也要向著無垠的星空看上幾眼,冥冥之中,星空彷彿有一種奇妙的東西吸引著他,從小他就想知道星空的最深處究極存在著什麼,天堂,仙界,還是一片虛無?
曾經的他無法想象,但自從在地獄中見到黑袍人後,他就有一種感覺,或許黑袍人就是能走到星空最深處的存在吧。
見到好友歸來,柯洛爾連忙下樓去迎接他們,雖然大門敞開著,但他能理解羅尼與法蘭的憂慮,此處乃是帕丁城最大的富人聚集地,是原來的他們看都不敢看,想都不敢想的地方,沒有人領著,恐怕他們是無論如何都不敢踏進任何一個庭院一步。
「柯洛爾,你真的,女神在上啊!坎多先生和我們說的時候我還不敢相信,你居然得到了一棟別墅,這真是……」
羅尼說了一句十分粗鄙的話,事實上,以他的辭彙量,根本無法用言語形容內心的激動,他認識的幾個字,還是在孤兒院時學習的,跟隨奧格之後,作為武士扈從,老魔法師自然不會好心教他更多的知識。
「羅尼,法蘭,沒錯,這就是我們的房子,好好住下吧,我領你們去看一看房間,找一間你們喜歡的。」
然而,羅尼卻突然壓低聲音,摟住法蘭和柯洛爾,神神秘秘地說道:「你們說,我們把這棟房子賣了,然後跑到別的國家去,怎麼樣?」
法蘭聽到此言,皺起了眉頭,幾個小時前,他們才在凱文主教的引領下,成為帕丁城教會的牧師與守護騎士,晚上居然就想著跑路,讓法蘭有些難以接受,但如果羅尼和柯洛爾都想走的話,她自也不會留在此處。
聽到羅尼天真的想法,柯洛爾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天下連免費的午餐都沒有,何況是免費的別墅,沒有了帕丁城光明女神教會的庇護,他們絕對走不到帕丁城通往其他城市的第三個路口,有一個位面的古話說的非常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房子不能大張旗鼓的搬走,但殺人越貨得來的金幣可並不難處理。
柯洛爾簡單地將房子的來歷進行了說明,羅尼和法蘭不是笨人,自然能聽出住在此處所蘊含的危險,但若是把房子賣了,就是自尋死路,聽到自己剛來帕丁城第二天就捲入了高層之間的鬥爭,法蘭嚇得都要哭了出來:
「要不然,要不然咱們別住在這裡了,太危險了,我怕他們殺我們滅口。」
「怕什麼?我們現在也是光明女神教會的正式人員,他們想要殺我們,也得看看教會的臉色,我們以後只要一心為教會做事,不會有危險的,坎多先生應該也是希望能留住我們,才把這棟別墅送給我們。」
相比於法蘭,羅尼的膽子就大上許多,原本在三人中,羅尼就一直充當著兄長的角色,心智也要更成熟一點,對於人情世故也有著更多的接觸,他有些了解一個四級修鍊者乃是教會的中堅力量,更何況三人還如此年輕,未來極有可能成為高階強者,到時候就可以在教會中擔當一些重要職務,也不是很怕帕丁城中的大人物。
信仰總是能給予人勇氣,雖然這種勇氣並非都是正面的,然想到女神,想到教會,法蘭倒也不怎麼怕了,三人一同向別墅中走去,他們還不知道,就在不遠處,幾雙眼睛一直在盯著他們,無論是門,牆,還是俗世的規則,都阻擋不了在帕丁城中涌動的暗流。
「啊!!!」
剛進門,法蘭便尖叫一聲,她的腳正好踩在了一個人的腿上,她定睛看去,便看到了一副管家打扮的人,他的面容衣著都十分乾淨規整,但雙目中卻儘是死寂,他就如此依靠在玄關的牆上,獃獃地望著天花板,就算是法蘭踩了他一腳,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對……」法蘭想要道歉,但見到阿爾賽的神情,心中卻十分懼怕,無助的向著柯洛爾看去,柯洛爾也只得嘆息一聲,向羅尼使了個眼色,二人將阿爾賽搬回了他的房間,放在了床上,阿爾賽依舊仰望著天花板,一言不發。
沒錯,柯洛爾並沒有讓阿爾賽離開,克麗絲之死牽扯到帕丁城官場幾十年的風雲變幻,明波暗流,如今,柯洛爾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置身事外,那麼德倫和克麗絲的管家阿爾賽就必然要成為一個關鍵性的人物,若是放任他離去,莫說是得不到他掌握的各種細節,恐怕第二天帕丁城就沒有一個叫阿爾賽的人了。
三人既已住在貝爾街32號別墅之中,那麼就便處在了最危險的漩渦里,他們的命運取決於光明女神教會是否能保護好他們,而不是是否多收留一個阿爾賽。
為法蘭和羅尼倒了兩杯水,柯洛爾將從今天早上分離到晚上所有的事都原原本本講了一遍,並為他們分析好了利害關係,雖然兩人都聽得有點懵懵懂懂,但柯洛爾作為欺天之魂,見過的大忽悠太多了,忽悠兩個沒見過世面的半大孩子,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當即,法蘭和羅尼就表示將此事完全交給柯洛爾來處理,他們自己就安心在光明女神教會供職,既然幫不了什麼忙,那麼不搗亂就是最好的幫助。
而後,三人又將克麗絲的房間徹底打掃了出來,案子進行到如今的程度,再想從房中找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明顯不可能,就算有,實際上也不是王國法律管轄的範疇,而是帕丁城各股勢力之間都爭鬥,實際上,萊特王國的貴族們從來都沒怎麼把法律當一回事。
萊特王國的憲法第一條就是:國王凌駕於一切法律之上。
國王身為最大的貴族,帶頭在法律頭上踩了一腳,底下的貴族自也是有樣學樣,萊特王國的法律總是在貴族需要的時候才出現。
本來,柯洛爾是想將克麗絲的房間給法蘭居住,他們其實都不介意睡死人的房間,病死在孤兒院的孩子不計其數,他們從小就住在儘是冤魂的房子中,更何況克麗絲還是死在院子中,但法蘭依舊十分懼怕,最後,還是選擇了在客房中居住,而柯洛爾想了想,自己住進了克麗絲的房間。
法蘭將克麗絲所有的衣服都整理了出來,明天乃是教會的休息日,她打算將其賣掉,克麗絲的衣服皆價值不菲,但對於瘦瘦小小的法蘭而言,就顯得太大了,將它們當二手貨處理掉,正好可以給三人添置一點新衣服。
幾乎忙到了半夜,三人才各自回房休息,柯洛爾躺在克麗絲舒適的大床上,卻怎麼都有些睡不著,十年不曾睡覺,生前的最後幾年都過著艱苦的日子,讓柯洛爾反倒有些受不了名貴的軟床,這讓他不僅有些自嘲:你真是賤骨頭啊,舒服一點都難受。
在床上翻來覆去大概一個小時,房間中的窗戶卻突然被打開了,一陣冷風吹得柯洛爾一激靈,而窗戶卻在一剎那又悄無聲息的關上了,柯洛爾幾乎是下意識的在手中凝聚了一個一級——光爆術,但又隨手放下了,他搖了搖頭,點燃了身旁的魔法燈,語氣中有些無奈:
「坎多先生,半夜出門訪客是你的習慣嗎?」
窗帘的陰影處,坎多的身影浮現而出,他渾身都籠罩在一身夜行衣中,與黑夜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哪怕是在魔法燈光的照耀下,亦是若隱若現。
「你不怪我嗎?」坎多的聲音依舊低沉而沙啞,甚至有些斷斷續續。
「怪你什麼?」柯洛爾從床上起身,一點點把衣服穿好。
「把我拖下水?讓我一個四級法師來參和帕丁城一堆大人物的事?坎多先生,白天的時候我之所以把我的推測寫出來,而不是直接說,就是想給自己一條退路,我想讓他們把我看成你旁邊的一個跟班,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記錄你的意思。
但當你非要把這棟大房子送給我的時候,我就註定要入這些大人物的法眼了,恐怕現在,我,羅尼和法蘭的資料就擺在他們的辦公桌上了吧,所以,我們三人已經徹底和你坐在同一條船上了,現在說怪不怪,還有什麼意義嗎?」
坎多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他的胸膛上下起伏著,好像在平復著自己的情緒:
「法蘭和羅尼呢?他們也沒有怪你?」
「他們?他們根本不知道現在有多危險,他們直接就選擇了相信我。當然,以我們三人的友情,恐怕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他們也願意陪著我,但我不想他們不明不白的死去。」
「我知道,這種事其實不應該讓幾個孩子捲入其中。」坎多彎下腰,向柯洛爾表示了歉意,柯洛爾沒有閃躲,算是受了坎多的道歉。
「如果是三天前,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你們參與其中,但數百年不曾出現的光明女神之寬恕,讓一切都亂了套,卡諾位面,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