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人間味

「沒爹沒媽？孤兒？」

一聲比一聲輕，就像是挨著耳朵呢喃一般，但是，每一個字都如同尖銳的針頭，一下又一下地刺激著耳膜。

顧欣華也不裝了，咕嚕著站了起來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示弱道：「我保證聽話。」

葉商華甩給他一個讚賞的眼神，轉了轉眼珠子，狀似勉為其難地抿起雙唇：「暫且信你。」

誠如顧欣華所言，接下來的幾天，他在葉商華的面前乖巧極了，但是背著葉商華，單獨對上葉明軒卻依然像惡獸搶地盤一般，見面就是廝殺。

他們以為葉商華不知道，其實並不是，她看在眼裡，只是不說而已。

幾天的時間，她成立了商華工作室，並且簽約了葉明軒，有了第一個簽約藝人。

轉眼到了三月八號，葉商華不久前在網上發布了招募演員的消息，不得不說《食堂》使她名氣大漲，聽聞了她正式拍電影的消息，不少當紅藝人起了心思。

但是，當紅藝人也是謹慎的，他們不會像新人那樣前來試鏡，而是讓經紀人以詢問的態度來打探消息。

殊不知，這種虛偽的、帶著階級觀念的做法惹惱了葉商華，她再一次發微博表示《瘦身男女》劇組只要新人。

她的做法如同一顆石頭投入湖底，在娛樂圈中盪起一片微波。

她是誰？不過是一個剛出道的小導演而已，如此囂張，必然是得罪人的。

葉商華並不在乎這些，但凡有人問了，她都會用只要新人這個借口堵回去。

到了試鏡當天，也就是婦女節當天，又一香門口擠滿了人，大多數是影視學院的在讀學生，少部分人是附近劇組的群演。

秦尚雲看著烏央央的一群人，見他們站在冷風中瑟瑟發抖，十分可憐，便用湯鍋燒了幾大鍋熱水，在又一香門口免費派送。

由於他長得帥氣，笑得溫柔，說話親切，短短几分鐘便征服了一大票人，不管是比他大的還是比他小的，都叫他一句雲哥。

葉商華提著擴音器走出門，有說有笑的人們立刻安靜下來，他們默默地挪動著腳步，自覺地排成了三大隊。

「還有十分鐘面試就要開始了。」

她低頭看了看手錶，臉上平平淡淡，沒有明顯的喜怒：「不過，你們沒看消息嗎？」

眾人心中嘩然，消息？難道又發布新的消息了？他們連忙拿出手機，手忙腳亂地按了起來。

葉商華沒給太多時間，在他們還沒有搞清楚她所謂的消息之前，她淡淡道：「我在微博上寫得清清楚楚，試鏡的地點在又一香附近，附近二字你們不認識？都圍在這裡像什麼話？」

她脊背挺得直直的，手上拿著擴音器，眼睛微微眯起，右手看似盲目實則有章法地拍打著擴音器的握手，還別說，她這一副模樣，像極了訓導主任。

不少人被她的氣勢震懾住，紛紛低下頭，但也有個別聰明的，他們溫和有禮地從隊伍中走了出去，帶著歉意對著秦尚雲鞠躬，隨後轉身去了隔壁。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有人帶頭了，後邊自然有一堆跟風的，幾分鐘的時間，圍在又一香門口的人全部轉移到隔壁，形成又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葉商華垂下眼眸，臉色晦澀地走進餐廳，進了門，她往左邊望去，眼神落在窩在餐桌上對著粉絲直播的葉明軒身上。

她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但他毫無所覺，葉商華視線移到另一邊的顧欣華身上。

她想了想道：「你也想拍戲？」

昨晚，他手上拿著個人簡歷，偷偷溜到葉商華的房間，說了他也要參加試鏡的事情。

他歪頭不經意地瞄了葉明軒一眼，眼中閃過好勝的光芒，語氣堅定道：「是的，我要參加。」

葉商華點了點頭，忽地笑了起來：「那你還在這裡站著，試鏡不需要排隊嗎？告訴你一句實話，我的劇組，只接受按規矩面試的演員。」

她的話雖然是對著顧欣華說的，但是她灼熱的視線卻落在葉明軒身上，葉明軒動了動耳朵，若有所思，爾後溫和地對著屏幕道：「朋友們，我得忙去了，祝福我試鏡成功吧！」

說著，他下了直播，隨手把手機放進褲兜，臉色平和，舉止有禮地往門口走去，在門口的位置停下，扭頭道：「小華華，你不去嗎？」

顧欣華被他嗲聲嗲氣叫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打了個激靈跟了出去，倆人並排著出了門口，葉明軒瞬間變臉，推了他一把道：「孫子，離我遠點！」

「白痴，你以為我愛跟著你，要不是你死皮賴臉地喊我，我瘋了才會跟你出來。」

隔壁是個倉庫，只有五十多平方米，屋內很暗，打開門，打開窗也只是勉強看得清人影。

葉商華打開開關，昏暗的暗黃色電燈泡亮了起來，她拍了拍手，秦尚雲搬進去一張椅子，放在屋子的正中間位置。

簡單地打擾了一下衛生，秦尚雲推門出去，葉商華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左手拿著記錄本，右手拿著黑色簽字筆和擴音器。

她拿起擴音器，揚聲道：「一號到五號進來。」

她吩咐過秦尚雲，叫他出去按一隊接著一隊分好那些人的序號，以五個一組的方式進行試鏡。

喊了一聲，心中默數著：「一秒，兩秒，三秒，……」

數到十秒，有人推開門，走進來四男一女。

他們一一上前站立，第一個正要開口作自我介紹，葉商華搖了搖手，打斷道：「我要求比較簡單，進來之前，你們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號數，一會我喊開始，你們可以做出任何的動作，但是，當我特定要求某個人做出某種表情或者某種動作時，你們得快速進入角色。」

她臉色冷冷的，像是裹了一層冰霜，給人不近人情的距離感，沒有人開口，但是五個人都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低頭的視線無焦點地游移著，視線飄忽不定。

葉商華打開記錄本，豎排按順序寫下五個數字，低著頭道：「試鏡開啟，一號是個窮游的學生，下車后被人搶了錢包，舉目四望，他身上沒有錢，也不會說當地的語言。」

「幾天後，他淪為了異國他鄉的乞丐，這時候，他想起了國內的某種低劣騙術，無路可走之下他決定死馬當活馬醫，嘗試一下。」

她抬起頭，審視的目光落在一號的身上，一號已經進入了角色，他茫然無措地張望著，眼神時而堅定，時而猶豫，嘴巴上下張合，想要說些什麼，但礙於需要不同什麼也沒說。

過了一會，他的臉色堅定起來，做出掏書包的動作，從裡面拿出一張長方形，書本大小的紙張和一支簽字筆。

他四下觀察了一番，找了一塊空曠平整的地，就地跪下，趴著在紙上畫了些東西。

葉商華收回視線，轉眼看向二號：「二號是個愛好四處旅遊的大學生，略懂幾句華夏語，但大多時候是詞不達意的。

她走上前，看了看一號后忽然鼓掌，向周圍的圍觀群眾解釋道：『他在表演，華夏人喜歡這樣表演。』。」

不明真相的三個群眾跟著鼓掌，二號女生上前幾步，用蹩腳的華夏語道：「你好！你的表演很枯燥，你還有別的才藝嗎？」

語言不夠動作湊，她一邊說話，一邊手舞足蹈。

葉商華繼續道：「這時候，三號出現，他負責這條街道的秩序維持，在他看來，一號當街跪下是不雅的行為，他上前呵斥。」

三號走了出來，他擰開領帶，做出雅痞的表情，右手手指微微彎曲，那是手拿電擊棒的標準動作。

他走上前，在一號面前晃了晃手上的電擊棒，他轉頭對著二號道：「站遠一點，沒什麼好看的。」

二號掙扎著上前，用當地的語言解釋道：「他是街頭藝人，他這是在表演，我在華夏看過，一模一樣的！」

三號臉色不悅，他推了推二號：「再說一遍，站一邊去，別妨礙執法。」

二號在他兇惡的眼神下，只好往後退。

三號用電擊棒推了推一號的胳膊，一號拿起畫好的紙張，指著上面的圖畫，用動作比劃著。

他做得很認真，可是三號壓根看不懂，他畫出來的東西比小學生都不如，除了他自己，沒人看得懂。

三號搶過紙，用當地語言警告道：「你快離開，這裡不允許行為藝術，否則……」

他亮了亮電擊棒，威脅之意很明顯。

一號聽不懂，但從他的表情動作看出了他不高興，心裡急得不行，情急之下，他跑過去拉來二號，比劃著道：「我錢包丟了，能幫我翻譯一下嗎？」

二號點了點頭，鼓勵了自己一番后開口道：「你撕了他作的畫，他要求你賠償，不然報.警！」

她轉頭對著一號安撫地笑了笑，一號感激地看著她道：「我餓了兩天了，很餓，很餓！」

他豎起兩根手指頭，摸了摸肚子，做了一個吃東西的動作。

二號翻譯道：「你得賠償這個數，還得請他吃飯賠罪，華夏人都愛吃飯賠罪，如果你不做，他不會善罷甘休。」

她舉起兩根手指頭，之前還怕三號不敢多說，現在越來越多人站到她的身後，她不怕了，膽子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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