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等葯
影一是繞過了浮雲山尋路過來找楚江月和司九淵的,有了影一的帶路,三人趕起路來順暢了不少。
在即將離開山崖底時,他們又碰上了一路沿著影一留下的隱秘聯絡符號尋來的六個影衛。
等他們一行九人抵達慕辰然包下的院落時,已經是子時。
司九淵一進門就著急要去看時非離,自然是被慕辰然攔下了。
「都深更半夜了,阿離需要靜養。所服的湯藥我加了安神的藥物,她明日才會醒過來,你去看了也沒用。」慕辰然還是那一副輕搖摺扇,眉眼帶笑的模樣。
「你們兩個也去處理一下自己身上的傷吧,可別明日阿離醒過來,說我連葯都捨不得給你們用。」
慕辰然說著用摺扇比了比司九淵和楚江月兩人,跟在他身後的南星和扶桑當即會意,笑嘻嘻地一人拉著一個去上藥。
司九淵實在是有些受不了南星這種熱情,被南星領著到了為他準備好的客房,接過傷葯后就將南星打發走了。
傷葯還是上次他用剩下后的玉肌膏,客房內還有時非離之前送他的衣裳。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在他失蹤后,影十一退房前替他收拾好的包袱。
司九淵正想著去打些水來沐浴更衣后再上傷葯,房門就被敲響了。
來的人還是南星,他身後跟著幾個夥計模樣的打扮的青年人,手腳麻利地給他送來沐浴用的熱水和還冒著熱氣的飯菜。
「一點小事不必言謝,等你傷養好了,改天一起嗑瓜子。」還未等司九淵開口,南星就笑嘻嘻地說完,領著那幾個夥計走了。
司九淵有些不明白,這南星和扶桑怎麼就這麼熱衷嗑瓜子?
不過眼下不是想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的時候,司九淵早已經又餓又累,吃飯沐浴后就徑直躺到了床上。
他臉上和脖子上的劍傷不輕,想起上一次擦玉肌膏后彷彿萬千毒物噬咬的那種折磨感,司九淵有些不想用。
可一想到上一次時非離替他擦藥的情景,他又鬼使神差地將玉肌膏的盒蓋子打開了。
質地豐盈的乳白膏狀體上還有上一次時非離剜過的痕迹,彷彿上面還殘留著她指尖的溫度。
司九淵沒再猶豫,學著時非離上次的樣子,剜了一小塊膏體在掌心用指腹揉搓開來,然後慢慢地擦上自己臉頰和脖子上的傷處。
司九淵自己上藥自然是沒有時非離那般得心應手,畢竟他身份尊貴鮮少受傷,即便是受了傷也是有煜王府里的醫師或者是皇宮裡的太醫替他醫治上藥。
思及此處,司九淵的心一陣一陣的疼,如若當年司重雪不是被刺客擄走,她便是身份尊貴的殿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江湖裡過著腥風血雨的生活。
雖然在皇城裡也會危機四伏,但至少沒有人敢明目張胆去傷一個殿下。
而時非離,之前不知是受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傷,才換來了今日天虞宮的宮主之位,才會將上藥包紮這種事做得如此得心應手。
十三年,司九淵沒法想象那十三年時非離是怎麼度過的。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困難和傷痛將原本養尊處優的司重雪,變成了如今這個能將刀刃往自己心口上扎眉頭也不皺一下的時非離。
司九淵只覺得有一雙無形的手正在狠狠地揪緊了他的心臟,那種疼痛蓋過了玉肌膏的藥效反應。
心靈和肉體上的雙重疼痛折磨,讓早已疲憊不堪的司九淵終於沉沉睡去。
當司九淵再次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他甚至有些懷疑玉肌膏是不是有安神的效果。
上一次用了玉肌膏之後,他一覺醒來已經接近午時,時非離已經不見了蹤影。
而這一次他打算一大早就去看望時非離的,卻還是睡起來時辰已經不早了。
司九淵剛出了房門,一股濃重的藥味就撲鼻而來。
他經過院子時南星和扶桑正忙著往碗里倒湯藥,瞅見司九淵迎面而來,南星立即熱情地朝他揮手招呼道:「九公子,你來得正好,一塊喝杯涼茶啊。」
時非離向慕辰然介紹司九淵時說他是阿九師兄,慕辰然跟他的左右二使介紹時說的是天虞宮宮主的師兄阿九。
可到了南星和扶桑那裡,司九淵就變成了九公子,他們覺得叫起來好聽,親切。其餘的都是浮雲,都不重要。
司九淵自然是不想領教南星和扶桑的涼茶,對他們二人溫和道:「不了,我去看看阿離。」
「九公子,阿離姑娘的葯馬上就好了,不如你在這等等,一會兒還得勞煩你將葯端過去。」扶桑看到司九淵就要與他們擦肩而過,連忙叫住他。
雖然知道了時非離的真實身份,但他們谷主特地交代過不準泄露天虞宮宮主的身份,因為南星和扶桑只好硬著頭皮稱一句阿離姑娘。
可儘管這句阿離姑娘稱呼得親切,但他們還是需要有人替他們將葯送過去。
畢竟以他們聒噪的性格實在是不適合去打擾時非離養傷,再者,喝涼茶嗑瓜子吃點心這麼好的事情擺在眼前,他們二人誰也不想跑一回腿去送葯。
司九淵聞言頓住了腳步,他現在才發現那一股濃重的藥味並不是從南星和扶桑所說的涼茶罐子里發出來的,而是他們身旁的另外一個此刻壺嘴正在升騰起煙霧的瓦罐。
儘管著急著去看時非離,但一聽說是熬給時非離的湯藥,司九淵還是留了下來。
南星和扶桑見狀,連忙邀請司九淵到一旁的矮桌前坐下。
矮桌和幾個小矮凳置於院子里一棵大樹下,只零星漏下些許陽光,偶爾有涼爽的夏風吹過,頗為愜意。
矮桌上還擺有一碟瓜子,一碟花生米,一碟杏仁酥,南星給司九淵添了個杯子,杯子里自然是淺棕色的涼茶。
知道司九淵定然是還沒有用早膳,南星和扶桑一個勁地邀請司九淵和他們一起吃些東西。
可司九淵實在是沒有什麼胃口,耐不住那二人的盛情相邀,只抿了一口涼茶。
涼茶入口雖苦,但卻餘味清冽甘甜。可即便如此,司九淵也沒有多喝,畢竟他還從沒見過有誰是一大早就喝涼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