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寒蘭同求摯愛,見千花共進魔谷
有人這樣真心愛著自己,說一點也不動容那是不可能的,泮蘭這五六百年的生命里,生活單調乏善可陳,心中只有一個成神的執念,後來遇到即墨予,可能幻想過要追上他,跟他在一起,可這始終是單相思,從未真正開始,自從知道他有愛的人了,無論那個人還在不在,自己便也停了這個心思,噬魔是這世上唯一一個說愛自己的人,只要自己答應,或許幸福就在眼前。
「你,你讓我想想好不好,過幾天我給你答覆。」泮蘭低頭道。
噬魔見泮蘭終於不是直接拒絕自己,他更為激動了,抓著泮蘭的手更緊,對她道:「好,你想考慮多久都沒問題,我會一直等你。你累了吧,我帶你去看新建的魔宮,我用了上好的材料製作出了一個大圓床,日後做我們大婚的喜房,你一定會喜歡的。」
泮蘭被抓得疼了,叫出了聲。
「怎麼了,啊,對不起,我太高興了,把你弄疼了。」噬魔捧著泮蘭的手吹了吹,細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雙眼皮下目光溫柔帶著歉意,而後又珍重地將她的手握在手中,拉著她往魔宮而去。
噬魔腰間的玉佩隨著他向前而去已經看不見了,泮蘭看著噬魔拉著自己的背影,又步向前看著他的側臉,他的臉褪去了高傲孤絕,拉著心愛的女子,倒似有幾分和年齡完全不相符的稚氣,其實他的臉一點也不老,跟即墨公子也差不了多少,他這一身衣服鮮亮大氣,看著倒是比即墨公子更為年輕。
魔宮就跟噬魔的穿著一樣,張揚恣意。
栗色的木樑,四周掛滿了紅白交和的綢簾,重重帘布后是醒目的大圓床,上面鋪著一整張白色的布,布尾有紅白相間的吊穗,還有黑紅兩色織就的花。
噬魔大人,真的很喜歡紅白黑啊!
「喜歡嗎?你躺上去試試,我試過了,很舒服的。」噬魔道。
泮蘭干看著,沒動。
「你,」噬魔湊近泮蘭的臉道,「是不好意思嗎?那個,我還有事要處理,你先睡一覺,我幫你把帘子拉下來,你放心,我不偷看。」
泮蘭修鍊升級,耗費心力,確實有點累了,她點頭應了,躺在床上,帘子放下,光線暗了,她等了一會兒,感覺噬魔還是沒走。
泮蘭側身,看著帘布外噬魔的身影,語道:「你不是說你有事要處理嗎?」
噬魔默道:「我哪裡有事,只是看你不習慣跟我獨處而已。」
「我這就走了,你好好休息,你不用擔心你的姐妹們,我會照顧好她們,你什麼也不要想,就安心地睡一覺吧。」噬魔道。
「嗯。」泮蘭閉上眼睛。
噬魔眼帶笑意,離開了魔宮。
當你身處一個陌生的地方時,時間總是過得很慢,而當你熟悉了一個環境以後,時間就過得悄無聲息,不知不覺泮蘭在長逝魔谷已經待了七天。
長逝魔谷遠離四界紛囂,非常適合泮蘭的修鍊,噬魔說還有三天泮蘭就能修鍊到仙者的最高級別了。
泮蘭修鍊時噬魔總是在一旁用琴音舒緩泮蘭因極速修鍊產生的一些躁動的情緒,剛開始泮蘭總是不好意思,她每次下到水裡都在想最開始她的衣服怎麼被脫的,當然這肯定是問不出口的。雖然隔著重重白帳,泮蘭總擔心噬魔會把她看光,於是第二天就讓他走,幸好噬魔因為放心不下沒有走,少了這清心琴音,泮蘭差點走火入魔,後面修鍊泮蘭再也不敢讓他走了。
這日泮蘭在魔宮裡盯著噬魔送的寒蘭奇珍,那叫一個目不轉睛愛不釋手,原因是這株寒蘭開花了,香味濃郁撲鼻,泮蘭在忘川看到的都不是寒蘭同族的姐妹,這可是她頭一次看到自己一族的寒蘭開花,這花可比自己的香味好多了,而且聽姐妹們說它開的花也比自己的好看。為何要從別人那裡聽說呢,只因為泮蘭自己是看不見自己開的花的。
噬魔一進來就看到自己的小傻瓜一臉花痴的盯著那盆寒蘭,這神情看著比盯著自己時還要情深?
噬魔醋了,魔不如花,噬魔走近泮蘭,搬起了寒蘭花盆,酸道:「你眼裡只有花沒有我,我都在一旁站了這麼久了你都看不見。」
「你快放下,摔壞了怎麼辦,這麼好看的寒蘭,這可是獨一無二的。」泮蘭道。
「再好看有你好看嗎?而且我也是世上獨一無二的,你怎麼不如此稀罕我?」噬魔道。
「你是魔,它是花,這能比嗎?而且它就是比我好看啊,不信你問我的姐妹們。」泮蘭道。
「我不信,在我眼裡你就是最好看的,不然你變個身,讓我看一看,現在這時節,你肯定也開花了。」噬魔道。
「不要,我丑,你看它就行。」泮蘭終於從噬魔手中搶過來寒蘭花盆,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在桌上。
「對了,我聽你說這盆寒蘭是魔神送給你的,你知道這花是什麼品種嗎?」泮蘭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哎,他只說這盆寒蘭是友人所求專門為他培育的,是為了送給他深愛的女子,可後來因為一些事,他那友人沒有送出手又還了回來,這花一直在魔界放了幾千年,恰巧我也是為心愛之人所求,求的同樣是一盆寒蘭,魔神覺得這是緣分,就把它送給了我。」噬魔道。
「原來它背後還有這麼一件感人的故事啊,可為何那男子沒有把它送出去呢,多可惜啊!」泮蘭道。
「泮蘭,這早已經是過去的事了,過去這麼久的事我們怎麼會知道呢,可他沒有送出手的,我成功送給了你,這說明我們之間比他們之間更有緣分,我們得到了這花的祝福,它就是我們的媒人。」噬魔道。
泮蘭的心在噬魔溫柔強勢的攻勢里亂了,可夜裡她總是夢到光怪陸離的夢,那個穿著黑衣,背對著自己澆花的男子的面容越來越清晰,而就在昨晚,泮蘭清楚地看到了他的臉,竟然是即墨公子!
泮蘭是在夢中驚醒過來的,而她的腦海里全是即墨公子無比清晰的面容,她的胸口傳來莫名的疼,好像還有無盡的悔恨與不甘,這些情緒怎會出現在自己的身上,不,泮蘭想,這不是自己的記憶,這是即墨公子深愛的那個女子的記憶。
可泮蘭明知這不是自己的記憶,她的心情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放鬆,這記憶如此刻骨銘心,就像深入骨髓,若硬要拔出必然鮮血淋漓。他們之間定然有著銘肌鏤骨的糾葛,是任何外人都無法介入的牽連。
泮蘭壓住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情緒,盡量表現出沒有任何事發生,她對噬魔道:「我見你天天戴著這塊玉佩,可這上面的材料似乎是紅水晶?」
噬魔摘下腰間的玉佩,對泮蘭道:「你喜歡它嗎?先前我跟你說的那個賴在我長逝魔谷不走的那女人,她想要的也是這塊玉佩,你猜對了,這的確是紅水晶,這紅水晶年代久遠,是女媧補天時留下的一塊魔晶。」
「魔晶?」泮蘭道。
「對,這塊水晶石有強大的魔力。」噬魔道。
泮蘭看著噬魔手中的紅晶玉佩沉默不語。
噬魔以為泮蘭想要它,他將它放在泮蘭的手中,道:「這是我最珍貴的東西,你想要就戴著,戴著它,你就是我噬魔認定的魔妃,無論你走到哪裡,我都不會放你走了。」
泮蘭好似接到了燙手山芋,她急忙推卻道:「不,既然是你最珍貴的東西,我怎麼好拿?」
「泮蘭,你都要成為我的妻子了,我的東西就是你的,有什麼不能收的。」噬魔將它系在了泮蘭的腰上,算是送給了她。
泮蘭看著低頭給自己系著玉佩的男子,沒有哪一天她像此刻這樣唾棄自己,自己明明是在覬覦他的東西,他怎麼能看不出來,又怎麼能毫不猶豫的把它送給自己。自己在欺騙他,欺騙一個愛著自己的人,自己對他與前面那八位魔妃有何不同,都是對他有所圖啊!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騙了你,你會怎麼做?」泮蘭道。
「你怎麼會騙人,你這麼單純的姑娘,什麼事都寫在臉上,喏,你的臉上寫著你信任我四個大字呢。」噬魔玩笑道。
「如果,我是說如果。」泮蘭道。
「如果你騙了我,我當然要追你到地老天荒,追著你償還給我。」噬魔道。
「好,到時你可一定要來找我啊!」泮蘭笑道。
笑容裡帶著苦澀,自己如此輕易的拿走了紅水晶,剩下的就只有讓即墨公子來接了。
泮蘭頭一次做這種騙人感情跑路的事,無比心虛,想要做些什麼來彌補噬魔,泮蘭吃完了噬魔送的每一樣食物,還給他重新做了一塊玉佩,陪著噬魔游遍長逝魔谷。
泮蘭不想欠他更多人情,於是並沒有等到第十天自己晉陞為高級仙靈,第九日的夜晚,告別了噬魔后,泮蘭吹響了魂蕭。
一日前,長亓在魔界西方已經翻遍每一寸土地,然而水晶石沒有在任何地方起反應,更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這片地方似乎跟魔神千寐有什麼聯繫,長亓感受到了魔神的神息,於是他放棄找尋,決定去乩魔山找魔神問個究竟。
乩魔山的神殿並沒有人,長亓知道千寐應該是去了植魅境。植魅境里奇珍異放百花爭妍,正是魔神培育奇花的地方。
長亓也來過這植魅境很多回了,屬幾千年前來得最勤,那時就催著千寐快點培育出稀世寒蘭。
後來他再來這裡,總是下意識的往那個擺著那盆寒蘭的地方望去,這也是為數不多能夠勾起他那段歲月回憶的東西。可今日,他並沒有見到那盆花。
長亓一路找過去,卻始終沒有它的身影,這盆花的消失讓他重新回味了一遍那種失去的痛苦。
正在長亓陷入其中無法自拔時,千寐來了。
「寒蘭呢,那盆寒蘭呢?」長亓急切道。
「寒蘭,哦你說的是你還回來那個?」千寐道。
「對,它之前一直在這裡,為何不見了?」長亓道。
「是這樣,我有一個多年好友,他想求一盆寒蘭做聘禮送給他未來的妻子,我覺得他跟這盆花有緣就送出去了。」千寐說完,卻見長亓的神情彷彿不太對。
「你送給誰了?」長亓道。
「你不會想去要回來吧?」千寐驚道。
千寐沒聽到長亓的回答,他看著他,長亓彷彿做了一番掙扎,最後道:「不了,我只是想問問去了哪裡。」
「你可還記得上古時期天地衍生出的第二個魔?」千寐道。
「噬魔,你們竟然是好友,你送給他了?」長亓道。
「對,就是他,當年我初掌魔界,有人報上來他噬了很多人的魂,我本以為要跟他打一架才能成,結果我跟他一見如故從此成了八拜之交。我的這位好友挺給我面子,主動跟我約法三章,將他長逝魔谷沉入地底,每五千年才現一次,這麼多年這件事上我總覺得對不起他。說來他可真逗,八萬年前這個吃葷噬魂的魔竟然改吃素了,說要教進他長逝魔谷的男人魔法,還要娶女人當魔妃。前不久他來找我說他馬上就要迎娶第九位魔妃了,我還戲說他要學人間帝王,娶個後宮三千,結果他說他就認定這一個再也不娶了,說人家善良美貌可愛云云。」千寐道。
「聽起來是一段良緣,寒蘭送了便送了吧,她知道了說不定也會為他們高興。」長亓道。
「我真擔心你去把它給要回來,你剛剛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可把本尊嚇到了,你要真去要回來了,我可沒臉見噬魔了。」千寐苦道。
「我今日不是來找你要花的,我來是想問你可在魔界西方下了禁咒?」長亓道。
「西邊,禁咒倒是不曾下,但噬魔的長逝魔谷就在西邊,怎麼了?」千寐道。
「硼鋁石告訴我紅水晶在魔界西方一帶,硼鋁石不可能出錯,可那一帶我找了很久,既然都沒有,唯一的可能就是那裡有個跟植魅境一樣的異境。」長亓盯著千寐的眼道,「我想你應該知道這個異境是什麼地方,或者,就是你口中的長逝魔谷。」
千寐的眉眼染了分異色,很快消失無痕,卻被長亓捕捉到了,長亓也不打算拐彎抹角,直接對千寐道:「你明知紅水晶在長逝魔谷,為何不告訴我?」
千寐被拆穿了卻沒有對自己讓長亓白白找尋這麼多天的事愧疚,他道:「長亓,我等生來就是神明,神明以守護蒼生為己任,若有一日,你發現你守護不了蒼生,只能看著親人、朋友因為你的守護大業而死,你會不會痛心,會不會悔恨?」
「不,我已經悔過一次,必然不會讓這種事再發生。若我所在意的人將會為我而死,那我寧願隕滅神魂,用所有的力量護他們平安。」長亓道。
「長亓,這是你的抉擇,可很多事情,往往都不像我們預想中的那樣發生。我告訴你怎麼進長逝魔谷,你去吧。」千寐道。
長亓走後,千寐久久立於原地,他有很多話沒有說,其實他並不是一開始就知道紅水晶在噬魔那裡,噬魔的魔晶以前也並非佩戴在外面,只因為他娶的第四位魔妃在他就寢時企圖偷竊水晶石,並且偷到了手,而他直到第三天發現那個女人不見時才去找她,長逝魔谷進來容易,想出去哪裡有那麼簡單,水晶石終究還是回到了他的手上,後來就一直佩戴在腰間,這樣就算丟了也能第一時間發現。千寐跟噬魔也不是經常見,最近見他離上次已經過去了五萬年,正是幾日前噬魔來找他求取稀世寒蘭的那天。
當日記憶猶新,兩個老友相聚,分外熱情。
千寐總是拿著朵花,噬魔見了,笑道:「千寐,五萬年不見,你還是老樣子。」
「哪敵得過噬魔兄弟你風流倜儻美女作伴快活自在。」千寐道。
「你這話我愛聽,我還真就有佳人在側,正預備娶她做第九位魔妃,你覺得如何?」噬魔道。
「八萬年前你說你要吃素我還不相信,五萬年前再見你已經娶了三位魔妃,五萬年不見,你都找了第九個了,你到底打算娶多少啊,莫不是想學那人間帝王,坐擁後宮三千佳麗?」千寐道。
「三千就不用了,以後我也不娶了,我就娶這一個。我是來找你要盆寒蘭送給她做聘禮的,等我們大婚那日,你可一定要來做證婚人。」噬魔道。
「什麼姑娘這麼厲害,能讓我們噬魔都一生一世一雙人了?」千寐道。
「她啊,長得漂亮,心地善良,有時傻乎乎的可愛,但你想見她就慢慢等吧,等我追到手了你再來,現在不行。」噬魔道。
「怎麼,還怕我搶走她不成?」千寐道。
「我們倆站一塊讓她挑,說不定人家就喜歡你這種小白臉,不喜歡我這個黑黢黢的魔,不行不行,我可不能拿我的終身幸福犯險。」噬魔道。
「哈哈哈哈哈,你就貧吧,我不跟你搶,你不大婚別想喊我去你的長逝魔谷,我可忙呢!」千寐道。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魔界的事大部分都找你的神官孰魅幹了,人家一個女的,你好意思嗎你,你該讓人家去弄你的花,你自己干魔界瑣事去。」噬魔道。
「她怎麼會這個,這四界誰都不會,只有我能幹,植魅境離了我魔神千寐,恐怕就能化為飛灰。」千寐道。
「行行行,花呢,快去給我挑來,我趕著回去呢。」噬魔道。
「真是見色忘友的傢伙,我們兩個都五萬年不見了,你見我就是為了給你的小情人送花,沒天理啊!」千寐道。
「去不去,不去我把你植魅境的花全部搬去我長逝魔谷。」噬魔道。
「看你又在說大話了吧,我植魅境的奇珍那是成千上萬,你搬,我看你慢慢搬。」千寐道。
兩人打打鬧鬧地去了植魅境。
「看,就是這個。」千寐得意道。
噬魔左看右看,最後道:「沒啥特別啊,花呢,花都沒有。」
「你是傻嗎,哪有天天開的道理,到時間它自然就開了。」千寐道。
「哦,我就搞這麼棵草去,會不會太寒酸了。」噬魔糾結道。
「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你以為這花這麼容易培育出來啊,當初我可是沒日沒夜地守著它,偏偏還有個跟你一樣不講理的,說我太慢了。」千寐氣道。
「誰啊,誰這麼不講道理啊?」噬魔道。
「天神,長亓,我給你說,這花是他求我給他培育的,跟你一樣,也是為了送給心愛之人,哎,反正他最後沒有送出手,這花就這麼放我這裡放了幾千年了。」千寐道,「你看你跟這花多有緣,送你了,可別給我養死了,小心點搬啊。」千寐道。
噬魔試了試,剛開始姿勢不太對。
「哎,不行,硌死我了。」噬魔放下花盆,看了看,是腰間的玉佩,噬魔取下玉佩咬在嘴裡,預備再搬。
然而千寐看到這塊紅晶玉佩臉色瞬間變了。
「別忙,你這玉佩上的紅水晶哪裡來的?」千寐道。
「這個啊,」噬魔鬆口,把玉佩重新拿在手上擦了擦,「這是我的內丹本原啊。」
千寐聽完,臉色更沉了,他重複道:「內丹本原......」
「我雖然是上古時期天地衍生出來的魔,可最初我還沒有形態,更沒什麼法力,後來得到了這塊魔晶,就靠著它修鍊,久而久之我跟它已經血脈交融,它就是我所有的法力來源。」噬魔道。
「你要是沒了它怎麼辦?」千寐道。
「沒了?可能我也就沒了吧。」噬魔思考道。
「如此重要的東西你為何要放在外面,你就不怕別人用它來害你?」千寐道。
「此事說來話長,我娶的第四位魔妃什麼都沒看上就看上了我這塊魔晶,我不答應她竟然還來偷,這東西以前放我懷裡,放久了丟了我也沒察覺,那女人跑了三天我才發現她帶著我的魔晶跑了,自那以後我就把它做成玉佩戴在腰間了。」噬魔道。
噬魔並沒有想到,這偶然間的一番話給千寐心裡掀起了多大的波瀾,而後來種種,早已刻在了命運的輪/盤,誰都無法挽回。
長亓按照千寐所指的地方進了長逝魔谷,這裡他不是很熟悉,他正要探查一番,卻聽到了魂蕭的聲音。
泮蘭剛一吹響魂蕭,即墨公子就來了。
長亓不曾想過泮蘭竟來了長逝魔谷,他疑惑道:「你為何會在這兒?」
「我跟姐妹們往魔界西邊走,走著走著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地下裂縫,本來想飛過去,不料掉了下來。」泮蘭道。
「所以你是想讓我帶你們出去?」長亓道。
「是,公子。」泮蘭道。
「你們先在此等我,我要找的紅水晶就在這長逝魔谷,等我找到后我們一起出去。」長亓道。
「公子,」泮蘭拿出懷中玉佩,「紅水晶我已經找到了,公子看是不是這個?」
長亓接過泮蘭手中的玉佩,確認后對泮蘭道:「就是這個,既然你已經找到了,那我們走吧。」
「公子。」泮蘭喊道。
「怎麼了?」長亓道。
「沒,沒什麼,我們走吧。」泮蘭道。
五隻蘭草精靈早已經收在了泮蘭的乾坤袋裡,而她留了一封信給噬魔,上面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長逝魔谷的九天時光就像夢一樣,泮蘭再次看到魔界的天空時仍然覺得這一切都不真實。眼前再沒有那道裂縫,泮蘭對著荒蕪的地面道:「公子,我們現在去哪裡,是去幽冥嗎?」
「不,我有兩個朋友想見見你,你可否願意?」長亓道。
「見我?」泮蘭奇怪道,「他們見我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事,就是想見見你,你不願意那就算了。」長亓道。
「嗯,」泮蘭思考道,「既然是公子的朋友,那我就去見見他們吧。」
「那好,我們現在就去。」長亓道。
長亓將要帶泮蘭去的地方是離乩魔山不遠的萬象亭,萬象亭建在萬象湖之上,神明可坐在亭中,看湖面上四界森羅萬象,但其他人就只能看到一個平靜的湖面。
人神倉邪和天神長亓都還沒到,魔神千寐一人無聊的不斷改換湖中的場景。萬象湖所倒映的景象並不是此時此刻正在發生的事,就像你看月亮一樣,怎樣都有一兩秒的時差。萬象湖也能看到很多年前發生的事,當然這很費神力,而且每次只能持續十秒,若非必要,沒有哪個神無聊來干這事。萬象湖裡只能顯現四界的悠悠眾生,法力進入高階仙者及以上的人神明也是看不到的。總而言之,萬象湖並不是什麼厲害的法境,基本無用。
看最近發生的事是不需要什麼神力的,千寐此刻看到的就是人間的一場俗世嫁娶。
倉邪來了,魔神手中的花被千寐一吹就散落進湖中,一場熱鬧婚娶的景象散去。
「你剛才在看什麼,怎麼把它打散了啊?」倉邪道。
「自然是不能讓你看的東西。」千寐故作認真道。
「什麼事情你還不能讓我看了?」倉邪道。
「我看到你玄都山的桃花剛被一場火給燒光了。」千寐道。
倉邪大驚,「不是真的吧!」倉邪道,「我玄都山的姑娘們可就等著今年這花瓣做出的養顏膏呢,要是沒了,我怎麼跟她們交代啊!」
「真的。」千寐道。
「啊,那我回去了,你跟長亓說說,我等會兒就來。」倉邪說完就打算走,結果千寐大笑道:「哈哈哈,堂堂四神之一的人神,這麼不經騙的嗎哈哈哈。」
「千寐!」倉邪一臉黑線。
「哎呀呀讓我再笑會兒。」千寐捧腹大笑。
千寐還沒笑完,長亓就帶著泮蘭來了。
泮蘭一臉莫名的看著一個穿黑衣服的男子在笑,而他旁邊一個穿深棕黃色的男子臉色似乎比那個黑衣男子的衣服還要黑。
「三弟,在笑什麼,如此好笑?」長亓道。
千寐一時還沒適應「三弟」這個稱呼,停住笑愣了會兒神。
「二哥你終於來了,我跟大哥都等你好久了。」千寐反應過來道。
「不好意思,是我走的慢了,」泮蘭轉頭對長亓道,「公子,你們是親兄弟嗎?」
「不是,我們是結義兄弟,這位是人界的廩倉神君,是我的結拜大哥,那位是魔界的千花神君,是我的三弟。」長亓道。
長亓隨口杜撰了幾個名字,他覺得泮蘭沒這個腦子去查得到有沒有這麼兩個人。
倉邪對他的新身份還是挺滿意,但千寐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廩倉大哥好,千花大哥好,我是即墨公子的......」泮蘭一時半會兒沒找到好的說辭,他們之間好像沒啥關係,若真有,自己好像更像他的跟班?跟班兩個字說出去太沒面子了,泮蘭道,「我是公子的朋友,你們叫我泮蘭就行。」
倉邪總算從千寐的戲弄里出來了,見到美人是很開心的,但見到跟隕落的汜水長的近乎一模一樣的美人是驚悚的!雖然早已經打過了預防針,倉邪還是不敢置信。
千寐倒是對這件事沒啥反應,他總算明白千花神君這身份有啥不對了,泮蘭這千花大哥一喊,哪裡不對?怎麼聽怎麼不對!千寐默默地把長亓罵了八/九遍,可罵了有用嗎?哎,不知道自己得頂著千花的名頭過多久。
驚悚歸驚悚,招呼還是要打的,倉邪道:「泮蘭妹妹啊,自己人,你別拘謹,我跟......千花,我們就是......」倉邪很苦惱,長亓說啥不好非說是自己跟千寐要見她,兩男的見一女的,這得找什麼理由嘛,難不成說自己哥倆都看上了她?
好在泮蘭解了圍,泮蘭道:「我知道,公子都跟我說了,你們想見見我。」
「對對對,我們就是聽二弟說他身邊跟了個美女,所以來看看。」倉邪決定把鍋甩回給長亓。
長亓冷冷的眼神飛過來。
泮蘭聽到美女兩個字,臉紅了,囁嚅道:「公子,公子他這麼跟你們說的嗎?啊,其實我長得很一般,美女兩個字我實在不敢當,幽冥最美的是冥神汜水大人,在幽冥界,大家都說只有神女大人才能稱得上是美女呢!」泮蘭其實很崇拜汜水,她的信念里有一條就是想要做像汜水那樣的一界主神。
然而她的話說完,在場三個男的都默了。
泮蘭還在臉紅當中,沒有察覺到周邊異狀,被自己思慕的人說漂亮,足夠泮蘭這株傻蘭草花痴老半天了。
倉邪打破沉默,對泮蘭道:「泮蘭妹妹好生厲害,我觀姑娘周身氣場,竟快要晉陞為高級仙者了,姑娘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修為,想來跟仙途十分有緣,日後定大有作為。」
倉邪這番話讓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泮蘭身上,長亓先前的注意力都在紅水晶上,確實沒注意到她竟然從低級仙靈晉陞為中級仙靈了,而確如倉邪所說,她離高級仙者也不遠了,但這不過才十來日,她如何做到的?
泮蘭聽著倉邪的話,心中再次充滿了對噬魔的愧疚之情,自己受了他的恩惠,騙了他的感情,還不告而別帶走了他的玉佩,現在這個點,他應該去洗髓池等著自己了吧,當他發現自己不見了,他應該會很生氣吧。泮蘭希望真如之前他跟她的談話一樣,他會來找自己,這樣或許自己有一天可以償還這一切。
泮蘭私心裡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她只笑了笑,並無作答。
四人間的對話很短暫,一向冷不了場的倉邪也轉圜不了現場沉悶的氣氛,於是他們互相告辭各自離去。
長亓跟泮蘭又回到了四海集的魔肆。
「公子,我們不直接去幽冥界嗎?」泮蘭問道。
「我見你面色不是很好,休息一日明日再走。」長亓道。
「公子不必為了我耽誤行程。」泮蘭道。
「此事不急,而且我在魔界還有事未處理完,你先休息,明日我們出發。」長亓說完后就離開了。
泮蘭面色不好其實只因思慮過重,一天了,噬魔並沒有來找自己,可是照理說他的本事應該很大,找到自己怎麼算是難事呢,泮蘭就像欠了一筆巨債的人,害怕債主來找自己的同時又希望能一次還清,再不用日日惦念。
泮蘭悠心忡忡難以入眠,她總覺得該給噬魔一個交代,至少給他一句當面的道歉。泮蘭憑著記憶去到了白日出來的那個地方,那裡依然沒有那個地下裂縫,泮蘭並不知道該如何進長逝魔谷,她只能傻乎乎的大喊噬魔的名字,又想起當初是莫失帶自己進去的又喊了多聲莫失,可是無論她怎樣喊,都沒有人回應。
當她聲嘶力竭地蹲在地上抱住自己時,卻看到了一個男子的身影,正是不久前才見過的即墨公子的三弟千花神君。千花神君的穿著似有些奇怪,不是白日里的那一身,泮蘭站了起來,問道:「千花大哥,你來這裡做什麼?」
千寐本是擔心長亓拿走紅水晶后噬魔會出事,所以才來長逝魔谷看看,但他卻聽到有人一聲一聲地在喊噬魔的名字,天色已暗,千寐並沒有看清那人的容貌,直到走近了,他才發現是泮蘭姑娘。
千寐伸手,示意泮蘭起身,泮蘭用手輕勾他的指尖,借力站了起來。
千寐一舉一動帶著高高在上的風雅,這是一個集嫵媚與高雅於一身的男子。與噬魔的惑人心神不同,千寐的魅來源於他精緻偏妖冶的五官,或許是因為他愛花,所以帶了女子的柔美。
這樣的千花神君與白日里見到的大為不同,泮蘭心想,原來神仙也是有百態的,此時的千花神君姿容完全不比即墨公子差,或許因為即墨予平日里穿的太過單調,此時的千花神君更符合泮蘭的審美,泮蘭心想,即墨公子何時能換身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