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沈邵如今的後宮只有兩名貴妃,白氏和夏氏。都是他在邊關那幾年,何皇后在京幫他選得。
因他不在京,只是先封了良娣賜居東宮,後來沈邵登基便一併都封了貴妃,最早因為這位分,還有言官上奏,說白、夏二人出身不高,又無子嗣,中宮位懸,她二人驟封貴妃,或有不合理法之處。
沈邵卻執意,駁了言官,行了冊封禮。
白氏與夏氏從東宮到皇宮平起平坐多年,帝恩也是平分秋色,如今新帝登基數月過,朝中局勢漸穩,宮人私下都在傳,依照陛下的寵愛,她二人之間總會挑出一個,立為後的。
穿堂的風,吹著孤零零的枝丫作響。
永嘉低了低身:「陛下,貴妃娘娘安。」
夏貴妃見了,忙低身回禮,巧笑倩兮:「長公主安,姐姐肯來賞光,真是妾身的榮幸,」她說著,美目流轉到沈邵身上,見他無動於衷的面色,神色暗動,接著又轉眼對著永嘉熱情的笑。
永嘉都看在眼裡,她不動聲色垂眸,讓姜尚宮奉上禮,再向夏貴妃道了聲賀,接著便又低了低,開口先言告退。
沈邵自見到永嘉起,便一言不發,從始至終似乎連一個眼神都沒遞給她。
夏貴妃在旁暗暗觀察,現下這種時候,她自也不願永嘉多留,便指了身旁的一等宮女引著永嘉入席。
如今離晚宴開始還有一陣子,永嘉稍走遠了些,便讓夏貴妃的侍女兀自去忙,她則和姜尚宮尋了個安靜處躲熱鬧。
姜尚宮如今一看見沈邵氣就不打一處來,她用帕子掃了掃長廊,扶永嘉坐下,哼了聲:「陛下倒是個會演戲的。」
永嘉知姜尚宮生氣,但沈邵願意演戲是好的,若有一日他瘋到不掩藏,才是要了她的命。
「…只剩十日了,忍忍變過了。」
姜尚宮聽了,沒再出聲,她心裡怕,若到時候沈邵不放手怎麼辦。
永嘉靠著漆紅的長廊,透過屋檐,仰頭去看天上的圓月:「也不知陸將軍到了西疆能不能遇上桓兒,將我的信給他。」那日在陸家,永嘉知道陸翊會去西疆,便讓他幫忙帶了封書信。
父皇剛駕崩的那陣子,沈邵封閉了整個京城,外頭的消息傳不進來,裡面的消息遞不出去,她也是在那時候和弟弟斷了聯繫…後來沈邵順利登基,京城漸漸解封,可她再沒收到過桓兒的信,她寄出去的更是杳無音信。
姜尚宮聞言,正想答話,忽見暗淡燈火下,從長廊深處走近的身影,姜尚宮一頓,低頭輕咳了一聲。
永嘉見了,忙轉身望去,正見沈邵逆在廊下的陰影里,獨身一步步走過來。
沈邵走上前,睨了眼立著不動,格外沒有眼力的姜尚宮:「退下。」
姜尚宮聞言卻仍是不動。
永嘉見沈邵眉眼生慍,忙轉頭去看姜尚宮,輕點了點頭,示意她快走。
姜尚宮退到長廊外,遇上了等候在此處的王然。
王然見到姜尚宮,面上忙掛起笑來:「姜姑姑您來了。」
姜尚宮卻沒有好臉色給王然,重重的一甩手中帕子,瞪了他一眼:「我不來,難道還能留在裡頭?」
王然默了一聲,面上仍是笑呵呵的:「姑姑莫生氣…莫生氣。」
月光冷暗,屋檐的枯枝映著光,投在長廊側的宮牆上,留下斜長的陰影。
永嘉盯著逼近的沈邵,一步步的後退,最後背撞到石牆上,再無路可走,她驚慌的抬手去推沈邵的胸膛:「…你做什麼…不行…」
「不行?」沈邵挑了挑眉,低眸去瞧抵在自己身前的小手,他抬起手,寬大的手掌輕鬆握住她的兩隻細腕,用力一拽,將人兒扯到懷中來,長臂從后穩穩的錮住她:「行不行還由得到你說?」
沈邵的氣息在頸-后落下來,永嘉慌了,她奮力的掙扎:「你瘋了…這是外面…」
他輕-咬-著她的耳朵,語氣含糊:「朕知道…」
永嘉後悔了,她該往人群熱鬧處去,她原以為夏貴妃生辰宴,白貴妃也在,沈邵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她,便是真的找了,也是將她留在御門,可她萬沒想到,沈邵會在這裡發瘋。
「不行…你放開…這裡不行…」永嘉推著沈邵,想將他推開,可他的身子卻越來越沉。
「朕就想在這,」沈邵被永嘉的不從惹煩了,索性用了些蠻力,將人背過去按在牆上,他一邊低手去-解-她腰上的束帶,一邊低頭胡亂去吻她。
永嘉被沈邵這個動作,嚇住了,待反應過來,眼淚瞬間掉了下來。
沈邵貼在永嘉身後,她腦袋不安分的亂晃,上頭的珠釵蹭過他的臉,有些疼,沈邵蹙了蹙眉,抽掉她青絲間的珠釵丟在地上,啞著嗓音:「你老實點。」
永嘉之於沈邵,如幼雀對長鷹,毫無還手之力,她掙扎不得,走投無路,只剩下求他:「別在這…求你了…等回去好不好…」
沈邵卻恍若充耳未聞,自顧自的,他的吻有些燙,灼在她冰冷的肌膚上。
陰雲閉了月,沈邵離開前,氣息不亂,衣衫平整,他低身拾起落在地上的發簪,蹲在永嘉身前,將釵子插-回她鬆散了的髮髻,眼瞧她面上縱橫的淚痕,抬指輕蹭了蹭:「穿好衣裳…我讓王然送你去御門梳洗一下,不許走,朕在宴上等你。」
永嘉跌在地上,她身子抖得劇烈,久久停不下來。
沈邵話落,見永嘉許久不應,她長睫垂著,壓住眼底所有的情緒,他也看不清,平平的扯了扯唇角,站起身,兀自轉身先離開了長廊。
姜尚宮在外站得久了,心裡頭總覺得不對勁,見沈邵出來,連忙尋進去。
沈邵見姜尚宮回去沒說什麼,只側頭對一旁的王然道:「你留下。」
姜尚宮大步趕回去,待行至最深處,看見縮在角落裡的人,不由倒吸冷氣,眼睛瞬間紅了,她撲上去,抱住永嘉,幫她裹緊身上的衣裳。
永嘉本一個人怔怔的不動,似乎被深秋的冷風,凍得麻木了,失了魂兒似的,待被姜尚宮納進溫暖的懷裡,一時像是被觸斷了哪根緊繃的弦,忽然嚎啕大哭起來:「…尚宮,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含香殿外停了輛軟轎。
姜尚宮將永嘉扶進去,落了帘子,正要說出宮,一旁的王然搶先開口:「回御門。」
王然眼見姜尚宮要開口駁他,忙又添了句:「是陛下的吩咐。」
轎子停在了御門外,永嘉進去時,內里的一切都準備妥當,她模樣狼狽得有些驚人,御門內的宮女們瞧見了,忙深埋下頭,再不敢多看一眼。
姜尚宮替永嘉寬衣,看到那些青紫,心底氣得發抖,她也不顧及什麼大逆不道,口上不住的罵著畜生畜生……
王然備了一套新衣裳命宮女送進來。
永嘉看著御門上下進進出出,大氣不敢喘,好似沒長眼睛的宮人們,緩緩閉上眼睛,沈邵當她是什麼,她的清白便不是她的命嗎,御門,長公主府,上上下下數百人…還不夠多嗎,他是不是一定要天下皆知,她沈姝並非皇室血脈,並非他的皇姐,她就該是個無名無姓的野種,根本不配姓沈,所以便能任他欺-凌-羞-辱,為所欲為……
姜尚宮親手伺候永嘉沐浴,更衣,束髮,接著扶著搖搖欲墜的她向御門外走。
王然等候在殿外,見永嘉出來了,連忙迎上:「殿下,陛下正在含香殿等您呢。」
姜尚宮推開王然,扶著永嘉繼續往外走。
王然見了,連忙追上:「殿下您這是要去哪?陛下吩咐…讓您收拾好后就去含香殿。」
永嘉抬眼冷冷看著擋在身前的王然,接過繞過他繼續向外走。
王然見此,連忙抬手招呼候在一旁的小太監,一擁人圍上,攔住永嘉的去路,接著王然帶著眾人跪了下去:「殿下開恩啊,您今日若是出了宮,奴才們便要丟了命…求您移架含香殿。」
姜尚宮護住永嘉,皺眉瞧著地下的王然,大罵:「快滾開!」
王然聽了,又開著磕頭:「求殿下救救奴才們,求您遵照聖意,移駕含香殿。」
永嘉看著跪在地上將自己團團圍住的宮人,閉了閉眼,她懷中燒疼的厲害,她很想問,她又要去求誰,又有誰會來救她…她今日必要離宮,若再留下去,她就要被逼死在這。
「讓開!」她話落,見身前的宮人還不動,狠下心,踢也好踏也好,總歸讓他們讓出一條路來,永嘉攥著姜尚宮的手,快步往大門外走。
夏貴妃的生辰宴馬上要開始,卻左右尋不到皇上,後來終於打聽到,御前跑來個太監,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陛下急急的趕回了御門。
永嘉幾乎是在向外跑,身後王然幾個爬起來,在後面追…永嘉急急的向外走,就要跨出宮門時,猛得撞上一個堅實的胸膛。
永嘉眼前一黑,退後兩步,待抬頭看去,見是一臉慍怒的沈邵。
他似乎走得頗急,胸膛輕微起伏著,盯著她,又掃了眼後面正帶著奴才追來的王然。
「就學不乖是不是?非要忤逆朕是不是?」
永嘉如今面對沈邵,似乎是生理上的恐懼,她只看著他,身子便忍不住的顫抖,她更不敢去回憶,他曾留給她的,那些讓她夜夜驚悸的痛。
「我要回家。」
「朕說了,今晚留下。」他說著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腕,要帶她回含香殿。
腕上就似被毒蠍子咬了般,永嘉猛地甩開沈邵的手,她低著頭:「我要回家。」
「家?天下都是朕的,你哪來的家?」他說罷,再次上前去拉著她,這次手上更用力了幾分,他幾乎是拖著她,將她拖出了御門。
姜尚宮見此正要上前,卻有幾個小太監衝上來,將她扣在了御門內。
沈邵半拖半拽著掙扎的永嘉,將她拖到了軟轎前:「聽話,和朕去含香殿。」他說著手上力道微松,想讓她坐到轎中,卻不想懷裡的人突然掙紮起來。
沈邵剛覺懷中一空,尚未反應過來,耳畔『啪』的一聲響,右臉瞬間火辣辣的疼起來。
永嘉掙脫開沈邵,似是絕望,更似忍無可忍,她用盡最後一抹力氣,抬手狠狠的打在他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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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雷:男主很狗…並要狗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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