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努力勸阻
是夜,冰冷而漫長。
江北不知受了顧珩弈多少折磨,終於禁不住痛楚,昏了過去。
再度轉醒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房間里只剩下她一個人,帶著滿身的傷和滿心的痛。
江北在床上蜷縮起來,雙臂環著雙腿,原本溫柔的陽光透過窗帘照射在她的身上,但她卻依舊感覺到有一種撕心裂肺的冷。
她想起了白夏。
那個與她初識於網路,用了三年融化了她的心,再一步步走進她生活的白夏。
那個,與有著先天性心臟病的江南心臟唯一配對的白夏……
江北抬手捂住面龐,悲痛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而下,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嚎啕大哭起來。
盛夏的夜,站在路邊的白夏和努力勸阻的她,各自有著各自的心思。
白夏穿著單薄的襯衣,在夜色里飛舞著,他的不遠處,有輛發動的車子蠢蠢欲動。
他笑了笑說:「阿北,江家又來人找我了,他們每天都給我施壓,讓我答應把心臟捐獻給江南,阿北,我覺得自己快抗不過去了。」
「白夏,你別衝動!」江北的腿發軟,邁不出一步。
「啊,對了,如果我真的死了,你能在我和顧珩弈中間抉擇出一個么?」
「不要!」江北顫抖著,說不出話。
「我已經通知江家的人了,江南現在應該早已經在手術室準備好了,一會兒你就直接把我帶去最近的醫院,在我的心臟捐贈手術書上簽字好了……」良久,他又補了一句,「阿北,這顆心,是我送給你的。」
語罷,江北還沒來得及反應,刺耳的剎車聲與噴濺的鮮血便充斥在她的眼前。
眼前模糊,耳邊一片尖銳……
江北被司機拉到了醫院,看到了早已經準備好的江南。
那張和自己相同的臉看上去是如此的可憎,她安然無恙的躺在潔白如雪的病床上,一動不動。
「白夏指定的家屬,簽字吧。」
江北木楞地接過,撕碎了這張協議書。
江南,憑什麼。
憑什麼要讓你用白夏的心臟活下去?
江家父母來了,顧家父母來了,顧子良來了,顧珩弈也來了。
可江北沒有簽字。
江家父母將江北踢翻在地,開口痛斥,顧珩弈也在一旁煽風點火。
可江北還是沒有簽字。
再後來江南因為沒能及時換下心臟,最終成為了「植物人」。
江北被江家軟禁,他們甚至要求她更名為「江南」,從此以後替江南而活,可她沒有答應。
她沒有來的及出席白夏的葬禮,那是一個人也沒有的葬禮,該有多麼的孤單!
白夏本就是孤兒,走得荒涼似乎也成了人之常理。
顧珩弈說:「江北,江南想做的事,你必須一個不漏的替她完成!」
「江南,我的好妹妹啊,你還真是贏得徹頭徹尾。」江北抬起頭,看著手臂和大腿上或輕或重的淤青,長長地嘆了口氣。
她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走出了房間。
門口,顧子良坐在角落,見到江北出來,快步上前:「阿北,你沒事吧?」
「嗯,沒事。」江北點了點頭,道:「帶我去江南那兒吧。」
「顧珩弈他……」顧子良眼神暗了暗。
「帶我去江南那兒。」
顧子良沒再開口,開車送江北去了醫院后驅車而走。
江北輕車熟路地來到了江南的重症病房,遣散走傭人護士之後,反鎖了病房。
她坐在病床旁,單手撐頭,看著病床上的人:「喂。」
床上的人兒白皙的皮膚沒有一絲紅潤,看著還真有幾分像已死之人般。
「別裝了,這兒已經沒人了。」江北說完,目光帶笑的看著她。
病床上的人兒突兀動了動,片刻后緩緩睜開了眼,那張和她極為相似的臉上勾起了一抹笑意,看上去格外的俏皮可愛。
「姐姐,不知有何貴幹呀?」江南笑了笑,聲音甜美:「讓妹妹猜猜,是又來為自己死去的小情人傷心吧?」
江北垂眸,目光黯然。
「江南,兩年前,是你一面僱人給白夏施壓,讓患有抑鬱症的他自殺,一面又給家裡說聽到了我出車禍的消息,舊病複發,讓家裡人趕到醫院的吧?」江北嘴角喊著一抹苦笑道:「你的手段,還真是厲害啊。」
江北從江南床頭的花瓶中取了一枝玫瑰,撕著花瓣,繼續道。
「你全身而退,不用跟愛你愛得發瘋顧珩弈結婚,讓他把我拖下了水。進而了成功的阻止了顧子良對我可能會有的求婚。」
「我最近當植物人當得好無聊啊,姐姐。」江南慢斯條理地看著指甲,道:「我說不定過不久就會醒過來哦。」
江北抬頭看著她,嘴唇動了動,「你贏了,贏了我。」
「我的榮幸。」江南眸子彎成好看的弧度,笑得明媚。
「但你卻輸了顧子良。」江北注視著江南的每一個細小的動作。
「怎麼會呢,我的人告訴我,姐姐你昨晚可是和顧珩弈纏綿了一晚呢。」江南輕蔑地笑了,目光帶著幾分憐憫地看向江北。
「那你的人是忘了告訴你,顧子良昨晚在我的門口守了整整一晚上嗎?」江北扔了手中早已「遍體鱗傷」的玫瑰,語氣淡漠,「而且剛剛,也是他送我來的醫院。」
「你覺得他會要一個已經失身了的婊/子么?」江南的甜美的面龐開始漸漸爬上幾縷猙獰。
「我怎麼覺得不重要,重要的是顧子良會怎麼覺得。」江北起身,「江南,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做你的『植物人』吧,這樣一來,我說不定真會好好地跟顧珩弈結婚生子。但如果你突然醒了的話……那顧子良說不定」
江北知道,她這個妹妹從小就暗戀顧子良,這個世界上,恐怕也只有顧子良才能讓她變成現在這幅模樣。
「不會的!你拗不過江家和顧家的。」江南面色若寒霜,瞪著江北。
「但如果是我和顧子良的話,說不定可以。而且,我現在也算是了無牽挂了吧?」江北走到了門口,回頭道:「所以,你還是乖乖做你的植物人吧,我的好妹妹。」
語罷,江北摔門而去,背影決絕。
江南坐在病床上,原本白皙的面龐因憤惱而漸漸紅潤。
她盯著門口,呼吸漸漸急促。
半晌,她撥通了床頭的電話。
「喂,去告訴顧珩弈,江北來過我的病房,說了一大堆昨晚顧珩弈和她『歡愛』的事情來刺激我。」
「還有,我有復甦的跡象……」
掛了電話,江南雙拳緊握,唇邊掀起一抹冷笑:「江北,你死定了!我不會讓你得逞的!顧子良是我的!」
不遠處,剛剛走出醫院的江北打了個寒戰,似乎有所感應,她回頭看了看江南病房所在的位置。
醫院的人潮擁擠,她站在人||流中,面色一點點凝結成了霜雪。
激將法一向對江南都很有用,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很快就能收到江南蘇醒過來的消息了吧?她期待的想道。
江北不在乎顧珩弈會對她做什麼,也不在乎江南會如何算計他,那些江家的生意,顧家的權勢,通通與她無關。
她只要那些傷害過白夏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她嘴裡喃喃著。
「白夏,你一定要等著我為你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