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凜 軍情三少揚威名(9)
「將軍,夫人傳信來了,長孫譽受洛都命令讓李岩引兵五萬已經抵達汲郡與東郡、魏郡交接的地方,意圖不明。」韓靖策馬在楊烈的身旁小聲的說道。
還是失算了,一路破高陽后就被堵在上谷這裡了,可恨的是不論怎麼叫陣、誘騙還是強攻譚紀只是縮頭不出,而且郭開已經有所反應,好在郭開是個有著迷之自信的人,他沒有第一時間向朝廷求援,而是將涿郡的兵馬調往幽州駐防,而後居然向朝廷發出的不是救援的信號而是保證三個月內解決楊烈,楊烈自然是非常鼓勵他這種行為的。
譚紀從一開始的被動防禦到現在已經敢偶爾派小股隊伍對楊烈進行零星騷擾,讓楊烈不勝其煩,這已經是半個月來第十三次失敗的攻城,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看著面前依然固若金湯的上谷城撥馬迴轉,「良欽天晚了咱們回營再說。」
剛到大營屁股還沒坐下就有兵士通報上谷城中出來小股隊伍襲擊了輜重隊,雖然沒有太大的損失但是也丟了準備的晚飯的糧食,傷了兩個廚子,楊烈聽完就讓人下去,他氣的都想笑了,這譚紀還真是好牙口什麼都吃,連廚子都不放過,這種打法不就是無賴嘛,不能這麼耗下去了,得換個方式了,楊烈顧不上韓靖剛遞給自己的茶水開始在地圖上比比劃划,沒過多久對尷尬等著的韓靖說道:「良欽,你立刻派人通知傅粲、關琛、羅剎三日內不惜餘力吃掉常山而後逼近涿郡,告訴夫人派使者去見喬庭飛只問他還是不是十三騎的人,我們明日拔營繞過上谷直撲霸州,讓閔冉想辦法拖住上谷的譚紀。」
「將軍太冒險了!進逼涿郡已經是我們的極限了,若是一個不小心會被反噬的,我們繞過上谷直撲霸州就等於後援全部斷了,若是幽州與上谷聯繫將我們夾起來您覺得林氏兄弟會放過我們嗎?」韓靖顧不得尊卑上下的直言。
「我在賭,賭郭開小看我,賭他會在幽州等著我!」楊烈其實心中虛的厲害,這個決定懸在一根細線之上,只要有人稍稍觸碰就會將苦心經營的魏郡屯田府陷入萬丈深淵。
「將軍,我們一定還有別的辦法的,不如將軍率部與關將軍他們會和先拿下涿郡,上谷這邊我來頂著,我保證困死譚紀。」韓靖還在做著勸楊烈放棄的努力。
只見楊烈搖搖頭,皺著眉頭說道:「良欽不行啊!你也知道李岩已經在汲郡了,長孫譽的大軍就在後面,不論現在魏郡還是東郡都不夠長孫譽大軍碾壓的,只有我們快速擒殺郭開朝廷才會和我們妥協,所以我必須要賭這一次。」
韓靖不再勸阻領命離開,一是他知道楊烈的決定已下誰也不能阻止,二是楊烈說的實話,他們和朝廷其實已經翻臉了,若是敗了誰也逃不過。
韓靖走後楊烈才端起茶杯一口喝乾,然後疲憊的癱靠在大案前,一直以來他都是順順利利的得到自己想要的,可是這次老天似乎不再眷顧他了,自從大哥與自己決裂那一刻的開始事情的走向就偏離自己的計劃,可他不能亂不能慌,多少人的性命都系在他的身上,一個不留神就不知多少將士要喪命,即便韓靖是不會背叛他的但是有些話也不能全部和他說明白,章柔凝通過日晷的消息基本判明李岩是沖著自己來的,之所以還在汲郡沒有動,是因為裴澤將袁楊以擴大屯田的名義率部兩萬人頂在了湯陰、滑縣一帶,這不得不讓李岩有所顧忌,不論是朝廷還是自己都沒有做好徹底撕破臉皮的準備,而且裴澤的身份太特殊了,朝廷將裴嶸調往嶺南希望清理裴家在中原的影響,誰也沒想到裴嶸抵達嶺南不足三個月的時間就打開了局面,讓權遜還是趙崇信都心存忌憚,裴澤這時候的強硬態度讓朝廷有些為難。楊烈對裴澤這個兄弟越來越佩服了,世人都說裴澤缺少殺伐決斷的本領,可是他每次在關鍵時刻做出的決斷不說驚天動地吧,也會震驚一時,從威脅慕容熙開始楊烈就越發的覺得裴澤未來一定是自己最好的幫手,有裴澤在,自己定是後顧無憂,現在前面面臨的生死抉擇是自己的活,說什麼都要賭一賭,不然對不起裴澤的支持。
困在城裡的譚紀面若冰霜站在城樓上看著遠處燈火閃爍的楊烈大營,譚紀是個擅長學習的,從剛開始手忙腳亂捉襟見肘的應付楊烈,到現在已經遊刃有餘的對付對面這個少年成名的將軍,只是現在的譚紀不在乎楊烈有怎樣對付自己的對策,他寒心的是十天內四次向幽州的求援得到的答覆是放棄上谷讓出到幽州的路,郭開這廝揚言要在幽州城下斬下楊烈的頭顱,真是無知者無畏,現在譚紀真的已經接近于山窮水盡的地步了,城中的糧食已經快消耗完了,這些時日說是派人出城襲擾楊烈,實際上就是為了偷襲楊烈的輜重隊得到一些糧食,他向冀州屯田衛慕容熙發過求援信希望他能支持一些糧食,不過得到的答覆是沒有答覆,也給林氏兄弟發過求援信,人家倒是回復了,屯田府與地方無關,要糧可以軍情司或者朝廷的詔令拿來,譚紀失望透頂覺得這些人都是一些見風使舵的混蛋,就是這些人的放縱才會讓楊烈這麼囂張的在河北肆無忌憚吞併各州郡。
「府君,快下去歇歇吧,今夜對面應該不會過來了。」本來看不上譚紀的部下心疼的說道。
「嗯,是有點餓了,不過我總感覺哪裡不大對,楊烈今天安靜了些,你看對面沒覺著今天太明亮了嗎?」部下一聲喚將譚紀帶回現實,就在準備下去的時候他發覺對面的楊烈大營看的太清晰。
「應該是魏郡的援兵到了,明日又是一場惡戰了。」部下的眼中沒有神色只有無奈與悲哀。
「也許吧,常山、定州、深州都已經向楊烈投降了,不過朝廷的援兵已經向魏郡進發了,這個時候調兵過來和我們爭鬥,實屬不智,楊烈怕是昏了頭了吧。」譚紀並不願意相信楊烈做錯了決定,但是現在對面的動作確實不對,等等吧,等到天亮的時候派人去探查一番看看楊烈在搞什麼鬼。
「將軍,先頭隊伍已經出發了,估摸著明日清晨就能抵達雄縣。」韓靖在黑暗中向楊烈通報。
「不行,太慢了,告訴前鋒,明日申時必須進抵霸州城下紮營,通知大軍明日在雄縣吃早飯。」楊烈不容置疑的下達著強硬的命令,不是他不珍惜部下,只是現在是在救命搶時間,只要明天晚上能讓霸州城樓上的人看到楊烈的大旗,自己就有把握快速拿下霸州。
楊烈那裡著急忙慌的趕時間,滑縣大營中裴澤一身普通軍士的打扮坐在大案前大快朵頤的撕扯著滑縣燒雞,滿嘴的油光讓剛進來的袁楊不自覺的把身子往後靠了靠,只見裴澤費勁的吞下一大口雞肉后,「慕初,你不來點這滑縣的燒雞可是當地一絕,不吃可惜了。」裴澤向袁楊極力推薦。
「將軍,李岩已經派了三次人來見我了,我總不能一直避而不見吧,剛才來的人是長孫譽的人。」袁楊對於裴澤的行為難以接受,本來裴澤化妝成普通軍士隨軍來到滑縣的事情袁楊是一萬個反對的,現在這位少爺居然和沒事兒的人一樣在這和吃食較勁。
「說什麼了?」裴澤還是沒打算放下那隻雞。
「希望我顧全大局讓出一條路放他們安全去魏郡,剛才來的還保證只要我配合東郡屯田府主將就是我。」袁楊沒打算對裴澤有所隱瞞,參與裴澤的核心事務也不短了,知道裴澤與楊烈的關係,他也看好楊烈的未來,所以裴澤對長孫譽這樣插科打諢他是支持的,只是總得有個章程才是,汲郡來人都把自己推出去讓自己解決,這大少爺卻躲在房裡瀟洒。
「慕初之才做這東郡屯田衛主將綽綽有餘,這事兒我也同意。」裴澤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將軍,你就不要試探我了!我袁楊在河洛受的屈辱早已和長孫譽恩斷義絕了,若是真的還顧念情分在汲郡和我面對面的就不會是李岩。」袁楊急了,他現在發覺裴澤跟過來就是因為覺得自己和長孫譽還藕斷絲連來監視自己的。
裴澤搖搖頭,說道:「慕初你太小看裴某了,寧歸的身份你大概也知道一些,我若不信他李巢早就把我殺了,你也一樣,我來這裡不是怕你和長孫譽的關係,而是擔心你和李岩過早的發生衝突,以我們現在的力量防守不是問題,若是長孫譽傾河洛之兵我們連半個月都守不住,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和長孫譽糾纏,談判,總之就是拖住他,拖到楊將軍那傳來好消息,你懂嗎?」
袁楊聽完后,正衣冠納頭拜道:「末將以小人之心奪君之腹了,將軍說的是若不是您在此我估計早就和李岩開戰了,險些誤了大事。」
「所以啊!你不要那麼焦慮陪我喝喝茶吃吃這滑縣美食不好嗎?」裴澤沒打算追究袁楊的責任,因為他確實也沒有犯錯,其實要說放心也不能真的放心,至少對於蒙琰的一萬五千人馬秘密抵達韓陵城外就沒告訴他,關鍵時刻不能亂了陣腳,有些事當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現在東郡、魏郡和碭郡已經是一體的了,自己和蒙琰默契的也很知趣的將邊鎮交出來由楊烈統一調度安排,楊烈也不含糊,為了不讓盧氏為難,乾脆將三郡的邊鎮對抗偽齊的事務全部交給盧氏兄弟,而將三郡的主要力量全部拉出來和朝廷叫板,現在河北楊烈那邊形勢並不明朗,自己和蒙琰這邊就顯得尤為重要了,不敢出一點差錯,李岩對東郡太熟悉裴澤也是不得已才藏在袁楊軍中。
「哈哈!既如此末將就陪將軍吃吃喝喝好好休息一下,讓將士們也放鬆放鬆。」袁楊知曉內情之後也就不再緊張了。
「也不可太過放縱了,滑縣和湯陰隸屬汲郡,自從我們屯田衛與朝廷有了嫌隙之後,這兩個縣就一直屬於三不管的地帶,我們現在大搖大擺的進駐兩縣屯田,就用這個借口和河洛那邊談判吧。」裴澤為阻擋李岩想到了一個合適的借口。
「末將領命,我會在紫華別院挑選幾個嘴巴伶俐的傢伙和汲郡李府君好好的談判,至於袁某屯田事務繁忙又無談判的能力就不好出面丟人了。」袁楊的領悟能力受到了裴澤的讚賞,一邊豎起大拇指一邊將燒雞推到袁楊面前,袁楊猶豫了一下還是對燒雞進行摧殘,裴澤看著為屯田事務盡心儘力的袁楊滿意的點點頭,吃好喝好這才是屯田衛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