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若能在結局前擁你入懷（七）

黑暗前線。

紅月崩頹。

純白的一線，斬斷了高懸的月光。

「為什麼……」

「為什麼有這樣的怪物……」

「這個世界，怎麼，怎麼可能有這樣的怪物……」

強者喃喃自語。

他們無法理解。

這場戰鬥的主角，應該是人類的議長，天命之子計都天命。

還有魔人的皇帝，厄運之子朝冷川才對。

兩人的戰鬥，已經抵達了世界可以容納的邊界，是傳奇的極限。

在幾分鐘之前，整個世界都在驚嘆而恐怖著兩人的實力。

【人之刻印】。

【古神武裝】。

【白玉千刃】。

【厄運鎧甲】。

這些東西……

是如此地強大，彷彿能夠超越一切，世界的所有都系在他們的身上，決定了未來的走勢。

計都天命和朝冷川是如此地不可戰勝。

現在，卻不同。

朝冷川被轟入大地之下，形成延綿千里的裂隙。

計都天命被洞穿，傷口無法癒合。

這個忽然出現的傢伙。

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人類……人類怎麼會有這樣強大的強者？」

庫忿斯根本無法相信，直到這個現實真的發生。

「大姐……」

他把目光投向自己身前的女魔人。

【大皇女】古神尤帝爾納，是毫無疑問真人類帝國除開朝冷川之外的第二強者。

尤帝爾納閉著眼睛，抬起頭，皮膚之上不自覺地浮現出類似雞皮疙瘩這樣的形狀。

「無法理解。」

「這個人的身上，沒有【超凡】的氣息。」

「按照世界的運行規律來說，這個人，並非超凡生命。」

「然後……」

尤帝爾納身上的珠簾微動。

閃過斑駁的光澤。

「【傳奇】已經是極限了，哪怕是朝冷川和計都天命，也無法跳脫這個框架。」

「有問題，但……無法回答。」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全世界都是這樣的聲音。

有人在欣喜。

忽然出現的強者，是人類。

是能夠輕易將朝冷川擊敗的人類！

人類聯軍，將會獲得最後的勝利。

他們如此想著。

直到上方。

那個懸浮著的男人感覺有些無趣了。

面對著被切開的紅月，趙光離覺得很像是一個被切開的蘋果，只是其內部不是果肉的顏色，同樣是殷紅之色，像是血液被完全堆積在一起。

粘稠地落下，給趙光離一種熟悉的感覺。

空氣中的濕度略微增加。

趙光離微微抬頭，像是感知到了什麼。

「原來是這樣啊。」

「這個【超凡】的世界，所運行的規律。」

逐漸，因為被剖開血月的關係。

血紅色的雲層，縱橫萬里。

開始淅淅瀝瀝。

下起了血雨。

「怪不得超級生物死去的時候，天空中會下起血雨。」

「這個東西，就是源頭啊，世界超凡之力的能量聚合體，也是魔人的來源。」

趙光離有些感慨。

原本的紅月就像是肉瘤一般，微微鼓脹著，趙光離一直看得有些難受。

現在好了，清爽了很多。

然後，聲音擴散。

但他的目光，只是注視著下方的幾人。

像是在皇帝在看著前來朝拜的臣子一般。

「下雨的時候，要注意撐傘，諸位。」

趙光離笑道。

血雨之中，趙光離輕輕揮了揮：「大家都沒帶，那就沒辦法了。」

他手指動了動。

血雨瞬息停滯。

更為恐怖的是，就連原本浸入大地的血雨都開始懸浮，倒流！

計都天命和無名童孔放大。

這個場面，難以想象。

這是，什麼樣的能力？

轟隆！

！

大地之下。

黑影頻閃。

爆發出從未有過地強大力量。

「【超厄運……形態】！」

「我才是最強！」

「你這個……冒牌貨！

！」

瞬息萬物，音爆連綿。

細小的影子閃爍穿梭。

根本無法窺見實體。

目標是，正上方的趙光離。

此刻，朝冷川的形態已然完全改變。

如果說之前的厄運鎧甲只是覆蓋在他的身軀之上，那麼現在，那恐怖的厄運屍骸鎧甲已經將面部都完全覆蓋。

從背嵴的尾部，延綿出了兩道骨質的尾翼，在空中如同絲帶一般地飄揚著。

「這個形態……」

計都天命看著朝冷川。

剛才和自己戰鬥的時候，朝冷川果然根本沒有拿出自己真正的實力。

現在的氣息，暴虐，殘酷，裹挾著大量的厄運。

每一步，都直接導致虛空碎裂。

這個空間，根本就沒有辦法承受目前的朝冷川。

白皙的外甲，只流出一對如同狐狸一般的眼眸。

「我布局，等待，如此之久。」

「我不允許，也不相信。」

「這個世界上，有誰能夠贏過我！」

「等我殺了你！」

「計都天命，無名，還有所有人！」

「只有我，才能夠冠以最強之名！」

越是說著扭曲的台詞，朝冷川身上的氣息就越是強大。

屍骸鎧甲已經和自己的血肉產生共鳴，發出刺耳的聲音。

「更強了……朝冷川。」

撤退的人類大軍。

【大參謀長】克倫威爾觀察著局勢。

手杖不自覺地抖動。

克倫威爾已經無法感知到朝冷川現在究竟有多強了。

如此遙遠的距離，克倫威爾只是覺得，只需要一秒鐘，朝冷川就可以在自己面前出現，將自己輕易地殺死。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自己剛成為超凡者的時候，面對正式級妖魔的那種感覺，

無主，那種從心底之中湧現的不自覺的戰慄。

「朝冷川……」

「實在是太強了。」

他無法抑制地自言道。

身邊，奧黛麗身著武裝，咬著牙。

承認別人強大對於她來說實在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但如同野獸一般的朝冷川，已經不需要更多的形容詞。

「真的有人能夠，擊敗……」

砰！

！

同步的聲響炸響寰宇。

蒼穹都被撕裂。

骨骼碎裂的聲音，血肉崩解的聲音，還有更多。

漫山遍野的，是男人的呻吟聲。

朝冷川短促的呼吸聲。

趙光離單手，將朝冷川提起。

朝冷川的雙手無力地垂下。

如同瀕死的獸。

「超厄運形態？」

「和剛才的區別……」

「是指換了個名字嗎？」

趙光離將朝冷川靠近，觀察著那張殘破面具之下的狐狸臉。

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

「朝先生，或許同你，我才應該說一句，好久不見了。」

和朝冷川上一次地相見，趙光離已然記不得了。

他到現在也沒有想到，那個朝閥的太子，世襲貴族，是這個世界，最大的boss。

「【千刃白玉】」

「人之……刻印。」

趙光離的背後，有聲音響起。

「讓開一點，計都天命，現在還沒到你的環節。」

趙光離頭也不回，左手向後張開。

大寫的人之字眼，居然朝著相反的方向移動。

直到，刻印在計都天命的身上。

血液，轟然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