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報酬

暗青色的手掌落在葉驄的傷口上，再拿開時，在皮膚上留下了一個淡綠的掌印，那掌心處的三道黑色痕迹也一同被印下。

接著，村長左手食指伸到桌面上不知何時出現的一個小杯盞里，蘸取了杯內的液體后，點在葉驄傷口皮膚上的掌印處，連著那三道黑色痕迹，在傷口上輕輕畫出一個詭異的符號。

這符號似是字，卻又無法辨認，姑且算是一個字吧，神秘的字。

杯子里並非是澄清的液體，而是在透明的液體中還布滿了許許多多的綠色小顆粒，此時正貼在葉驄皮膚上，構成了那神秘的字體。

村長左手的食指再次度過來一縷燈盞上的火苗，食指輕輕搖動了幾下，那火苗從原先的橙黃轉變成了一種黑色，那黑色並不是吞噬了光線的漆黑，而是一種透明的黑，顯得很是奇異。

透明的黑色火苗落在那個神秘的字體上，接著燃燒起來，而那些在字體線條上的細小綠色顆粒似是活了一般，忍受不了火苗的炙烤，一個個扭動著鑽入了葉驄的皮下，那扭動的姿態，簡直像是一個個活生生的生靈。

按照這樣的手法，村長繼續為葉驄其他幾處較深的傷痕進行處理，沒過多久便已完工。

藥效逐漸發揮了作用，在葉驄體內發生了外面看不見的變化，他原本的那些骨骼挫傷，肌肉裂痕竟然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再生起來。

不假時日，這些傷痕便會完整地癒合起來，與往常一般無二。

「現在也該是醒了……」

「這是一枚藥丸，可以使你的氣血更快地回復回來，它的珍貴程度……」

村長捏開葉驄的嘴巴，將一枚藥丸塞了進去。

「哼哼，等你醒來，我可得要好好向你索取報酬！」

屋外的葉瀟等人在焦急地等待著，屋子裡，葉驄逐漸地有了清醒的意向，而村長，早就已經將所有的藥草醫具收了起來，包括那張暗綠色的手掌皮。

半個時辰過去了，葉驄已經蘇醒過來。

「鄔叔，這次可又麻煩你了……」

剛剛蘇醒的葉驄還是有些使不上力氣，說話聲音有些虛弱。

「謝？有什麼好謝的？我本來就算是一名醫者而已，這些只是分內之職……」

村長淡淡開口，止住了葉驄的道謝。

「唉，這次確實是我失策了，沒想到那頭虎盡然剛生了崽……」

葉驄嘆息，隨後似是想起什麼似的，連忙問道：「那大虎哥呢？他沒事吧？」

「他倒沒什麼大問題……」

村長搖搖頭。

「不過也還好，總算是拚死把那頭烏環金虎給擊殺了，這下子就可以給葉瀟進行一次全身的洗經伐骨了……」

「你家的葉瀟兒，真的那麼值得你拚命嗎？」

村長嘴角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葉驄先是微微楞了一下，隨後面露笑意說道：「葉瀟他雖不是我親生，可我也是看著他長大，可以看得出來，他是個很好的孩子，很體貼有孝心，在修鍊一途上，性格堅毅，學習勤奮……」

「雖身世凄涼，家境普通，可即使是在壤犁部落，那些有大能耐的勢力所培養出的子弟在品性心境上也無法拉開葉瀟多大的差距……這樣的孩子，難道不知道我這個做父親的好好培養嗎？」

葉驄哈哈一笑，反問道。

「哈哈，看來葉瀟，還真的是給你這個做父親的長臉呢！」

村長同樣哈哈笑道。

「這樣吧，今後這孩子的成長，也算是有我的一部分。葉瀟這孩子，我很喜歡，他性格沉默，話不多，卻可以看出他的心很善良，很沉穩謹慎，由我來教導他一些醫術修行方面的事情，我想應該不會讓你這個父親失望的風……」

「鄔叔？這……是真的嗎？」

葉驄驚喜莫名，他知道村長年輕時候應該也是見過很多世面的人，知道的東西很多，有他來教導葉瀟，一定會對葉瀟的成長有很大幫助的。

「以後我倆共同教導葉瀟，相信他會有著令人驚嘆的進步的……」

「對了，關於那頭烏環金虎的血，到時候讓葉瀟拿過來，我來為他做進一步的調理……」

……

「阿爸，阿爸，你沒事吧？」

村長剛一把門打開，葉瀟便沖了進來，看到阿爸四肢健全，只是面色有些蒼白，心裡終於是鬆了口氣。

「村長爺爺，謝謝你救了阿爸！」

葉瀟看著村長爺爺，誠摯地道謝。

「不謝，不謝，村長爺爺本來就是干這個的……」

村長寬慰一笑。

眼看著葉瀟攙扶著阿爸就要離開，村長伸手敲了下葉瀟的腦袋，輕聲說道：

「夜空如幕清湖鏡，枯樹三株挑燭芯。星月連珠布光雨，頂上白須看天明……三日之後，我等你來……」

「嗯？」

村長爺爺的幾句話，讓葉瀟不知所云，他愣了一瞬，隨後看向阿爸，只見到阿爸滿臉笑意地望著自己，點了點頭。

夜裡。

「不知村長爺爺跟我說的那幾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葉瀟倚在床邊，天上的月亮很大很圓。

「夜空如幕，說的應該就是夜裡，清湖鏡，指的莫非是如鏡子一般的湖泊？」

「嗯，應該就是這樣，可接下來這『枯樹三株挑燭芯』……指的又是什麼？」

葉瀟苦苦思索，卻根本沒有任何頭緒。

「唉，不知道村長爺爺跟我說這幾句話幹什麼？他有什麼話直接說不就行了？非得弄得這麼神神秘秘……阿爸也是的，絲毫沒有給我任何的提示，只要我自己想出答案……」

這三天來，葉驄一直待在家裡養傷，而葉瀟，除去日常的煅力訓練之外，便一直在思考村長爺爺話里的意思。

第三日夜裡。

「糟了，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要是還沒有找出村長爺爺話中的含義……」

葉瀟心裡有些焦急：「說不定村長爺爺現在已經在等我過去呢……」

「可是到底在哪兒呢？」

「枯樹三株……昨天我特地繞著荷塘轉了一圈，枯樹有不少，可要說是三株，那就是胖子棟家門前那三株枯死的水杉樹……」

「燭芯，燭芯……要是把這三株水杉看做是燭身，那頂端的燭芯……」

「難不成是星星？」

葉瀟似乎是抓住了什麼，可片刻后又將眉頭擰成一團：「不對，天上的星辰，怎麼看也不像是水杉樹的『燭芯』……」

就在這時，突如其來的一道靈光彷彿一下子打通了葉瀟的思維：「啊，清湖鏡，是鏡，是水杉樹和星辰倒映在湖面的影子！」

葉瀟趕忙調整著自己所站的位置，盡量讓天上星星的倒影位於水杉樹倒影的頂端。

「就是這裡了！」

葉瀟欣喜，在他現在所站的位置看去，天上剛好有三顆星星的倒影落在了水杉樹的頂端，從水裡的倒影看上去，確實有些像是蠟燭燭芯一般。

「這三顆星星的倒影剛好處於一條直線上，而下一句的『星月連珠布光雨』……與月亮的連線上，能夠沐浴著月光的地方！」

葉瀟猛地轉頭，自己現在所在的位置與月亮的連線之間，正好有著一座山跨過。

「頂上白須看天明……沒錯了，『白須』指的是村長爺爺，他現在一定就在山頂上！」

「我現在就趕過去！」

葉瀟興奮莫名，迫不及待地朝著山的方向奔去。

這山是一座孤山，矗立在清荷村與宛如石龍橫卧的松月嶺的龍首之間，在山頂上，正好能夠俯瞰到松月嶺、清荷村以及荷塘的風貌。

山頂，正對著松月嶺和天上月，這裡的岩石上正盤坐著一個人。

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衰老，頭髮灰白，在月光下，他的背顯然是有些佝僂。從正面望去，看不到他的長相，因為他的臉上，戴著一張面具。

這張面具看上去有些奇特，頂上有著兩根倒八字樣的尖角，整個顏面部畫著一個類似十字形的圖案，下巴處的十字尖末端分叉，朝下掛滿了一根根長須一般的東西；在眼睛兩孔的周圍各自纏繞著一條小蛇，蛇首朝外，在眼角處吐出兩條彎曲的蛇信；他的臉頰，左右各自畫滿了類似於羽毛一般的花紋，在下頜角的地方，向內側延伸出四支像是腳趾模樣的東西，將其形容為鷹爪似乎也不為過。

的確，這張面具遠遠看過去，若是不拘泥於細節處，確實是有些像一隻展翅的鷹隼，頭頂上的兩隻角是鷹翼，面具長長的鼻子是鷹喙，下頜角的突起是鷹爪，下巴處的長須似鷹尾。

戴著這張怪異面具的人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抬著頭，看著天上月，月光勾勒出他的輪廓，在他的身上，沐浴的月光彷彿是活了一樣，在扭動跳躍著，似在翩翩而舞。

此刻，飛奔了一路的葉瀟微微有些氣喘，他正在山腳下，山將月亮遮擋住了，在這裡看不見月光。

「頂上白須看天明，是在山頂沒錯了……」

葉瀟片刻也不耽擱，立馬沿著蜿蜒的山路，朝著山頂而去。

「果然，村長爺爺在那裡……」

還未來到山頂，葉瀟便遠遠看到沐浴在月光與星輝下的那道盤坐的身影，那佝僂的背與灰白的頭髮，葉瀟想象不出除了村長爺爺外還有誰了。

「爺爺！村長爺爺，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