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駱小敏

在壤犁部落閑逛了一圈，葉瀟與胖子棟兩人還真是見識了不少新鮮事兒。

「瀟木頭，瀟木頭你看到了嗎？剛剛那個酒樓，從後門運進去了一車子的野味。」

胖子棟忽然驚喜得跟個什麼似的。

「一車子的錦麻雉啊，一車子！那得做出來多少份的百果雞？葉瀟，下次你阿媽要是再做百果雞，一定要叫上我好不好？」

話說著胖子棟竟然抹了一把嘴角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口水：「百果雞的香味啊……小蕊她每次吃完百果雞都要來找我炫耀一番，可把我饞的……」

葉瀟啞然失笑：「以後一定記得找你……」

「這裡都是買些小物件的東西，你來這兒搞什麼？」

胖子棟見葉瀟三兩步把自己帶到一條長長的街道里，感到有些不解。

「看看有沒有什麼好玩好看的吧，小蕊她之前就吵著讓我給她帶了……」

葉瀟胡亂解釋著，其實這只是原因之一，他真正想要在這裡尋找的，是可以供他研究醫術藥理的幾種草藥。

由於村長爺爺叮囑過自己不可把這件事隨便說出去，他也就沒敢和胖子棟細說。

「燈籠草，紅刺球，紫色螺紋葉……這三種東西，松月嶺里少的可憐，這壤犁部落土地肥沃，應該會有種植的。」

葉瀟小聲念叨著，時不時還得注意著有沒有什麼小玩意兒可以拿來當做送給小蕊的禮物。

葉瀟並沒有在這裡找到多少他所需要的藥材。

「算了吧，沒有就不找了……」

葉瀟搖了搖頭，感到有些遺憾。

他轉身回頭，來到之前稍作駐足的商家面前，在這裡，他之前看上了一件可以送給小蕊的禮物。

那是一個手串，十二枚碧璽的珠子，小指蓋兒大小，五顏六色，玲瓏剔透，光彩照人，被一根晶白的絲繩串成一環，引得不少年輕的女孩兒駐足觀看。

「把這根手串送給小蕊，她應該會喜歡的……」

葉瀟下意識地想著，這是他的直覺感受。

「這根手串，不單賣……」

回葉瀟話的是一位大媽，穿著土布衣裳，頭上髮髻盤起，似乎年紀不小的樣子。

「哦？這怎麼說？」

葉瀟愣了愣。

「這根手串兒，是贈品，你要是買了旁邊的那個小葉紫檀盒，那這根手串就算是送給你的……」

「小葉紫檀盒？」

葉瀟將視線移到一邊的一個紫黑色的木匣上。

「那是件化妝盒，小葉紫檀的料子，七彩雲霞的粉餅兒，波玉棉的面撲兒，紅貂絨的筆，還有湖砂蚌的鏡殼兒……」

「這個首飾盒，九銀的價錢！」

「九銀的價錢！」

葉瀟著實被嚇了一跳，不過一個化妝盒而已，至於這麼貴么？

「哇，搶劫啊，這麼貴……那得值多少只百果雞啊……」

胖子棟在一旁咋咋呼呼地叫著。

「真的是貴……」

葉瀟尷尬地搖了搖頭，要不給小蕊的禮物，換其他的吧。

「阿婆，這化妝盒怕不值這麼多銀吧？你看你攤子上的其他東西，都是些不高的價錢，我看這化妝盒，也是這樣。估計是你看我們年紀小，故意宰我們的吧？」

胖子棟在一旁裝作什麼都看明白的樣子。

「這樣吧，阿婆，六銀的價錢，加上那手串，要不……」

「去去去，不買就走！」

阿婆陡然就變了臉色：「我家兒子也不就是比你大上幾歲而已，叫我什麼阿婆……」

胖子棟悻悻地縮了縮腦袋，只是口裡還不停嘟囔著：「不對啊，我都是跟著那個大胖子學的，看價錢吶，怎麼還被人罵了呢？」

「嗯，肯定是那大胖子還沒將砍價的精髓交給我……以後還得纏著他去……」

也不知胖子棟心裡一直在念叨著誰。

「嘻嘻嘻，這件化妝盒，看起來很不錯的樣子，正好阿媽過幾天生日，正好買這化妝盒來送她禮物……」

就在葉瀟拉著胖子棟準備走的時候，一道清脆的笑聲傳入兩人的耳中。

葉瀟轉過了頭，連同胖子棟。

在他們剛剛站立的地方，此時正有著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她身穿著粉紅的衣裳，長裙上用白色的棉絲綉著一朵朵花兒。頭髮深褐色，不長，才剛垂過肩，劉海齊眉，微微向一旁傾斜。眼睛不是很大，但卻很明亮，瞳孔竟然是淡淡的粉色，嬌俏的鼻子可人，那嘴唇，就是紅的蓮花的顏色，紅的不深，微粉，更像是淺淺的玫紅色。

「阿媽，是九銀價錢吧？我要啦！」

女孩朝著那大媽甜甜一笑，那一笑，就宛如桃花盛開，陽光似乎都閃亮了一下。

「真……真是好看吶，比劉欣姐……都還要好看……」

胖子棟的喉嚨滾動了一下，也不知道他整天到晚都想些什麼。

「的確很好看……」

葉瀟心裡輕嘆，不過卻沒有胖子棟想得那麼多。

「咱們走了，胖子棟……」

「唉，等等，等等！你看，你看吶瀟木頭，她在朝我笑唉！」

胖子棟也不知是吃了什麼葯，反拽住葉瀟的胳膊，沒讓他走，兩眼直勾勾地望著前面。

葉瀟望去，果然，那女孩此刻正朝著胖子棟狡黠一笑，臉上有了得意。

葉瀟仔細看了看胖子棟的臉，此時他的臉上，亦是滿面春光，或許說是春光蕩漾吧，葉瀟看著真想一巴掌拍過去。

「這臉也沒破相啊，有啥好看的？」

葉瀟壞壞地拆台。

這時候他倆才聽到，聽到那大媽有些忿忿地開口道：「就是那胖小子，也真沒個眼力勁，叫我什麼阿婆……」

「原來那女孩，是因為這個原因才看著胖子棟的……」

葉瀟無語，把胖子棟從美好的幻想裡頭拽了出來。

「唉，我還以為，嘖，唉……」

「你以為什麼？你又嘆什麼氣？你這麼胖的身段，要不減肥，哪裡會有姑娘看上你？」

葉瀟忍俊不禁，這胖子棟，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油頭滑腦的了？

「那倒不一定……」

胖子棟眼珠一轉，忽然道：「瀟木頭，你看，那女孩兒把那化妝盒買了過去，你看上的那手串也落到她手裡。可她明顯是要這化妝盒，而且看她的裝扮，肯定也是個有錢人家，我去看看，能不能從她手裡，把那個免費送的手串給討要回來……大不了花幾個錢就是了……」

「唉？胖子棟……」

還沒等葉瀟攔住，胖子棟便蹬蹬地走了過去。

葉瀟無奈，也只好跟了過去。

「咳，這位姑娘……」

胖子棟走上跟前，跟女孩兒保持著三兩步的距離。

「啊？你在喊我嗎？」

剛把九銀價錢遞給大媽的女孩轉過身來。

「嗯，嗯，是這樣的……」

胖子棟很明顯是外強中乾，當與女孩真正地面對面，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咳，那個，在下胖子……不是，在下趙子棟……」

胖子棟差點就說岔了嘴，一天到晚被葉瀟胖子棟胖子棟地叫著，差點都說錯了自己的名字。

「是這樣的……我方才見你買了那一個化妝盒……」

「實不相瞞，我們倆個也是有著買那個化妝盒的打算，正打算回去取錢，沒想到被姑娘捷足先登了……」

「我是不要緊的，我本也想將這個化妝盒買來送給我的阿媽，可既然姑娘你先買到了，那也沒什麼關係……」

「什麼跟什麼？」

葉瀟在一旁聽著胖子棟胡亂一通編的，實在有掐死他的衝動。

「只是我這個兄弟啊，他其實是看上了送的那個手串，他是想要送給他妹妹的，所以……」

「也就是說你們現在想要這手串嘍？」

姑娘打斷了胖子棟的話，拿出那個手串來。

「對對對，就是我旁邊這朋友……」

胖子棟把葉瀟拽到前面來。

「他呀，他叫……」

「我叫葉瀟，清河村的，不知姑娘你是……」

葉瀟生怕胖子棟又怕自己介紹成什麼樣，於是只好自己開口。

「哦，清荷村的？」

女孩微微驚訝了一番，清荷村她還是知道一些的。

「我叫駱小敏，家就在壤犁部落！」

女孩開口道。

「哎呀，我竟然忘了……」

胖子棟懊悔啊，「我光顧著介紹自己了，卻沒問這姑娘叫什麼名字，反倒讓瀟木頭搶了先……這瀟木頭，看不出來也是蔫壞兒蔫壞兒的……」

「我聽我阿爸說，清荷村的風景很美，環境很好，那裡的人也很質樸善良……在我印象中，生活在那麼一大片綠色荷塘附近的人，應該都是體態頎長，不說仙風道骨，可也是清瘦不染俗氣的人……你也就算了，看起來倒也清秀模樣，可是你這朋友，看起來可就差遠了……」

胖子棟在一旁聽了，不覺淚流滿面。

這只是女孩聽別人說的而已，她的哥哥曾告訴他，修士裡頭有大能耐的，還住在荷塘這種靈氣充裕的地方，大都是仙風道骨，不沾俗氣的大家模樣。

葉瀟尷尬地笑了笑，他沒想到女孩會這麼點評自己，點評胖子棟。

「你是想要我這手串么？」

女孩這才開始仔細打量著葉瀟。

今天的葉瀟，也不過是穿著尋常的衣服，只是洗的乾淨而已，與尋常人沒什麼兩樣。

可要說有什麼特別的，那就是他眼中平和乾淨的目光，在夜月下濯洗后的韻味，被生機滌盪后的空靈，以及他內心的執著與堅韌，這是月，是蓮帶給他的特徵，是他內心力量的外在體現。

女孩兒望著葉瀟的面龐，望著他眼中的澄澈目光，望著他眼睛里盤旋的月光的餘韻，竟一時間沒有緩過神來。

「姑娘……」

葉瀟乾咳了一聲，覺得有些尷尬。

「哦，哦……」

女孩這才驚醒過來，臉上浮現一抹緋紅，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姑娘要是真的想要那手串的話，那就留著好了，我也不是必須要它不可……」

葉瀟說道，他本來就沒想要從女孩兒那裡得到那手串，小蕊的禮物，再找其他的也可以。

「啊？」

女孩兒不知怎的又失了神，聽到葉瀟的話，她慌忙地開口道：「也不是啦……你要是真的想要，到時候來駱家大院來找我就好了……」

女孩兒也不知為何說出這麼一番話，就在葉瀟兩人怔怔的目光中快步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