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追殺

「不！」

凡倫只來得及發出這一聲尖叫，那由他醞釀了許久的殺招便轟然爆發，落在了葉瀟的後背。

葉瀟悶哼一聲，只覺得後背一股巨力襲來，同時還伴隨著火燒一般的痛感。

葉瀟栽倒在地，而凡倫同樣身軀不穩，重重栽下。

一方面是因為力乏，而另一方面，剛剛那一殺機的餘波連他也是不可避免地一同波及。

葉瀟的背部血肉猙獰，雖說那創傷範圍不大，可威力著實不小，震得葉瀟五臟六腑都是一陣痛楚，強忍著滿口鮮血沒有噴出。

葉瀟掙扎著爬起，腹中早有一團白霧被他牽引，氤氳在了背部傷口之上。

自己站了起來，而凡倫亦是如此。

葉瀟單手持握獵刃，望著凡倫緩慢地站起。

「你起來了么？起來了那便好好看看我的吧……」

葉瀟面無表情，傷口的痛苦被其壓制在腦後。

「你……」

凡倫面上鮮血淋漓，已經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他右手依舊緊握骨杖，蛇首雙目依舊是猩紅可怖。

葉瀟一步步地靠近，手中獵刃因灌入的寒氣而變得蒼白，反射著陰森的冷芒。

凡倫心底忽而打了一個冷戰，左手劇烈地抽動了一瞬而又很快恢復。

「葉瀟，你可願收手，放我一條生路？」

凡倫猝不及防的開口，讓葉瀟忽而怔在了原地。

「我願意……交出所有的葵焰花籽，你自銅鈴樹上接下這個任務不就是為了葵焰花籽嗎？」

「葵焰花籽，我已足夠，可不必再要……」

葉瀟緩緩開口。

「那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盡我所能地給你……盧生，我把盧生所有的財富都給你，如何？」

凡倫沙啞嗓音，急促開口，剛剛葉瀟的那一句話，似乎讓他看到了一絲轉機。

葉瀟挑眉：「我學過一門術法，只不過，需要有人替我驗證其威力……」

凡倫瞳孔微微一縮，他可不是真正的乞求葉瀟放其一條生路，只是虛與委蛇的伎倆而已。

「這是一門……殺人術！」

凡倫臉色驟變，他也瞬間明白，葉瀟根本沒有絲毫要放過他的意思。

「斬草除根，永絕後患，對敵人的仁慈便是對自己的殘忍……」

葉瀟想起阿爸教導自己這幾句話時臉上的凜冽寒意，臉上漸漸浮現一抹笑意。

「善，需視人而定。善與傻，音相似，義可通。因善而傻，因傻而善……小葉瀟，等你真正長大了，結識的人多了，你就會清楚什麼是善，什麼是傻。因為善意，情願變傻；還是因為痴傻，濫施善心……」

「我雖愚笨，此刻卻也分得清善與傻……」

葉瀟輕聲自語。

「凡倫，你願意，成為我獵刃下的第一條人命嗎……」

寒光凜然，銳氣逼人，葉瀟抬手便是迅雷之勢，當划向凡倫左臂的刃光被骨杖擋下，葉瀟不改其速，順勢而上，接著又忽而轉下，就這樣在凡倫的額頭眉間劃下了第一道傷痕。

封雪三線，第一線！

「寒氣不足……」

葉瀟暗嘆了一瞬，經過這麼久都交手他已有些乏力，支撐其灌入凡倫體內的寒氣已經不多。

「以凡倫掌握的那至冷的寒氣施展此術，怕是會相得益彰……」

葉瀟心中冒出這樣的想法。

「你……」

凡倫只覺得隨著葉瀟一刀劃下，似乎有什麼東西隨之鑽入自己體內，那像是一縷陰涼的寒意融進了血液中，這讓他感到些許的不自在。

「此刻我已瀕於力竭，再次與其交手怕是難以招架……」

凡倫目光如刀，可心中已然萌生退意。

「他還有力氣，他看上去還有力氣……該死的，他究竟……是如何做到？」

凡倫不甘地低吼，他一手拍向自己的小腹，隨之難掩眉間的痛苦，他的發梢乃至雙眉竟漸漸成為了雪色，他猛然抬頭看了葉瀟一眼，隨後竟在葉瀟目瞪口呆的目光中朝著身後的樹林，逃竄而去。

「這……」

饒是以葉瀟的定力也稍稍獃滯了一瞬，等他回過神來，凡倫已消失了蹤影。

「他的速度比之前快上了不少……」

葉瀟皺著眉，他回想著凡倫剛剛的變化，心裡有著猜測。

「他或許是動用了什麼特殊的術法，使得實力有了一瞬間的提升，只是這提升的持續時間很短暫，不足以支撐與我的戰鬥，但……」

「逃脫卻是足以！」

「他自知可能不敵，故而逃遁，看似沒有血性，卻委實保全了性命，而這，也或許的確屬於凡倫的性格特徵……」

「若是我……」

葉瀟沒有再想下去。

「追，此人不能留，不殺，我心難安！」

葉瀟眼中迸出殺意。

「不過卻也要提防，他保不準也會藉此設下圈套，誘我上鉤！」

葉瀟不再多想，順著地面上時而滴落的血跡，一路追了下去。

這一追，便是足足兩個時辰，天色漸沉，林中也漸漸昏暗起來。

葉瀟腳踩在地面上，發出細微的聲響，四周松樹張牙舞爪，瘦骨嶙峋，此處，竟然是松月嶺中傳聞曾鬧鬼的地方！

那片怪異的松樹林！

葉瀟面沉如水，可內心早已警惕到極點，他對這松樹林的傳聞也有所耳聞，因此在發現從凡倫身上滴落的血跡蔓延到這裡時，他也有所猶豫。

一是擔心這是凡倫的障眼之法，他實際並未進入這裡，二是凡倫確實進入這裡，但他對此地事先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

葉瀟思忖了許久，還是一咬牙進入了其中。

牢記進來的路線，在天色變暗之前必定返回！

葉瀟不想冒太大的風險，若追擊凡倫不成，反而將自己置於險地，那可得不償失。

「時辰也不早了，天色暗沉，雖未曾找到凡倫，可也是時候回去……」

葉瀟搖搖頭，輕嘆一口氣。

他回到了焦木旁，狐炎雀巢中的那幾枚卵他還沒有收入囊中。

盤坐於焦木樹下，葉瀟這才開始認真檢查自己受到的傷勢。半晌，就在葉瀟睜開眼準備離去之時，他望著對面那塊岩石，忽而怔了一瞬，一個想法在他的腦海中閃現出來。

「凡倫……會不會躲到了原先盧生所在的那個洞穴之中？」

葉瀟霍然站起，仔細想來也不是沒有這個道理，若那洞穴不止這麼一個入口……

「最危險的地方……可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阿爸所說，並不無道理！」

葉瀟圍著岩石轉了一圈，隨著眼前一陣恍惚，他再一次進入到了昏暗的洞中。

「凡倫殺死盧生，很有可能自此知曉洞穴的其他出入口……」

「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凡倫也必定恢復了不少，保不準又醞釀了什麼殺招，因此更要小心……」

這麼想著，葉瀟已經漸漸靠近了洞穴的正中心。

再說凡倫，他的確是從盧生那裡知曉此洞穴的另一入口在那怪松林，然而他也並非沒有想過葉瀟會折回此處。可寒漣石珠的反噬，已經讓他近乎油盡燈枯，他已經難以尋覓到另外一個絕對平靜安全的地方供自己療傷用，故而冒險進入洞中，妄想以最快的速度平復傷口，壓制住傷情。

洞中漆黑一片，凡倫盤腿在地，將蛇骨杖插入地里，頓時自那蛇口中吐出一道火舌，成為此處唯一的光亮。

「那小子最後一手絕對有古怪，他說過是一門術法，殺人的術法……」

凡倫摸了摸額頭上的傷口，雖說已不再流血，可傷口創面處卻一直是一股陰涼，那絕對不是普通的寒涼之氣！

「我的傷勢……竟然嚴重到了這個地步！」

凡倫話語發顫，當他仔細探查過體內，不禁脊背發涼，心生寒意。

「維持寒漣冰域過長時間，導致寒漣石珠的反噬格外的大……」

然而一想到寒漣冰域並未取得理想中的效果，他便是怒火中燒。

「罷了，療傷要緊，此時只能祈禱，能夠儘快恢復行動力，以及那可惡的小子不會想到此地……」

「哼，料想他也不會想到此處！」

一枚散著湛藍光華的珠子被其吐出懸浮在其眉心正中。

……

當清晰的腳步聲回蕩在空曠的洞中，凡倫的眼睛猛地睜開，他一口將石珠吞下，右手摸上了芒蛇骨杖。

「我們……又見面了……」

葉瀟輕嘆，他望著黑暗中凡倫幾乎不可見的面龐，看到了其額上閃著微光的傷痕，那光，是月的顏色。

凡倫索性不再遮掩，骨杖一揮，地上原先那由盧生準備的火堆再度燃燒起來。

「你還沒有讓我驗證出那一門殺人之術的威力來……」

葉瀟手中獵刃再現！

「該死的，你怎麼會真的找到這裡！」

凡倫面色猙獰，他的傷勢才剛剛開始恢復，之前的時間去，他其實一直都在平復寒漣石珠的反噬之力！

葉瀟迅猛出擊，閃著銀光的獵刃亂舞。火堆並未把洞穴完全照亮，在尚還顯得陰暗的洞穴中，葉瀟手上的獵刃便好似月華流轉飄動，時而迅捷如雷，時而柔緩似水，令人目眩迷神。

凡倫漸漸被壓製得，僅有竭盡防禦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