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芒蛇
葉瀟目中微光顯露，他爬下床，雙目盯著掌心的石珠，陰朧如漩渦一般流轉起來。
寒漣石珠霎時間迸出一抹亮光，表面的寒氣似乎是要凝成一片冰霧，可忽然間，葉瀟目光微閃，他看到了在掌心的潔白光華之中，一縷細弱的紅芒在悄無聲息地浮沉。
「這是……石珠表面的那一條細小的淡紅斑紋！」
葉瀟在一瞬間想到，眉頭頓時蹙成一團。他能夠感覺地到，這縷看起來格格不入的紅芒似乎並未對自己顯現出寒漣冰域有任何的阻礙，可葉瀟依舊感到了些許不自在，總感覺這紅芒的存在隱隱中影響到了什麼。
「嗯？這淡紅紋絡……」
葉瀟緊盯著在白色光華中起伏不定的紅芒，突然發現其所幻化出來的模樣竟與凡倫生前使出的一門術法所凝現出的形狀有些相似。
「芒蛇……燎火？」
葉瀟低呼出聲，凡倫生前使出這門術法所凝現出的暗金小蛇與眼下這縷紅芒確實是有著神似之處。
葉瀟趕忙從殘玉空間中取出那蛇骨短杖，便發現這蛇骨短杖的雙目不知何時變得通紅，血光閃爍，似隨著紅芒的浮躍在飄忽不定。
「淡紅斑紋與這蛇骨杖必有聯繫，只是尚不清楚它的作用到底是什麼……」
葉瀟皺眉思索，當他將陰朧運行到極致，那淡紅之芒已經模糊不見，緊接著一瞬間，寒漣石珠氤氳的白色光華如薄霧般綻開，朝著四周緩緩飄散而去。
葉瀟頃刻間便感受到了溫度的驟降，桌上水杯中也結上了一層冰，這溫度顯然已經將至了冰點，可在葉瀟感受來，卻是異常的冰涼舒適。
寒漣冰域在逐漸地擴大，轉眼間薄霧便瀰漫至整間屋子，而葉瀟也在此刻感受到了一絲疲憊。
這整間屋子的體積似乎便是他如今所能控制的寒漣冰域所覆蓋範圍的極限。
「這寒漣冰域果然不凡，不僅耗費了大量的寒冰之力，對於心神的消耗竟也如此之快，而且……」
當葉瀟嘗試著將寒漣冰域再一次擴大之時，便瞬間感覺到陰朧運轉的速度似乎有些跟不上，同時腦中也是傳出一絲刺痛。
「而且這寒漣冰域想要再度擴大範圍，消耗的冰寒之力與心神都是成倍的增長……」
葉瀟逐漸將寒漣冰域收起，這次初步的嘗試讓他對寒漣冰域這一手段愈發的喜愛起來。
寒漣石珠漸漸收斂了光華，薄霧散盡，葉瀟將目光彙集在石珠表面那道淡紅斑紋所在之處。
「這斑紋，怎麼突然之間變得如此暗淡！」
葉瀟在石珠晶瑩的表面找到了斑紋所在，而令其感到怪異的是，此時的斑紋已經暗淡模糊到難以發現。
「似是耗盡了能量一般……」
葉瀟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一語點醒，他忽然想到了一個猜測。
「當日凡倫所使出的寒漣冰域的範圍分明是比自己剛剛施展出來的要大上不少，可這樣一來那所需要的心神之力將會成倍地增長……凡倫如何能有如此強大的心神力量？」
「是不是會有這麼一種可能，這淡紅色的斑紋使得凡倫可以更加輕易地掌控寒漣石珠，可以讓凡倫以最少的力量來更大限度地催動寒漣冰域……」
葉瀟手持蛇骨短杖，試探著將蛇首對準淡紅斑紋所在，便見到蛇首雙目之中血光凝聚如柱，將寒漣石珠包裹而入，而後緊接著，那淡紅斑紋便忽而從石珠表面脫離開來，在血紅光芒的籠罩下，鑽入蛇口，消失不見。
葉瀟望著隨之逐漸暗淡的蛇目，震驚得無以復加。
此時的寒漣石珠依舊圓潤光滑，整體看上去要顯得更加的飽滿無暇，葉瀟將之放回殘玉空間之中，轉而將目光聚焦在蛇骨短杖上面。
蛇骨短杖恢復了平靜，一動不動，那蛇目也已黯淡無光，可在這股平靜的表象之下，葉瀟分明察覺到了一絲神秘的味道。
「凡倫啊凡倫，我原本以為你能夠擁有寒漣石珠便是天大的機遇，可誰會想到，這蛇骨杖竟也是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迷……」
葉瀟苦笑，他回想起凡倫之前所說的那句話，眉宇間的猶豫更甚。
「你值得，現在你值得讓我動用生死底牌，讓你見識，見識到讓我阿爸當年蒙冤慘死的源頭……」
……
「按照凡倫所言，他的阿爸，當初便是因這骨杖死於非命……」
「因骨杖而慘死，無外乎只有兩個原因，一是這骨杖之中具有某種神秘力量，讓試圖掌控它的人不得善終；二來便是這骨杖可能牽扯到了複雜的人物或勢力，讓擁有它的凡倫的阿爸被人殺死或是被逼而亡……」
「從凡倫當時的語氣聽來，這第二種猜測可能性更大，況且這骨杖若是真的具有什麼讓人不由自主走向死亡的怪力，凡倫的阿爸應當也不會將其交給凡倫……」
「這骨杖一定是牽扯到了什麼人！關聯到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葉瀟心臟砰砰直跳，冰冷的蛇骨短杖此刻彷彿變成了一個燙手山芋，讓葉瀟一時間覺得很是難辦。
他一方面極其好奇蛇骨短杖中的秘密，另一方面卻又擔心其背後牽扯到的人物勢力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威脅。
「算了，那便幹了！」
思考良久，葉瀟終於下了決定，凡倫之死尚未有人知曉是自己所為，只要自己不主動顯露，應是不會有人發現；再者說凡倫生前肯定也對這骨杖有著嚴格的保密，外人怎會知曉他手中有著這骨杖呢？
有了這樣的前提，葉瀟也放寬了心，回想著凡倫當時將骨杖穿透自己掌心的舉動，他微皺眉頭，一咬牙，將骨杖的尖端同樣刺在了掌心。
骨杖並未透過葉瀟手背，實際上當骨杖尾端刺進皮膚的那一瞬間，葉瀟便無法再繼續用力，他只感覺到自己掌心的血液在頃刻間匯聚到了一點，順著刺破的部位，順著骨杖的尾端被緩緩抽離。
葉瀟可以清晰地看到蒼白的蛇骨短杖表面一柱血線在緩緩向上攀爬，順著脊骨蔓延，最後彙集到頭部，順著顱骨表面的凹痕四散開去，最後匯聚到兩個空洞的眼眶之中，凝成了一對血淋淋的眼球。
葉瀟的手掌因為失血過多已經變得青白一片。
整個蛇骨短杖已經被鮮血所浸潤，那模樣，彷彿是從蛇體內新鮮取出來的一般。
瞳光爍爍，血色幽幽，葉瀟望著一對蛇目，心底驟然而生一抹森寒，淡淡的血腥之意充斥在葉瀟口鼻，他的眼瞳中映射的蛇骨杖忽而化作了一頭暗紅鱗片的大蛇，大張布滿尖銳利齒的猩紅大口，猛然朝著葉瀟飛撲而來。
葉瀟只感到眼前一陣血影重重，清醒過來時便發現自己竟穿行在一片茫茫海面之上，自己的腳下便是一條大蛇，暗紅鱗片的大蛇，而自己便是站在蛇首中央。
暗紅之蛇在海浪間穿梭前行，速度極快，可葉瀟衣衫之上卻並未接觸到任何一朵浪花，不過多時，平靜的海面逐漸開始波濤涌動，遠方霧氣茫茫之中一座龐大的虛影逐漸顯露。
「那霧中似是隱藏著什麼龐然大物……」
葉瀟放目遠眺，卻是難以看清。
「這又都是些什麼東西！」
葉瀟遠眺的目光突然又被身邊海域中浮躍出的一抹抹血色殘影所吸引，那些血色殘影如同一條條躍出水面的魚兒，穿梭圍繞在葉瀟周圍，葉瀟眼疾手快握住一道於掌心之中，手掌張開后，卻只在掌心見到一攤水漬。
葉瀟皺眉不語，他凝視水面，暗青的水色隱隱昭示出什麼神妙詭秘，直到這時他才看清，腳下這頭暗紅之蛇竟是在將這附近浮躍的血色殘影一道道吞入口中，每吸入一抹血影，暗紅之蛇的雙眸便是會變得猩紅一絲。
葉瀟還未想象得出兩者之間的聯繫，注意力便又被一道持續不斷的轟隆聲響轉移。那聲音，仿若身臨百丈瀑布之下，萬鈞水流以迅猛聲勢墜落，轟聲如雷，萬尊大鼓齊響。
葉瀟有了短暫的失神，當他回過神來，卻是難掩臉上的極度震驚，此時的他與那海面霧中虛影不過百米，足以目睹其真容。
這乃是一尊百米之高的巨大頭骨，人顱模樣，底部沉入海面之下，除此之外，還有一條黑色巨蟒蜿蜒在頭骨之中，蛇尾自頭骨的兩個眼眶中穿過，伸入水下，蛇身繞著顱骨一圈，盤卧在頭骨上方，頭顱高高昂起，眼瞳卻是緊閉，獠牙露出，顯得戾氣十足。
而此蛇，竟是有著三首！
天空黑雲匯聚，雷霆如銀蛇遊走，轟鳴不絕，海潮激蕩，浪濤洶湧。
葉瀟回過神，腳下的暗紅之蛇早已停止了前進，面朝龐大顱骨上的三首巨蟒發出了一聲嘶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