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靈醒

月下，葉瀟獨自坐在屋頂，在他的身旁，雪白小蛇也學著他的樣子，仰頭凝望著那天上的月。

「宇宙初生之始，萬靈誕生之前，天地間存在真正完美的生命……」

「當它們從沉睡中蘇醒，便是生靈向著最完美生命形式衍變的開端……」

葉瀟目光平靜，靈醒之路，作為巫醫之寵的必經之路，需要極盡心力去摸索推演。

「星月心引……」

葉瀟揮手，招下滿手的星輝月華，掌上瀰漫起盈盈的綠色光芒。

「千蟲百葉手，掌上便是天地生靈，以星輝月華垂落，注入我心中願力……」

「阿瞳，你願意陪著我去共同探索那靈醒之路么……」

葉瀟輕語，雪白小蛇被內心一股潛藏的意志所驅使，一躍而上，盤卧在葉瀟綠意朦朧的掌心之中。

粼粼的星光和如水的月華勾描出一副美輪美奐的夢境，似真似幻，使得雪白小蛇不由自主地沉迷其中。

它閉上了雙眼，似是進入了酣眠。

葉瀟接著閉目，他的心神已與雪白小蛇聯繫在一起，小蛇所感，便是他之所感。

小黑球不知何時爬上了房頂，它看到了葉瀟一手托著雪白小蛇，二者雙雙緊閉雙眼。

它邁的步子很輕，趴在屋脊上，月光使其雙瞳反射出淡淡的似藍非藍，似綠非綠的妖異微光。

小黑球最終還是沒有忍耐住這份枯燥的冷寂，它從屋頂跳下，朝著松月嶺的方向而去。

小黑球不似雪白小蛇，可以終日待在葉瀟身旁，身為一隻貓的它，骨子裡還是有著天然的野性，野性難尋，不過葉瀟也並沒有將小黑球緊緊約束在身邊，只要他能感受得到小黑球對自己的善意與信任，那便足夠。

而此時，不知過了多久，葉瀟的額頭開始閃爍著微弱的光，那是黎明時分朝陽曦光的色彩。

他的體表氤氳出一層朦朧的溫和白光，這並非皎潔的月光，它沒有月光的寒涼，而是多了生命的力量在其中，這是葉瀟體內的那株蓮散發出來的光暈。

在摸索找尋靈醒之路的過程中，那神秘的白色光蓮似是被葉瀟無意識地引動，產生了葉瀟料想不到的變化。

一人一蛇，或許還包括著一株神秘的蓮，沐浴在月光下，無人知曉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無人知曉他們究竟用那緊閉的雙眼看到了什麼，唯有那永恆不變的柔和月光，將他們心中涌動的思緒悄然掩藏。

直至天明，葉瀟醒來，朝陽的耀眼光芒讓他一時間難以睜開眼。

他低頭看著掌心的雪白小蛇，眼中有著一抹溫馨。

至於昨夜究竟看到了什麼，葉瀟難以說清，那是一種深深印刻在腦海，卻無法用語言闡明的感覺，葉瀟只是覺得，雪白小蛇似是有了一些不同，他對生命，似是多了一些新的理解。

葉瀟站在屋頂上，沐浴著清晨霞光朝四周看去，他忽然想起，還在去年，每日清晨的這個時候，他都要飲下幾片荷葉上的露珠而後開始鍛煉，那是的他還一直幻想著自己有一天能夠達到煅力十層，誰能想到，如今的葉瀟早已超越了自己當初訂下的目標。

「以前的日子，當真是有些懷戀啊……」

葉瀟感嘆，當他環顧著清荷村的角角落落，看著裊裊而上的炊煙，看著荷塘邊忙碌的人們，看到村頭村長那孤零零的茅屋，心裡不由湧出一抹難言的意味。

「再過一段時間，或許我就會離開清荷村，踏入另一個陌生的地方，那裡沒有阿爸阿媽，沒有村長爺爺……」

葉瀟心裡不由得有些擔心，有些恐慌，可同時還有著憧憬和期盼。

……

松月嶺深處，破舊的木屋中。

「阿爸，我……我該怎麼跟他開口……」

桌邊，一個少年正對著神情木訥的中年男子，這般開口道。

「找機會……找機會啊小武，你先多跟他接觸接觸，等關係再熟一些了，你再跟他說……我想，他應該不會不答應的……」

「嗯，葉瀟那個小娃子，看起來還是蠻單純的，你作為他的夥伴，他應該會儘力幫助你的……」

男子揉著眉心說道。

屺武低頭不語。

「夥伴……我們真的算是夥伴么……若真的是夥伴，阿爸你為何還要求要那樣……」

屺武內心有著一絲痛苦與掙扎。

「小武……再過幾日，就是你阿媽的祭日了，你有空，有空跟著那葉瀟，去壤犁部落買些東西來祭奠你阿媽……」

男子再次開口，這是這次他的聲音多了幾分顫抖，目中透露著一股空洞與死寂。

「我這就準備去……」

不過多時，一道身披蓑衣的身影站在了清荷村的村頭。

屺武依舊是蓑衣老人的裝扮，而此時他正站在村口那塊巨石旁，望著上面「七沐宗」的三個大字，怔怔出神。

今日並未下雨，因此屺武身披蓑衣的怪異模樣倒是吸引了幾個三四歲小毛孩兒的駐足觀看。

其中一個四歲大的小女娃兒好奇地走到屺武跟前，仰著頭脆生生地道：「老爺爺，你來這裡，是想要討口水喝的么……」

小女孩天真無邪的模樣讓屺武心裡起了一絲波瀾：「我來這裡是想要找人的，他叫葉瀟……」

「葉瀟……是葉瀟哥哥呀！」

聽聞此言，小女娃立馬雙眼彎成了月牙兒：「葉瀟哥哥可好了，經常給我們帶一些山裡的野果子吃……」

話說著，一旁已經有著兩個小孩兒跑進村子，去尋葉瀟來。

「披著蓑草衣的老爺爺？」

聽聞那兩個小娃兒的描述，葉瀟立即便想到了屺武。

「屺武來找我，莫不是有什麼事？」

葉瀟心中好奇，於是朝著村頭趕去。

聽聞屺武的來意，葉瀟自然沒有拒絕，當即便朝著壤犁部落的方向而去。

「村裡的那群小娃娃，看起來很是喜歡你……」

葉瀟一怔，旋即笑著道：「我從松月嶺回來，時常會帶些野果給他們，自然而然的，與那些小傢伙就熟悉了起來……」

屺武默不作聲，見此，葉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怎麼還披著蓑衣，改變容貌？我想壤犁部落應該沒人知曉你的過去，知曉你跟你阿爸的關係吧？」

屺武點點頭，他也清楚這點，只是他在外一向以蓑衣老人的形象示人，已經習慣了如此裝扮。

「脫下偽裝吧，以你最真實的模樣去面對外面的世界，你才會感受到這世界的真正美好。」

葉瀟鼓勵道：「有我陪著你呢……」

屺武的眼中有了一絲猶豫，不過最終他還是一咬牙，聽取了葉瀟的建議。

望著屺武摘下臉上薄薄的一層似是獸皮製作的面具，葉瀟的眼中出現了好奇。

屺武解釋道：「這是我阿爸為我製作的面具，戴上它即可改變容貌，你若是想要，我可以讓阿爸也為你做一個，這東西的製作流程頗為複雜，我也不太會製作……」

屺武撓了撓頭。

「真的嗎？」

葉瀟驚喜出聲，他的確對這面具有著興趣。

其實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他發現屺武確實是一個值得結交的夥伴，待人真誠，內心深處也很善良，只是他的身世家庭，使得他不得不背負起重擔，臉上的笑容更多的是被深沉所取代。

……

「嫻薇姐，你跟我哥之間，到底和好了沒有啊……」

就在葉瀟與屺武朝著壤犁部落趕去的路上，另有一行人馬從壤犁部落朝著松月嶺而去，而駱小敏恰也正在其中，與之同行的亦還有著嫻薇，曲偉等人。

駱小敏挽著嫻薇的手臂，撒嬌說道：「我哥他平時說話的確是有些惹人生氣，不過他心地其實還是很好的，尤其是對嫻薇姐你……」

嫻薇揉了揉駱小敏的臉蛋，道：「你呀，你就不要瞎操心這些了，我跟你哥之間，該解決的肯定會解決的。」

「嘻嘻，我就知道嫻薇姐你最好了，過段時間見到我哥，我一定要他好好地跟你道歉！」

駱小敏笑嘻嘻地道，那笑容，像是春日裡盛開的一朵嬌美的花兒。

此時，兩行人終於是臨近了相見。

「嘿，小敏，你看那人，像不像是去年明冬節你介紹給我們的那個小子？是叫什麼來著？葉瀟？是叫葉瀟吧？」

曲偉的大嗓門叫了起來，而正在與嫻薇嬉笑中的駱小敏立馬抬起了頭，朝著前方看去，她看到了正在與身旁少年交談中的葉瀟，臉上浮現出一抹激動，但更多的確實一種驚慌失措的迷茫。

「葉瀟？」

嫻薇聞言，同樣向前望去，在看到那略有熟悉的面龐時，捏了捏駱小敏的手，她也從駱榮的口中知曉了駱小敏與葉瀟之間那朦朧的，說不清楚的感情。

「我……」

駱小敏有些不知所措，自此上次與葉瀟兩人觀賞過明冬節最後的一場雪景后，她再也沒有與葉瀟見面，雖說心底會時常想起，可當時葉瀟那番略顯傷懷的話語，使得她一次又一次地壓抑下內心的衝動。

而眼下的這一次偶遇，使她的心中，再次掀起了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