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心痛
「皇上和皇后這麼恩愛,哪裡還有我們這些小小貴嬪的位置呢?靜貴人你入宮這麼久,還沒有提升過位分,不覺得皇上太偏心了嗎?」
「貴嬪說這樣的話,小心別被皇上皇后聽見。今日又來了這許多的大臣,貴嬪何必要說這樣的話?」靜貴人喜靜,不愛熱鬧,以前露貴嬪還是貴人時,她們還有些許話聊,但現在也漸漸地分道揚鑣了。
露貴嬪撇了撇嘴,拿過丫鬟手中的羽扇,扇過陣陣香風:「靜貴人,這樣的羽扇,我猜你那宮裡是沒有的吧?」
「是的。」那又如何?靜貴人心中暗想,露貴嬪所做的一切在她的眼裡看來都是一場笑話。
「你難道就不想得到這樣的羽扇?就不想擁有皇后所擁有的一切?」靜貴人淡淡地笑了笑:「貴嬪是在開玩笑嗎?」
「你怎麼這般不知上進?」露貴嬪終於明白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無功的。
「我喜歡安逸的日子,不喜歡勾心鬥角吵吵鬧鬧。」她說的卻是真心話。
露貴嬪瞪了她一眼,決定放棄拉攏靜貴人。
一旁的雨妃聽見她們竊竊私語,雖聽不真切,也低聲呵斥道:「你們不要再說話了,被太后瞧見你們不專心聽,要挨板子的。」
露貴嬪撇了撇嘴,嘴裡嘟嘟囔囔著:「牆頭草。」
雨妃也聽見了那話,儘管自己的地位在她之上,可也只是一位之隔,更何況露貴嬪還很得皇上的寵,只好將這股氣咽了下去。
露貴嬪見她不說話,更是得意起來:「雨妃娘娘,今天這樣重要的日子,怎麼不把你們家的三皇子抱來?好讓大家都知道你為皇上生了個孩子,否則這樣子,他們還真不知道雨妃娘娘您這樣不受皇上寵幸,是如何當上雨妃的呢!」
她的話像是尖銳的指甲在用力刮著大理石地板,雨妃不僅耳朵痛,隨著她語調的逐漸升高,心也痛了起來。
可露貴嬪說的是事實,她的確是不再受寵了,特別是生了北北以後。
風染霜總告訴她生了北北之後就好過了,可她並不這麼覺得,已經一個月了,皇上沒有來看過她,也沒有來看過北北,這叫她很是沮喪。
露貴嬪正得意間,後腦勺就挨了一巴掌,打得她的臉差點陷進面前的果盤裡去。正想尖叫,耳邊卻傳來風染霜的威脅:「你敢叫試試,本宮立馬掐死你。」她立即收了聲,嚇得頭髮上的簪子步搖一個勁兒地亂抖。
原來風染霜靈敏的聽覺聽見有人在說話,還是沒有刻意壓低過的聲音,她一聽就知道是露貴嬪,便沿路走了過來,聽見她在針對雨妃,惱怒之下便給了她一巴掌。「皇後娘娘?」雨妃驚愕地看著她。
風染霜不理會她,轉過身對著雨妃身後的兩個丫鬟,一人一個巴掌:「你們這兩個丫鬟就是來看笑話的嗎?你們的主子被這樣侮辱,你們一點感覺也沒有?護主不力,小心本宮砍了你們的腦袋!」
其實打得並不響亮,但兩個丫鬟的臉上卻迅速地紅起了兩個巴掌印,露貴嬪立即捂住了自己的臉,心說剛才那一巴掌要是打在她的臉上,估計得腫成豬頭。
兩個宮女想跪下去求饒,風染霜一把拽住了她們的胳膊:「想給本宮難堪是不是?現在人這麼多,你們嚷嚷什麼?本宮是叫你們記住,下次若是不能護主,就拿你們去喂狗!」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衷心護主。」
「這話也不是說說而已的,你們的主子在妃位,也不是答應常在,怎麼能任由人欺負的?」
說著,風染霜就瞥了一眼露貴嬪,心說反正也已經扯開了話頭,便說道,「露貴嬪,本宮可警告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衝撞雨妃,導致嬪妃之間關係不和的話,本宮不必通告太后,直接就能砍死你。」
看風染霜的表情,怎麼也不像是假的。
露貴嬪想到自己的腦袋和脖子分家的樣子,不由得覺得脖頸一陣涼風吹來,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你們好好看舞,不要再說話了,該準備的去準備準備。」
她們點了點頭,風染霜接著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如妃的永和公主並未出現,聽說是感染了風寒,不宜見人,而彩霞公主剛吃了太后和她的教訓,也遠遠地躲在了一邊沒有說話。
大臣們吃著早膳,聽著說書人說書,時而大笑,時而議論紛紛,大臣們表面上的和睦,總比她們這些嬪妃的勾心鬥角來得有趣。
慕容冷越一直沒有說話,目光緊緊地盯著舞台上的說書人,風染霜偶爾側目看他,也只能看見一圈小小的光環圍繞在他的身上,溫暖可人,不像平時那般強硬。
康齊羽小心翼翼地在一旁看著,生怕他突然發生點什麼意外。
早膳用罷,宮女太監們將碗盤撤離,短短的半柱香功夫后,大臣嬪妃們面前的桌面上,就再次擺上了乾淨的水果和遠運來的甜品糕點。
這時,第一支舞蹈開始。
舞女們從後台行雲一般飄出來,立即就抓住了他們的視線,風染霜嘴角微微上揚,讚賞地看著她們,身上披著她精心為她們準備的七彩色披肩。
腳步一致,一個接一個人的出來,一個人接一個人伸,出雙手,彷彿孔雀開屏。
台下一陣驚艷。掌聲熱烈響起來。
太后對此讚賞有加:「沒想到皇后的眼光如此獨到,這是什麼舞,本宮從未見過,非常漂亮。」
不過是她別出心裁地作了一些小改變而已,她微微笑道:「太後娘娘過獎了,臣妾也沒有做什麼,是舞女們天資卓越,聰明罷了。」
太后笑著點了點頭,扭頭去問慕容冷越:「皇上,本宮十分喜歡這些舞女,可否就讓她們在蝶舞閣住下,本宮閑來無事,便請她們舞上一舞?」
慕容冷越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太后喜歡就好。」也只不過是養幾個舞女吃飯而已。
風染霜卻有些不悅,這些舞女中不缺漂亮的,慕容冷越答應得這麼爽快,難保不是已經看上了某個舞女。
不過……她朝他冷冷地瞥了一眼過去,他已經病成了這個樣子,估計也不能貪圖美色了。大概是感覺到了她灼熱的目光,慕容冷越回過頭看她,似笑非笑:「愛妃一直看著朕做什麼?是不是朕太迷,人了?」
「皇上也太自戀了,臣妾是在想,皇上什麼時候能去承露宮看看雨妃和三皇子,據臣妾所知,皇上已經有一個月沒去看過雨妃了吧?」
「雨妃同你抱怨過?」
「臣妾就不會看記錄冊嗎?」風染霜白了他一眼,「太後娘娘,您來評評理,臣妾讓皇上多去看看雨妃有什麼不對嗎?」
關鍵時刻還是太后的話有威懾力,太后瞪向慕容冷越說:「皇上,皇后說的是真的嗎?」
「太后,朕公事纏身,實在是抽不來空,您不信問問皇后,朕也有幾日沒去降霜宮了。」慕容冷越說起這話來臉不紅心不跳,一點兒也不心虛。
風染霜冷哼一聲道:「太後娘娘您是知道的,皇上剛立了夏小英為答應,當然不會來降霜宮見臣妾了。」
「皇上,無論怎麼樣,你也要去承露宮看看三皇子,再不然,就把三皇子抱來讓本宮養著,現在三皇子幾個月了?」
「已經快半年沒有見人了。」風染霜答道,因為怕太后真把北北抱去金曦宮養,便用力捅了捅慕容冷越的胳膊讓他說話,「太後娘娘,北北還小,還是讓雨妃娘娘照顧著好些。」
「就是,太后您就好好地享福,不要再操心這些事了。」
太后也只好點頭:「那你要抽空去看看雨妃,這些事也不要讓皇后操心了,她也吃醋著呢。」
「太後娘娘!」風染霜撒嬌一般推了她一把,心裡卻想著:您老可真是心如明鏡啊。
慕容冷越皮笑肉不笑地看了風染霜一眼,疑惑地說:「吃醋?朕可是一點兒也看不出來,皇后大度著呢,從沒吃過醋。」
太后不屑地笑了笑,說:「你皇爺爺立別的女人為妃子那會兒,我吃醋吃得也可厲害,說是不吃醋啊,那是假的。但皇后你要記住,作為六宮之首,你的權利比別人大,自然承受的事情也要比別人多,這是你的命。」
雖然風染霜心裡謹記著太后一心想謀奪慕容冷越的位置這件事,但聽太后的話和她的語氣,風染霜還是覺得很中肯。
又惆悵起來,若太后和慕容冷越之間沒有這層間隔該多好。
這時,舞台上的樂聲突然高昂起來,風染霜將目光重新移至台上,就見在最激動人心的時刻,舞女們脫下了自己的披肩,拋向空中,一時間十三條漂亮的七彩色披肩緩緩飄落,為這支舞做了一個完美的結尾。
嬪妃大臣們沒有想到竟然還有這麼一出,紛紛鼓起掌來,還有大臣們一個勁兒地叫好。
太后詫異無比,直叫太監去賞銀,舞女們接過了賞銀便回到了後台,說書的主持再次上台,報了節目名單之後就下了台,原本由玉常在表演的舞蹈清水舞,現在由舞女中的領舞小丫獨舞。
風染霜不喜跳舞,自然不覺得有趣。
因此就借故和康齊羽一同離開。
心說這種時候,丫頭已經把事情辦得差不多了。康齊羽並不知道風染霜這是哪兒一出,便問:「皇後娘娘,皇上的情況雖然比較穩定,但是……」
「現在有一件事對你來說更為重要,你想不想和晚晚成親了?」
「嗯?」他警惕起來,「娘娘說的是什麼事?」「純常在的病情,你想出辦法了沒有?」他們此時前進的方向也正好是玉常在所在的宮邸。
康齊羽怔了怔,說:「微臣已經在想辦法研究出新的藥物,但微臣發現,不管微臣給玉常在喝什麼樣的葯,玉常在的身體都是抗拒的。」
「什麼意思?」
「玉常在的身體里有一種東西,能夠與微臣的葯為之抗衡,所以微臣給玉常在的葯,都被銷毀了。就像是茶水不能夠兌葯一樣。」
「怎麼會?」康齊羽眉頭緊鎖:「微臣也覺得奇怪,原先玉常在的身體是沒有這種東西存在的,可好像就是吃過微臣的葯之後,才有這種抗體存在的。」
風染霜撇了撇嘴:「不,不是因為你的葯。」
「那是因為什麼?」
「你看看就知道了。」她指向不遠處的蹲在地上正在拚命扭動的人,「我們過去看看。」
康齊羽這才發現他們已經走到了玉常在的宮邸,而且是後門處,再仔細一看,正在後門處像扭糖一樣扭來扭去的,正是易容之後的林太醫,他奇怪地看向風染霜:「娘娘,這是怎麼回事?」
風染霜大步朝林太醫走過去,他已經被丫頭帶去的人用繩子捆得扎紮實實,嘴裡面還塞了一塊破布。
丫頭站在一旁用力箍住一個宮女的雙手,那宮女見了風染霜一臉惶恐。「皇後娘娘,丫頭正要去找您,他們兩個已經抓住了。」
風染霜盯著那個小宮女看了看,記憶里並沒有這個宮女,便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哪個宮裡的?」
那小宮女死咬著下,唇沒有說話,眼神卻時不時地瞟向林太醫。風染霜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打在她的臉上:「本宮問你話,你是沒聽見嗎?」
「奴婢……奴婢名叫蘭蘭,是玉常在宮裡的,皇後娘娘,丫頭姑娘抓錯人了,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
「什麼不是你?你知道本宮抓你是為什麼嗎?」風染霜挑了挑眉,饒有興趣地看著她。
蘭蘭一臉迷茫地搖了搖頭,尖嘴猴腮的臉讓風染霜看了就厭惡。
「別裝蒜了,我剛才明明看見你和林太醫兩個人拉拉扯扯的,那東西都被我拿過來了。」丫頭伸出手來,將一個包裹遞給了風染霜。
風染霜迅速地打開一看,發現裡面是一包中藥,她瞪了一眼蘭蘭,用力拔掉林太醫嘴裡的破布,舉著中藥厲聲說:「這是什麼?」
林太醫瞪著風染霜沒有說話,風染霜氣得從腰間拔出一根細針在林太醫的面前晃了晃:「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
林太醫一看臉就變色了:「皇後娘娘,微臣真的什麼都沒有做。這東西微臣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還不承認是嗎?」她突然陰笑了兩聲,將林太醫的手指拿了出來,將那根針放在他的手指上,「你應該知道這根針上面的劇毒,一旦這根針刺進你的手指,你的整個手都會瘙癢無比,你應該知道的。」
「皇後娘娘,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林太醫的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手指已經無法抑制地顫,抖起來,「皇後娘娘,您到底想做什麼?」
「本宮只是想知道這包裹里放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是葯!」林太醫終於熬不住,主動承認道,「那裡面都是葯,給玉常在吃的葯,皇後娘娘您想知道什麼微臣都告訴您。」
「康太醫已經負責了玉常在的病,你給她吃的是什麼葯?」風染霜將那包葯遞給了康齊羽,「你看看這是什麼東西。」
康齊羽一看就明白了,他沉著臉說:「這葯就是讓純常在的身體形成抗體的東西。」
「好啊,林太醫,你們這些太醫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竟然還敢阻攔康太醫為嬪妃治病,若是耽誤了玉常在的病情,你有幾條命夠賠的?」
被風染霜這麼一說,林太醫也有些害怕了,他搖著頭說:「皇後娘娘,微臣不想害小主,只是……只是康太醫他太過分,一口咬斷能夠治好小主的病,微臣少說也在太醫院任職上十年,怎麼能被一個剛剛上任的太醫打敗?」
「所以你就玉害常在?」風染霜的語氣提高了三個語調。
「微臣沒有害玉常在,只是讓常在的病沒有那麼快好而已。」林太醫仍然不依不饒地反駁。
「你要本宮去請皇上過來嗎?」風染霜側目又去看了一眼康齊羽。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低聲說:「這葯一旦停了就沒事了,不是很嚴重。」
「嗯,那就交到刑部去吧。」風染霜雲淡風輕地點了點頭,又扭頭看向那丫鬟,「賣主求榮的貨,打發到暴室,死了再放出來。」
那丫鬟頓時變得歇斯底里起來:「皇後娘娘,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奴婢是一時糊塗,奴婢真的是一時糊塗,皇後娘娘饒了奴婢吧!」
「饒了你?不可能。」風染霜揮了揮手,讓丫頭帶她去暴室。
林太醫依依呀呀地也被抓走了,風染霜嘆了口氣,從那包葯里拿出了一些葯來看,皺了皺眉:「這些葯停了就沒事的吧?那純常在的病情應該能很快好咯?」
「是的。」康齊羽點了點頭,「皇後娘娘,這件事交給微臣來辦吧,您先回去主持大局。」
「說的也是,本宮還得回去。」風染霜點了點頭,與宮女太監們一同回到了怡花,園。
慕容冷越對她離開那麼久很不爽,低聲問:「都第三支舞了,你去哪裡了?」「你管我去哪裡。」她嘀嘀咕咕道。
「是不是和康齊羽一起出去散步了?」
風染霜扭頭瞪著他,他的話讓她沒來由地感到一陣火大,怎麼總是懷疑她和康齊羽之間有什麼呢?
明明就如青菜豆腐一樣清清白白,怎麼她從慕容冷越的眼神里看見的卻滿是懷疑?她沒有沖他發火已經是極大的恩惠了。
她扭過頭不去搭理他,但慕容冷越的病似乎好了些,越是不搭理他他就越挫越勇,捅了捅她的胳膊,問:「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去了那麼久?」
受不了他的質問,風染霜只好說:「去辦事了,你別問。」
「有什麼事不能告訴朕?」這時他端出了皇帝的架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最好從實招來,否則朕絕不輕饒你!」
風染霜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不輕饒我?你能怎麼不輕饒我?我可告訴你,我做的一切都不是為了我自己。」
「那是為了康齊羽?」他又斷章取義起來。
「不是,等會兒你就知道了。」風染霜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開始認真看舞台上的戲,這時她發現,露貴嬪和靜貴人二人消失不見,她想應該是去後台換舞衣了吧,為了避免主持中斷,她起身便去後台。
舞台帘布的後面是一個非常寬敞的封閉式後台,足有她的一個房間大,裡面放置著舞女們更換的衣服首飾和化妝品,她進入之後,裡面一片嘈雜,露貴嬪正沖著靜貴人大吼,而靜貴人一臉淡然地坐在椅子上看著露貴嬪,見風染霜進來之後,表情更為悠然。
露貴嬪吵得滿臉通紅,像剛被熱水煮燙過一般,風染霜走到她面前,一把奪過了她手裡的舞衣,厲聲道:「在這裡吵什麼?不知道快開始了嗎?下一個是誰?」
「是臣妾,可靜貴人不給我衣服!」露貴嬪氣沖沖地看著風染霜,將對靜貴人的怨氣全部撒在了她的身上,「皇後娘娘,如果靜貴人不給臣妾衣服,臣妾就無法演出!」
「這話倒好笑了,舞衣不是你們自己選的嗎?你怎麼說靜貴人不給你衣服?」風染霜知道,靜貴人一向不喜也不屑與別人爭,所以這件事肯定不會是她的錯。
露貴嬪指著靜貴人的鼻子道:「選舞衣那一日她便選去了臣妾最喜歡的衣服,現在也不肯借給臣妾穿,您看這像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