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看清我是誰!
「你大膽!」衛秫鳳眸中的殺意徒然暴增,他的左手上正捏著那支沾了血的玉簪,他冷冷的開口逼問:「左相可真是好心思,把你送進來做眼線,目的就是為了行刺本王?」
他沒料到自己居然也有失算的時候,奇毒發作的時間居然比之前又快了三天,但他更料不到的是這女人居然有暗殺他的意圖。
桑墨被他掐的透不過氣來,掙扎著反駁道:「我沒有……」
她深知只要衛秫用力,她的脖子隨時都會被他給折斷。
「王爺,我不過只是個被送進來的替死鬼而已,從來都沒有要行刺你,更不是眼線……」桑墨呼吸都困難,眼前都逐漸發黑。
眼前的這個男人是真的要殺她!早知道她還不如先下手為強!死也得帶走一個!
「你很大膽,在本王面前也敢自稱『我』。」衛秫的確是被這個女人挑起了點探究的興趣,但是可惜知道的越多就只有死路一條。
如果他今天奇毒沒有發作,說不定他還會像養貓似的逗弄她玩幾天,可現如今她必須死!
「桑姑娘,若是死後化為厲鬼的話,放聰明點,千萬不要來找本王,本王能讓你死一次,就不會缺第二次。」衛秫眸間凌厲的殺氣蓬勃,手掌間驟然收縮用力!竟是要捏碎她的喉骨!
他不認為區區一介女子在他面前還能有還手的能力,可事實證明他錯了,他完全低估了面前這個女人!
就在衛秫要動手的同時,桑墨突然抬手劈在她早已瞄好的穴位上!令得他渾身發麻,趁其不注意一把奪過玉簪同樣比在他的脖頸上。
兩人之間的距離近的就連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到,桑墨唇齒間都瀰漫著血腥味,她啞著聲咳嗽后,冷聲道:「王爺,我這人不懂規矩也不懂什麼自稱,而且我這人沒有死後做厲鬼報復的愛好,一般有仇我當場就報了。」
「是本王輕看你了,沒想到左相能教出來如此厲害的女兒。」衛秫的眸光愈發幽深起來。
他並非是敵不過桑墨,而是因為奇毒發作讓他正是最虛弱的時候,否則就在剛剛她有所動作時,他就能掐碎她的喉骨。
「王爺,我雖是左相嫡出之女,但我在左相府里過得如何,王爺派人去一查便知,我這點小伎倆不過是學來防身,免得被府裡頭的惡奴欺壓,王爺又何苦要我的命?」桑墨定定的注視著他,緩聲開口道:「我們各退一步如何?王爺你放過我的命,保我在王府里安穩無憂,我可以替你解了你身上的毒,這筆交易如何?」
她一邊這麼說著,一邊注意著衛秫的表情神色。
「王爺放心,你如果肯答應的話,我還可以試試讓你重新站起來。」桑墨對自己的醫術相當的有信心,她連垂死邊緣的人都救回來過,再讓人重新站起來又有何難?
至於那毒,既然能下毒自然也有能解讀的法子,她鬼醫的名聲可不是白叫的。
衛秫的神情有了些許鬆動,桑墨趁機繼續道:「王爺若是不信的話,可以隨時殺了我,但留下我來診治就多一份希望,有任何問題王爺隨時都可以要了我的命,這筆買賣王爺並不虧。」
「不虧?」衛秫終於出聲,他冷笑著道:「本王可從未聽說你會醫術,更不必說你會不會在葯里下毒。」
「在這樁婚事前,王爺可曾知道左相府並非只有一位嫡出小姐?」桑墨似笑非笑的望著他,「王爺不知道的事情這世上到處都是,但王爺想知道不過也只是花費點時間而已,我只是想謀求條生路。若是想要謀害王爺的話,剛剛就有動手的好機會。」
「是嗎?」衛秫眉頭輕挑,他的手指似是情人間的愛撫般觸碰著桑墨的臉,隨之向下停在她的喉嚨之上,「本王若是想要你死,隨時都可以,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在這和本王談條件?」
他的眸光漫不經心的掃過假山外蔥鬱的樹林枝頭,隱隱露著被太陽光反射的點點寒芒。
桑墨心尖一沉,就連呼吸都緩慢了下來。
在她身邊早已遍布王府暗衛,此刻只怕無數支利箭已然對準了她的要害處,只等衛秫一聲下令。
衛秫漫不經心的調笑著,似乎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握中,「你覺著是你手裡的簪子快,還是暗衛手裡的箭快?」
他的眉眼清冷似是皎潔的月光,勝似天上的謫仙,可唇角噙著的笑卻帶著蠱惑人心的妖冶。
桑墨強撐著抬眼道:「王爺,我只求能有條生路可走。」
「本王今日沒什麼心情,不想給。」衛秫的唇角帶著淺薄的弧度,但落在桑墨眼裡,怎麼看怎麼都像是在嘲諷她不自量力。
兩人對峙間,衛秫冷眼的注視著桑墨的臉,兩人之間的距離僅有一拳之隔,姿勢貼緊而又曖昧。
他的視線從那雙倔強隱忍的眸子移開,緩緩落在了她右眼角下的美人痣上,只是這一點似乎就為這張臉平添了別樣的風情嫵媚。
衛秫突然起了絲興趣,他伸手捏住桑墨的下顎,「你說你能醫治本王身上的毒,又能治好本王這雙腿殘疾,可是真的?」
他言語間帶著笑意,但不難聽出嘲諷的味道。
「想清楚了回答,否則本王就割掉你這條巧言令色的舌頭。」
桑墨平緩呼吸,「王爺若是不肯給活路那就算了,生死只在你一語之間。」
衛秫還在笑,抬手想要輕撫過她眼角下那顆美人痣。
卻在抬手時,猛然滯住。
「王爺?」桑墨察覺到不對。
可就在呼吸間,從周身閃過三道暗影,齊刷刷跪在衛秫面前,「王爺!」
再看衛秫的神色早已變得暴虐瘋魔,雙眸都逐漸赤紅充血了起來,他緊緊的咬著牙,痛苦而又艱難的開口,「葯。」
他的眸光死死的盯在桑墨身上,臉色卻是越來越蒼白,額頭上青筋暴起,密布著細細的冷汗,整個人都彷彿在承受著致命的折磨。
暗衛聞言,立刻毫不猶豫的去奪她手中的瓷瓶。
卻沒想到桑墨更快一步,她蹙眉冷聲道:「這葯不能給你們。」
衛秫赤紅的眼眶裡滿是將要把人撕裂開來的怒意,「你想死?」
「如果王爺想死的話,儘管吃這瓶葯!」桑墨冷眼環視著周圍的暗衛,這幫人的身手完全不是剛才那幫刺客可比的,當機立斷的威脅道:「誰敢上來我就碾碎這裡面所有的藥丸!」
衛秫能任由這幫刺客在八王府撒野,也能忍著不讓暗衛出手,足以見這人的心性有多堅毅深沉。
這句話果然把原本要出手的暗衛們都給震住,他們的目光都死死的鎖在桑墨手中的藥瓶上,隨時都等著衛秫的一聲令下。
「王爺,我說過能治你身上的毒,包括你的腿。」桑墨沉著冷靜的開口道:「王爺方才救過我,這份恩情我會記住,但這瓶葯有問題,絕對不能吃!」
她說這話的時候,因為緊張,手心裡都是粘膩的冷汗。
她在賭。
賭衛秫這人夠狠,對自己更狠。
這種人但凡抓住一丁點希望就會至死都不放手,更何況是兩份希望擺在眼前。
但桑墨還沒等到衛秫的回答,假山外就傳來驚雷落地般的怒喝聲。
「黃口小兒!滿口胡言亂語!」來人看起來約莫四五十歲左右,留著濃密的山羊鬍,身上穿著墨青色的衣袍,怒氣沖沖的訓斥道:「老夫行醫幾十載,還曾是先皇的首席御醫,你居然也敢說老夫開的葯有問題!」
對方尤其在看清楚質疑的人是個女子時,目光中的鄙夷愈發濃重。
「小小女子能懂什麼醫術?開口就敢說自己能治王爺身上的毒和腿,攀附富貴也不是你這種人能肖想的!把葯拿過來,老夫還能和王爺求情讓你死的痛快點!」
桑墨聽他話里的意思自然就明白了眼前這老者的身份,似是玩弄般掂量了下手裡的瓷瓶,讓在場的人心都跟著緊繃了起來。
那老者更是氣的滿臉通紅,「放肆!你知不知道這瓶子里裝的葯有多珍貴!也是你這種人能碰的!還不把她拖下去亂棍打死!」
「我看要被亂棍打死的是你這個老匹夫才對。」桑墨冷笑聲,從瓷瓶里倒出一粒藥丸捏碎后湊近嗅了下,在老者憤怒的目光下,不緩不慢的開口,「這藥丸里有熊膽、人蔘、千歲果、不別離……」
她把藥丸里的藥材名字全都一一報了出來,絕大部分都是從未有過耳聞的稀罕藥材,終於讓老者的臉色有了變化。
「你就算識得藥材有什麼用?這葯你能配的出來嗎?老夫勸你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一介女子還能比得上老夫這首席御醫嗎?」
「首席御醫的名頭我當然比不上,雖說我是一介女子,可我卻也深知王爺發病時是渾身燥熱且性情也會變得暴虐,體內全是邪火和毒氣。」桑墨晃了晃手裡的瓷瓶,藥丸在裡面發出了碰撞聲,她輕笑了下,「敢問莫太醫,你開的這些葯哪樣不是大補?是要讓王爺體內的邪火和毒氣鬱結擴大后致死?」
被稱呼為「莫太醫」的老者怒懟道:「你胡說!這些葯都是老夫按著醫典上開的!絕對不會有錯!」
「醫典也是人寫的,為什麼不會有錯?」桑墨眯了下眼,「那我再問你,王爺吃了這麼久的葯身體有什麼好轉嗎?」
莫太醫吹鬍子瞪眼的道:「你懂什麼?老夫行醫數十年治病醫人自有一套,你什麼身份就敢在這指指點點!」
桑墨語氣平淡的道:「我沒什麼身份,不過是八王爺剛過門的八王妃而已,我關心我自己夫君的身子有什麼問題嗎?」
這一句話砸下來猶如千斤之重,讓莫太醫的臉色頓時就不太好看起來,他哪能想得到這衣著樸素的女子居然是新進門的八王妃。
但他為了維護臉面,依舊固執的道:「王妃娘娘身份貴重,自然不懂醫理,老夫既然能止住王爺毒症發作,自然也能為王爺診療。」
這話讓桑墨眉頭一挑,她抬眼瞥了下衛秫奇毒發作時的痛苦模樣,明顯對方的忍耐力遠超過她的想象,居然到現在都沒發出過任何聲音。
可額頭上猙獰暴起的青筋,卻是能讓人感受到他此時忍耐的劇痛到底有多強烈。
桑墨涼涼的諷刺了一句,「莫太醫有功夫在這和我爭論,不如先替王爺診脈,這會子的時間若是放在急救上被耽擱,怕是病人早死上千百回了。」
她輕描淡寫的把「死」字掛在嘴邊,讓在場的人都倒吸了口涼氣。
這可是八王爺的忌諱!
「你找死!」衛秫的眸光兇狠異常,因為劇痛而嘶啞的嗓音包裹著無盡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