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暗合心意
他有點著急，之前無論是讓曹仁傳話還是他私底下給主公介紹沈涼的時候，這個年輕人都給曹操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如果現在沈涼避重就輕答不出這個問題的話，後果可不好說，而且到時候連官職也不用提了……
荀彧是個正經人，他平常做事就是一板一眼的，雖然足智多謀知道變通，但對喜歡的人才也非常照顧，他看得出來沈涼的確是個人才，所以私心也不願意讓他就此被埋沒。
「無妨，你就隨便說說看罷，不用顧慮我。」曹操臉色不變，照舊微笑以對，但心裡漸漸冷卻了下來，覺得這個年輕人可能是誤打誤撞做了些事而已。
至於他那被荀彧極力讚賞的文采智慧，大概也只是名不副實吧……
「這個嘛，」沈涼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退一步，說清楚，免得大家覺得自己是個騙子：「那我就長話短說好了。不過此處人太多，煩請主公讓大家先退下吧。」
蛤？
周圍看熱鬧的那幾個士族子弟不幹了，其中一人頓時冷笑道：「這是什麼道理？！你有什麼話是不能明說的？非要趕我等出去是看不起我們嗎？！」
「就是，在下陳家嫡系，為何不能聽？」
「我乃潁川雲氏，也想聽聽足下高見。」
他們本來像鵪鶉一樣是不敢招惹沈涼的，因為之前沈涼單手頂住牙門旗的強大力量震懾住了他們，自詡貴重瓷器的高門大戶子弟可不想和這個愣頭青硬碰硬。
但現在曹操來了情況就不一樣了，畢竟有主公坐鎮，你一個小小的布衣還能當眾撒潑不成？
「害，你們想多了，」沈涼解釋道：「是這樣，我有些話只能單獨給主公說。難道你們能以身代職？」
曹操沉吟片刻點點頭，對那幾個士族子弟吩咐道：「既如此，你們就先出去吧，我且聽聽沈涼的說法。如果他名不副實，自然會將他亂棍打出去，屆時再迎各位進來。」
「什麼！」
「曹公！此人言行無狀，分明是胡鬧！」
荀彧見大家憤憤不平的樣子，趕緊上前攔在他們之前，板著一張棺材臉說：「諸位，請出去吧。」
「荀軍師！」這些人看阻止不成，臉色很是難看，卻也沒什麼辦法，只能悻悻的走出軍帳。
等到所有人離開帳子，曹操才有些意興闌珊的說：「好了，都依先生的，現下你可以說明白了吧。」
軍帳之內，此時只有曹操、曹仁，還有另一個身如鐵塔般的壯漢，目光炯炯，眼神不善的看著沈涼。
這是曹操的貼身宿衛，看身材就知道這是一位猛人。這位老哥當初乍一聽沈涼竟能把門牙旗單手托起的時候還躍躍欲試想有機會和他切磋一下，但現在一看沈涼挎著大外套晃悠的瘦削身材，頓時失望了。
這手臂他將將能一手環握，感覺只要稍微一使勁就能折斷了。還牙門旗呢，普通士兵拿著的長槍能舉得動就不錯了。
送走最後一個士族子弟，荀彧轉身回到了大帳內。
宿衛隊長和曹仁向來是為保曹操安全不離左右的，不然隨便像這樣把人都支出去，萬一有刺客就不妙了。
沈涼向曹操拱了拱手表示感謝，隨即解釋道：「如今李傕、郭汜等人禍亂朝廷，天子蒙難。天子即天時，主公若是能挾天子則能便宜行事。在下以為，可以秘密與許昌聯絡，將天子救出，奉迎入許昌，從此可得天子之令。這樣一來可比傳國玉璽什麼的作用大多了，還能號令諸侯，不尊號令者列為逆賊。從此，則如高屋建瓴，順水而下，天時就有了。」
「這些事最好防著點袁紹......不過此人雖然也算勢力不弱的小集團首領，但為人多謀而無斷，估計他還在左右為難呢。」
曹操一愣。
荀彧一呆。
曹仁，一臉雲里霧裡。
而宿衛，自然更聽不懂了，只是疑惑的看著獃滯的三人。
半晌之後，曹操忽然快步走近握住了沈涼的手。
「先生實乃大才！我確有此意，但差了些時機。我兗州山高皇帝遠，實在是難啊！」
「即便事敗出逃，恐怕天子也得向著袁紹他們。」
「我倒不這麼認為，」許久沒說話的荀彧忽然開口，「袁紹雖然勢大，且有四世三公的家族，因此天子更大的可能是會畏懼他的勢力，擔心他成為第二個董卓。如果此事由主公來做的話，未嘗不可。」
沈涼也很贊同：「其實只要保持兗州穩定持續發展，再平潁川和東郡，最後東望洛陽，上書以求奉賞，天子自然會記住主公的功績。長此以往，自然會偏愛主公了。」
曹操一聽，頓時身心舒暢。
其實他自己也很想這麼做，但是突然有人能把自己的私心說的這麼冠冕堂皇，和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那又是一種大夏天喝涼水的舒爽感覺。
曹操強抑心中的激動緊緊握住沈涼的手：「聽說你天生神力，能單手舉起牙門旗，又心懷經天緯地之才，不如做我的將軍吧！」
「別別別！放過我吧我只想做個安靜的美男子！還是讓我做個勤雜官吧！」
室內頓時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宿衛第一個反應過來，不可思議的說道：「你不會是太餓了吧......」
牙門旗是多重的玩意兒啊，哪怕是自己，都需要雙手使出全力才能搬的動，而且還是得吃飽飯的時候。要是真像今天那樣在旗子砸下來的時候單手拾起，那豈不是奇也怪哉？
「我......對！」沈涼連忙點頭，說道：「我就是為了引起荀軍師的注意，其實使了個巧勁兒，才擋得住這個牙門旗，其實我本身沒有多少力氣，就是個讀書人而已，嘿嘿。」
曹操以眼神示意了一下曹仁，恰巧曹仁是站在沈涼的側後方，形成了一個視野盲區。
曹仁心領神會，咧嘴一笑突然朝沈涼一拳打去。
這一拳有講究，是點到為止的勁力，就算沈涼躲不開，也只是讓他本能的閃避開去，只不過會有些狼狽而已，不會真的傷到這位看起來人畜無害的讀書人。
但當拳頭衝到沈涼耳邊的時候，他的確閃身躲了，只不過出乎眾人意料，他只是稍微往後退了一步，然後閃電般伸手抓住了迅猛如電的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