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林萱兒越過段思情，疾步走了過去，一把將黃鴻推開，伸出兩根手指探測著趙晉的脈搏，「屍體還有溫度，應該是剛死不久」

「死了？！真死了！不可能啊，趙、他這麼厲害，他怎麼會死呢？」，黃鴻第一次離屍體這麼近，雙腿不住發軟，踉蹌後退兩步跌在地板上。

段思情忍不住好奇，走上前去，還想仔細看時，被林萱兒抬手阻了下來，「小心別破壞現場了」

「他怎麼死的？」

林萱兒躬身仔細瞧了一瞧，在深色西裝的心口處發現了一個不是特別明顯的血洞，順著林萱兒的視線，段思情也注意到了那個血洞，「是子彈嗎？」

「不是，直徑比子彈大」，林萱兒搖了搖頭，眯起眼睛，「裡面好像有東西」

「什麼東西？」

「我怎麼知道」，林萱兒抿嘴起身，看見身後被自己攔下還踮著腳尖好奇張望的段思情，無語道，「你就一點都不怕？」

「怕什麼？怕他詐屍？」，段思情點點頭，「那我還真會怕」

段思情膽子大或許不是特別讓人意外，但膽子大到離屍體那麼近還有興緻在案發現場開玩笑是讓林萱兒沒想到的，瞥了一眼地板上癱軟的黃鴻，心想這才是正常人的反應。

「我打電話叫同事來」

林萱兒走到一邊和自己的同事說明情況，很快掛了電話，再回頭時，看見好奇到險些要湊到屍體上血洞裡面去的段思情，氣得忍不住衝上前去一把將她揪了出來，「你幹什麼？」

「好像是......」，段思情目光移向書桌上被簽過名的幾張文件，「好像是鋼筆」

可以想象，趙晉本在自己的書房裡辦公，那個兇手在他面前，然後奪走他手裡或是書桌上的鋼筆，一把刺進趙晉的心口......

「不對啊」，段思情很快就否決了自己腦海里看似很符合邏輯的畫面。

「什麼不對？」，眉頭緊蹙同樣在凝神思考，還原案發現場的林萱兒聽見段思情的言語，疑惑抬頭。

段思情沒有回答林萱兒，而是轉頭看向了地上的黃鴻，「喂」

「啊、啊？」

「你剛才說這姓趙的厲害，他怎麼個厲害法？」

「他、他就是......」

黃鴻依舊支支吾吾，段思情不耐道，「我就直截了當得問了，這姓趙的也是獸人？」

雖然事前又被段思情提醒過，但此時林萱兒仍然不住震驚，黃鴻同樣瞪大了眼睛，「你、你真的知道？！」

「看來是了」，確認了心中的猜想，段思情的眉頭沒有松下，反而皺得更緊。

林萱兒也明白過來，安洋那種怪物是什麼實力她和段思情都親眼見過，眼前的趙晉如果和安洋是一樣的怪物的話，卻輕易就死在了一支鋼筆之下。

和林萱兒對視了一眼，段思情補充道，「他甚至連身都來不及變」

當初的安洋變成狼死後依舊是狼的樣子，而眼前的趙晉既然死後是人樣，那就說明面對兇手是他沒有變身，或是沒來得及變身。

「兇手可能是他的熟人」，林萱兒合理地推測道。

看見林萱兒將視線放到了自己身上，黃鴻連忙逗否認，「不是我啊，我一直在宴會廳里沒有離開過！」

「我知道不是你」，林萱兒心中越發覺得自己這個表哥不堪大用，更可氣的是心眼還壞，「我問你，趙晉有沒有和你提過他會和誰見面？」

「沒有，這個他又怎麼會和我說呢」

段思情突然問道，「你們計劃殺人的時候，原本是打算由誰來動手的？」

「是......什麼計劃殺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呵」，段思情一聲冷笑，「沒想到你也有聰明的時候」

黃鴻忍不住心中得意，自己靈機一動，危機似乎一下子就解決了，趙晉死了，黃鶴也沒出事，所有的一切都空口無憑，他還怕個什麼？

扶著地板勉勵站了起來，雖然還是不敢和林萱兒憤怒的目光對上，但面對眼前這個囂張到不把他放在眼裡的段思情，黃鴻可不會有什麼好態度，「段小姐之前對我的誹謗，我會走法律途徑討回公道的」

「誹謗？什麼誹謗？」，段思情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模樣，「萱兒姐，我誹謗他了嗎？」

林萱兒冷冷地盯著黃鴻，「沒有」

「你！你明明誣陷我要謀害親弟！破壞我的名譽！」

「證據呢？誰聽見了？萱兒姐你聽見了嗎？」

「沒聽見」

黃鴻指著段思情，氣得手指發顫，「你！你們！」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黃先生還是不要再得寸進尺了」

黃鴻知道自己討不了好，氣哼哼得罷了手，段思情繼續說道，「如果我是黃先生，只怕要開始擔心擔心自己」

黃宏不屑，「我擔心個什麼？」

「趙晉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你們計劃行兇這一天被殺了，你猜猜看他的死會不會和這件事有關呢？」

黃鴻一時沒有聽明白段思情什麼意思，那蠢笨的模樣忍不住讓段思情咂嘴，「黃先生想想，這個兇手會不會有可能是一個自以為正義，卻行為偏激的瘋子，知道了你們的計劃后，憤怒之下把趙晉給殺了？你再想想，如果真的有這種可能，黃先生你，會不會已經在他的黑名單里了呢」

黃鴻心頭一跳，「有、有道理啊」

段思情憋住笑意，繼續說道，「所以我們想找出兇手，也算是幫了黃先生你對不對，所以我希望黃先生能配合回答我的問題」

黃鴻臉色不好看，但還是道，「你想問什麼？」

「你們原本打算誰來動手？」

「趙晉的小弟」

「他還有小弟？花錢雇的？」

黃鴻瞥了段思情一眼，猶豫一下還是張了嘴，「趙晉是狼王，個頭比一般狼人還要大很多，他收的小弟也是狼人」

「他有幾個小弟？」

「雲市好像就一個」

「那個小弟人呢？」

黃鴻想了想，「死了，原本這場酒會應該是由那小傢伙動手的，所以趙晉今天打電話給我是想臨時取消計劃......」

「在你的勸說下他才決定親自下口，是吧」

黃鴻抿了抿嘴，沉默地將頭撇到了一邊。

段思情同樣沉默了許久才開口，「你確定在雲市他只有一個小弟？」

「我確定」，黃鴻不耐煩道，「你問了半天這些和兇手有什麼關係？你是不是耍我？」

段思情當然沒閑工夫在這時候耍黃鴻，趙晉的那個死了的小弟，很有可能是安洋，不過安洋已經死了，現在這情況......

「怎麼了？」，問了半天，林萱兒還是沒有理解段思情的思路，「你想到什麼了？」

段思情嘆了一口氣，自己想不通，只好說出來告訴林萱兒，「那支鋼筆有問題」

「怎麼有問......」，下意識看向趙晉的心口，林萱兒頓然明白過來，「鋼筆全進去了！」

「不止」，段思情再次走到趙晉的致命傷口前看了一看，「一般人就算用鋼筆做兇器，將尖頭刺進胸口，總要握著一端當把手，所以正常來說該有一段鋼筆是留在體外的，而眼前這個，鋼筆全沒進胸口還進去了至少一個指節」

「也就是說......」，林萱兒分析了一下情況，表情奇怪道，「兇手將鋼筆刺進趙晉胸口，然後又將鋼筆全拍進趙晉的身體里，最後用手指再捅進去一些？為什麼？兇手有什麼理由非要這樣做？」

「是啊，沒有理由，簡直是莫名其妙......所以驗屍的時候林警官可以問問你們的法醫，傷口有沒有被多次推進的痕迹，如果沒有，那就是另外一種情況」

「什麼情況？」

「鋼筆是被直射，一下子就深深刺進了身體里」

比起林萱兒站在正常人的角度推測，當段思情看到鋼筆全部刺進趙晉身體時，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種情況，因為她自己就完全能夠做到，用作暗器來講的話，鋼筆還算鋒利的了，遠距離射擊的話，血都濺不到一滴。

可這是在她有內力的情況下，這個世界的人，也有和她一樣有內力嗎？

「普通人要做到這點，那就需要非常大的力氣，再加上之前種種，比如說能進到這個書房的，能讓趙晉不防備來不及變身的......所以我懷疑兇手很有可能是趙晉認識的獸人」

「可我們哪裡知道趙晉認識什麼獸人？」

「是啊」

又是這些非人的案子，林萱兒揉揉太陽穴，只感覺一陣頭大，這種案子就算她最後找到兇手，拼湊出了完整的證據鏈，又叫她怎麼上報嘛！

「你真的不知道趙晉有沒有其它認識的獸人了？」，林萱兒不甘心得問著黃鴻。

「真不知道」

林萱兒的面色一下子又變得有些奇怪，「你不是獸人吧？」

黃鴻又驚又冤，「我怎麼會是獸人？！」

林萱兒滿臉寫著不相信，「那你怎麼和趙晉走得這麼近，知道他這麼多事的？」

黃鴻直拍大腿，「你別懷疑我啊，趙晉想在我們雲市分一杯羹，想當初我也瞧不上趙家這個外來貨，可他後來可能是為了拉攏我，在我面前變身，我能不震驚嗎？！狼人誒！我就慢慢和他走得近了唄」

「呵，近到一起合謀殺人？」

黃鴻視線再次飄到了別的地方去，心虛道，「表妹你可別冤枉我，沒證據的事不要瞎說」

「反正你記住我說的話，以後要是黃鶴有什麼，我全算在你的頭上！」

林萱兒也不欲和他爭辯，撂下話來后，便靜靜等待著自己同事的到來。

舉辦這場酒會的主人遲遲沒有現身，許多賓客早已不滿，紛紛準備離開，可是當看見一輛輛警車從山下鳴著警笛駛上山莊后，才知道這山莊里發生大事兒了。

「阿情，你去哪兒了，這麼長時間不見人影？」

段思情一露面，蘇綾雅便忍不住走上前來，不遠處的本也尋覓著段思情身影的葉蓁蓁看見了自己再次蘇綾雅被捷足先登，咬著嘴唇又站回了原地。

「我沒去哪兒，倒是你，以後出門要記得帶好保鏢知道嗎，別嫌他們礙眼總甩下他們」

蘇綾雅心頭泛起一絲絲甜甜的蜜糖，嘴角忍不住上揚，破天荒的又有些害羞，她的小狐狸還是第一次這麼鄭重其事得像個成年人一樣關心她，「怎麼，你擔心我呀？」

看了看四周，黃鴻還被林萱兒留在案發現場，即使如此，段思情還是放低了聲音，「那個黃鴻，你以後盡量離他遠一點」

一般時候，被戀人提出這種要求，會覺得自己被管束，會覺得對方控制欲太強，會有一種莫名的不舒服的感覺，蘇綾雅卻沒有這麼覺得，反而連眼睛都笑眯了起來，「你吃醋啦？你是第一次跟我吃醋呢，我還以為你不會吃醋呢......」

說到最後一句，想起從前，蘇綾雅莫名變得失落。

之前，平日生活里也就罷了，段思情還在天雅上班的時候，兩人每天總是經常見面，自己應酬也多，難免和一些合作的俊男美女談笑風生，而她的小狐狸明明也看見了，卻從來沒有吃過醋，明明她都想好該用什麼辦法哄自己的小狐狸了，卻從來沒有用武之地。

當初想不明白，現在卻能理解了，因為那時的段思情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啊......

「你又在亂想什麼呢，我跟你說認真的」，段思情輕點了點蘇綾雅打的額頭，叫她回過神來，「聽著，今天黃鴻不止計劃了要跟你求婚，還計劃了和趙晉合謀要殺害他的親弟弟，黃鴻雖然蠢，但心思惡毒，你今天羞辱了他，以後一定要防範他，不能大意知道嗎」

「什麼？殺......人？」

「嗯，不過黃鶴沒事，因為趙晉死了」

一個接一個令人駭人的消息砸到臉上，便是蘇綾雅也難免忘記表情管理，臉上寫滿了震驚，「趙晉、死了？！怪不得到現在也沒出來......那黃鴻人呢？被警察抓起來了？」

段思情搖頭，「他暫時不會被警察抓起來，因為他和趙晉打電話計劃殺人的時候，只有我一個人聽見，更何況黃鶴現在一點事都沒有，要是他抵死不認，那也拿他沒辦法」

「趙晉怎麼死的？」

「被人殺的」

「被誰？」

「應該是這山莊里的人，甚至，很有可能會在這賓客堆里」，段思情掃視了一圈宴會廳，「知人知面不知心，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出門、回家都要帶好保鏢，知道嗎？」

「嗯」，蘇綾雅頭點得有些乖，「那我給你也配幾個」

「不用」

「那怎麼行，你不是聽見了黃鴻的計劃，他要殺你滅口怎麼辦？」

「他......他不知道我聽見了」，段思情只能選擇撒謊，她可不想一天到晚幾個人時時刻刻跟在身邊盯著她，更何況，一個多月過去了，地圖已經再次亮了起來，她的心情也調整得差不多了，也該......繼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