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開始吧」
「快開始啊」
「怎麼還不開始啊?」
參加婚典的賓客們吵吵嚷嚷,興奮得起著哄,段思情扮演著一個開心的新郎官應付著這些自己幾乎都不認識的賓客,看著這些平時在朝堂上想必一本正經的大小官員,不知道得知一會兒是樓若璃親自見證婚典會是個什麼反應。
有人想要結束多年的對峙了,便親自出現引對手出手,打算結束這場越來越危險的遊戲。
「段兄弟」「恩公!」
聽見呼喊,段思情回過頭去,看見了兩張熟悉的臉,「兩位余少俠,你們也來了?」
余在淵拉著余在渚一臉喜色得走上前去,「還怕段兄弟怪我們不請自來」
「怎會,只是沒想到罷了,我還以為余少俠忙於處理天涯海的大小事務呢」
「那些糟心事永遠也處理不完,我就想著來上京看看顏叔父,天義門的兄弟就帶我們來到了這裡,沒想到啊沒想到」,余在淵臉上滿是為段思情高興的神色,「今日竟是你段兄弟的大喜之日」
大喜個屁大喜,段思情不知道這兩兄弟來是好事還是壞事,要是一會兒打殺起來了,哪裡還有多餘的人看護這兩個小菜雞。
拍了拍兩兄弟的肩膀,段思情指向內堂,顏門主在裡面,你們跟緊顏門主,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不要離開顏門主身邊半步,或者幫顏門主一起保護他的主子,知道嗎?
兩兄弟臉上的恭賀之喜轉眼變成了疑惑迷茫,什麼叫不管發生什麼?還有為何要保護?
段思情沒有給兩兄弟發問的機會,就推著他們指示兩人往裡面走,自己則是繼續招呼著賓客。
吉時一到,喜鑼敲響,所有的賓客紛紛安靜了下來,看著兩位至高無上、身份尊貴的人從內堂兩邊走出,一位坐在了高堂之上,還有一位則坐在微微下首,段雲盛一直就在堂宴之中,此時也走了上去,坐在荻王對側。
賓客們均是大氣都不敢出,氣氛有些不對勁,他們沒想到自己明明是來參加一場大喜的婚宴,此時卻猶如踏進了生死搏殺的戰場之中。
「吉時已到——」,關文禾掐著怪異的腔調高喊了一聲,緊接著段思情便被喜娘只是前去引贊新娘,牽著鳳冠霞帔的樓嵐郡主,來到了喜堂之上。
「進香——」
「獻香——」
「三跪三叩首——」
都是頭一次成親,段思情和樓嵐皆是被人牽引指示,懵懵懂懂得完成了這些儀式,接下來就是最重要的環節,「新人拜天地——」
「一拜——」
「混賬!」
好嘛,這三拜連第一拜都沒有完成荻王就已經按捺不住了?段思情第一個反應就是往高堂之上望去,卻看見樓若璃和荻王都是如出一轍的震驚和皺眉,不愧是親兄妹。
喜堂之外忽然一片混亂,甚至有幾個負責安保的天義門弟子被踹進了喜堂,顏百歲打起警惕,卻不能離開樓若璃身側,便指示著其它天義門弟子外出查看。
眾多賓客也不住站起來想看看外面發生了何時,人群有些混亂,又有喜簾遮擋,段思情看不見外面,但隱隱覺得剛才那聲音似乎有些熟悉。
「姓段的,你這個沒良心的混賬!你對得起二師姐嗎?你給我滾出來!」
段思情總算聽出聲音的主人是誰了,不可置信得瞪大了眼睛,連忙擠開賓客衝出了喜堂。
果然,在外頭打人搗亂意圖衝進來的可不就是南雀,讓段思情愣在原地的是,柳未舒竟然也來了,看不出她是在阻止著南雀搗亂,還是在護著南雀以防她受傷,從她臉上的傷心無措似乎可以看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幹什麼。
「師、師......」
無措的又何止柳未舒一個,本想衝出來叫停那些對南雀出手的天義門人,現在卻慌亂得不敢去看柳未舒的眼睛,更不敢被柳未舒就這麼看著,恨不得就此灰飛煙滅消散在這個世界上。
「你們是什麼人,為何跑到本郡主的婚宴上搗亂?」
樓嵐早就撩開喜蓋,發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怎能不出來查看一番,更何況,這兩個人,似乎和自己的未婚夫是舊識呢,尤其是那個滿眼心傷的女子,八成是被這個姓段的小白臉玩弄拋棄了的姑娘。
想不到今日還能發生如此趣事。
「郡主?哼」,久居深山的南雀才不屑什麼郡主不郡主,她冷眼瞥了一眼樓嵐,便狠狠瞪著段思情,「你拋棄了師姐,背棄師門跑下山來,就為了和這個什麼郡主成婚?段思......」
「閉嘴!」
段思情大聲喝止了南雀,她可以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但她的身份尤其是此時此刻不能暴露在上京眾人眼前,否則,她可以一走了之,可替她承受後果的是段雲盛,還有樓若璃。
尤其是樓若璃,要麼是斷了段雲盛這個臂膀,要麼就是承擔侮辱先帝、忤逆不孝,蔑視綱常的罪名,不管如何,到時候的樓若璃就會被荻王死死咬住,荻王的叛亂甚至還會變成師出有名。
南雀不敢相信得看著段思情,明明是她做了錯事,卻竟然還敢朝她吼?!
「我打死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混賬!」
南雀跟瘋了似的小老虎衝上了前去,段思情擔心天義門的那些弟子弄傷她,便打算自己出手將她擒住,可自己身旁的樓嵐似乎有些興緻勃勃,先一步搶上前去,和南雀交起手來。
南雀自覺武功不弱,含怒出手卻沒想到眼前這個嬌滴滴的郡主武功竟然比自己似乎要高處這麼一截?明明自己從小到大除了練武什麼也沒幹,為什麼卻連眼前的一個郡主都打不過?
南雀自信心受挫,樓嵐又何嘗不是,想自己是師父的得意弟子,卻連一個年紀輕輕的小毛丫頭都一時半會兒搞不定?
南雀越打越怒,樓嵐亦是如此,出招越發狠辣。
終於,南雀攻勢漸消,只剩下了抵擋,段思情看不下去,柳未舒同樣不會讓給自己出頭的小師妹手上,衝上前去攔住了樓嵐的攻擊。
自信一招被人輕而易舉抵開,樓嵐不可思議,又哪裡甘心,從小到大她只向一個人低過頭,那便是她那無情的妖女師姐,若是不低頭,那天不怕地不怕的瘋師姐一定會殺了她,即使如此,她依舊含恨在心處處同她作對呢,現在樓嵐又怎會對眼前的這個人甘拜下風。
丟下南雀,樓嵐轉而和柳未舒交起了手。
可柳未舒不似南雀那般氣憤、是替她不值,柳未舒的心幾乎就快燃成一團死灰,眼前的這個人是她最愛的人即將拜堂成親的妻子,自己已經輸得徹底,又哪裡有再和她斗的念頭和勇氣。
救下了南雀,柳未舒就失去了鬥志,樓嵐見她無心纏鬥,更加不會放過她,攻勢逐漸緊逼,段思情看著柳未舒被欺負,心中的怒火險些將腦子裡的理智都燒了。
「住手!」
樓嵐又怎會把段思情放在眼裡,她說的話自然也不會聽,手上繼續攻擊著柳未舒,段思情眼睛一紅,一個閃身衝到了樓嵐的面前,三招兩室卸下了樓嵐的攻勢,死死鉗住了她的雙手。
樓嵐不敢相信得看著這個自己一直輕視的小白臉書生,竟然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怪不得、怪不得那晚能逃過不歸樓的暗殺,哪有什麼高人相救,那個高人就是他自己!
「給我將這兩個逆賊拿下!」
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喜堂之外的荻王,命自己手下的人將外面的幾人通通包圍了起來。
「我看誰敢!」
段思情抓著樓嵐沒有鬆手,手上的力道反倒越來越緊,直直逼視著荻王,似乎她手上的不是她的新婚妻子,而是她的人質。
荻王冷眼威嚇,衝出喜堂的段雲盛也大喝一聲,「逆子!你這是在幹什麼!還不快鬆手!」
一邊斥罵,一邊給段思情不停使眼色,今天所有的一切本該在宴會結束,文武百官都離開之後才會實行的,想必連荻王也是這麼計劃的,不管誰輸誰贏,是誰穩坐江山,還是誰篡得皇位,只需隨便尋個借口,這個大巽都能夠繼續下去。
可誰也沒想到,混亂偏偏提前發生,自己的逆子還不惜得扯荻王的虎鬚,若是引得荻王震怒,不惜殃及這些江山的棟樑,提前出手,那麼便是陛下最後贏了,也會損失巨大,到最後受苦的還是百姓。
「畜生!還不快鬆手!」,見段思情不理,段雲盛親自走到了場中,狠狠扯下了段思情抓著樓嵐的手臂,樓嵐立刻飛身退出了包圍圈,段雲盛壓低了聲音警告著段思情,「不要衝動,爹保證這兩位姑娘會沒事的」
雖然不知道她們和自己的孩兒是什麼關係,可段雲盛已經沒有工夫再深究這些了。
「保證?爹拿什麼保證?」,段思情咬牙,卻也不得不壓低聲音,「難道爹能保證今晚之後一定是我們贏嗎?!」
段雲盛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嘆了一口氣,「那你就讓你的兩個朋友先離開這裡,荻王想必也沒工夫繼續糾纏」
段思情抿抿嘴,轉過身去,身後就是她想見也沒面目見的人,「師姐,你帶南雀先離開吧......」
柳未舒深深地望著段思情,彷彿她多看她一眼,便能多記她一分。
段思情和她父親的對話柳未舒聽見了,她慶幸也心傷,那顆死灰般的心有復燃得趨勢,但依舊千瘡百孔。段思情的婚宴不是她想象中那樣,卻似乎有著她不能想象的危險,可她不僅幫不了她,還為難了她,拖累了她。
她的情兒身處危險之中,她卻只有這兩條路可以走,留下來,讓她變得更加危險,拋下她,留她獨自面對柳未舒不知道的危險。
「師姐,帶南雀離開這裡」
段思情顫著聲音重複了一遍,她本可以告訴柳未舒,等今晚結束,她再向她慢慢解釋,可是今晚之後,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逃出生天,可就算最後她們贏了,她也不知道以後該如何面對柳未舒。
她是沒有要和別的女人成親,可她心裡,確確實實多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柳未舒看不出段思情想什麼,她的神情中,似乎藏著無法面對,為何?她深究不了,看著段思情眼中的為難和請求,柳未舒咬住下唇,憋下了眼淚,「小師妹,我們走」
南雀可沒有聽見段思情和她的老爹說什麼,她只看見了姓段的那個畜生不知講了什麼叫二師姐都快哭了出來,還逼得她離開這裡!
「姓段的!你這個畜生王八蛋!我看錯你了,我跟你拼了!」
控制不住的是南雀這個小魔星,她沖像段思情、沖向段雲盛,天義門和荻王的人都虎視眈眈得警惕著這兩個闖入的人,一見南雀再次出手,一群人也都沖圍了上去。
場面根本無法收拾,荻王的一腔難以抑制的野心此時也只能暫且化為怒氣發泄到眼前兩個搗亂的人身上,「抓起來!把她們抓起來!抓不住就當場格殺!」
「我看你是找死!」
段思情是想說這句話來著,可這句話卻是另一個人說的,自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
南雀被一群人圍攻,早就憤怒委屈得不行,看見闖進來的人,立即流下眼淚哭喊出聲,「娘親!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