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田文鏡上
日子如流水點滴間,過了日日夜夜。wenXuemi.Com
家長里短,半國春秋,過了正月,這康熙四十六年也吱呀吱呀的慢慢運轉起來了。過了正月十五,康熙就帶著大小兒子南巡去了,京里留著太子和三阿哥坐鎮,而這胤禛自然也隨了去,他這次照例也是帶著年福晉去的。
這一冬臘月,潤福幫著那拉氏忙著里裡外外的大事小情,雖然瑣碎,卻也開了很多的眼界。
胤禛也是一個月過來一天兩天,平日里也會坐個個把時辰,兩人保持著這種不咸不淡的感覺,既不黏膩,卻也沒有猜忌。
這一天,人靜天高,看一片雲光舒捲,令眼界俱空。
潤福坐在書房裡,聽著賬房的彙報,截出重點準備等那拉氏回來后回稟她,那拉氏昨兒個帶著胤禛的妻妻妾妾們去廟裡上香,潤福推脫身子不適,就留在了府里,而那拉氏也順勢把這滿府的事情都暫交給了潤福。
說是主持,但有著幾個總管,潤福倒也不是特別的忙,個別扯皮的事兒,潤福也順便敲打敲打,雖然貝勒府的治下還是比較嚴的,但也難免有些偷雞摸狗的事兒,好說不好聽。
賬房彙報完了,把賬冊留下了,就退了出去。潤福把玩著一個碧綠色的獬豸,眼睛盯著桌面,琢磨著心事。
桌子上放的是一個人的資料,田文鏡,這個名兒潤福不陌生。
「苟利社稷,不過粉身碎骨而已,何懼之有?」她還依稀有些印象。
潤福沒有想到她能認識這個人。
前些天,祁逸過府來見她,見祁逸眉宇之間帶著愁容,她還以為是生意上的事兒,不想一問,他卻說他有個朋友被人陷害犯了點事兒,現在在順天府的大獄里呢。
潤福漫不經心的問了他一下,她對祁逸的手段還是很有信心的,不想祁逸一說,讓她愣住了。竟然是田文鏡。
潤福倒很好奇這個人怎麼進京了,如果沒記得錯的話,這人可是胤禛的左膀,戶部的事兒他可幫了不少忙,而現在,他應該在哪裡當他的縣丞呢。
祁逸一說倒是讓潤福對田文鏡好奇了起來,她就讓祁逸把這田文鏡的資料給了她。
原來,這田文鏡竟在去年得罪了上司,被奪了頂戴花翎,貶為庶人了。這不,本來在京城做點小買賣養家糊口,不想竟又犯了事兒,得罪了九阿哥的人。
潤福看著泛黃的紙張上寫的墨字,不知道是暗嘆這田文鏡命犯小人還是如何,這官做的這麼多年了沒點起色不說,還一路得罪人。
正在此時,一個門人進來稟報:「給鈕鈷祿福晉請安,福晉吉祥。門口有個人投了帖子,要拜見貝勒爺,但這貝勒爺不在,您看?」
潤福拿過了一個半黃不舊的金漆拜帖匣,打開一看,一張白紙上面寫著名字:鄔思道。
潤福合上貼匣,半天也想不起是誰,於是揮揮手對門子說「貝勒爺不在家,就去回了吧」
「哎」門子做了揖后,轉身回頭準備去打發了人。剛到門口,就聽潤福喊著「等等」
他一回頭,就見潤福微微皺著眉頭,「你和他說,這貝勒爺大概要月旬才能回京,有什麼事兒,可以讓他修書代轉」
潤福想到,這胤禛跟著康熙去了南巡,京城裡的大小官員也都是知情的,那能給胤禛投拜帖的人,恐怕也是知道的,那麼仍然過來投了拜帖,恐怕一是事急,一是投靠。因此,她方貿然的讓對方投書。
「知道了,鈕鈷祿福晉,奴才這就去辦」門子應了一聲往外面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門外侯著的鄔思道一臉坦然的看著門子的回應,做了個揖離開了。
春天的風還是硬的,屋子裡的火爐的火也弱了,潤福搓搓有些凍僵的手指頭,提起筆又放下了。
潤福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看著冒起的煙氣裊裊婷婷的,氤氳了思緒。
田文鏡這事說大不大,但說小也極有可能丟了身家失了性命。
九阿哥胤瑭自從上次見了后,過年和元宵的時候,又在宮裡碰見過兩次。倒和在福滿樓的時候見的粗暴魯莽不同,依舊面如冠玉,舉止言談流露出風流倜儻的味道,和八阿哥的溫柔不同,他獨獨透出一股俊美,狹長的丹鳳眼裡時時流露出一股不屑的意味,是個心高氣傲的人。
而說田文鏡得罪了他,不過是因為田文鏡開了一間布店,不知道怎麼得罪了胤瑭新納的第八位小妾,胤瑭一查竟然是他開的,就尋了由頭給他拿了去。被田文鏡得罪的人,就是胤瑭的人。
現在,別的事兒倒不怕,按照田文鏡的罪也不致死,只是要受些罪,可單單怕的,就是胤瑭把這個事兒弄大,以及,做了個替罪羊羔。
心裡有了計量之後,潤福修書一封,喊了綠袖進來。
「主子,有什麼事兒吩咐奴婢去辦?」綠袖將火爐上的水壺的水填滿,問著潤福。
潤福如此這般的吩咐了一遍,讓她託了穩妥的人,把信送給恭親王府。
傍晚的時候,潤福候在門口,等著福晉他們回來,剛才傳來的信兒,今晚到。
那拉氏見潤福穿的工工整整的站在門口侯著,心裡極其滿意,臉上的笑也添了幾分真心實意,在丫鬟攙扶下下了車,「鈕鈷祿妹妹,這幾天勞累你了,這麼冷的天兒,不是讓人說不讓你出來么,怎麼又在門口站著?」
潤福笑了一下,「福晉您體貼潤福,潤福可不敢拿喬,再說府里的事兒自有幾個管事張羅,您都安排妥當了,潤福就當了個甩手掌柜呢」
這時,李氏耿氏齊氏等一干眾人都落了車,彼此間紛紛見禮。
見潤福在門口侯著,李氏先是抿嘴笑著,又用帕子掩住嘴,「鈕鈷祿福晉這幾天的家當的怎麼樣呀?可是辛苦你了呢」
潤福不理會她話里的挑撥離間,行了個平禮后,依舊不動聲色的笑著「李福晉辛苦了,不知道此行是否順利?可給幾位小阿哥祈福了呢?」這幾個阿哥身子不知道為什麼,除了弘時的好一些,弘晝卻是三不五時的病。
提到弘晝的身子,李氏的臉一僵,又憤然的看著那拉氏,那拉氏一臉的淡色。
潤福不知道裡面什麼緣故,她也不想和李氏起了衝突,轉向那拉氏說「福晉,這晚飯都備好了,是一起吃呢,還上各回了屋子用膳?」
那拉氏略略一想「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就各自回去用吧,不立這規矩了」。
潤福點點頭,這樣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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