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琅琊山牌坊

老頭從旁邊笸籮里拿些煙絲，撕一張日曆紙，蘸著口水就卷了一顆土煙，遞給中年人：「抽煙嗎？」

中年人哈哈一笑，也不做作，接過來就叼嘴上，旁邊的海叔連忙掏出一個精緻的打火機，給點上，中年嗞的抽一口，閉著眼，然後鼻腔子里吐出：「好，東北雅克力老煙絲，有勁」

老頭好好一笑：「識貨，不虧王家當代家主」內心也是暗暗讚許，這中年人能進能退，收放自如，不愧是千年大家族的熏陶啊，為了自己一個小老頭屈尊降貴，又毫無架勢，王家這代恐怕要趁著這萬物復甦的春風再次崛起了！

「張先生，小女恪雨，昨夜冒昧，失了禮數，老先生見諒了！」這位張先生拉家常一般的把昨晚的事一句話帶過去！

「山村老頭子，哪裡那麼多規矩啊，我看這閨女不俗」老頭瞅瞅王恪雨，說話也是點到即止，也不知道他看出了幾分！

「那就承老先生的貴言了。」中年人又瞅瞅趴在牆角的四兒；「老先生真神人啊，有這樣的神獸護院，也算是奇觀啊」

「這小四啊，呵呵！」老頭沒有多說。

「海叔，以後隔斷時間，給老先生，不，給四兒兄弟打打牙祭」中年人吩咐著。

「老爺，今天拉來20頭羊，張先生都讓給拉到後山去了」海叔想起今天去後山送樣羊就心驚膽戰，那可是狼群的地盤啊。

「那就沒事送些去後山，這樣地方神獸，真是稀奇的很啊」昨晚女孩回去彙報，說起狼群的事，他也是聞所未聞，驚嘆不已！

「王家主客氣了，一群雜毛畜生，什麼神獸啊」老頭笑呵呵的，很是得意。

「張先生，嶗山郭道長盛讚先生金針無雙，仁心仁術，家父的病，還請先生援手啊」王家主站起來拱拱手！

老頭擺擺手，讓他坐下，自己也抽一口煙：「不應該啊，你們王家家大業大，供奉的醫生應該不乏大醫神醫啊」老頭似乎讓這個中年人給帶偏了，說話也文縐縐的，旁邊的乾一聽了很是彆扭！

「老先生明鑒啊，我們這一脈本就是看守祖庭的分支，可不敢跟南琅琊的主脈相提並論，只是病的突然，又恰好身邊沒人，耽誤了些時辰，雖然也請了些名醫給會診，也有些好轉，卻還是留下了病患」

「汪未秋怎麼說？」老頭問道

「先生認識汪神醫？」聽老頭的語氣似乎對汪未秋不陌生。

「見過幾面」老頭淡淡的回答著

「汪神醫說，風陽上擾，但是耽擱了時辰，傷了經脈，行針用藥治療了大半個月，總歸是不能恢復原來的樣子啊」

其實這風陽上擾，就是中風，換個更通俗點名稱就是腦血栓，這種病啊，如果治療及時，尤其是用西醫溶栓，然後用中醫調養，基本都能完全康復，但是如果發病時身邊沒人，那就危險了，血脈中的淤塞就會導致很多功能器官直接壞死，那真的就回天乏術了！

「汪未秋，那是醫道正統，他看不好，我老頭也夠嗆啊」老頭子點點頭。

「天下醫道，各有各的道行，郭道長說先生善用偏方，說不定能獨闢蹊徑，成與不成，還請先生破例，出一次診，一則實在是家父年高，不宜出門，二則患病之體，我們做晚輩的不敢擔這風險啊」王家主說話是客客氣氣。

「你王家主出面了，老頭子敢不識抬舉？，孫子，做飯，吃了晚飯陪爺爺出診」老頭子吆喝一聲。

乾一心裡一陣嘀咕，剛才不還說帶我們去吃大餐，現在才吆喝做飯。

「哪裡話，家裡早備了薄酒，還請張先生賞光」人家王家主是識趣的人。

「備飯了啊，那不能浪費了，大孫子，去拿藥箱」乾一屁顛屁顛的跑進裡屋，背著一個烏漆瑪黑的略有點棗紅色箱子出來！

王家主打眼一瞅：「咦，紫檀木醫箱？先生大雅」

老頭起身，牽著老三的手，看看王家主：「王家主千年望族，小小紫檀箱子，也能入的了眼？」

「張先生客氣了，要說百年之前，我王家天下第一望族，王某不敢自謙，只是新時代了，國家又多難，現在萬物復甦，王家也只是滄海一粟啊」王家主做個請的手勢，老頭也不謙虛，年紀在這裡呢，按他的話，當的起。

來到外面，乾一坐了中間車的前排，老頭抱著乾三和王家主一起坐了後排，王小姐和海叔就坐了另外的車，一行人頗有氣勢的向南開去！

乾一和乾三裝出一副鎮定的樣子，其實內心激動的不得了，這還是自己頭一次坐小汽車呢，那小汽車上的軟墊坐著舒服極了！外面的樹木嗖嗖嗖的往後飛！

路上張家主和老頭閑聊著：「這位小哥叫個什麼名字啊？」

你看，人家會說話，不說小孩，叫小哥！乾一很是受用：「我叫張乾一」

「張乾一，張乾一，好名字，周易六十四卦，乾卦第一，乾上乾下，乾元亨，利貞，張先生，這是對令孫有大厚望啊」王家主對這個名字很驚訝，按自己對易經的理解，這個名字可不是誰都敢叫的。

「小哥年庚？」張家主又問

「今年八歲」乾一回答

「明年就九歲了，初九，潛龍勿用」回頭對張老頭驚嘆：「莫非這是受張先生衣缽之人？」

「能不能成才，還要看著小子的造化，祖師爺照顧了」張老頭內心是得意的！

「張先生名諱是張暨濟季，周易六十三卦，暨濟卦，恐怕張先生行二吧，莫非張先生一脈，是用易經六十四卦排輩分？這當真不可思議，小哥乾一，今年8歲，那就是丙辰生人，六十四輪迴完結，更元開先，正好浩劫結束，萬象更新，天地自乾卦始，自未濟卦結，這小哥好福氣啊，不得了啊，不得了」

「王先生，大學問，山野農民，哪裡那麼多講究啊，就是祖上隨便起的規矩」老頭打著哈哈，不太想介紹太多。

沒想到王家主卻不放過，「相傳張家樓是醫聖張仲景撰寫《傷寒論》的地方，先生姓張，又行醫，又以周易六十四卦傳承，莫非張先生是醫聖後裔？」

「誰知道啊，幾千年的事，都是老輩人攀龍附鳳，給自己找個好出身而已」老頭回到

王家主知道老頭不想深究這個話題，也就不在糾纏，內心卻暗暗心驚，普通人家不信輪迴，他王家傳承千年，怎麼能用一句迷信就否定了老祖的千年文化啊，千年來多少奇人異事，多少玄幻傳奇，都在王家的藏書樓里藏著呢，我王家鎮守琅琊山，千年未變，那是一句簡單的傳宗接代，人丁興旺能解釋的嗎？我王家世代都鑽研梅花易數，以乾為名，那是普通人能壓的住的嗎？萬物自一始，天底下敢叫這個名字的人，要麼早早夭折，要麼就是像乾卦里說的那樣，飛龍在天！王家主暗暗記住了這個8歲少年！

當車子行至一片蒼翠的山前，開始七拐八繞，老頭坐在車上看著外面的景色，內心也是一陣驚駭，這分明是由樹木和巨石組成的奇門陣法啊，如果不是人家本家帶著進來，外人一進來肯定迷路，最有可能是永遠走不出去，千年大家族，果然是底蘊十足啊！

轉悠了許久，終於在一處巨大牌坊前停下車，老頭下車四下張望，更是震撼，前有汪洋海水為明堂，後有青山為靠，左右兩側各又有一座小山，是青龍白虎，左高右低，青龍壓白虎，萬世都有福，這風水，與嶗山太清宮的風水如出一轍，比帝都十七陵的風水更勝一籌，不說別的，但就前面這汪洋明堂，就不是那十七陵可比的，難怪這嶗山太清宮傳承兩千年，這王家也傳承了兩千年，不得了，這還只是明處里看到的，那看不到的恐怕更加的驚世駭俗。

乾一抬頭看看這牌坊，上寫著四個字：「華夏首望」落款是楊堅，震驚的不得了，他知道華夏首望是什麼意思，也知道楊堅是誰。

王家主領著老頭往裡走，乾一乾三後面跟著，王小姐和海叔在側面隨著，再往裡走，又是一個牌坊，上面這著：「天下第一族」落款的人叫司馬煜，乾一不知道這人是誰，肯定也是大人物，一直往裡走，又有好些座牌坊，有的落款乾一知道是誰，有的人不認識，有一個牌坊寫了三個「共天下」落款是司馬睿，還有一個叫曹睿的題字，這個名字乾一翻爺爺的《三國》的時候看到過，最裡面，最後一個牌坊，不大，很老很老，也很簡陋，但是看著就讓人那麼的肅然，上面寫的字是篆字，乾一不認識，問老頭：「爺爺，這幾個字是什麼字」

老頭盯著這四個字，內心也是驚駭不已，天底下任何一個臣子恐怕頭頂上頂著這四個字都是必死無疑，唯獨王家頂著這四個字，傳承了千年，這四個字是：「天下一合」，落款趙政，老頭給乾一解釋：「趙政就是秦始皇嬴政」然後對著王家主感嘆：「沒想到啊，沒想到，始皇帝居然把這四個字賜給了貴先祖啊」

「是啊，始皇帝對先祖之殊遇隆恩，說天恩浩蕩，是一點也不為過啊」

老頭給乾一和乾三上課：「始皇帝這是在表彰王翦祖孫三代，為天下一統，掃滅六國做出的巨大貢獻」然後又對著王家主說：「當年，說你們王家先祖功高蓋主那是一點都不誇張，但是始皇帝卻毫無猜忌，寵信至極，將這琅琊郡賜給你們先祖，始皇帝的胸襟氣度，當真古往今來第一人！」

「千年以來，儒家豎子對始皇帝百般污衊，仔細想想。當真是豎子可笑啊」王家主也是一陣感慨，然後前面帶路，終於來到一處庭院，古色古香，環境悠然，大叔參天，初進大門，有一影壁，上面沒有雕龍雕鳳，只是四周祥雲烘托，中間六個字「言宜慢，心宜善」落款寫著：右軍羲之，那字體端莊秀麗，儘是藏鋒，乾一越看這字越覺得熟悉，像極了自己初學書法的時候，老頭給自己的字帖，

老頭也是對著這影壁讚歎點頭，王家主介紹:這是右軍先祖親書，獻之先祖親刻的我王家組訓。

然後領著老頭和孩子七拐八折，走近一處小樓，早有下人開門相迎，屋裡一張八仙桌子，四處博古架，上面各種瓷器裝飾，老頭一瞧，都是海黃的傢具，正堂上掛著一匾「無欲以靜」，八仙桌子上早已經擺好了各類菜肴，乾一都沒見過，更沒吃過，不由看看乾三，都喉嚨蠕動。

「先生，請先用些便飯」張家主招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