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角落的她
「那就好。明天早點起床，可以挑到更好的東西。」劉金鳳滿意了。
「爸爸媽媽你們是說會有客人來我們家嗎？」聽著說了這麼多，游清華終於在一旁忍不住開口，聽著他們的話，感覺有好事發生。
游輕方一手扶著碗一手拿著筷子，坐在長板凳上兩隻眼睛也咕嚕嚕看著她們。
「對呀，有大恩人會來哦，他們幫助咱們以後上學，讓爸爸不再那麼辛苦，你們可一定要努力讀書，不要辜負期望，長大了以後報答他們。」劉金鳳語氣緩了幾分，對著他們鄭重的說道。
「什麼是大恩人呀，媽媽？」游輕方此刻咬著一隻筷子開口了，聲音大了些許，吐字也清晰。
她剛上幼兒園，拼音都還沒學，不過劉金鳳在村裡屬於知識分子了，曾出去過鎮里都到了初中，像村裡大多數人，都是跟游江蘇一樣，小學沒讀完就不上學了，更不用說重男輕女的時代。
劉金鳳無事便教他們兄妹識字認書，是矣，她們的普通話也相對村裡人標準些。
如果不是意外，她們家庭應該至少差不到那裡去，可是，上天總是愛和人開玩笑。
「說話就說話，咬著筷子做什麼？沒規矩！」還沒說話，游江蘇又在一旁看不下去了。
「還沒說呢，今天玩啥了這麼晚回來？男孩子都沒你這麼野的！你這野丫頭！」
「…………」游輕方顯然很怕他，乖乖的把筷子放了下來。
「問你話呢！啞巴了？」
「……」游輕方嘴巴一癟，看了視線劃過哥哥，看了一眼媽媽，兩人此刻都沒看她，她知道沒救兵了。
於是，招了。
「我就是想把那塊小石頭一起帶回家，然後有個伯伯說茅房有鬼，所以我就趕緊跑回來的，嚇死我了。」她下意識忽略了小溪里的那一段不好記憶，不想和家人說。
「當家的，少說兩句，這人剛好呢，又給你吼回去了。」這時候劉金鳳又開始打圓場了。
「家裡石頭大把，有啥撿的？還有……誰說有鬼的？」游江蘇到底還是語氣稍緩了些。
「就那個經常家裡出現豬的慘叫聲的那個伯伯，他來過我們家。」游輕方說道，自然也帶了一點告狀的意思。
「…………」這叼毛。游江蘇一聽就知道他是誰，這人就愛嚇唬小孩子，不過他還是要回答自己的女兒的。
「明天回來爸爸給你報仇。」他裝作眉頭一皺。
「我愛爸爸。真的好愛好愛你哦～」游輕方突然對他笑了，這幾個字是今天在幼兒園剛學的，本來還覺得怪怪的，現在倒是不由得脫口而出了。
她最怕爸爸，也最愛爸爸。
爸爸是她的保護神。
也是家裡的保護神。
「……瞎說啥呢。」游江蘇突然老臉一紅，有些錯不及防面對女兒突然的表白，不過真的……內心覺得自己這輩子到現在都值了。
所有的苦楚，不得說的辛苦，化作了一股甘泉，流進了他這個糙漢的心裡。
「好哇，哪裡學的，方方，媽媽吃醋了，哥哥也吃醋了。」劉金鳳佯裝在一旁大倒陳年老醋。
「嗯，我也最愛媽媽和哥哥！我都愛！」游輕方大眼睛又咕嚕咕嚕轉了一圈，道：
「就你嘴甜。」游清華在一旁也被他這傻妹妹給逗笑了。
「你這孩子！」劉金鳳顯然也高興，氣氛一下就熱鬧了不少。
「趕緊吃飯，吃完早點睡覺，明天和你爸爸一起去趕集。」
「去鎮里嗎？」游輕方來興趣了，因為平常只有過年那段時候爸爸才會帶她去。
「對啊，你不是說什麼是大恩人嘛？就是救了你命的，幫助過你大忙的就叫大恩人，後天那些大恩人就要來了，你們兄妹倆記住一定要尊敬他們，記住他們的樣子，以後長大了要記得回報，這才是好孩子。明天就和爸爸一起去買一些好吃的，到時候咱們可一定好好招待人家，不能失了禮數。」劉金鳳耐心解釋道。
「哇，可以去玩咯～！」游輕方眉眼彎彎，笑顏如花，黑乎乎的臉色有著面對外面沒有的童真。
「你這孩子，明天可別亂跑。」游江蘇也被她一笑，加上剛剛那事，心裡柔軟的不行，摸了一把她的頭，也不再說啥了。
「知道啦知道啦。」游輕方挖了一大口米飯進入嘴裡。
吃飯大概就用了十幾分鐘，爸爸游江蘇先去灶房裡面用大鍋燒水，準備等下洗澡。哥哥游清華則慢慢的將桌上的碗筷收拾了準備端去洗，媽媽劉金鳳則是爸爸將她抱到了矮椅子上面，讓她勾著冬天穿的鞋子順便坐在外面消消食，透透氣。
而游輕方則是被哥哥指揮去倒剩下來的一點辣椒沫子和一些菜葉殘汁。
這些東西一般都倒屋外面或者外面的小陰溝里，遇到一些能吃的，外面家的土狗也會來吃。
游輕方摸黑出了外面，她倒是不怕黑，被指揮倒這個也有一段時間了，可今天莫約是那個殺豬佬叔叔說的話，害得她看也不敢往外看一眼，自己估摸著差不多到了，手一揚，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不看後面便跑回了院子中。
不知為何，游輕方在院子中突然聞到了一股雞屎鴨屎味，很重，臭的她差點把剛剛吃的飯快要吐了出來。
她低頭一看。
呵！
游輕方快速退了一步，結果……腳低下有股濕濕的感覺，滑滑的，還有一些雜碎的東西進了她的腳趾縫裡。
……她無力吐槽了，只覺得今天的運氣太背了。
她竟然中招了。
腳下那個……濕濕黏黏臭臭的一坨在她腳下踩得稀巴爛……嘔……
游輕方不由得乾嘔了一下，結果硬是沒吐出來。
往日到覺得沒什麼，這院子她也習慣了，可是今天那些人……
游輕方默默的去拿了桶，放在水龍頭裡裝水，擰開，接著就去角落笨拙的拿起掃把，去走到剛剛的案發地點，將這些東西毀屍滅跡。
「妹妹，你在那幹嘛？」
游清華剛好洗好碗出來，手裡端著一摞乾淨的碗筷準備放入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