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北京高校識狂生(代序)

秦潮

我結識何雨,緣於象棋。那天他下棋,圍了很多人。棋下到關健處,他沉思再三,舉棋不定,我在旁邊指了一招,他回頭望了我一眼,真沒想到,他的眼力抓人特強。

次日,何雨拿著象棋找來我的宿舍,我正躺在床上看《小說選刊》,簡單地寒喧幾句之後,他居然冒出一句:寫小說的比看小說的還多。

我乜斜了他一下,心想這人沒事胡說八道。他自我介紹了姓名,並說他也寫小說。礙於初次見面,我不便下逐客令,但還是故意看了看錶。

何雨笑了笑,自言自語:眼下好的小說不多呀。

我沒好氣的問他寫過什麼小說,他說長篇小說《狂城》就是他寫的。我沒讀過《狂城》,疑心他說謊。他彷彿看透了我的心理,問我可有興趣讀一讀他剛殺青的一部書稿,我聽后淡淡一笑。

何雨放下象棋,轉身離去,我很想把他留下的象棋扔出門外,不願再見他這樣大言不漸之人。

但我沒料到他真的拿來了剛寫完的《都市大款》。他小心翼翼地打開綠色的書夾,輕輕拂了一下紙面,告訴我要妥善保管,不要丟頁,並強調抓緊時間看,多給他提意見。

我有個怪毛病,讀東西一向很挑剔,粗製濫造,缺鹽少醋之作,一概不讀,尤其近幾年的長篇小說讀之甚少。

入夜,我懶懶地翻開《都市大款》,權當睡前臨時讀物,卻沒想到書未讀完,天都亮了。

在我眼裡,此書寫作的風格粗獷,豪放,且隱隱透著一股霸氣,頗似北方的大漢,而其中又不乏細膩,如江南的才子。作品中的批判,嘲諷入木三分,黑色幽默俯拾皆是,含蓄之句如綿里藏針。

當何雨來取稿時,我希求他再讓我細細地看一遍。何雨見我對他的作品如此感興趣,就如遇了知己一般,坐下來和我侃起了各自的生活經歷。

何雨創作這部書可謂嘔心瀝血。體驗生活時,他從北京八王墳去到了懷柔,住在一家農舍。有一次被惡狗撲倒,差點兒要了他的命。他同我講起來時仍心有餘悸,雙手比劃著惡狗的大嘴怎麼張開在他的眼前,怎麼又被他僥倖逃脫。何雨不光碰到惡狗,也曾碰到過惡人。一天,他到郵局發信,一輛轎車拐彎穿越人行道不減速,與之擦面而過。何雨莫名憤怒,當即攔住轎車,與車主論理。車主無理取鬧,出言不遜,遭到圍觀群眾的指責,車方不服竟罵了何雨的母親,何雨大怒,衝上去一拳擊碎了車玻璃,手上至今留有傷痕。我聽完望著何雨,心想:母親?他是如此熱愛母親的啊!像個爺們兒。

我讀完《都市大款》后,把它一直珍藏在枕邊。每當閑暇時,就拿起來翻看,我驚訝地發現,書中的情節環環相扣,使人愛不釋手,細節描繪動人心弦。無論讀到哪一段,都會把人吸進去,書中用語精妙如斯,顯示了作者非凡的文字力。

此書似俗,偏偏一般俗人不能讀,沒有一定的文學修養,那就只好看熱鬧。粗礪的語言背後,暗藏玄機,頗耐人尋味。

話說在明處,人人都懂,意隱在字裡行間,就未必人人都能讀出,而一旦發覺,會使人有豁然醒覺,或金針刺,脹痛之後通體舒泰之感。記得以前讀過的一些書,寫家運用民間流傳的順口溜或別的什麼東西,意在批判現實,但話畢竟是寫在明處,讀後立知所指,再讀一次還有味嗎?沒有了,味盡矣!真正有味的東西不是吃出來的,而是嚼出來的。《紅樓夢》為什麼人人愛讀,因為書中到處都是謎,讀書的過程就是揭謎的過程,那讀起來當然有味。本書作者可謂殫精竭慮,甚至連結尾時都沒有放過讀者,把味留足了。

該書的寫作手也值得稱道。由農村始,抓住讀者,寥寥幾筆,很自然地把人帶入城市。先是一條線寫到何玉宇遇到醫生何語,然後故事分成了兩條線。一條明線,一條暗線,交相呼應。作者如一位嫻熟的駕者,一會兒駛在山間土路,一會兒又駛入平坦大道,手腳運用自如,離合切換從容瀟洒,加油踩剎,不露痕迹。寫到最後,雙線合一,直到結束。

何雨再次來找我時,我把書稿還給了他。書稿雖被他拿去了,可我卻久久地沉浸在這本書中。

《都市大款》乍一看不知什麼是主題,說不清誰好誰壞,誰對誰錯,所云為何。主人公何玉宇表面上看來,英俊的外表下有一顆狠毒之心。他以他自己的方式處置死了貪官李光臉,呂姣姣。他對付吳良臣、汪天九等黑道人物的辦是以黑制黑,他甚至失手打死了自己的親姐姐何五姐。他的這些作為不可謂不毒辣,但他卻又柔情萬千,他深愛著的沈曉旭最終成了他心中永遠的痛,嫁給了權力。愛他的明星喬斯敏被他氣得隻身飛往國外,卻不幸遇難。他知人善任,毫不猶豫地解聘了庸才嬋萍,又重用封子、黃潔祗、王二、總工等人。尤其是他大膽啟用女性倩蓮為廠長、彭娜做信息部主任,後為美食城經理。使這些奇才怪傑心甘情願地為他做事。

實際上,何玉宇是個內心世界相當複雜,而又非常矛盾的人物。身為總經理不可謂不榮耀,但他的大廈卻是建立在沙灘之上。同時,他又受到部長董郁楠方面的身心壓迫。所以他孤獨,他體會到了人世間最可怕的孤獨。甚至連他的戀人沈曉旭都不能看透他的內心,他當然會孤獨。

主人公何玉宇又是個意識超前的人物。從微觀上看,他下令拍賣怒廳,讓王二去做綠亘山莊的莊主。從宏觀上看,他預感到未來世界的危機,可怕的沙漠會埋藏綠洲,最終吞噬人類。但他所能做的只是在他能力有限的範圍內種上樹。

書中出現的色情描寫可謂大膽、直露,而大膽、直露的東西未免會有淫穢之嫌,這就使著書的人很為難,或迂迴之、或冷處理。但何雨敢於衝破這個禁忌,雖寫性顏色卻不黃,並非三流作家而為之。他將性的描寫與人物性格描寫相併互連,使書中人物形象更鮮明,更豐滿。有關這方面,何雨寫作此書沒有遮遮掩掩、或故意煽情,他是以極冷靜的態度坦城地寫性,語言雖粗糲,卻能讓人感到力度。美好與醜惡、純潔與骯髒躍然紙上。

還有對人性與金錢的揭示:作為的彭娜小姐,做了尼姑又還俗;受過高等教育的淑琳,為貪圖金錢和享受,與包工頭苟合,足以說明某些女性在經濟大潮中的多變心態。而庸俗的包工頭包建了西客站的某項工程,為了掙錢,向貪官污吏行賄,致使這座被譽為首都新大門的建築物在開通運營當天就暴露了質量問題。在類似這樣的章節中,作者無情地鞭笞了現實社會中這樣形形色色的人。正如書中所言,金錢能使鳳凰圍著瞎驢起舞,金錢能使馬面、判官成為天使……這些話的內涵又留給人們怎樣的思考呢?

寫到這裡,我不禁敬佩本書的作者,他不僅有奇思妙想,而且具有時代責任感。

本書洋洋洒洒20餘萬言,不可謂不長,可每一處都是經過精雕細琢。入俗而不流俗,瘋而不顛,痴而不狂。運筆行文自成一家,大度之氣盡顯其才,不愧立於高處的大手筆。

當然,這本書能看出是下了深夫的,但其中仍不免有斧鑿的痕迹。有些情節描繪顯得牽強,粗語用得有點張狂,沖淡了書中的雅氣。但小疵不足以遮美玉之光,希望讀者不要一葉障目,不見森林。

一部《都市大款》演盡紛雜塵世眾生真相。愛情當場拍賣,肉慾即刻宣洩,靈魂隨風飄散,血肉瞬間模糊。怎奈是——富貴風騷盡東流,大漠蒼茫尋家園。

(秦潮,北大中文系教師,現留學美國)

都市大款{衛生間必備之書}

作者:何雨

第一章

易金陸認為城裡人把男人稱先生,姑娘喚小姐,就要村裡人喊他老爺。凡是喊易老爺的人,都得到了賞錢。王二也去領賞,易金陸沉著臉問:你也來領賞?王二說:是的,易小爺。易老爺白眼狠瞪王二。王二說易小爺怎麼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咱圍子村死了人即稱老了人。老就是死的意思。易老爺吼道:那是俗語。沒你賞錢,滾吧。王二說我早已領過賞了,比你的賞錢多。易金陸問誰給的。王二答是魚行戶宮家辦。易又問宮家辦為何賞錢。王二說抓了一個很重的大王八送給了宮家辦。

易金陸問:「多重?」

王二說:「1斤6」

易金陸惱怒地踹了王二一腳。欲再踢一腳,王二閃開了。易老爺因過猛,自己摔成了骨折。強忍疼痛,急呼:「王二打人行兇!」

王二被戴上手銬時,易老爺對圍子村的人說,像王二這樣的賤坯,不坐牢也要七災八難,天生一幅苦命相,註定當不了老爺的。

提審王二時,王二首先瞅到女書記員,感覺她既文靜又漂亮。戴一頂莊重的帽子煞是好看。王二想儘快獲得自由,干成一番大事業,娶一位跟女書記員一模一樣的人做老婆,白看夜瞧,是一件極痛快的事。因此,王二站直挺胸,說:「你們放我出去,我沒罪。」眾所周知,小偷竊了東西,不會跑大街上吆喝誰家被盜。王二說自己無罪,可人證物證鐵案如山,因此,王二被判刑1年零6個月。庭審之日,作為證人的村長當著王二的面證明,他親眼看見王二狠狠踹了易金陸兩腳。並且還說是用右腳踹的。王二叫冤。公訴人出示一隻布鞋問王二,這鞋是不是他的。王二知道鞋是被警察抓捕他時跑丟的。可公訴人接下去講明,通過技查驗證,這隻王二的布鞋與易金陸身上的鞋印吻合。這就確鑿地證明了受害人易金陸確實是被王二踢成骨折的。

王二大叫:「全是假的———!除了鞋是真的。」

王二回到7號監獄,發現犯人封子戴上了手鋸。王二問其他人,為啥給封子戴「洋戒子」。犯人告訴王二,封子蘸自來水在水泥牆上寫班長的"斑鳩"想喝水了。王二聽了就笑。

獄頭看見王二在笑,踱過來猛揍王二。說:「好你個王二,挺開心的!」又變成娘娘腔問:「王先生,在外可坐過沙發看電視?」王二點點頭、獄頭就叫王二擺姿勢。王二坐在地上,獄頭當胸一腳,疼得王二倒地喊媽。獄頭說:「坐沙發離地面要有一點兒距離,重作一遍!」王二從地上爬起,雙手捂胸,哈腰墜腚。直到離地面一尺左右。獄頭說,悠閑一點,要王二駕起二郎腿。王二剛翹腿就失去了平衡,歪倒在地。獄頭照王二頭上猛踩,王二汗如雨下,口吐白沫。獄頭說王二不笨,再來一遍。王二心中恨極,只好重演。好不容易擺正姿勢。獄頭吩咐給王先生敬煙。一犯人就把一支筷子插進王二的嘴裡。獄頭令王二用右手夾住筷子,不許眨眼的看『『電視』』。熬到晚上,王二看完『『電視』』,有氣無力的問封子,獄頭為什麼整他。

封子說:「不愛整人的人當不了頭。當頭的人就會治人。所以不要得罪頭兒。」

王二又問:「我什麼時候得罪了獄頭?「

封子講,獄頭看見班長褲襠凸起,令封子有趣地揭露。封子戴手鋸,王二本是不該笑的,可是笑了,就是笑話了幕後指揮者。獄頭不整王二那就智能太低了,成了傻瓜。可坐牢的人大都不是痴傻,又痴又傻者輕易不坐牢。

王二頓悟。怒罵:「***,我不怕判刑,不怕坐牢,不畏警察,不懼威嚴的庭,就怕犯人整犯人。」

恰巧這話又被獄頭聽見。獄頭輕輕地靠近,輕輕的拍著王二的肩膀說:「王先生說話真文明,可王先生心裡似乎不文明。在外泡過妞沒有?」

王二抖抖地不知如何作答。獄頭照王二臉上打了幾個耳光。王二眼冒金星,腦袋漲大,欲哭無淚。獄頭又問喜歡漂亮妞嗎?王二為了免打,只好說喜歡。

想泡嗎?

不想泡。

混蛋,是人都有七情六慾,你是人嗎?

我是人。

是人為什麼不說真話。

說真話吃虧。

獄頭聽罷哈哈大笑,再次拍著王二的肩膀。王二渾身發顫。卻沒料到獄頭說,在7號監獄,除了他獄頭是王一,王二即將變成真正的王二了。王二連忙謝恩。好像過去爹媽喚他王二不算數,獄頭稱他王二才是真的。但王二高興早了點兒,獄頭還是讓王二享受了「泡妞」。所謂泡妞就是獄頭令王二脫光衣服,面帶笑容,把犯人共用的一隻尿桶緊緊的抱在懷裡,臉貼尿桶,不時地親吻。那尿素的騷臭味早熏得王二『『心花怒放』』,長恨這般長!

關於王二的判刑,事情有了變化。起因是圍子村的朱大發承包的荒山未到期,村長按鄉里的意思單方面終止合同,讓易金陸承包。朱大發上縣檢察院找到當檢察長的表哥,求表哥為他撐腰,且拍著胸脯拿性命作證:易金陸與王二的事,那天村長不在現場,在家喝酒。檢察長雙眉緊鎖,厲聲道:『『朱大發,你可要說實話。』』朱大發說:『『我要說了假話,你砍我頭』』。當天夜裡,檢察長複審王二案件,果然發現了漏洞。村長證言是王二用右腳踢易金陸,易金陸陳述也說是王二用右腳踢他。可警察查驗的則是王二的左腳鞋。由此可知,其中必有一假。

次日,檢察長與審判長碰頭通了氣,好一會兒雙方沉默不語。在他倆身旁四壁懸挂著一面面鮮紅的獎旗。檢察長感覺有些不自在,提議出去走走。在沙河岸邊,審判長對檢察長說,沙河上的東大橋是易金陸兒子投資建的。檢察長聽了這話,似做補充道,是啊,他還沒忘興建院辦公樓也有易伙伙的贊助。審判長就此表白自己的意思:王二一案可作冷處理。

活該王二倒霉,關在監獄里又犯新罪。

王二參與了越獄逃跑。事情經過如下所述:本月27日傍晚,隔壁8號監獄關進新捕的犯人白花茶。獄頭用拳頭砸牆傳號,白花茶聽出是老大的聲音,告訴老大汪天九,大連那件事犯了,要老大扛住。獄頭汪天九翻一串白眼,令白花茶鎖嘴。而後,汪獄頭相貌兇惡的通令7號監獄的所有犯人,今天的傳號不許任何人告官,否則,汪天九作了一個掐死、抹脖子的動作。到了深夜,汪獄頭仍是輾轉反側地不能入睡,蹬醒封子問,是昨天還是前天搜的獄。封子半醒帶困地回答是昨天。

汪天九瞅著四周耀眼的白牆,刺眼的燈光使他發煩,心裡亂極了。又聞封子呼嚕聲,一把拎疼封子的耳朵,問封子這監獄下面是什麼。封子說是天堂。汪獄頭讓封子自己掌嘴。封子申辯自己沒說錯。假如天堂真的在天上而不在地下,為什麼好人壞人死後皆入地。汪天九說靈魂升天。封子說靈魂是什麼,誰看見過?靈魂也許是屁,人死時放的臭屁可以升天。汪獄頭饒恕了封子,認為封子或許沒有說瘋話。汪天九又說自己註定是要下地獄的,即問封子,不願下地獄的人有什麼魔作別地獄。封子說自古以來都沒有辦,除非下地獄的人毀滅地獄,把地獄也改建成天堂

汪天九說:「那就有兩個天堂。」

不,一個天堂,一個大統一的天堂。

世界無統一,還是要兩個天堂好。

也罷,好人生活在天堂一,壞人生活在天堂二。

因此,汪天九把犯人都轟起來,集體宣誓:為把地獄建成天堂而奮鬥。

接下來,汪天九正視每一個人的眼睛,犯人們都屏聲靜氣,默默的把頭低下,恭聽汪獄頭的訓導:同志們,現在我們在別人眼裡已不是同志,那是因為我們失去了自由。所以我決定恢復你們的自由,越獄逃跑!

王二馬上顯出驚異的神色。

汪天九說,越獄當然是冒險行動,可軍人不能怕打仗,犯人又何必懼怕越獄。這次越獄一旦成,一定要感謝王二,是王二向他提出的建議。王二嘆服獄頭整他的手腕:嫁禍於人。

汪獄頭使王二造成事實,叫他第一個鑿牆。

王二說:挖得開嗎?

汪天九說沒問題。他分析過昨天搜過獄,近幾日不會再搜,挖洞的時間有保障。

挖洞的工具是犯人們卸下各自皮鞋前後跟的鐵掌,將鐵片在水泥地上磨銳,一邊挖一邊澆水。除放哨兩人外,其餘人犯輪流換班挖。王二問汪獄頭,外面還有那座高高的圍牆怎麼辦?汪天九說每個人的衣服、被子撕成布條擰成繩。繩的一頭捆緊浸泡的棉絮,扔過高去牆,人在攀繩而越。第二天拂曉牆洞即將挖通,眼看天亮了,只好等白天過去。王二抽空問封子,汪獄頭犯的是什麼罪?封子說汪的起訴書他看過,指控汪天九犯流氓、搶劫、罪。聽傳號的意思汪在外面一定還殺過人。王二心想這樣的壞人不能讓他跑掉,尋機會出審,藉機舉報7號監獄之事。汪天九大概洞察了王二內心的動機,死死的盯緊王二,有時還對王二笑一笑,拍拍王二的肩膀,汪天九越是這樣,王二越感恐怖毒辣的手隨時都會掐死他。王二終於採取了行動,在中午炊事員送飯時,王二忙上前接飯,有意啐了炊事員一口,卻被炊事員照臉一拳,打的口鼻出血。王二仍不死心,到了晚上王二在警察收監加哨時,猛的竄出踹了警察一腳。警察一把抓牢王二,揪了出去。王二剛想開口舉報,卻被擁來的幾位武警不小心的碰昏了。

王二醒來,除了手上多了「洋戒子」,就看見警察黑著臉,睜大眼睛瞪他。王二後來知道7號監獄除了封子,還有被抓的姚柿餅,其他人都逃了。封子不願逃是他手上帶著「洋戒子」沒攀繩。姚柿餅則作證:王二是第一個挖洞的人,第一個向獄頭提議逃跑的人。這樣,王二又榮獲了一項參與越獄逃跑.

封子被釋放了。儘管封子未入獄前曾糊弄人地散布:人死了不該用骨灰盒也無需裝棺材。若用即是迫害死人。象牛棚、豬圈、羊欄一樣,乃限制自由的物件。人死了,不買一張床連同屍體火化,光哭和舉行悼念儀式純屬假惺惺。因為人是在床上生下來,又在床上死去。是床給人休息解乏,是床讓人享受母親的體溫,是床向人提供最好的地方。對於封子的說,聰明人認為封子乃制床廠推銷員。推銷員則認為封子神經有毛病。所以有種說,封子是有嚴重毛病,院作了從輕判決。其實不然,雖說封子是在文物被盜現場抓捕的,但刑偵人員破獲此案,沒有證據和理由證明封子參與了犯罪。封子只不過扮演了別人偷牛他拔樁的角色。所以在此案終結時,就把封子放了。

封子買了回京車票,又特意買些東西送王二。封子還將一隻牙膏擠空,寫了一封信塞在牙膏管里。至於信中寫了什麼只有待王二啟開牙膏管看信得知。

回到北京的封子,向他的上司吳良臣彙報,曹雪芹的遺畫他沒有找到,倒是在獄中結識了王二。吳良臣經理無心聽王二之事。安排封子下一步該做什麼,自己則驅車去見何玉宇。

廣宇集團總經理何玉宇正拿他的秘書逗趣。黃秘書雖是矮小精瘦的老頭,但留洋8年,肚裡有貨,值得一逗。

何總經理問:「男女為什麼要結婚?

黃秘書說:女士想「開」了,先生想「通」了。

旁邊的小姐們漸漸地臉紅了。

何玉宇對倩蓮小姐說,她臉怎麼紅的這麼快,倒挺有悟性的。

倩蓮說:看你呀,怎麼這個樣嘛!

何玉宇又說:黃秘書,聽說有一次你在外面欲租房,巧遇房東是位漂亮女郎,你哼著鞭兒輕輕打在我身上,竟忘了自己前來要租房,有此事否?

黃秘書也就以訛傳訛,笑模笑樣的說,何總提起此事,他倒想起來了,當時事情是這樣的——他站門外等女郎,並非忘了來租房,只因女郎出租房屋搭賣一件花衣裳。他說自己人老身矮不合長,女郎悄語贈他上司穿身上。說是何先生來了,正留著一間「尚未開門」的空閑房。

『『黃秘書一肚子污水』』。何玉宇輕鬆的笑了。

「不對。我那時屏聲靜氣偷聽你對女郎說是好湯』』。黃秘書說完即雙手拿起一張報表,遮了臉佯裝瞧著,自個兒縮著脖子吞聲發笑。

何玉宇沒料到黃秘書歪的斜的來得這麼快,接得這麼緊。巡視室內,滿屋佳麗個個歡顏涌臉。何玉宇說,這哪是他辦公的地方,王小二的放牛場。

吳良臣進來把封子的遭遇講了一遍。何玉宇道:「你回去叫易伙伙到你處等我。」

下午2點鐘,京宇公司所有官員站立兩旁,眉開眼笑的迎來了何總。何總經理落座,對恭候一旁的易伙伙斜眼細瞧。易伙伙大頭大腦,渾身圓滾滾的。何玉宇心想易伙伙娶了一位漂亮老婆,那俏女人絕非看中易的這身肉,他甚至想跟無良臣、黃潔袛等部下們打賭,10個女人絕對有9個以上不喜歡易的肉。因為這多肉之驅,會給女人添了很多麻煩,起碼在時難以抱緊。

何總慢開口,易伙伙急得直流汗。他猜不透自己的上司,此時此刻內心在運籌什麼。從何總經理沒正眼看他,易伙伙似乎感覺到自己快要完了。他無中生有的把這種感覺歸罪於老爸易金陸。老傢伙太糊塗,居然來信報喜說圍子村的人喊他易老爺。不老實的王二也被他踹進了牢房。

「易伙伙,你這幾年火了,可別把邪火往上司們頭上燒。你提供的曹雪芹遺畫埋在圍子村東面何家墳,害得封子差點瘋了。」

何老爺恕罪。易伙伙納頭便拜,說:何老爺饒了小人吧。

「他叫我什麼?」何玉宇高聲問。

何老爺。眾人回話。

我才28歲,豈敢當老爺。折煞我也。哈哈哈……

滿堂笑聲,就有了喜慶氣氛。眾人皆看發傻的易伙伙。易伙伙揣想何總經理也許不會再發脾氣,頓感汗濕腰胯,倒也沒忘裝楞賣乖的咧了咧嘴。易伙伙的嘴尚未咧到位,黃潔袛從外面直奔何總,貼耳低言:澤宇公司經理被殺!

澤宇公司不能一日無主。任命誰擔此任,何總去找喬斯敏商定。

喬小姐的私人別墅坐落在翠青園。四周用花鐵欄杆與馬路隔開。欄杆裡面是高高的紅牆,圍牆內是雪白的西式洋樓。另有仿古的亭榭玉堂,廊闊檐翹。窗明映泉,樹掩窗紗。這方中西結構式的建築物,在紅紅的宮燈、鶴燈、琪花燈映照下,透出一片鋪陳華麗的氣派。

何玉宇下車,早有兩位婀娜多姿的女侍者躬身點首致禮迎接,至客廳落座,又有一位名叫郭德鳳的女侍者從耳門款步前來沏茶恭敬。何玉宇吩咐德鳳請喬小姐。一會兒,喬斯敏從珠簾綉幕中走出。何玉宇起身相迎。喬小姐晙眼冷言:「你還有空來?」

「見外了不是,前天我還在這呆了一整天嘛。」

哼,前天,前天不如昨天好。

何玉宇不想解釋,悶坐又不自在,告之澤宇公司經理被人殺了。喬說這關她什麼事。何玉宇道:提誰來任職呢?喬小姐說那就選她當這個公司的經理,也讓人殺掉,省得有人忙得顧此失彼。何玉宇聽此話就知道這個集影、視、歌於一身的大腕明星的厲害。無奈地上前抱了她。喬小姐說:洗去。自己把秀髮往肩后一甩,點燃香煙。未抽一半,放進煙缸。轉身去看何玉宇沖洗他身上的每一個部位。催玉宇別故意熬人,何玉宇扔了浴巾,一桿霸王槍雄赳赳的衝進去。喬小姐夾了兩腿的叫喚,歡叫,呻吟。在電視、銀屏上的笑,現在成了真的。何玉宇說,沒準這時候有人對著銀屏上的喬小姐正在做自慰哩。喬斯敏想扇玉宇嘴巴,又不願放開抱他,就在他的後背上狠掐了幾下。何玉宇說,有些實話一輩子都不能說,若傻乎乎地直言,即使奉獻比血還寶貴的東西,給對方最大的快樂,得到的仍是恨。喬說你想那麼多幹嘛,要想眼前在做什麼。

他在做什麼呢?確切的說是。廣意的說是破壞偶像。謝幕的時候,她站的那麼高,大家為她鼓掌。眼前,他騎在她身上。喬小姐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立即就叫何玉宇下來。她自己騎了上去。但瞬間覺到了空。極快的把塞入他的嘴裡,當他每吮一下,喬小姐從到心都傳來陣陣震顫。這種害她受不了。罵何玉宇混蛋,掰開他的嘴,退回她。愛撫玉宇一遍,深深致謝他那桿槍仍未倒。後來她軟得像貓一樣偎在玉宇懷裡,摸他結實的胸肌,用手一次又一次地丈量那槍的長度。何玉宇說,這麼愛它,就把它當她在舞台上常拿的話筒,亮開她的歌喉。喬小姐叫喊:我恨死你了!摟緊他,漸漸的睡著了。

何玉宇直眼對槍,霸王槍不再雄赳赳,卻還氣昂昂,他覺憋得慌,順手抄過睡衣,胡亂包了,趿著鞋到了另一間卧室。既不開燈,也不拉窗帘。讓黑暗作伴,如往常一樣,憶昨日之情……

過去的日子,何玉宇僅穿褲衩,光著膀子睡午覺,聽到有人敲門,極不耐煩大聲道:走開,別在這兒製造噪音。

敲門聲並沒有停。

討厭,煩……。他開門轟人,見是沈曉旭。他手腳無處可放地顯得十分尷尬。曉旭雖然滿臉通紅,倒是笑容滿面地走進來。

請坐。何玉宇打了個手勢,趕緊跳上床,抓過被單捂了身子。

沈曉旭坐在一把舊椅上,面對他微笑著,稱讚他的小天地營造的頗有風格

何玉宇知道室內亂糟糟,但不能讓她覺得這就是他的窩囊。聲稱睡覺愛打鼾,怕影響別人休息。搬到這裡,鼾聲更具水平,好多東西全是被鼾聲震亂的。

沈曉旭笑了一笑,「大約有6平方米吧,倒也清凈。」她臉上依舊沒有退凈笑色。眼裡有一種東西在玉宇來臉上掃來掃去。

兩耳不聞窗外事,躲進小樓成一統嘛。

但你這兒是平房,出進多方便呀。

身處繩舍著《石頭記》,誰又給他提供過方便?

那畢竟是過去的時代。

未過去的時代又怎樣?出名的你踩我擠,未出名的咋咋呼呼,削尖腦袋找空。又有幾位素心人情願去那樹多人少,草青鳥啾的怡人處,坐在一點一滴又一聲的靜寂雨屋裡,把大腦所有的事放寬來想,將肚子腸肺騰開來晾,著一部當代的《夢樓紅》?

這麼說,你於此處悟道復禮做學問?

非也。我常去廣場,也去過清華,上次又去了北航。

沈曉旭對他認真地看了一眼,沒說什麼,自己起身倒水泡茶。坐下后掏出手帕,慢慢地擦乾額頭上沁出的一層細密的汗珠。拿手帕當扇子輕輕扇動。

何玉宇發現她那鼓綳的鼻翼兩旁皆撲粉遮掩了什麼。仔細一看,果然,從那均勻的薄粉處隱隱約約可見些許細小的斑點。恰如晴朗的夜空,疏星點點,給人想象無窮,恍惚之間,如見竹園數株春筍早出。

沈曉旭臉上騰起一片紅雲,側首低語:玉宇,你怎麼這樣看人呀,讓人怪不好意思的。他哈哈笑響,就像上次貝塔斯曼公司按時寄給他急用之書,心裡萬分愉悅。

『『快把衣服穿了』』,她希望他穿了衣服跟他不穿衣服眼神不一樣。

待他穿好衣服,她扭過臉正面注視著他。彷彿這樣看定,他就不會出亂子。其實,他近來只不過在廣場上走一走,看一看。高高的前門樓,雄偉壯麗的人民大會堂,光芒四射的。站在廣場上看見廣告牌子。當然他沒忘記心臟上立了一座紀念碑英雄本該安息在高山峻岭卻為世人的噪音所伴你不懂現代的語言像人永遠不懂鳥的語言你屬於另一個世界你是孤獨的孤單單的你深知道世上越是偉大的英雄越是孤獨的……

他說「Iwanttokissyou」

她故意問:你說什麼?

他再次準確地告訴了她。

她躺在了床上。

他迫不及待的撲上去,又焉巴拉嘰地退下來。因為沈曉旭狠狠揍了他一耳

過去的情景真是這樣。

接下來何玉宇幻想著沈曉旭要小便,可那時到處沒有廁所。她為了不至於讓尿憋死,只好在他的窄室里撩起綠裙,把尿尿在他的臉盆里。大珠小珠落玉盤之音,減輕了他臉上火辣辣的疼。他火速地從後面衝上去,尿聲立即停止了。

何玉宇喘著粗氣,極感四肢無力,一陣空虛於黑暗中向他襲來。他打開了光線柔和的壁燈,閉上了眼睛。

喬斯敏醒來發現身邊無人。就曉得何玉宇肯定又去獨自回憶往事了。洗換完畢之後,她去叫醒他,補給他一個甜甜的吻。在共進早餐的時候,她溫柔地徵求他的意見,是否可以考慮讓封子任澤宇公司經理。

何玉宇總經理指令黃秘書打電話,通知人事處送來封子的檔案。二人一字不漏地審閱了封子的檔案記錄。

封子在校時屬特困生,邊上學邊打工。

封子所讀的書是黑色的封面,黑色的字,黑色的紙。看這樣的書必須戴學校發給的特製眼鏡。但封子在做工時亂用此鏡。封子所做的零工是打掃公廁兼管分發手紙。這份美差沒幾天就不讓他幹了。原因乃封子道德敗壞。用特製的眼鏡偷看入廁的女生和女教師們的動人之處。且在日記中記下了漂亮女生**的疏密,以及姓祖的小姐掰開放屁的。校方得知,立即收回了特製眼鏡,並規定不許封子單獨上廁所。改定封子讀白紙白字白色的書。封子把書拿在手裡不到30秒就退給了講師。講師問他看見了什麼,封子說僅是書的模樣,一個字也沒有。講師訓誡封子愚頑不可教也。講師還憤然正色道書中起碼有個白字,豈是無字之書?封子挨克就虛心學了白字。白字又給他惹了麻煩。星期天封子去藥店給校長夫人買葯。售貨小姐問他買什麼葯。封子說買『『揭爾陰』』,小姐嚇得驚叫一聲報了警。在派出所警察先生們免費幫他美容了一番。

封子心裡嘆服先生們的柔道夫決不比日本武士遜色。好不容易等來了保釋他回學校的講師,警察先生義不容辭地當著講師的面,手指封子義正言辭的訓誡:從今往後不許在發生「揭別人陰,尤其是小姐的陰。」還闡述這是一種要挾行為,犯敲詐罪。因為律規定人人都有權。講師丟了面子,不願再教封子,換教授調教。教授輕言細語地告訴封子,黑白書是不能讀的,有內在的聯繫。應該多讀紅色的書。封子手捧紅色的書,學會了真理。至此他皆走好運,同學敬他。臨到畢業,他終於弄明白了真理是紅色的。由於封子精通紅色的書,被留校任教。封子給學生們講解真理,學生問他真理是否就是真話。他反問難道假話也能成為真理?並舉例講,自己愛讀紅色的書,才獲得知識,方可育人。教人的人比受教育者要好。學生們嘩然,起鬨嚷:「你曾經道德敗壞,大家比你好。」封子倍感世上數當教師最尷尬。從而棄教經商,被吳良臣招為部下。

這好像不是什麼檔案,但在廣宇集團有關每個人的檔案就得這麼入檔。因為何總經理講過:現在是和平年代,本集團所有在職人員暫時不可能出現將軍。該集團又非幹部學院,也培養不出部級以上的幹部。大家都是平凡人,平凡的人用不著樹碑立傳。所以以往類似機關的檔案不適用。沒必要存入一個人何年何月擔任什麼職務做出什麼貢獻。

何總經理審查完封子的檔案后,提出了三條意見:

〔1〕封子讀過黑書,必懂厚黑學。此人心術不正。

2封子不願學無字之書,社會經驗差。

〔3〕封子放棄紅色書的深專,乃無大志之庸輩。

對以上三條,黃秘書首先承認何總的高見,然後也提出了三條淺識:

A.廣宇集團乃商業性質集團,經商者無不涉及厚黑學。

B.無字之書學精了,做事很圓滑,容易欺騙蒙蔽上司。

C.無大志之輩則是可提升之人,免得時常窺視上司的坐位。

何玉宇總經理以偉岸之軀,俯視戴著一幅近視鏡的黃秘書。

據說黃所戴眼鏡,是他爺爺在清朝當知府時,一位外國人贈送的禮物。此事真不真,無人考證。但黃秘書出身書香門第,官宦之家,留洋學成回國這倒是千真萬確之事。這種人說出的A、B、C,自有A+B=C或A+B≠C的道理。何玉宇身為一個大集團的總經理,對下屬公司經理的人事安排,豈能不深思熟慮。他揮揮手,黃秘書自動退出。他對那個即將消逝的矮小背影吩咐,不許放任何人進來。他需用足夠的時間來作分析、判斷,最後一錘定音。

何總在龐大而不顯空蕩的辦公室內,叉腰踱步,反剪雙手走來走去。他掏出雪白的手帕欲擦額頭又將其扔掉。端起茶杯又放下,右手從辦公桌上抓起一支筆,一邊徘徊一邊慢慢地擰開筆帽,又合上。不停得用筆的一端敲著左手,最後緊緊地攥筆停步不動。他切實地體會到:掌權者既是偉大的也是孤獨的。當然,那些不認真用好權利的除外。何總經理彷彿累了,往真皮高背轉椅上懶懶地一仰,用腳磕響了電鈴。黃秘書進來,何總說:「通知,開會。」

凡是開會少不了設宴。這已是廣宇集團上下皆知的事。所以,凡是被通知列席會議的人,排開一切干擾因素,都不使自己漏網。

會開的不亂。沒人敢亂。上面圈定的人選,下面舉手同意。即使有個別人居心叵測,絕不肯拋頭露面,況且這種人又有自卑感。明智的意識到存在的價值,遠不及何玉宇的端坐價值。故而,會場氣氛如春。何總經理講話,諸位作關注狀,側耳傾聽,笑容可掬。

何玉宇講,廣宇集團馳名中外雖說是私家集團企業,但它具備了各種各樣的管理人才。譬如京宇公司下屬的美食城,就有易伙伙經理自身富了不忘支援家鄉建設。可以說易伙伙的錢沒有白捐,因為他牢牢的掌握了家鄉的土特產資源,使美食緘貨源供應有保障。但是,易伙伙只能任美食城經理,而不能擔任一個車間的班長。這種道理無需多敘。

何總經理說:我宣布,任命封子為澤宇公司經理!

掌聲響起來。鼓掌的人們盯著何總的臉色,長久的拍巴掌。在掌聲中,何總告訴大家,誰也不及封子那樣wellread!

「何玉宇的東西是抹了蜜的」。這句話讓封經理整整想了一天。他不斷地推理和聯想,都沒有弄明白此話的含意。他獨自一個人坐在辦公桌前冥思苦想的模樣,使女秘書彭娜對他的敬意油然而生。彭娜出身於高幹家庭,人不僅長得漂亮,而且還是商貿大學畢業的高材生。這樣的小姐常被人注目多,卻多不瞧別人。然而,學富五車的封經理思考問題之認真,卻害得彭娜心動。該進午餐了,封子仍在絞盡腦汁地思索。彭秘書望著他專註沉思之神,姍姍來到封子的面前,提醒說:封經理,要不要送午餐?

封子連哼一聲也未表示。這對本身無附加條件就能播放誘惑異性分子的彭娜來說,無疑委屈得只想掉淚。可她想人家學問大架子自然大。一個小秘書,碰到上司對自己的冷淡,本是不能較真的。尋得了心理上的平衡,就沒有了脾氣。工作上即使遇到小波折,反而有趣了。這種有趣頗使彭娜把封子看成是一位廢寢忘食的好青年。但到了一天最後的工作時間,彭秘書對封經理的好感突然冰凍。當時封經理按了電鈴,彭娜趕緊來到他的面前。思索得走火入魔的封子直眼直問:「彭娜,你告訴我,何玉宇褲襠里的東西為什麼要抹蜜?!」

彭小姐羞怒難忍,嚷:「你是瘋子!」

「廢話!你以為我當了經理,就忘了自己姓名嗎?快告訴我,抹蜜的東西有什麼好?」

「瘋子!瘋子!瘋子!!」

「我警告你!這不是你對上司的態度,你應該稱我封經理!懂嗎?」

封經理上任的第一天,始終沒有弄懂抹蜜的難題。

有關出這個難題的經過是這樣的:在何總宣布封子任鐸宇公司經理之後,封子就想自己今後薪水高了,可請一位著名的律師,去替王二打官司。後來封子又覺得,首先要做的不是解救王二,而是請客。因為自己榮升,不請客就破壞了廣宇集團早已興起的不成文之風。究竟請那些人,理該是請何總、黃秘書等。可是這樣有拍馬屁之嫌。若是請下屬人員,又有拉幫結派之疑。兩種人皆不請,既是壞了風氣,也顯自己小氣。想來想去,封經理就在飯店宴請吳良臣經理。雖然二人已經平起平坐。但吳經理畢竟是他過去的上司。這時候請吳,是個不壞的主意,上下傳開此事,足以說明他封子最講義氣。飛黃之日,報恩他人。這也是履行了老祖宗的傳統。

封經理給吳經理敬酒,吳良臣說別讓他喝多了。醉酒的人說話老是跑腔跑調,不是一個真實的自己。假的。假得讓人一眼就認得你出的什麼氣,穿的什麼褲子。就像這飯店卡拉OK,超大銀屏上常才出現不愛穿褲子的小姐。你說好瞧嗎?

封子說:「俗。」

吳良臣說:「對。」

封經理說,那就為不俗而乾杯。

吳經理說,那就不能幹。

咋?!

封經理笑。

吳良臣發現封子還嫩,開導他說,光跳舞不如傳授……姿勢。電視上扭來晃去的小姐,都在重複一個主題:煽情。其實她們嫩得如她們的肉一樣。我們的何玉宇總經理就不嫩。儘管他臉上的肉也很嫩。甚至讓人疑心,他壓根兒就沒有使用過什麼保顏液,可能常用少女的玉液保養了皮膚。

何玉宇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標準的美男子,封經理說。

你說得對極了。何玉宇正是壓倒所有白臉小生,勝過女孩心目中青春偶像的那種男人。這種男人世上少有,可京城就有了他。何總的漂亮是外表的,但他的目光卻是內在的。首先他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智慧,其次他可以看出一個人心目中有幾條路。前者還不可怕,後者卻要命。

封子說哦,何總過於聰慧一定會短壽。

吳經理笑了。說:喝酒。

酒燒的吳良臣搖搖晃晃,他糊裡糊塗吐露何總發跡他知道。吳良臣又怕又打又拉地對封子說:你、我、他都一;樣。一樣都有那傢伙。且倶長下面,大頭都朝下。但我們的傢伙干糙直不愣登。比不了何總,何玉宇的東西是摸了蜜的。

認同何玉宇的東西如蜜甜的人,當然是喬斯敏。

喬小姐在舞台上裸露著光滑滑的後背,但絕沒有暴露,使那些拿著望遠鏡的觀眾很是失望。可她偏不讓何玉宇失望。摘了乳罩挺胸給他看,還讓玉宇摸。何玉宇反而不愛動手,只是懶懶的瞟幾眼。這樣子常叫她不高興。喬小姐覺得玉宇天資很高,手又巧,撫揉之一定會美妙無比,弄她酥得興奮,癢得激動。然而他很少出手,輪到她失望。不過,何玉宇終究是看了她上身。他不得不看,便於提高的興趣。他發現演員的臉漂亮,豐乳也不醜。粉白的,遠看像彎彎的月亮,近瞧則像雞一樣上翹。左乳較右乳稍微有點小,這或許是她用豐乳器不小心的結果。當然,這種後遺症也是一種絕密的,同時也給她賦有了另一種韻味兒。令人聯想到美的東西重複了就不美。

此處寫得很色,由作者何雨本人作了刪除。

喬斯敏臉腮發燙……肉醉之後,她仰躺著,閉目如仙。

可憐的何玉宇仍像上次一樣,趿著鞋,裹了身子,向憶幻卧室走去……

過去的歲月,他記憶猶新。少年的何玉宇結識了很多人:牛虻,保爾,高爾基、成崗、魯智深、賈寶玉。他甚至還接觸了柏拉圖、費爾巴哈,非洛依德、馬克•吐溫。他看的這些書,全是沈曉旭借給他的。沈曉旭與他同班,也是班幹部,任學習委員。曉旭在少年時代長的白白凈凈,細眉大眼,秀鼻巧嘴,齊耳短髮,流海自然舒展。上穿白底花格襯衫,淺黃色外罩,下著月白色銀灰褲。漂亮的少女,少不了男生私下裡對她的愛慕。當那些情竇初開的男生悄悄給她遞紙條,她都不言不語。她越是這般清香冷艷,男生們越是想親近她。在得不到沈曉旭的一次臉紅,回眸一笑,大都哀聲嘆氣的自尋煩惱。也有不甘就此作罷的人,暗中關注沈曉旭的一舉一動。不久就發現他送書給何玉宇。因此,有的男生筆鋒一轉,向何玉宇潑墨而來,賜他偽君子,斷香色盲,怡紅痴傻。何玉宇被這些匿名字條激怒了,氣憤地去找班主任。正巧遇到沈曉旭迎面走來。她飛快的望了他一眼,滿臉緋紅地問他手裡拿的什麼東西。何玉宇冷麵無語。她悄聲說:「別魯莽,放學后,在方石崖見,聽話,玉宇。」

他愣在那裡,目送她大大方方地向教室走去。回味著她甜甜地一聲玉宇。

那時候,他在方石崖等沈曉旭,心裡亂琢磨她來了該怎麼對她說。內心忐忑有人看見他單獨和她在一起,閑話嘴碎。又盼她快些來,把心窩窩的話掏出。他欲撤退跑開讓她空等待,反而又焦急地尋她輕盈的飄來,解疑說惑,身心自在。何玉宇左顧右盼,眼前是山路彎彎,彎彎的山路有溝有坎。身後是綿延起伏的山峰,如罄的盤石,樹林、雜草和開著的野花。

沈曉旭還沒來。

何玉宇欲放飛心中的白鴿,帶去少年的情懷,朦朦朧朧,惜媚追夢。卻不願對人訴說。

沈曉旭仍未到。

何玉宇歪歪斜斜地想象,她宛如林瀟湘撫琴動弦過後,獨立修篁,輕嘆地老天荒……

抬頭遇美兮!沈曉旭亭亭玉立地出現在他的眼前。何玉宇與她近在咫尺,丟了瞎想,羞愧難當。

她明眸照人,似回映他的音容笑貌。清潭秋水,亮出他的心底。她勾首一笑,韻致最是娟美。

何玉宇慌了……

天色向晚,綠意漸濃,如綉姑的織錦,鋪給玉宇和曉旭。雙雙緩步而行,似享受平時一躲一閃一相看的閑情,可心裡好鬧。沈曉旭彎腰掐了路邊一朵鮮花,舉至鼻翼作遐想狀,臉悠的紅了,且莞爾一笑,露出整齊的白牙,忙掩笑遠眺。嬌美猶如含蕾乍綻的蓮花。在她掐花彎腰的當兒,何玉宇不懷好意地窺視了她那柔弱細腰,極富彈性可人的部位。

回巢的山鶯從兩人頭頂上飛過,翅膀扇落幾縷陽光,片片白雲。一對孔雀飛到榕樹上,遠處傳來葫蘆絲的樂音……

喬斯敏過來,望著何玉宇,嘆一聲,反身端來溫熱水,親自給他擦洗乾淨,噴了香水。對他說她已有了內疚感。何玉宇說,這不是她的錯。他自己是個淫惡不赦的人。

喬小姐緊挨他躺下,肩膀就拱他。何玉宇確實需要眯糊一會兒,假裝入睡,不理不睬,喬斯敏大約知道他心煩,就說:宇,你瘦了。想吃什麼儘管提。平常那些瑤桂扒油皮,豆腐銀耳羹,蘋果瘦肉燉生魚,鮮檸香炸鵪鶉都屬中餐,也不能總是一個口味的不換,應多吃西餐。西餐對胃有好處,對腎也有補。喬小姐這番善解人意的關心,煩的玉宇真想成為孫悟空,一筋頭離她十萬八千里。他曉得照此下去,他肯定睡不成,面部上火道:我什麼都想吃,什麼都不想吃。

喬小姐問:「到底想吃不想吃?」

何玉宇說:「我想吃狗屎,煨貓!」

這話可把喬小姐噁心的要吐,雅興全無。起身穿衣離開,又返回來,照何玉宇腚部給了一腳,罵道:「世界一流的大混蛋!」

何玉宇才要睡,電話響聲不斷。他抓起聽筒欲摔,耳聞黃秘書在那邊說,何總,請你回辦公室。彭娜哭哭啼啼死活要見你,狀告封子不尊重她的人格。

何總經理一聽,氣不打一出來,罵了一句髒話。

雖然罵過了,何玉宇覺悟似乎有所不妥,彭娜聰慧乃才女,這種人只要在廣宇集團,本不該委屈受辱,必是封子新官上任三把火所致。他稍微打了一個盹,即去了辦公室。

彭娜坐在那裡,瞧周圍的小姐們個個精神飽滿,心情舒暢地工作。自己卻眼淚濕濕的暗恨封子不是人。這時候,何總走進來,彭娜站起。何玉宇美言彭娜遠看是才女,近觀是女菩薩。彭娜暗視美男子,聽他之言,心裡窩的氣,一下子就消了一半。美男子何玉宇叫倩蓮領彭娜去洗臉,順便端盆溫水來,他也沒洗臉。倩蓮小姐和彭娜都往他臉上瞧,倩蓮隨意的低首一笑。恰被彭娜看在眼裡,心思這裡的人相處的真有趣。

二人走後,黃秘書戲言,異性作用之效果。

何玉宇指明黃潔袛也長有那傢伙。

黃說:「老了。」

何說:「不老你乃神仙。當然,你也不可能成為神仙。假如你真的成為神仙,我替漂亮的小姐而悲哀,因為她們必將在你的受苦受難。」

何總同黃秘書正在調侃,彭娜端水而來,何玉宇忙上前接了,責怪倩蓮他太懶,倩蓮小姐掩笑而去。

洗完臉,何總經理叫彭娜有啥說啥,暢所欲言。替上司的言行瞞著掖著不好,況且廣宇集團的規章條令,猶如禿子頭上的頭髮明擺著,誰對號入座,別怪他姓何的不姓什麼。

彭娜望著他,怎麼也說不出封子對她所問的哪句話。她甚至後悔不該為這事來給何總添麻煩。何玉宇看著她,彭娜更羞於啟齒。她覺得封經理好像沒有傷害她,那句為什麼抹蜜的問話反而有趣了。待何總又叫她說時,她的臉不知為什麼紅了,一直紅到脖子根。

何玉宇彷彿知曉了彭娜的心思,對她友好一笑,說:「彭娜,我可以給你講一段小故事:民國末年,一個書商,買了一部稿子,找出版社買了一個書號,印了書。該書投放市場,洛陽紙貴。再版時,官方不但查封了這本書,並且抓了書商。因為該書純屬淫穢之作,骯髒之句,俯拾皆是,其庸俗情節,令人髮指!不僅僅如此,這本書的第七章,第3頁第6行。居然寫到:她頗曉得雜種是什麼,卻不知什麼叫男性生殖器。除非用等量代換「~」告之:生殖器~東西===吊===球===小和尚===中指===塵根===-陽鞭===茶壺嘴子===命根子==煙筒子===那玩藝兒===直傢伙===祖墳蒿===硬棍===大炮===旗杆===霸王槍。

書商說自己想不出這些淫穢之句,罪魁禍首是作家,上面就把作家抓了。作家說他也不是罪魁禍首。理由是他所寫的每一個字都是康熙字典上的。淫穢之師乃字典,罪魁禍首是康熙。上面不能焚字典,燒了字典皆成文盲,就放過淫穢之師,派人抓康熙,有人報康熙是皇帝,兵多將廣。上面命令防暴隊去抓。後來又下令說不抓了。別人問上面為何不抓淫賊。上面回答說:抓個吊,康熙早死了個球,連東西都爛了。

聽故事的彭娜,心裡不斷起變化,起初擱不下,然後很是硌映,後來就咯噔了。她這麼想:何玉宇華表其外,敗絮其內,下流至極。可見封子滿嘴放泡,不足為怪。兩個狗男若相比,實則小巫見大巫了。上下皆渾,她必須潑掉清水換濁湯,這就叫適者生存。故爾,彭娜回去向封經理解釋,何總經理為什麼要抹蜜,是因為他買得起蜜。封經理如果也要抹,千萬當心別買假的。現在市場上的假貨,假的老子認兒子是雜種,兒子看老子是流氓。假煙使人患肺癌,假酒令人命歸陰。這些用過假貨的人死了,生前畢竟還吃過一口,喝過一口。封經理買了假蜜,抹在那玩藝上,自己既吃不到,也嘗不到死了更冤。即使不死,封經理也會斷子絕孫。

封經理聽了彭娜所言,馬上對彭小姐刮目相看。並說彭秘書一定受了高人指點。回答問題完全正確。格物致知很有靈性,加十分。

彭娜跑到衛生間,捧腹大笑。世上還有這樣的高級笨蛋,你把他罵了,他還對你稱讚。

當天夜晚,彭娜躺在席夢思上,仍在竊喜封子被她愚弄了,卻蠢的絲毫沒有察覺。心裡非常好受,快活的光著腳丫子擊打床面。歡樂過後,她冷不丁意識到自己也被愚弄了。那個高智商的何玉宇,真不是***東西。他幹嘛在一個小姐面前,裸的傳播男人身上的直傢伙?是教唆還是挑逗?論他的身份和才貌,他不至於傻到這個份上,那便是她傻了。不知道捂耳朵提出抗議。聽任他玩的就是紅顏的青春的遊戲。由一種騷擾性質上升到給她注射毒品。她決定為了捍衛自己的人權,應該向他反擊。她撥通電話說,何總所講的故事已經起了作用,效果非常好。她願把自己的春宮之門向他敞開。

何玉宇說,謝謝彭娜小姐。是否可提醒一下,她搞錯了季節,目前正值秋收,萬物開始蕭條,這個時節若敞開春宮之門,只能迎來寒風把她凍感冒。

「去你媽的蛋,滾你媽的球!上帝一定會嚴罰你這個色怪!」彭娜罵完之後就哭了。第二天有人看見彭小姐出家當了尼姑。

彭娜出家之日,正是天上月圓之時。那天是農曆8月15。

中秋節的晚上,喬斯敏和沈曉旭相遇了。相見的地方是金台園。金台園當然很大很大,大得嚇人。真可謂庭院深深,建築如宮,另一個世界。樓房是那麼莊嚴又幾多了超逸,衛兵守護著住宅。美麗的軍裝美好的軍人美美地站在那裡注視著每一個進出的人。

時節雖然金秋,這裡卻繁花似錦。聖誕花、虎頭蘭、熱帶睡蓮、虎刺梅、興東花、生石花爭芳鬥豔。如砥石地,刻畫十二生肖。古柏、綠樟、箭槐皆有柵欄圍樹,樹生龍枝,華蓋傘狀。

禮儀小姐領著喬思敏進來,董郁楠正和先到之客交談,見了喬斯敏大聲招呼:快過來,你這大腕明星,出資多少贊助今晚的中秋節?

喬說:「董大姐讓我贊助,可給廣宇集團怎樣最大優惠的待遇?」

「賞你一塊月餅吃還不夠嗎?」董郁楠滿面春風地笑。身旁的客人分別點首向喬小姐致意。其中一位接茬:「快謝謝大姐賞你月餅之恩,她的公章不正有月餅那麼大么」。

「亂講什麼呀,再找我給你們批條蓋章,行啊,那就在封條上蓋章,批條上註明一切按國家政策辦。」

說話之間,又有客人接連而來,廳里轉眼坐滿了人。熟悉的相互問好,未見過面的相見皆曰久仰大名,彼此很快成了新朋好友。

董郁楠望著該來的皆到齊,唯獨不見沈曉旭。便問斯敏近日可見著她。喬小姐說,沈小姐一心撲在綠色事業上,哪像她們閑著無聊邀人玩。董郁楠說,斯敏才是大忙人呢,影、視、歌大紅大紫的明星。

「明星算什麼,上舞台被人瞧罷了。鎖在深閨人未識的人,才尊貴至極。」

氣氛熱烈的大廳,忽然靜聲。只見沈曉旭面帶微笑款步而至。好多人目瞪口呆,都被沈小姐優美絕倫的身材,高雅脫俗的氣質所驚訝。儘管這些名流人士所見淑女麗人和其多,但目睹像沈小姐這樣高貴矜持,玉香秀潔之人,真是由衷倍感人之容貌卻有美仙。

沈小姐細白縴手早被斯敏、董大姐握住,落座談笑風生。後來董郁楠作了開場白,她說:諸位可以不拘一格,如同每一位在自己的集團,公司之中,自作主張,或飲,或論,或作一普通人談天說地,自得一番樂趣。

立刻就有人鼓掌,贊同者紛說:人生最大快樂莫過於富貴與閑散。平時大家為了賺錢,何時擁有半天閑散的心情。真不如大耳百姓,白日幹活混飯,夜晚吃飽一覺睡到天亮,哪像他們撥金動銀猶如戰場調兵遣將,疏忽不得,兒戲不得。即使這樣,自古至今,戲劇書刊,電視小品皆把富貴之人貶踩七分。彷彿富貴者定懷歪心妖胎。過去曾把地主打到,毀其高堂祖院。而今精英業主,新型皇家別墅,一切商賈巨富都順乎潮流。真是砸碎了舊世界,建立了新朝代。富者當歌。

家不富必散,國不富必被欺,個人不富必受氣。

不管白老鼠黑老鼠,不被貓捉住的就是好老鼠。

老總們暢所欲言,既未用經濟學說來論證,也未挺腹拿架,道貌岸然,以威嚴的姿勢闡述胸中的淵博。就用養魚必須要水,有水應該養魚,淺顯明白的道理。

雜談笑說多時,已是晚宴開始。眾人說,歡聚中秋,當是抬頭望見明月,不妨作別平日雅室客廳,到那月色空地,飲酒賞月。於是侍者忙碌,將大紅檀香桌,真皮高背椅置放桂香潭。眾賓客此時早已熟了,自發相邀圍成數桌。中央一桌就坐的是董郁楠,喬斯敏,沈曉旭,中關村電子街的曾八億,廣東駐京遠達集團董事長艾向錢。香港,美國,日本在京合資公司老闆:常友興,威廉•福克諾,山本四郎。

席間,有人過來向董郁楠敬酒,董郁楠沒推讓地舉杯飲干。又有二三人端杯近前,恭維勸飲。董郁楠笑聲朗語:哪有這般喝酒的,客人未喝三杯,我倒如此多飲,莫非諸位一條心欲把我先灌醉,貪佔了今夜月色這邊獨好的景緻。說話之時,離了坐位,免不了擎杯去到其他桌,同女士、先生、小姐們一一碰杯。視其身份高下,平常關係疏密,偶爾象徵性的喝盡少許。滿場應酬一番回桌,見沈曉旭面前放了飲料卻未倒酒,訓斥旁邊侍者,眼長後腦勺上了,就瞅不見沈小姐酒杯是空的,沈小姐忙道自己不勝酒力,欲陪董大姐賞月到底,是她沒讓倒酒。董郁楠喜沖沖的說還是沈小姐對他一往情深,能夠想到賞月長伴知己。不過,董郁楠仍是初衷不改的堅持要沈小姐飲酒。並說沈小姐今晚來遲了,首先該罰。滿桌人也願沈小姐端杯。想看她酒後醉態。紛紛贊同說沈小姐理當該罰,沈曉旭看大家故意與她作梗,又不得推辭,眼觀四周,口內含笑道:「我與董大姐好似同胞共出,較諸位更是親切,你們可別乘虛結黨,想著子捉弄人,若大姐定要罰酒,倒不如把茅台酒廠罰給我罷了,這樣不但今夜我有酒喝,將來日日夜夜也不缺美酒飄香。」

「好一個會討酒喝的人,哪裡是來赴宴,分明來要酒廠發大財。」威廉•福克諾說著一口流利的中國話、

「是呀,發大財是在座每一位的心愿,你福克諾先生離鄉背井來中國,不也是想發大財嗎?」沈小姐豈容外國人說她。

山本四郎,常有興心中暗暗納悶,這沈小姐是何等人物,居然同董郁楠姐妹相稱,口才又好。便將各自的眼光時時落在她那白若凝脂的臉上。

喬斯敏可不饒沈曉旭,告訴她管理酒廠的人個個都是海量,沈小姐欲得酒廠,須喝八八六十四杯。

一語即出,笑聲一片。

沈曉旭也笑著掩嘴低首。抬頭看著喬斯敏說:喬小姐也俗了,迷信『八』字即『發』字。

這年月誰不想發?

已經發跡的這些大亨們,頻移背影,熱面拂細細金風,似醉非醉,身旁侍女將雨水毛尖浸泡於天雞雙頭壺中,少頃,又瀉於潔白的茶盂,在斟於蘭花茶盅,笑容可掬的敬給小姐、先生們。飲者細啜,滿嘴清爽芳香。美酒香茶拌月色,中秋的月確實該賞。月的清輝已灑落在樹梢草葉上,潔凈得多了,明亮得多了。星星似乎也懂月意,亮閃閃的排列在深藍夜空。

桂香潭中九條「水龍」交叉噴射,水珠弄姿,濺聲細若,猶如少女清撥琴弦的餘音。月光倒映,碎波斜紋;燈光點綴,爍爍搖蕩。不知是酒醉了人還是中秋月夜醉了人。福克諾在想自己出身紐約,今宵卻在異國他鄉。紐約有一座自由女神的雕像,那是謳歌自由的美好。然而,女神,你自由嗎?你的上空並不排除離子,中子,核元素。在你的腳下,成千上萬的膜拜者擠沒了你的道路。內心的苦不堪言,欲對誰訴?儘管你舉著光體,在無燈,無星,無月的黑夜究竟又能照亮什麼?山本四郎在想,昨天刀槍橫對「東亞病夫」時,自己的前輩是主子,今天揮揚萬能的金錢,是否仍會有新的「病夫」拜自己為主子?一切都醉了。是中秋月圓醉人還是酒醉人?更有焦灼不安的目光,暗藏在月色中,怦怦心跳的竊玉偷香。沈小姐醉后在月光中是多麼的漂亮。她神情安詳如水,臉上淺紅被月光沖淡,看著是那麼靜恬,卻充滿迷人的動感。夜風吹起她的烏髮,飄散無著,且發出香來。那美髮之香連同她的體溫被空氣溶了,絲絲綹綹染香了潭水,染香了一草一樹,也染香了嫦娥揮舞的素袖,更染著了那躲於月色之中的眉眉眼眼……

未完待續。

喬思敏從金台園回來,洗漱完已是凌晨2點。自從她上床,何玉宇就沒再睡,她搔首弄姿地撩逗玉宇,他的硬棍一點不硬。他似乎也想使那東西勃起,對喬小姐有所交差。因為他知道斯敏早接了劇本,導演要她去外地拍外景。再說,世界一流的混蛋未必非他莫屬,做不了一流人,再像上次挨踹,很不合算。所以,他說:「斯敏,很抱歉,今夜恐怕不行,身體太虛。」

她說:「我的寶貝。我太需要你了,堅持干一下吧。」

何玉宇無奈翻身把她壓在下面。僅僅是壓著,半天不見動靜。喬小姐問:你怎麼回事?玉宇說:渾身沒勁。喬小姐說,假如有人欺負沈曉旭,叫他去打架,有勁嗎?何玉宇一躍而起,大聲吼叫:誰欺負她?喬斯敏說,董郁楠今夜把沈小姐留下啦,你想呀,董郁楠那個騷婆娘,能不做婊子事嗎?何玉宇按耐不住心火上涌,拳頭攢得咯咯作響。連那東西也發怒了,硬得無堅不摧!喬小姐趁機而上,戲鬧。果然是千金難買這一刻,最是。

當喬小姐耍盡風流而睡,何玉宇不再像往常一樣又去憶幻室。而是點燃一支煙,猛吸一口,再點燃一支塞入口中。他想用這兩支香煙燒傷自己的生殖器,於劇烈的疼痛之時,用明晃晃的刀割掉它。他只有把自己閹了,才能解除董郁楠,喬斯敏倆人對他的施虐和淫愛。可是,由於心火強攻,他的嘴唇抖個不停。致使第一支香煙掉下來,燙了他的大腿。堅實的肌肉瞬間燒得黑紫。疼得他剋制不住地叫喊一聲,驚醒了喬斯敏。

你瘋了,你在幹嘛?

我想燒傷你心愛的活寶。

喬小姐驚訝片刻,奪了他的煙滅掉,幫他消毒燙傷。望著面前的他,她的眼淚出來了。她演戲時也流過淚,但她這回不是演戲。所以既沒用眼淚水,也沒用催淚劑,淚水卻嘩嘩地流個不停。

何玉宇請喬小姐披件衣服,不然會感冒的。

你告訴我,為什麼要這樣?

何玉宇回答:「這樣做沒什麼不好,我還會閹了它。」

喬斯敏哭得更響。

夜,靜極了。人多時不是夜,鬧哄哄的。現在是夜。夜裡有月亮,星星,雲彩,風,天空。這些都可以組合一道溫馨的風景。但何玉宇沒有心情去看風景。他看到的是大腕明星在哭。他身上滿是她的淚水。這使他想起五姐抱著他哭時,他身上沾滿了五姐的淚水。當然,他無愧於五姐。正是為了給五姐醫治乳腺癌,他被喬斯敏破了童身。雖然喬小姐那時給予他的也是女孩的貞潔。但是童身和貞潔或許可以擺平,心傷卻永遠難撫平。為了撫慰何玉宇,喬小姐拿出自己所有積蓄,創辦了廣宇集團。但在創辦過程中,她忍痛割愛又害了玉宇。使本來受了傷的何玉宇之心,從此裂開流血。

玉宇,我們結婚好嗎?

你放棄獨身主義?

喬斯敏說:「我害怕你做蠢事。」

這話有點意思,為了使對方不做蠢事而結婚,那麼結過婚的人,有的為什麼又被殺了頭呢?

喬小姐被嗆,沉默著穿了件睡衣,去衛生間洗了臉。又一聲不響的躺下,側過頭去,看壁燈粉紅色的燈光。有時她轉過頭來,看他英俊的臉,真想同他傾心交談。可他才高過人,言畢猶聲,談話實屬困難。要麼,就顯她討好搭訕。她思思想想,無名之火的抱怨:還不睡?!

何玉宇說:「我何時不在睡,那會兒又醒過?」

喬小姐惱了:「你現在燒給我瞧,閹給我看!」

何玉宇套了內衣跳下床,拉開抽屜拿出一把刀。喬斯敏躍起奪刀就往自己身上扎,被何玉宇鉗緊手腕。他說:別這樣嚇我,我天生膽小。你是成千上萬人的偶像,此時你有個好歹,將來有人寫你傳記,就會罵我。至少罵我曾經虐待過偶像。

喬斯敏道:「你知道偶像?可你眼裡就沒偶像。你的行為肯定犯眾怒!即使畏罪自殺,也難平民憤。」

那我只好不閹了。

這就對了,學乖了。喬小姐把刀密藏。投進玉宇的懷抱。夜靜的無聲無息,偶爾傳出喬小姐的嬌聲軟語。

等到喬斯敏去外地拍戲,剛離開何玉宇24小時,他又變得不乖了。何玉宇還是想閹了自己。起因是他被董郁楠用電話叫到金台園。他進了董郁楠的卧室,按照慣例,自動脫了衣服,董郁楠手玩一條皮鞭,對玉宇說:喬思敏這個活妖精,每次回來都把他纏成這樣,見了她姓董的就認生。害什麼臊,快把內褲扒掉!何玉宇彎腰脫內褲,董郁楠在他身上猛抽一鞭。響鞭在她的耳朵里,宛如貝多芬「命運交響曲」,讓董郁楠產生了興奮感。她覺得命運之聲,比服用興奮劑更讓她有好的情緒。她在之前,很會想方設調節自己的情緒。董郁楠望著何玉宇猝不及防地被她鞭倒,笑哈哈的說:「學一聲狗叫。」何玉宇思忖狗在主人面前才會叫出美聲,他未必能模仿的惟妙惟肖。果不出所料,他一張口,發出的聲音竟是驢叫。但董郁楠並沒計較。她愛聽的叫聲,她聽說過驢的生殖器很粗很長,像旗杆。儘管她從來沒見過驢的旗杆。由驢叫想到驢的旗杆,她埋旗杆的地方就泛潮。董郁楠脫光衣服,很肥,以上卻找不到腰。她爬上了何玉宇的身子,像氣球一樣在玉宇的兩眼上面晃動。他不喜歡這樣的氣球。實在難比節日天空五彩繽紛的氣球。人類就是聰明,白氣球不好看,歡慶的時候就沒有白氣球。她牙齒不齊的大嘴剛伸過來,何玉宇馬上想到恐龍的嘴見了人面,是嚼或是啃。先吃鼻子還是先吃眼鏡,會不會連人的牙齒都吞進肚子里。董郁楠好像知道他在胡思亂想。用膝蓋頂緊他的胸膛,迫使他的心跳加速,不能多想。她問何玉宇,說:「你的大腦感覺如何?」

還行。

還能想事情嗎?

可以。我現在就在想你腿上為什麼長了很多毛,顏色為什麼跟你的**一樣,是淡黃的而不是黑的。

她暗恨,他不僅可以思想,而且還能區別比較。就加壓。

你現在的大腦感覺如何?

一片空白。

她萬分高興。我愛你。說!

是的,你愛我。

她又壓了壓。不要說是的,我愛你。說!

我愛你。

她高興得簡直發瘋,世界上最美的話她也聽到了。痛痛快快的作了那件事。

完了事,董郁楠說:何玉宇,只要你聽從我的擺布,讓我痛快,沈曉旭就絕對平安無事。否則,就有人一定會娶她。別人一旦娶了你心愛的沈曉旭,你活著不如死。一樣的道理,我享受不到你,活著就沒趣。

話經董郁楠挑明,何玉宇確想把自己閹了。

何玉宇沒來得及閹掉自己,全怪封子。當時何玉宇在找刀。那把明光耀眼的刀,被喬小姐藏的太保密了。他正猜想刀究竟會藏在那兒,封子打電話講沒了秘書,彭娜小姐連工資都沒領,當尼姑去了。何玉宇暗罵自己造了孽。叫封子過來陪他去看彭娜。他們去到雍和宮,身穿長大褂者不少,面部都是陌生的。在往石頭山,寺院難尋彭娜那張嫵媚的臉。車返回來的路上,何玉宇喉嚨有聲,嘴無言。封子說,何總別難過,倩蓮形象也不錯,把他給他當秘書即可,何總馬上叫停車,司機剛踩剎車,何玉宇猛地把封子推下去。封子竄出車門踉蹌撞了一個人。被撞者用黃梅戲腔說:哎呀——,是大哥撞了我一把,還是我撞了大哥一把。封子一看,大叫一聲:媽呀——。王二,你怎麼越獄跑來了?

王二說,哪敢越獄,是在皇帝頭上拉屎,人家把我放了。

何玉宇發覺王二說話有點意思?叫封子請王二上車。王二上車先進,頭留在外面問封子為啥還不上來。封子說,剛才自己言語不妥讓何總生氣了,被趕下來了,王二將一撅,挨近玉宇放了個響屁,跳下車大聲叫:封大哥不走,俺也不去!

何玉宇捂著鼻子,用手趕臭氣。王二在下面見了就笑,皇帝頭上我還敢拉屎,你面前我就不敢放屁。夠味吧?

何總經理為了收拾王二,呵斥封子還愣在那瞎磨蹭什麼。這樣,王二扶著封子上車,一塊來到了鐸宇公司。

何總坐下即問:王二,你犯了什麼罪?

我犯個球罪!

女人,

你長得這麼漂亮,說話怎麼這麼不漂亮呢?家家門前都有觀世音,人人都有姐和妹。我王二再孬,日老母狗也不害姐妹。除非你脫了褲子女人,我王二的褲帶是緊的。

沒犯罪為何坐了監獄?

得罪人了唄。

得罪了誰?

易金陸。我不該對他說抓了個王八1斤6.

還犯有什麼罪?

越獄逃跑罪。

怎麼越獄的?

你把我問餓了,你管飯呀?王二瞪大牛眼,瞅了瞅何玉宇。扭頭笑嘻嘻的對封子說,這個姓何的咋這麼不懂事。

封子忙對何總經理賠不是。然後告訴王二,這可是他的頂頭上司,廣宇集團的何總經理。

王二心想,肯定沒有易伙伙的錢多。好像是個假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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