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吳

天吳

又走了兩步,阿飛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對身邊兩人道:「你們在這等我,我去看看,到底是什麼在叫我。」

說完話,將大石板往地上一插,留給兩人作防身用,自己飛也似的朝著右邊的方向飛奔而去。

木瑤連忙叫喊阿飛;但是阿飛好像沒有聽到一般,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阿飛一走,兩人便失去了「保護神」;最要命的是,木瑤害怕,沙安陽比她還要害怕;兩人各抓著大石板的一邊,膽戰心驚地等在原地。

不知是心裡作用還是真的有什麼,木瑤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靠近自己這邊;問了沙安陽,沙安陽也說有這種感覺。

不一會,輕微地沙沙聲傳來,很明顯是草葉被踩動的聲音;兩人的神經猛然一緊,連忙擠在了一起,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沙沙聲越來越清晰,不遠處的草葉上,不知道被什麼東西踩下去了一塊,露出了一個又一個腳印,看方向,正是朝著兩人的方向緩慢過來;但是腳印上面卻什麼都沒有。

兩人只感覺頭皮都要炸開了,渾身如遭雷擊一般發麻;這種看不見的東西,比能看見的更加令人恐怖。

兩人驚叫著朝阿飛離開的方向跑去,嘴中不停叫喊著阿飛;身後的腳印停在了大石板邊上,腳印上傳出了一聲咳嗽,微弱的叫喊出了一個名字:「安陽……」

兩人發了瘋的邊喊邊跑,很快就在遠處發現了蹲在地上的阿飛;連忙叫喊著跑了過去。

阿飛扭過臉,對兩人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但是兩人早就被嚇破了膽,根本不理會阿飛的手勢,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剛剛發生的事情。

阿飛聽不清兩人凌亂的話語,伸手將兩人的嘴給捂上了,壓著他們的身體蹲在自己的身邊,對著地上努了努嘴道:「小聲點,你們看看這是什麼。」

兩人來到了阿飛身邊,心安了不少;平復了一下慌亂的心情,一齊向阿飛努嘴的位置看去;一看之下,就愣住了。

在地上有個草窩,草窩中裡面爬滿了很多隻巴掌大的蟲子,這些蟲子都長著一張人臉,雙眼閉著,均勻地呼吸;仔細去聽,能聽見這些小東西的呼吸聲,十分像在叫喊阿飛的全名。

沙安陽大感好奇,伸手戳了那些蟲子一下,小蟲子們被打擾,醒了過來,小小的臉上露出了怪異的表情,隨即張嘴大叫起來,聲音尖銳刺耳。

三人忙用手捂住了耳朵,轉身想逃離這個地方;但是一回身,就看見一直慘白僵硬的人臉出現在面前;沙安陽和木瑤沒防備,被這樣一嚇,差點暈了去,失聲尖叫起來。

阿飛運動神經發達,條件發射地大吼了一聲,掄起一拳打在了那張人臉上;人臉被重重一拳打歪到了一邊,三人才看清人臉來自何方,正是之前那個怪物的腦袋。

怪物晃了晃腦袋,慘白的臉上露出了猙獰恐怖的表情,揚起身子厲嘯一聲,伸出三隻長手,快如閃電抓向三人。

阿飛往邊上一跳,躲開了怪物的大手;但是木瑤和沙安陽沒有阿飛這麼好的身手,一下就被怪物抓在了手上。

阿飛站定,指著怪物吼道:「把他們給飛爺放下!」

怪物將兩人舉到了半空,背上的七張面孔突然立了起來,紛紛露出了詭異的表情;八張白臉上的眼睛一齊睜開,幽藍色的光從眼中射出,照在了阿飛的身上:「你們對我的孩子做了什麼!」

沙安陽看著自己懸空的雙腳,嚇得魂不附體,連聲求饒:「怪物大哥,我就是戳了一下,啥也沒幹啊!您大怪物不計小人過,饒了我吧!」

被目光照到,阿飛感覺到一個攝人心魄的膽寒,腦子一陣一陣的恍惚,腳下發虛。

換了一個站姿站好,伸手再一次指著怪物道:「你把我朋友們放下來,有話我們可以好好說!」說完,阿飛都感覺不對勁了,自己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過?

怪物凝視了阿飛半晌,將兩人緩緩放到了地面上,但是大手依然握著沒有鬆開;怪物伸長脖子,將腦袋探到了草窩上;草窩中的人臉小蟲子一見到怪物的臉,立馬就安靜下來了,發出了陣陣令人毛骨發寒的笑聲。

怪物把頭收了回來,背上的七張白臉重新躺回了背上,抓著沙安陽和木瑤的大手也鬆了開來:「你來這裡幹嘛?我先前不是讓你走了嗎!」

兩人被鬆開,連忙快步躲到了阿飛身後;阿飛伸手將兩人攔在了身後,抬起頭與怪物對望:「你認識我?」

「他自然認識你!」遠處傳來一個聲音回答道。

聽見這個聲音,阿飛眉頭就皺在了一起,因為這個聲音的主人便是紅綏;果不其然,沒過一會,紅綏就從遠處走到了怪物身後。

怪物扭過頭,見到紅綏的一剎那,臉上的表情變得猙獰起來:「怎麼又是你!」

三人為之一愣,沒想到這怪物和紅綏還認識啊;不過聽怪物的語氣,他們之間的關係好像不是很好。

紅綏微笑不語;怪物的身子揚了起來,四手支撐身體,居高臨下地看著紅綏:「紅眼人類,你到底有什麼目的;你忘了與你同來的那人的下場了嗎?」

紅綏微微躬身,對怪物行了一個很標準的鞠躬禮:「當然沒有,孟章座下十二獸之一,天吳大人。」說著,直起了身子:「這次來,為您引薦引薦金鱗,順便……」

叫天吳的怪物眼睛危險地眯了眯:「順便什麼?」

紅綏笑了笑:「順便問您借水丹一用。」

聞言,天吳的身子揚了起來,背上的七張面孔立了起來,怒聲道:「放肆!」說話,大手抓向了紅綏。

紅綏腳下一晃,身子快如閃電,躲開了天吳的一抓,順勢躍上了天吳的背上,對著七張白臉迅速出了七拳,將七張白臉的額頭上,各打出了一個凹下去拳印。

天吳慘叫起來,七張怪臉迅速收回背上,大手胡亂揮舞,眼中幽藍色光芒四射,朝著紅綏不停射去;阿飛先前就感受到了天吳目光的詭異,連忙拉著沙安陽和木瑤退後。

紅綏左躲右閃,突然對著阿飛的方向大喊:「小子,說好一起來奪水丹,你怎麼不算數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撤了!」說著,紅綏轉身就跑,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天吳扭轉身子朝向阿飛三人,冒著幽藍目光的眼睛凶厲地看向阿飛:「原來你們是一夥的!」說著話,身子飛撲過來。

阿飛連忙將兩人推開,伸手叫停:「等一下,我和他……」

但是天吳根本不給阿飛解釋的機會,目光射向阿飛,同時兩手一左一右合拍阿飛;阿飛轉身就跑,但是被目光所攝,行動遲緩了一步,被天吳雙掌合拍在了掌心中。

木瑤下意識地捂嘴驚叫了一聲,朝著天吳的大手喊叫了兩聲。

沒一會,阿飛朦朧的回答聲從天吳雙掌中傳出;與此同時,天吳的雙掌被撐開了,雙掌之間,渾身金光四溢的阿飛,正費力地支撐著天吳的雙掌,縱身從裡面跳了出來,連忙又向天吳解釋起來:「等一下八臉蟲,我和紅綏那個老混蛋不是一路的!」

但是天吳完全不聽阿飛的辯解,厲嘯著揚起了半個身子,四條巨手揮舞起來,將阿飛能逃的路全部封死,眼中藍光電射。

阿飛見天吳這般不講道理,也不禁惱火起來;高聲叫喊沙安陽和木瑤兩人躲藏起來,轉身就往先前放大石板的地方跑。

天吳以為阿飛要逃,八手齊動,追趕上來,左右攔截,將阿飛攔在了自己控制的範圍內。

天吳身形極大,阿飛抵擋起來顯得極為心力不足;沙安陽見狀,連忙往先前大石板的方向跑去;費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大石板拖到了阿飛不遠處:「飛哥,你的石板子!」

阿飛聞言看去,一個就地翻滾,滾到了大石板邊上;大石板入手,阿飛的信心大增,渾身金光驟然變強了幾分,手中大石板揮舞出殘影,對著天吳的大手怪臉瘋狂打來。

天吳連著遭到了阿飛的石板,吃痛不已,怒叫了一聲,伸手一抓,將半懸空的阿飛抓住了;拎住了阿飛的雙腿,掄成旋風般往地面上砸擊。

木瑤不住的驚叫,伸出手,兩團白色的光團從手上打出,直取天吳的雙眼。

天吳的注意力全在阿飛的身上,絲毫沒有提防兩人的方向;木瑤的白光出其不意,直擊在天吳的雙目之上,頓時疼得他慘叫連連,摔砸阿飛的手停下了。

阿飛被拎著倒懸在半空,使勁掙扎著,一卷帶著血跡的卷書從衣服中掉了下來。

沙安陽眼尖,一眼就看見了那捲書;正是臨走時,青墨給阿飛的卷書,說是會用的到;沙安陽一個懶驢打滾過去,抓起了地上的卷書,又連忙跳爬了回來。

打開卷書一看,上面儘是些看不懂的文字;繼續往下,便看見了沙族的文字,記錄著幾段話:若遇到危險,用金鱗的力量;無法動用金鱗,就自食血肉。

顯然,這是青墨給阿飛的救命招數;沙安陽將卷書丟在了一邊,兩隻手成喇叭狀對倒懸著的阿飛喊道:「飛哥!用金鱗!」

阿飛在半空使勁掙扎,但是天吳的手抓得鐵緊,怎麼也沒法把腿從裡面掙脫出來;聽到沙安陽的叫喊,回道:「什麼金鱗!怎麼用?」

阿飛不知道怎麼用金鱗的力量,沙安陽就更不知道了;支吾了片刻,又大喊:「那你自食血肉!自食血肉應該能行!」

阿飛聞言,也不多思考,張嘴咬在了手臂上,瞬間皮開肉綻,鮮血入口;阿飛皺了皺眉,雖然這是自己的血肉,但是吃人,怎麼說也有些噁心。

猶豫了片刻,還是將口中的血液吞咽下去。

瞬間,一股滾燙的感覺從體內傳來向四肢蔓延開來;阿飛只覺著自己像是要著了火一般,痛苦地瘋狂扭動身子,意識也跟著越來越模糊了。

但是在沙安陽和木瑤眼中,阿飛的身體在瘋狂的扭動之中,刺目的金光驟起,身體開始了極其詭異的變化,就如同第一次進入荒月城時一般,變成了半人半獸的模樣。

變成半人半獸的阿飛彷彿沒有自主意識一般,嘴裡低吟了一聲,身子猛轉,從天吳的手中掙脫出來,手爪一揮,便在天吳的巨手上留下了三道又長又深的傷口,藍色的血液從傷口中流出。

天吳手上一疼,眯開了眼睛看去,便看見了變成半人半獸的阿飛,驚詫地雙眼之間瞪大了:「龍魂!」

沙安陽和木瑤聽了一愣,都不理解天吳所說什麼意思。

阿飛伸手接了一捧天吳手上滴落下來的血液,仰頭喝了下去,隨後猛甩了幾下腦袋,嘴裡嘶吼著竄身而起,手爪朝著天吳的身上抓去,張嘴對天吳的身上撕咬,如同一頭餓極了的野獸一般。

天吳連忙躲閃,雙眼中藍光驟起;但依然不是阿飛的對手,身上臉上,皆留下了無數傷口,狼狽不堪。

天吳四手齊用,左右攔截著阿飛的攻擊,同時對躲藏起來的兩人大喊:「快!想辦法讓他恢復過來!」

沙安陽卻道:「你要殺我們的時候,怎麼沒不說這話?」

天吳又抵擋了一會,抓住了阿飛的一個攻擊空檔,將阿飛暫時打退了一段距離,怒吼道:「你們要是不讓他恢復過來,他也會撐不住的!我們就同歸於盡!」

沙安陽不以為意,只道是天吳打不過阿飛,在這找借口忽悠自己;但是木瑤卻拉了拉沙安陽,指著身影快如閃電的阿飛道:「阿飛好像有些不對勁!」

沙安陽也凝目觀瞧,果然發現阿飛的七竅中,流淌出了金、紅兩種液體,不知道是血和什麼。

沙安陽連忙將卷書抓了起來,眼睛飛速地在裡面尋找怎麼讓阿飛恢復過來的法子;但是卷書中並沒有寫。

「我來!」紅綏的聲音突然想起,隨著聲音,紅綏突然出現在阿飛的背後,飛起一腳踢在他的腰上,將他的身形打亂了,同時對天吳大喊:「快!動手!」

天吳不敢耽擱,雙掌合握,猛地將阿飛拍到了地上;這一掌將阿飛直接拍得陷入了地面好幾寸,猛吐出一口鮮血,自我的意識恢復了,緩緩又變成了原本模樣。

躲在暗處的兩人連忙跑了出來,將阿飛扶了起來,替他抹拂著胸背。

紅綏見到兩人冷哼道:「不清楚狀況就瞎指揮,哼!」

木瑤不悅地抬起眼睛,冷冷道:「你以為這怪誰?」

紅綏冷著臉不說話,但是眼神中又透露出了殺意,朝著木瑤就逼近過來。

木瑤覺察到紅綏靠近,扭頭就看見了紅綏滿含殺意的眼神,渾身一陣寒意;阿飛咳嗽了兩聲,眼睛盯向了紅綏:「你要幹什麼?」

紅綏冷笑:「幹什麼,就干……」一邊說話一邊抬起了手;但是話還沒說完,天吳毫無徵兆的突然發難了。

伸手抓住了紅綏,雙目之中幽藍目光驟起,直射在紅綏身上;紅綏痛苦起來,渾身發力從天吳的手中掙脫開來,雙腳虛晃著要跑。

但是天吳哪容得他逃跑,身子扭動起來,身子橫掃,將紅綏擊飛倒地,劇烈的咳嗽起來;天吳的八張臉一齊變得猙獰恐怖,對著紅綏同口同聲道:「你不是想取我的水丹嗎,你來取啊!」

紅綏躺在地上,虛弱地笑了笑,不作答。

紅綏失去了反抗能力,天吳也隨即罷手,轉過身,朝著阿飛三人的方向過來:「金鱗,念在我們同源的份上,我放過你,趕緊滾!」

阿飛還沒來得及說話,躺在地上沒有反抗能力的紅綏突然暴起,眼神凶厲無比,朝著天吳的背上撲去,身形如鬼魅一般出現在天吳的腦袋後面,掄起了胳膊。

木瑤見狀驚呼,連忙要提醒天吳當心背後,但是還是遲了一步,紅綏已經將手猛地刺入了天吳的後腦,一陣攪動抓出來血淋淋的石頭,是一顆幽藍色的不規則晶體。

天吳慘叫起來,身子瘋狂的扭動起來,八隻長手亂舞著抓向背上的紅綏;紅綏縱身一跳,脫離了天吳的攻擊範圍,晃了晃手中的晶體邪惡一笑:「天吳大人,水丹我就借走了,您安好。」說完話,一個飛身就消失在了視野之內。

天吳的眼中藍光大亮,朝著紅綏逃離的方向電射出一道凌厲的目光,隨即就聽見不遠處紅綏的一聲慘叫。

之後,天吳便渾身一軟,跌趴在地上;木瑤連忙想上前去查看天吳的狀態,但沙安陽將她攔住了:「你等一下,你沒看到他怎麼想殺我們的嗎?」

猶豫再三,木瑤終歸善良,還是不顧沙安陽的阻止,小心翼翼地爬到了天吳背上,查看天吳的傷口。

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捂住了嘴巴,一陣噁心;天吳的後腦上被開了一個巨大的血洞,血洞之中被攪地血肉模糊,還混雜著白色的物質。

木瑤怯生生地問道:「你、你沒事吧?」

天吳趴伏在地上,冷哼道:「我的水丹被取了,你們的目的也達到了!趕緊走吧,我已經成為將死的臭皮囊,對你們已經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

阿飛咳嗽著,撐著沙安陽的肩膀站了起來,指著天吳的大臉道:「誰要你的什麼水丹尿丹,天水寒在哪!」

天吳愣了一下,眼睛盯著阿飛看了半晌,道:「你們不是要我的水丹,而是要天水寒?」

阿飛再欲開口,但是突然一陣氣短,劇烈咳嗽不止;沙安陽一邊拍打著阿飛的背,一邊將三人的來意講訴給天吳。

聽罷,天吳仰頭大笑起來:「我居然信了那個紅眼人類;現在這副鬼樣子,也是咎由自取。」說著,自嘲地搖了搖頭。

木瑤從天吳的身上爬了下來,看著自嘲的天吳,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便拍了拍他的大手道:「沒事,人都有年少之時;你好好養傷,我們先走了。」

天吳嘆了口氣道:「水丹被取,我已經活不成了。」

說著大臉扭到了木瑤的方向,死死盯著她;木瑤被看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你的問題我可以幫助你,也算是對你們的一個補償吧。」說著,天吳猛地一揚身子,在三人驚詫的目光下,將自己的長手刺入腹腔,一番攪動后,取出了一團幽藍色的液體,一把塞進了目瞪口呆的木瑤嘴中。

木瑤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吞咽了下去;一股腥臭味道在口腔中綻開,噁心得她不停乾嘔;沙安陽驚詫:「你給她吃了什麼?」

天吳臉上劃過了一絲難名的笑容,身子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將自己的大手蓋在了自己孩子容身的草窩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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