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金身蟾蜍
管下我睜開眼時,模糊中看到一個姑娘,並不是苗苗:「姑娘你是?我以為我這眼睛瞎了的。」
那姑娘笑道:「你中了蛤蟆毒了,還好我給你搽了葯了。」
「那多謝姑娘了,那是個怎樣的蛤蟆,好生折騰人,我以為以後又瞎又聾了的。」
那姑娘又「啪」扇他一耳刮子笑嘻嘻道:「怎樣,疼嗎?」
管下我剛想發怒,再看那姑娘長得甚是嫵媚,素顏不描而艷面妖嬈,一本正經里又自帶幾分狡黠,端莊優雅下又難掩野性不羈,她一雙帶笑流盼桃花眼,朱唇才露攝人小獸齒,正盯著管下我笑問道:「疼嗎?」
管下我暗暗苦笑,抽得這麼狠,還問人疼不疼:「還好,不那麼疼。」
那姑娘抬手又要抽,他急道:「疼,有點疼!」
那姑娘才收手笑道:「疼就對了,中了這金蟾的毒沒有我這葯你還真沒那麼容易好。」
「那是個什麼毒,蠻怪異的,一直讓人產生各種幻覺?」
那姑娘笑道:「那是蛤蟆身上毒腺分泌的毒素,看到那條狗了嗎,天天攆著蛤蟆舔,也不咬死。那毒素被狗狗舔后能讓它產生幻覺,就像人食用了五石散一樣,各種亢奮自.淫,如夢如幻,能幻想著上天下海,騰雲駕霧,好比做了神仙皇帝。看那黃狗如此興奮,它此刻可能在做著當狗皇帝的夢哩。」
管下我也笑道:「它不肯咬死那癩蛤蟆,是怕咬死了,就沒有藥材了是唄?」
那姑娘哈哈一笑:「能說這話,說明你沒有被毒傻。你沒事那好了,本姑娘告辭了!」說完轉過倩影,管下我看著她彩絛秀帶將離去急喊:「姑娘尊姓芳名,小子我日後再謝!」
那姑娘右手托劍在手掌上玩了個掌心輪轉:「青陽峰下,岱海之濱,有緣再見!」
管下我看著那越走越遠的身影,不由有些悵然失落,以手摸過微微發燙的臉暗忖,這臉上還有她手掌上的香么?
第二天天亮,早膳后三人一起上了苗父的行舟,湖面被破槳聲盪起粼粼波光,金燦燦的晨光照耀在魚兒時不時躍起的湖面,苗苗燦開一臉澄澈無邪的笑,槳聲欸乃而去,苗苗看著管下我有點發腫的臉笑道:「哥哥,你臉怎麼了?」
管下我不好意思說被人打的,只好如是說了昨晚的遭遇。不想不說還好,一說起苗苗兩父女一下子神情都凝固了起來,苗苗問:「那蛤蟆是不是通體金色,身上有星星點點紫色的斑點?」
「正是呢。」
苗苗聽后掩面泣道:「你沒事就好,娘前兩年就是因為不小心碰到了這毒物,中了它的毒。把一湖中石看作爹爹魚舟,給誤跳下去了的。」苗父轉過去臉只顧默不作聲搖槳。
管下我看著那漢子孤獨而硬朗的身影,便不想再提那蛤蟆的事,苗父嘆口氣道:「苗兒莫再哭了,是你娘命苦,怨不得啥。」
苗苗哭著問管下我道:「有沒有看到阿黃追著蛤蟆舔?」
管下我一時不知道要說啥,苗苗就道:「這小畜生每次打都不怕,怕也是中了毒癮了。」
一時三個人都沒話,不說話,航行頓覺漫長,管下我就去布包里打開出那把寒星如意,欲用力拿起時,那劍不知何故輕了不知道多少倍,他用力過猛,差點翻落下水去,苗苗看他舉動滑稽,以為他是故意做戲給她看,不禁咯咯大笑。管下我吃了一驚,一臉狐疑,抓了劍把一抽,吭啷啷一響,那把寒星如意露出青光,被他抽了出來。再細看時,整把劍彷彿脫胎換骨,就像泥胎里脫落出佛像金身,他不禁陣陣狂喜。昨夜夢裡做了個怪異的夢,夢境里那白衣女子舞起了這把寒星如意,今兒他就能抽出劍來,真是好生奇怪。他拿著劍在船尾耍了幾下,那幾下耍的也是呆板潦草,苗苗不知高低,只管咯咯笑,苗父笑道:「管兄弟,咱家是個粗人,不懂說甚漂亮的巴結話,你這個把式還得練練,不然白瞎了那把好劍。」
管下我尷尬一笑,又坐回船尾看著湖中水鳥時時撞開水面裊水尋魚吃,日過餉午,行船才到了岱海北岸,苗父拉船拴韁,望著北岸修竹古槐路徑,徑往雲袖山莊走去。
且聽得徑旁啼鳥婉轉,兩側樹影攏翠,葉落輕輕叩擊石板,煙嵐好像在足下裹起輕塵,管下我撐腰喘氣時,苗苗手指前方道:「到了!」
管下我看到樹林疏影里掩映著一處古香古色的院落,門前栽了高天槐柏,院門口有木匾上書四個蒼勁古樸的字:雲袖山莊。看到門口拴了三匹馬,那不是俞少俠他們的嗎?他喜不自禁,趕緊跑了上去,抓了門前獸環,叮噹當扣起門來。
門開時,才見了個門童,似個道童裝束,看著他道:「先生找誰?」
管下我陪笑臉道:「煩請小先生轉告,我找雲袖山莊戴莊主,順便找我姓俞的兄弟。」
那小童看著他:「你莫不是管公子吧?俞少俠和杜姑娘正在裡面陪著莊主,他們還一直為你安危擔憂呢,如此看來,才知有驚無險了。」
管下我道:「在下正是管靳,除了俞少俠,還有我義妹杜芷衡和一個小兄弟的。」
門童道:「你稍等片刻,我這就稟報莊主去。」
苗苗苗父知道莊主和他幾個失散的朋友都在,都為他高興。
門童還沒迴轉,管下我遠遠看到安全兒跑在門童前頭,哭的抽抽滴滴的跑來跪到他面前道:「我的主兒,你嚇死小的了,總算是有驚無險,逢凶化吉,小的就知道主兒吉人天相。小的護主不力,請主子降罪!」
管下我扶起他道:「這事不怪你。」
安全兒感激涕零,擦了把涕淚道:「戴莊主正有說道,說的賊有意思了,咱趕緊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