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告別
次日,【雪園】……
花與醒來時,郅野還在睡著,安靜的像畫上的翩翩公子。
她捏了捏他的臉,悄悄起身,走出房間,親自做了一頓早餐,做好了,郅野也出來了。
長發披散在身後,垂落在腰間,他走向她,接過她手裡的盤子,些許埋怨:「都懷孕了,還進廚房。」
花與莞爾,「犒勞一下我老公怎麼了。」
郅野放下盤子,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在她額頭落下一個早安吻,「謝謝老婆。」
兩人吃過飯後,便去了花園裡,昨晚下了一陣小雪,薄薄的鋪在地面上,像新娘的頭紗。
花與踩在雪紗上,牽著郅野的手,踩出一個又一個的腳印。
「三哥,今天,去九重天吧。」
郅野道:「好。」
太陽從雲層里跑出來,照耀著大地,雪紗漸漸融化,像是未曾來過。
郅野是來到九重天後昏倒的,過了這麼多年,他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了。
她原以為是那次車禍的後遺症,車禍的原因已經查清,是雲微落做的,當場死亡。
郅野昏倒,讓她不得不懷疑與這場車禍有關,可是又不像是。
榮榭來了,與靳寒川一併走進房間。
他們看向花與,欲言又止。
「五哥,寒川哥,郅野他怎麼了?」花與問。
明明,早上還好好的。
榮榭微微一笑,語氣溫和的說道:「也許,他們只是想見見孩子。」
「他們?」花與疑惑的看向他。
榮榭也是猜測,郅野的人格分裂,說好吧,沒有完全好,說沒好吧,近年來也沒再出現過其他人格。
這次北璽中雪和南風未止突然出現,不管是何原因,他想,其他的幾個人格也會陸續出現。
這次,會是治好郅野人格分裂症很好的一次機會。
「你是說,三哥的其他人格嗎。」花與詢問道。
她看著躺在床上的郅野,心情複雜,她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郅野的人格分裂並沒有完全好。
榮榭道:「現在,我們能做的只有等。」
郅野是晚上醒來的,沒有什麼異常,花與的心卻一直懸著,擔心不知何時,他的其他人格就出來了。
靳寒川和榮榭都說,這次會是治好郅野的最佳機會,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她想在南城,在他們最初相遇的地方,與他們一一告別。
【6月7日】,郅小野出現了。
出現在百花山莊的小木屋裡。
醒來后,他便一直跟在她身邊,鞍前馬後,閑暇時,盯著她圓滾滾的肚子看個不停。
「小妞兒,這是……我們的寶寶嗎?」
花與輕輕笑著,握住他的手,放在肚子上,輕聲道:「嗯,是我們的。」
隨後比了個手勢,「兩個哦。」
「真好,我們有小寶寶了。」郅小野笑嘻嘻的摸著花與的肚子,突然就被裡面的兩個小傢伙踢了一腳。
「小妞兒,他們踢我!」郅小野收回手,抱著花與。
花與笑道:「他們在和爸爸說話呢。」
郅小野點了點她的肚子,趴在上面聽了聽聲音,開心的像個小孩子。
然而,前一秒還在開心,后一秒就開始吃醋了,「那等他們出生后,你可不能只喜歡他們哦,也要喜歡我。」
她笑著點頭,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嗯,我會一直很愛三哥的。」
郅小野抬頭看了她幾秒,吻了吻她的額頭,然後是鼻子,臉頰,最後是嘴巴,吻技笨拙的親了她許久,她也沒有推開,淺淺回應。
「小妞兒,今天,你是來趕我走的吧。」郅小野握著她的手,低頭失落的說道。
花與不言,看向無名指上的DR鑽戒,她特地換成了郅小野送她的那枚戒指,只為與他好好告別。
「小野,我……」
郅小野打斷她的話,「我知道,我都知道。」他抱著她,吻了吻她的發頂,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默默落淚。
花與感覺到,他在微微顫抖,可此刻的她,不知該如何安慰。
良久之後,郅小野才說話,他沒再提及這件事,而是說,「趁著這段時間,我好好陪陪你,還有我們的孩子。」
後來,郅小野像是成熟了很多,自動帶入了爸爸的角色,每天都對寶寶說話,做胎教,給他們彈鋼琴唱兒歌。
【6月28日】,夜。
郅小野學會了孕婦餐,正親自下廚做飯,花與坐在沙發上看書,等著她的飯。
很快,出自郅小野之手的孕婦餐便出鍋了,味道還不錯。
吃過晚飯後,他們看了一場電影,郅小野又給寶寶彈了一曲兒歌,講了一個小故事,他們才去卧室休息。
夜晚,郅小野久久未眠,花與也不知怎的,沒有睡意。
郅小野附在她凸起的孕肚上,喃喃道:「小妞兒,真可惜,沒能見到寶寶的樣子。」
花與輕輕拍了拍郅小野的後背,問道:「給我們的寶寶,取個名字吧。」
郅小野莞爾,從她的孕肚上離開,側枕在枕頭上,與她對視了幾秒,在她眉心落下一個晚安吻,隨後便閉上了眼睛。
「寶寶的名字,就交給你來取吧,你取的,我都喜歡。」
花與回給了他一個晚安吻。
郅小野悄悄握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輕聲細語:「以後,好好照顧自己。」
花與:「嗯,你也是。」
郅小野:「那……一言為定。」
花與:「一言為定」
他漸漸入夢,握著她的手,一直沒有鬆開,「我走了,小妞兒,還有……寶寶們。」
「再見,郅小野。」
【6月29日】,清晨,日出。
郅墨出現了,出現在南城的小公寓里。
花與醒來時,郅墨正坐在沙發上,直勾勾的盯著她看,離的她遠遠的。
「你坐那麼遠做什麼?」花與問道。
郅墨不言,拿起一邊的水杯,喝了口水,壓壓驚,只見花與走了過來,他便連忙起身,逃命似的跑向門口。
「你幹嘛?」花與道,站定在原地,氣鼓鼓的看著他。
郅墨道:「你別過來,你這肚子,小心點,別傷著。」
花與無奈道:「你又不是什麼危險物品,幹嘛躲那麼遠。」
郅墨輕咳了兩聲,板板正正的站在原地,好不容易邁出了一步,又退了回去。
「花與,這是你和郅野的孩子吧。」
花與點頭,繼而說道:「也是,我們的孩子。」
郅墨看向她的腹部,不經意間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眸底填滿了父愛。
低聲道:「我們的……孩子。」
他和花與的孩子,他們的。
花與:「嗯,我們的。」
他不自覺的走向她,將手輕輕放在孕肚上,笑的像個小孩子,「我們的孩子。」
花與說道:「還是兩個呦,兩個寶寶。」
郅墨抬起頭:「真的嗎?」不過看起來也像是,她的肚子還挺大的。
「當然是真的了。」花與拿出之前的孕檢單,遞給他,「看。」
郅墨拿著那張四維彩超,久久不願意放下。
花與挽住他的手臂,道:「今天你要陪我去體檢,我們的寶寶,快出生了。」
「這麼快嗎?」郅墨將彩超折起來放進口袋裡,「預產期是什麼時候?」
「嗯……7月7日。」
南城醫院……
郅墨第一次陪花與來做檢查,心情格外緊張,手心都冒汗了,捏著單子,坐在外面等著,拿出之前的四維彩超,反覆觀看。
很快,花與就出來了。
郅墨連忙過去攙扶著,花與一度懷疑自己成了皇後娘娘。
在帝都的時候,家人和朋友一個接一個的供著她,生怕她出什麼問題,郅野也樂在其中,把她當玻璃娃娃一樣小心保護。
來了南城,耳根子倒是清靜了,郅野越發變本加厲的寵著她供著她了,不管是郅小野還是現在的郅墨,對她都格外的小心翼翼。
她想說,懷個孕而已,至於這麼大驚小怪嘛。
「郅墨,不用這麼扶著我,我能走。」說罷鬆開他的手,大步大步的往前走,「你看。」
郅墨跟過去,緊緊的牽著她的手,放慢了腳步。
回到小公寓后,郅墨給她做了午飯,按照他所了解的,為數不多的,花與的口味所做。
連午飯時,郅墨都難掩蓋喜悅之情,嘴角四十五度上揚,時不時的看兩眼花與的肚子。
他不同於郅小野喜歡給寶寶彈鋼琴講故事,喜歡教花與寫毛筆字,畫畫。
寫他們孩子的名字,換了一張又一張宣紙,畫下他們這段時間看過的風景,每一張花與都留著,這些都證明,他曾來過。
花與拿著毛筆,郅墨靠在她背後,握著她的手,一筆一劃一撇一捺的寫著。
「花與,我會是一個好父親,這樣,你還要趕我走嗎?」
郅墨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突然到花與應接不暇,她不知道,郅小野和郅墨為何都已有所預料,她的確想送他們離開,因為這樣郅野就能好了。
但直到現在才意識到,他們真的要離開了。
花與低聲道:「對不起,我想讓三哥好起來。」
郅墨停下手中的動作,依舊握著她的雙手,「所以,你不愛我了,為了郅野,你要拋棄我。」
「你就是他,他就是你,你們,是一體的,郅墨。」花與道。
郅墨拿掉她手上的筆,輕輕捏住她的下巴,俯身溫柔的親吻她,這個吻,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溫柔都要動情。
一滴熱淚,滴落在她的臉頰。
「郅墨……」
郅墨低頭看著她,哽咽道:「花與,如果我就是他,他就是我,為什麼要趕我走,而不是他。」
花與:「再這樣下去,你們,都會死的。」
「所以,你還是選擇了郅野,對嗎?」
花與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能沉默著,抬手給他擦擦眼淚,無名指上的戒指,比眼淚還要晶瑩剔透。
郅墨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輕聲問道:「花與,你有沒有愛過我。」
花與道:「我愛,一直都愛,不管你是郅野還是郅墨,都是我的三哥。」
「嗯,我也愛你。」
【7月7日】。
花與進入醫院待產,郅墨一直陪在她身邊,第一次生寶寶,她難免緊張。
「三哥,我害怕。」
她是真的害怕,聽說生孩子老疼了。
郅墨莞爾:「別怕,我在呢。」
突然間,花與的肚子開始陣痛,但姑且還能忍受,她握住郅墨的手,「三哥……」
郅墨搖了搖頭,眼神渙散的看向她,呼吸變得急促,撕裂般的頭痛感傳來,他保持著清醒,握著她的手。
「花與,再問你一遍……你,愛郅墨嗎?」
花與點頭:「愛。」
郅墨輕笑:「我就知道。」情不自已,潸然落淚。
他俯身吻了吻她的眉心,一滴眼淚落下。
「那就……這樣吧。」
花與的肚子越來越痛,握著郅墨的手,也越發收緊,「郅墨,想好——好痛。」
郅墨點頭:「想好了,但我只想好了一個。」
花與:「是……什麼?」
「郅與墨,花與的與,郅墨的墨。」
花與扯出一絲微笑:「好。」
醫生已經進來,花與要去產房生產了。
郅墨微微一笑,「花與,記得我的名字,我叫郅墨,是我們孩子的父親。」
花與點頭:「我記得。」
「那,我就走了,希望郅野,能夠一直保護你。」
「嗯,他會的。」
進入產房的那一刻,他們緊握的雙手鬆開。
他靠著牆壁,冒著冷汗,自言自語的說道,「以後,就靠你了,郅野。」
他緩緩閉上雙眼。
產房外,陸陸續續佔滿了人,都知道今天是花與的預產期,連遠在G國的任千流和榮棲,以及在R國不夜城的榮榭都來了。
郅野徒然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