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噩夢
「我現在回局裡，江邊已經聚集了大片記者，我正在疏通。」秦漠話音剛落，聽筒里就已經是嘟嘟嘟的忙音了，他就知道林顏要過來了。
他不是不知道今天是她和陸薄言的訂婚儀式，看看手錶，請柬上開始的時間只有兩個小時了，他的小人之心還真是無所遁形。
林顏衝動的推開門，外面守著的女傭立刻轉回身為她有什麼吩咐。
她愣了一下，又一言未發地關上了門，不能！不能從這裡走，眼睛掃視了一圈房間，好在這裡是一樓，她當機立斷衝到窗前，休息室位於教堂的后側，窗戶對著的是一處荒僻的後院，沒有人來。
墊了個椅子，林顏直接翻身跳了出去，婚紗被撕掉了一截，裙擺割掉了大半也混不在意，一顆心搖搖晃晃，她只是想去確認一下。
確認他們這次又找錯了。
才走出小後院，就被一突然竄出的人影拽住了，林顏驚慌地回頭，蘇琛昊一臉嚴肅地看著她。
「你要去警局嗎？」他低聲問道。
顯然也是得了消息，眼中飽含愧疚，當初答應了林顏要找到她的妹妹，然而事到如今，卻只得了這麼個消息。
林顏慌張的點了點頭，期盼的看著他。
「跟我來。」蘇琛昊牽著她，像帶著逃婚的新娘一樣，小心翼翼地躲過所有的安保人員，順利從後門逃了出來，他的車正停在哪裡。
而拐角的地方，傅茜微笑著看著兩人上車駛離的身影，真是天真，憑他們那點技術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躲過所有的保安？
要不是她提前知會過了，傅茜不屑地笑了笑。
林顏，這可是你自找的。
車迅速駛離了教堂，司機彷彿早就已經接到了命令，直接往市警局開去，蘇琛昊看了一眼旁邊的林顏，方才的慌亂讓他根本無暇顧及她的打扮，這時候才看到她身上的婚紗服。
「你的婚紗……」視線下移，奢華奪目的婚紗裙擺處卻撕扯開來，尾部還沾染了地上的灰塵，狼狽不堪。
林顏心不在焉地低頭瞥了一眼，已經來不及再管，淡淡開口道:「有剪刀嗎？」
蘇琛昊愣了一下，神色古怪的從車裡摸出一把短匕首:「刀可以嗎？」
後者也沒有問他為什麼要在車裡放匕首，接過了毫不猶豫地將裙子下擺麻煩的拖地裙擺給割了個乾淨。
將原本長長的拖擺割下，原本的長裙變成了魚尾裙一樣直到小腿處，方便倒是方便了，蘇琛昊一臉驚詫地看著眼前面色不改的女人，這可是她的婚紗啊。
然而林顏滿心卻都只有林喬。
車才停穩，林顏就沖了下去，蘇琛昊已經等在門外，一看見她就迎了上去。
林顏太著急了，上台階的時候打了個趔趄差點摔倒，秦漠擰著眉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強有力的給了她一個依靠。
「喬喬……」她只是呢喃著。
「跟我來吧。」秦漠低沉著嗓音，又回頭看了一眼要跟上來的蘇琛昊，冷聲道:「還麻煩蘇總去應付一下警局外面的記者，事情鬧大了，不好看。」
車剛開進來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外面的記者，只怕這時候，穿著殘破婚紗的林顏也被他們給拍了個正著，看看手錶，離訂婚典禮不過一個小時，還不知道那邊鬧了多大亂。
蘇琛昊擔憂地看了一眼林顏。
「我會照顧好她的。」秦漠說完，攙扶著林顏走進了警局。
擺在面前的，是從屍體上解下來的衣物和隨身物品，林顏只看了一眼，就覺得大腦被什麼東西擊中了，大腦嗡嗡一片，世界好像突然間失去了所有的聲音，寂靜一片。
被水泡了足足半個月，錢包都褪了色，然而也不必打開，林喬的身份證也被單獨裝在了物證袋裡，林顏愣愣的看著身份證上林喬的笑臉，天地一剎間都失去了色彩。
「屍體呢。」林顏單手撐著桌子，啞聲問。
「屍體已經送去做初步檢查了，DNA取樣很快就會出結果……」秦漠解釋道。
「我要去看，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喬喬就會這樣死掉！」林顏歇斯底里地叫道，翻身抓著秦漠的警服，秦漠只是筆直站著，全身的肌肉緊繃，他實在不知道要怎麼跟林顏說明。
在水裡泡了幾乎半個月的屍體已經腫脹得不像話，身體的腐壞程度超過了任何一個人的想象，別說他們這些久歷犯罪現場的人看了都有些承受不住。
林顏又怎麼受的了？
「顏顏你聽我說……」他還試圖阻攔。
「秦漠！」她尖聲打斷了他。
「帶我去，我求你了。」她說著，豆大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下來，猩紅的顏色充斥著整個眼眶。
秦漠知道他是阻止不了了，知道這個倔強的女人在沒有親眼看到林喬的屍體以前是不會相信他們任何人說的話了。
他只能帶著她，這個尚且穿著婚紗的女人一步步走向停屍間。
秦漠的心裡閃過一絲後悔，他是不是不該這麼匆忙將電話打給她？這場訂婚就真的有他想象的那麼失敗嗎？
畢竟陸薄言對林顏的感情，他也看得分明。
長廊很長，兩個人一前一後走著，皮鞋和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交雜在一起，經過牆壁的迴響發出滲人的聲音。
白布遮蓋下，林顏看著那塊白布被下面的屍體撐出的怪異輪廓，心裡還閃過一絲希望，怎麼可能，這麼大的形狀，怎麼可能是她的喬喬？
一定是搞錯了，一定是的。
手顫抖著伸過去，將白布掀開了。
秦漠握緊了拳頭，不忍的將頭偏向一邊，這間房的溫度本就低，林顏在看到屍體的一瞬間好像全身上下都泡進了冰塊里。
里裡外外涼了個透徹。
屍體已經毀壞的不成樣子，腐爛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樣，皮肉都軟綿綿的，看著人心裡發毛。
林顏知道，她明明可以再次嘴硬，告訴自己這不是林喬，可是心底里透出一絲絕望，她明明白白的知道，錯不了了，這就是她的喬喬啊。
一股噁心的酸水送喉嚨里漫了上來，林顏堅持不住，轉身衝出了停屍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