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011：

林以沫的昏迷並沒有持續太久，這得多虧許知梧提供的靈茶，一方面驅散了她差點燒起來的溫度，一方面也稍稍平復她耗盡精神念力帶來的後遺症。

身下柔軟的觸感讓她知道自己躺在床上，再看周圍環境，這是回到家了，昏迷前的事情也一一浮現。

「003？」她下意識喊。

她不想承認自己先前對著林三歲喊爸爸。

沒聽到林三歲的回應，但最先懟上來的那張少年臉龐帶著明顯地討好和小心翼翼，莫名有幾分眼熟。

「你是……？」林以沫按了按還殘餘著些許疼痛的太陽穴。

林嶼秋換了許知梧借給他的乾淨衣服，洗乾淨了臉，髒兮兮的「人販子」搖身一變，成了看起來頗有三好學生形象的樣子。

以至於林以沫沒把他往人販子上面想，很是奇怪，一個陌生人怎麼會在自己家。

看著林以沫仍然蒼白到透明的小臉，林嶼秋也不知是心虛還是其他什麼，他沒有回答林以沫，而是悶悶指向旁邊。

林以沫這才看到，林三歲正熟睡在旁邊，但她和他之間莫名其妙地隔了個枕頭，以至於她剛才沒看到旁邊還躺了個林三歲。

「小丫頭醒了？感覺怎麼樣？」

陳爺爺的聲音出現在卧室門口，林以沫望過去，老人關切的眸光讓她心中一暖，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謝謝陳爺爺，我沒事了。」

她注意到一個奇怪的地方，陳爺爺問過她后，看向了那個少年，表情……分外奇怪。

在林以沫昏迷的這段時間，陳爺爺從許知梧那裡得知了事情的大概經過——導致界脈波動的異界之人是林以沫的父親，原本就是這方世界的人，如今只不過返回而已，不過在返回過程中出現未知意外，導致林嶼秋變成多個。

也就是現在的林三歲和林十三。

陳爺爺聽罷后，打量許知梧神態，估摸是和他想到一塊去了：「照你這麼說，第二個林嶼秋是少年狀態，那麼有沒有可能，還會有成年狀態的林嶼秋？」

許知梧懶洋洋地說了句：「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陳爺爺眼力不如許知梧，並沒看出林十三不同於普通人的力氣和速度，他只是有些遲疑：「要告訴林丫頭嗎？」

然而許知梧想的卻長遠多了。

第二個林嶼秋雖然沒有修為，可力量和速度不是常人所有，包括他身上那套破爛似的衣服，如果真的還會再出現一個成年狀態的林嶼秋，那麼第三個林嶼秋，絕對不是凡人。

「這倒不用，還不確定的事，沒的給那小傢伙說了，憑白讓她胡思亂想，」許知梧伸了個懶腰，「我們不過是局外人罷了。」

陳爺爺認為許和梧說得很有道理，然後又說了他看到林以沫凝氣控物一事，許知梧聽完，「哦？」了一聲，沉默片刻，笑了：「小朋友也藏著一些小秘密呀。」

以他修為，一眼能看出林以沫是凡人，沒有任何修鍊跡像，否則不至於病氣纏身，且這病氣顯然是多年累積，壞了根本，不是區區調養就能養好。

陳爺爺嘆道：「我就擔心這丫頭會不會遇到什麼邪氣跡遇，這才讓身體傷了根本……」

頓了頓，他有些期待地說：「林丫頭有靈根，你要不收她為徒，也不用斷了自身傳承。」

許知梧看了他一眼，哪還有不明白的，陳正元這是希望他能照看林以沫。畢竟他們這批人中，除他之外，剩下還有修為的人已經不多了，陳正元也不過勉強還有幾分靈力，身體康健罷了。

他笑了笑，眼中趣味泛開，卻是答非所問：「那丫頭醒了，要是知道偷走小林嶼秋的是另一個大的林嶼秋，皆為她父親……走，去看看。」

陳爺爺：「……」

結果許知梧接了個電話，乾脆利落地走了，陳爺爺只好獨自來卧室。

「陳爺爺，這次多虧了您。」林以沫掀開被子下床，不習慣面對長輩時自己還躺在床上，尤其還是幫過自己的長輩。

剛一下床，陌生少年忙不迭過來扶她，一臉緊張得好像她隨時會跌倒。

「？」

少年的動作和心中升起的怪異感覺打斷林以沫向陳爺爺的道謝，她忍不住問：「你是陳爺爺的孫子？」

林十三跳起來：「不是！」

對方激動的反應出乎林以沫的意料，不是就不是，有必要吼得這麼大聲？

還好林三歲睡得熟，沒被吵醒。

林以沫皺眉，沒有發作，既然陳爺爺能讓他進屋，大概和他們是一道的，陳爺爺這時說話了：「林二先生，還是你自己向林丫頭解釋你的身份吧，我們外人不打擾了。」

「林丫頭，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來二樓找我，不用怕麻煩，老頭子閑著也是閑著。」

說完，陳爺爺笑呵呵地走了。

林以沫本想問問許知梧，她還想向許知梧道謝，但陳爺爺說的「林二先生」「我們外人」等字眼讓她把注意力凝在了這上面。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這會兒仔細看少年，倒從那張臉上看出更多的熟悉感。

有點像她。

或者說，她有點像他。

「……」不詳的預感忽然籠罩。

面對林以沫地打量，林嶼秋一時恨不得立刻宣告自己的身份，一時又很想從地磚上找個洞鑽下去，心虛、愧疚、激動、心疼、擔心等各種複雜情緒充斥心間，讓他脫口而出一句話：「那個……聽說我是你爹？」

林以沫：「……………………」

林嶼秋扒拉自己的頭髮，他感覺沫沫的眼睛在說「你是不是神經病」，乾脆把心一橫，閉上眼睛噴豆子似的說：「我叫林嶼秋，我的記憶告訴我，你是我的女兒林以沫，我絕對沒有騙你，你一定要相信我！雖然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生的你，雖然我也覺得我應該生不出你這麼大的女兒，但我肯定百分百是你的爸爸！」

一口氣說完的林嶼秋戰戰兢兢地等了兩秒，才小心翼翼睜開眼睛。

他想，沫沫都能相信床上睡著的那個林嶼秋是爸爸，肯定也能相信他的。

要是沫沫不信，他就再解釋並證明他真的是林嶼秋。

然後，他聽到一聲淡淡的「哦」。

只是「哦」嗎？

林嶼秋茫然了。

沫沫這是相信，還是沒有相信？

「這麼說……」林以沫卡了下殼的思緒重新接上，「先前偷走003的人販子，就是你？」

林嶼秋已經從許知梧那裡知道林三歲也是真的林嶼秋，一想到因為自己偷林三歲的行為，害得沫沫暈倒，他就自責不已。

「對不起，」他焉焉地垂下腦袋，像斗敗的公雞，「我以為他是妖怪變的，接近你是要害你，就想把他抓走盤問……你要是生氣，就打我出氣，隨便怎麼打都可以。」

而在他自責懺悔時，林以沫腦海內響起系統的播報：

——「宿主，經過我嚴謹又認真的掃描，這個自稱林嶼秋的少年，與你的父女關係高達百分之九十九，恭喜你，他確實是你的親生父親哦~」

系統的話就是最有力的「親子鑒定」，但林以沫懷疑，這個「親子鑒定」是不是有問題。

昨天生日許了個願望，立馬回來一個縮小的親爹，回來就回來吧，她也認了。

結果一天過去，又來一個？！

系統送爹的服務是不是過於高端了？

許一送一，搞批發嗎！

……

「沫沫？」林嶼秋忐忑地喊了聲。

因為林以沫沉默的時間太長了。

她果然很生氣。

林嶼秋一邊酸著女兒對床上那個林嶼秋看得很重要，一邊又想讓女兒消氣，眼尾瞥過旁邊的雞毛撣子，他立刻拿過來。

「沫沫，你用這個打我出氣吧。」

回過神來看到雞毛撣子的林以沫：「……」

心情微妙的她察覺面前這個少年林嶼秋和林三歲性格不一樣。

人的性格本身就會隨著長大而變化，她隱約記得，小時候的自己偶爾也會調皮，爺爺奶奶教育她時，爸爸護著說：「她這叫活潑，哪是調皮？我十多歲的時候，那才叫熊呢。」

爺爺奶奶又好氣又好笑：「你還知道你那個時候熊啊。」

再想想少年林嶼秋之前做出的跟蹤、偷拐行為，似乎坐實了她爹曾經親口承認的年少時自己的熊。

不僅熊，還傻。

林以沫掐了下眉心，一言不發地去了浴室。

被無視的林嶼秋高興了。

因為沫沫信了！

他假裝沒有看到沫沫剛才眼神流露出的嫌棄。

一高興，連床上的林三歲也順眼了。

多看兩眼，他小時候長得還挺可愛嘛，難怪沫沫喜歡。

過了幾分鐘，浴室門打開。

林嶼秋趕緊迎過來，林以沫看著他一臉討好地喊沫沫，手裡依舊拿著那根雞毛撣子。

她掃了一眼。

林嶼秋還沒有死心讓沫沫打他一頓出氣，見狀，以為沫沫終於想打他，高興得眉飛色舞，殷勤地再次遞過雞毛撣子：「沫沫，你想打哪？」

……也許熊孩子是該揍一揍。

林以沫面無表情地接過了雞毛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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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毛撣子：是時候展現我的技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