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有所頓悟
沈小荷很快取來紙筆,生澀地執起毛筆,便「刷刷刷」地在紙上寫了起來。儘管字有點丑,但石頭那麼聰明,應該能輕易看出來。
李氏見沈小荷寫的字雖然歪歪扭扭,不過見她奮筆疾書,似乎很厲害的樣子,於是好奇地問道:「小荷,你什麼時候學會了寫字?」
周氏得意地回答:「現在不止是小荷會寫字,我們幾個也學會了不少字。」
「什麼?你們也學習寫字?」李氏更為驚詫。畢竟她們不僅是女人,還是四十幾歲的女人,都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還學習寫字?
周氏繼續說道:「常言道:女子無才便是德,這話實在是狗屁不通。識文斷字對於我們來說,沒有任何壞處,我們為什麼要排斥呀?假設你大字不識,跑去跟別人簽訂契約,說不定簽了個賣身契,直接把自己賣了,還傻乎乎地幫人家數錢呢。」
朱氏也附和道:「沒錯,我們要活到老學到老,爭做一個有本事的人才行。」說完,朱氏又看向周氏,「不過話說回來,我們每天都是吃同一鍋飯,為什麼小荷她爹那麼聰明,學習所有東西都是最快呢?」
周氏搖了搖頭,「你別問我,我也覺得奇怪呢。他那腦子就像被佛祖開過光一樣,有些字我雖然背得滾瓜爛熟,但隔天就忘得一乾二淨。他倒好,學了六七天了,知華和小龍每次考他,他都不會被考倒。」
沈小荷寫完信后,便拿起紙張,呼呼吹了幾口氣,等上邊的墨跡徹底干透,才塞進信封里。
「大伯母,你把這封信交給石頭娘,她自然知道怎麼做。我可以直接告訴你,只要你堅持下去,一定會有收穫的。」沈小荷說道。
不過,李氏似乎靈魂出竅了,竟然沒有任何反應,就這麼傻傻地呆著。
「大伯母……」沈小荷再次喊道。
李氏回過神來,慌忙接過沈小荷手中的新,苦澀一笑:「小荷,謝謝你給我這麼一個機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說完,她又和周氏朱氏寒暄了幾句,便要回城西鎮。
周氏到底心善,見她急著趕過來,才呆了一會兒,連口水都沒喝,又急著趕回去,說道:「趕回家要一個多時辰呢,眼看現在快到飯點了,你還是吃了飯再回去吧。」
李氏答道:「算了,娟兒正坐著月子,她現在情緒又不好,我得早些回去帶著孩子才行,我不敢離開太久。」
周氏見她執意要走,也不好再堅持,便和朱氏一道送她下山。
當然,見李氏這麼急著走,來到飯堂的時候,周氏又特意去裡頭裝了盤飯,弄了些肉菜,讓李氏路上吃。
李氏接過溫熱的盤子,感覺心裡熱乎乎,想不到自己過去對周氏她們那麼不好,還打心裡看不起她們,但她們卻沒有在自己落魄的時候落井下石。
「謝謝。」李氏的臉變得灼熱起來,聲音細若蚊蚋。
「那你快些回去吧,你現在要照顧娟兒和她的孩子,一定要注意保重身體。」周氏並沒有說些「有空常來玩」之類的客套話。
「嗯,我會的。」李氏說完,便進去周氏特意安排的馬車。
這寧遠縣車馬行距離錦繡山莊還有一段路程,她需要走過去那邊,才能搭上前往城西鎮的馬車。周氏為了替李氏節省時間,也為了不讓她那麼累,便叫馬車把她送過去車馬行那裡。
李氏捏了捏袖中的信,再對著這熱氣騰騰的飯菜,眼淚洶湧而出。
……
「三弟妹,大嫂剛剛發獃的樣子可真凄涼呀。嘖嘖,想不到她現在過得如此苦楚。」朱氏嘆道。
「唉,那是她的命,她嫁了那麼個丈夫,只能說她運勢不好。」周氏這般說。
朱氏不無感嘆地說:「現在娟兒生了,到時候小梅和那個香蓮若是生了孩子,恐怕也是由大嫂幫忙坐月子呢。也真是孽緣呀,大哥納香蓮為妾,小梅又嫁給了香蓮的兒子。為了不讓小梅以後日子好過點,恐怕大嫂就算在香蓮那兒受了委屈,也只能忍。」
「那倒未必,沈銘遠和小梅姐根本就沒有掙錢能力,他們現在的日常開銷還是由大伯負責呢。所以香蓮和沈銘遠就算再有意見,也不得不低頭。當然,若是沈銘遠僥倖飛黃騰達了,估計他會立刻對大伯一家翻臉。」沈小荷插話道。
畢竟那沈銘遠忍辱負重,自家娘給別人做妾了,他堂堂一個讀書人竟然還能當沒事人一樣,眼睜睜看著自家死去的老爹被戴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
這種人要麼腦子不正常,要麼心胸異常寬廣,要麼另有目的,所以才能看著自家娘肚子里有別人的種。沈小荷堅信,沈銘遠絕對不像看起來那麼文質彬彬。
「唉,算了,反正我現在已經叫她過去跟石頭娘學習做糖的技術了。這門手藝活不算太複雜,就是有些辛苦,只要學個大半天,就能學透。而且糖的需求量大,只要她肯努力,不愁以後掙不到錢。」沈小荷這般說道。
而沈定柏和沈秋生幾人知道李氏過來求助,沈小荷讓她去跟石頭娘學習之後,同樣沒有太異常的反應。
他們是很擔心沈定松知道山莊是他們的產業后,會像狗皮膏藥一樣貼過來,怎麼甩也甩不掉。現在得知李氏有心要努力后,也是抱支持的態度,畢竟若是有一技之長榜身,將來的日子鐵定不會困難。
可以這麼說,看到李氏這麼真誠,沈定柏和沈秋生兩家人還是很欣慰的。他們也不確定李氏能不能堅持下去,又能堅持多久,但她現在心境有所改變,也算是一個大進步。
吃午飯的時候,裴炎正在若無其事地和徐麒盧辛聊天,卻被周氏喊話了:「你這傷應該也好得差不多了吧,你還是快些回家吧,別繼續逗留了。」
裴炎……
他不想走呀,一想到回去京城,他就要像過去那樣,對著那一堆堆帶著虛偽面具的人,他就覺得無比煩躁。
他已經厭倦了爭權奪利,不想像其他人一樣,為了所謂的權勢而勾心鬥角,徹底摒棄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