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和賦 三十一節 那樣的夜色太美你太溫柔
李庚很快弄明白了娜扎明知H國禁槍，堅持帶槍的原由，M國內對雅洲人不太友好，已經到了公然挑釁襲擊的地步，這讓娜扎覺得，如果她來了H國，她會一樣，她會一樣嗎？答案是「no」，只是她不了解H國，就像不知道春風化雨的和煦，不明白那種日生日落的習以為常。
所以她覺得她應該帶一把槍防身。
既然早來了，就在北都走一走，李庚也沒怎麼來過北都，儘管如此，他還是希望娜扎在北都逗留。
來H國，不來北都，你算是來H國了嗎？
林立的高樓大廈，寬廣的馬路，川流不息的車輛，帶有東方色彩的建築布局和街景，古老的宮殿，不是一天兩天能夠看得完的，甚至二人不敢離機場太遠，避免出發的時候，根本回不回來。
娜扎吐槽道：「李。你竟然也不了解北都，哇唔，都不捨得讓我去吃昂貴的宮廷菜，雖然味道還不錯，種類也多，但是你明白嗎，根本沒有給我一種我是公主，我是你的超級貴賓的那種感覺……太過便宜，你知道嗎？」
李庚知道呀。
北都物價很高的。
鄉下來人遊玩，最奢侈不就吃個烤鴨啥的？
你真帶去吃一頓幾千幾的宮廷菜，連吃幾頓就一年白忙了。李庚只好略帶尷尬，辛辛苦苦哄騙說：「你是公主，但你不是我的貴賓呀。你是將來的女主人，你說錢？H國男人是沒有錢的，錢都會給女主人，都在你那兒，都是你的，如果不做計劃，你想吃什麼咱們就去吃什麼。還有你念念不忘的那什麼宮廷菜，其實和外面的味道差不多，因為重食材，會用海參呀，燕窩呀，魚翅……」
故意說了魚翅。
娜扎道：「no，我討厭吃魚翅，太殘忍了。」
就知道。
小公主怎麼吃魚翅呢？
但她會不會從此對我們H國的飲食留下陰影了呢？
她會不會覺得H國人光吃魚翅、熊掌和可愛的梅花鹿呢？
顧不得了。
捂住錢袋更重要。
否則她要去見識一回，再臨場生了念頭，大小姐脾氣，給你吃出來個九萬九千九百九十八咋辦？
所以當初她媽告誡自己的也不全是嚇唬自己的。
不過娜扎還是滿意的，H國美食真的足夠多，來這麼幾天，頓頓不重樣還是輕而易舉做得到，只要沒到吃什麼乏味的地步，自然不會真鬧著去吃什麼大餐。
二人談到槍械工作室，李庚還是給拒絕了。
他輕聲說：「設備可以買來，圖樣可以設計，但是槍？還是不能光明正大去做，我查了相關法律，連做槍都是違法的，不管你賣不賣都違法，讓它成了一個能射擊的槍，你就已經違法，我在想，光干工作室不行。真要想名正言順造槍，只有兩個可能，第一，成為與國內兵工企業合作的外國軍火企業的分支機構，取得許可以後，光明正大地實驗槍械，這個我們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到……」
娜扎道：「為什麼？我可以上門去找這些H國以外的軍火企業，讓他們與H國合作，然後聘用我們為H國分支。」
李庚道：「我們被人卡過脖子。我個人覺得，我們國家不願意讓自己的槍炮不願意掌握在別人手裡，所以無論是批量進口，還是相互合作開發，都不太現實，除非你找到一家……和我們互補的。合作的結果，能讓我們H國獲得更先進的武器……」
娜扎說：「出口呢，合作出口呢？」
李庚說：「可以的，這個沒問題，但我們要從H國東方公司下大量的訂單，就為在H國試驗槍……然後，成千上萬買走武器？軍火又不愁賣？我告訴你，我們不是M國，我們真的是一隻和平的力量，我們的軍火，只賣主權國家。需要軍火的叛軍，毒販，什麼亂七八糟的勢力，就別做夢了。」
娜扎忍不住哀嘆：「你們好奇怪呀。竟然有錢不掙。以你們的軍工實力，特別是價格和成本控制，你們本應該成為第一大常規軍火出口國，只為了標榜你們是和平的力量？只為了讓世界看到你們沒有加劇地方衝突的險惡用心，就放棄了這麼大一塊餡餅？你要知道，武器越生產越精良！」
沒錯。
武器越生產越精良。
賺了錢，研發經費就有了，大規模生產起來，生產環節的費用就會下降，品控和質量也能嚴格把關。
戰場檢驗也能迅速反饋回來。
李庚無奈地說：「我們H國是言行合一的，我們說我們愛好和平，就是真的愛好和平，從思想到行動，從內到外……」
娜扎問：「那第二呢，還有什麼辦法？」
李庚說：「我們自己做實業，做機械，做機床，做到H國內屈指可數，然後申請軍民合作，申請軍工牌照。」
娜扎拍著額頭躺床上，就好像她已經受不了，直接暈倒了一樣。
她用額頭抵著被褥，呻吟說：「都太難了，雖然不是說一定做不到，為了試驗個槍械，我們像是徒步環遊了一場世界。你要不要改變一下主意，我們去國外，去外面的世界立足，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李庚說：「不了。我一直沒有機會給你去講班傑路的故事，那天晚上我去了，他做空黑特幣，非常戲劇性，他一開始是成功的，你可以找到當日的數據，一個深坑，他拿著黑社會幾個億，他說是兩個億，我覺得前幾天虧一些，應該是一個多億。就在一開始，他迅速賺得盆滿缽滿，但是他並不滿足，他決定要徹底翻身，不止解決他的危機，而且讓他暴富，更判斷國際投行會蜂擁而上。他不懂見好就收，最後黑特幣重新漲了上來，他直接穿倉了，用我的卡走的帳，殘渣還在我卡里，我還沒去看過還剩多少。」
娜扎陷入沉思。
這不是在敘述一個故事，這是想講述一個道理，見好就收，有些事情就是在賭博，今天讓你賺來金山銀山，明天讓你山崩海嘯。
她問：「這是你們東方的道理？」
李庚說：「也是你們西方的道理，弄刀者亡於刀，在我們看不到危險的時候，危險就已經因為不知收斂，隱藏在身邊了。」
娜扎問：「那你還領一個月1000的工資幹什麼？你不就是想要一個槍械工作室嗎？」
李庚說：「如果我以後從事機械設備，兼顧了解化學和炸藥，我已經什麼都會，又如何不能了解一把槍呢，我做一把，將它毀滅在問世之前，誰知道呢？如果沒人，又不危害人，夜深人靜，場地曠闊，我只偷偷打兩槍呢。」
娜扎問：「做賊一樣，然後再將槍銷毀，你永遠統計不出一把槍的射擊數據和精度。」
李庚說：「如果我們定居在H國，我們完全不需要槍，這只是我們藏在心底的一種愛好，你來。」
把娜扎扶在窗戶下面。
他「刷拉」一下拉開窗帘，讓她去看外面的萬家燈火，輕聲說：「雖然我心裡癢得很，但你我都得承認，這樣的夜晚才是真正的迷人，沒有槍聲，沒有炮聲，有你有我，有家裡的父母，有趕來的孩子。太平盛世，朗朗乾坤，是幸福，你看到X國了，人死在路上，趴滿著蒼蠅，城鎮毀滅，一片廢墟……親愛的，你看你都不吃魚翅，覺得傷害了鯊魚，你的心，是善良柔軟的。」
娜扎像聽到了世界上最好情話，呼吸紛亂著，閉上眼睛獻吻，她說：「李。你是對的，我們也不應該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