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善念/惡念
張家儒得益許默之言,悉心修鍊。
許默倒是像個農家漢子一般,早起吃飯,照看一下真環花,去城中閑逛,晚些回家。
買些傢具重新裝修許候木等人當初建的竹樓。
城中修者早就炸開了鍋,當世最強者,就在城中,要是能被他隨便指導或提攜一二,便能遇雨化龍,騰飛九天
有費盡心思者,當真正的和許默相遇,那此心思伎倆卻又全部消散,微微屈身,道一聲先生。
僅此而己。
幾天的時間,許默終於把幾間房子都裝修得一致,想到這麼多的後輩,又新建了三間房。
共六座房子,十幾個房間,每個房間都加了陣法,每個房子都像是獨立的小世界。
半年時間過去。
這一天,落日的餘暉撒在田園裡,許默愜意的躺著,圭紅慵懶的趴著。
「叮叮叮...」
悅耳的銅鈴聲傳來,圭紅轉頭看去。
一雙赤裸的腳環上,系著紅繩,紅繩上掛了兩個小鈴銷,走起路來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
圭紅翻了個白眼。
就是這個和尚,當初競然說自己與佛有緣!
看到那張英俊的臉搭配潔白的光頭,在聯想到自己毛髮被剃光的樣子,圭紅莫名打了個冷顫
搖著尾巴離遠了一些,趴在張家儒身邊,而張家儒根本沒有發現多了一個人。
普世眼裡笑意濃烈,取出一張差不多一模一樣的躺椅,和許默一般面向晚霞。
許默看了一眼。
輕笑道:「仿造工藝有些粗糙啊。」
「取自生於南海萬里深處的紫幽竹,你說它粗糙?」
「那你可以走了,椅子留下。」
「(?_?|||)」
普世表示無語,微咪眼睛,兩人無言。
太陽落下了山,透出的光照亮了雲朵,火紅一片。
普世突然說道:「還在等嗎?」
「在等!」
「三五百年,其實很久的。」
「沒關係。」
沉默片刻,普世自顧自道。
「百年多的時間,我走過銘蒼各各角落,領略了人情冷暖,看遍了世間疾苦。」
「甚至產生了心魔,在天池雪上斬盡七經八脈,終不得結果。」
「我發現,太著急了。」
「你也知道太著急了?總有些人想當老二!」一個聲音響起,普世無奈,許默輕笑。
「衛施主,能不能不要隨意破壞小僧的意境?」
「喲,和尚,你能不能不要老想著勝我一籌,看看現在,心魔都搞出來了,自動把老二的位置讓給我了。」
衛頃付大咧咧的坐下,嘲笑道。
看著躺在椅子上的倆人,更是無語。
「幽冥在我這學去了,你又在幽冥那學去了,怎麼都愛躺了?」
「不過小和尚,你這個實在是有些粗糙,要不哥給你一個?」
「取自南海萬里生長的紫幽竹,冬暖夏涼,靜氣凝神。」普世一臉驕傲。
「那你還坐著幹什麼?」
衛頃付一把拎起普世,自己躺了上去。
「舒服啊~」
普世嘴角抽搐,心裡默念靜心咒。
他是真怕心魔跑出來,他本來就善惡兩修,有了心魔后,極易被激怒,凶佛狀態下的他自己根本無法控制。
他說在天池雪山自斬七經八脈,其實是把自己的善佛分離出來,把凶佛困著,加上清風寺十幾名超凡境大僧,才勉強壓制心魔,是以自身斬自身。
「怎麼?小和尚,想打架?」衛頃付一臉不屑。
「轟!」
一聲巨響從普世身體內爆發,許默手快,單手結了個印,一個陣法瞬間籠罩附近,聲音沒傳出去。
「小和尚,至於嗎?」
衛頃付驚訝無比,一雙好看的桃花眼裡滿是笑意。
普世臉上浮現密密麻麻的青筋,眼神逐漸充滿戾氣。
「施主,就讓貧僧來超度你吧!」
衛頃付微笑,轟然起身,一拳砸在普世面門,猝不及防下普世被打飛起來。
「轟~」
雷音爆開,衛頃付直追而上,又是一腳。
兩人你來我往,很快就到了數萬丈高空。
「難怪這個懦弱的傢伙心底深處要仰望你,你果然有些厲害!」
普世兇惡道,發出桀桀怪笑聲。
衛頃付甩了甩手上的血,看著鼻青臉腫的普世。
「唉,還是第一次光明正大的打你,你醒了可不要怪哥哥喲~」
「口出狂言,下十八層地獄吧!」
普世低吼,黑色佛氣滿天,一尊百丈金剛佛陀現世。
手持八相法器,怒目低眉。
一個跨步,轟殺而來。
衛頃付單手負后,一指點出。
山河變色,日月星辰浮現,轉眼間身後已是一片無盡星河。
他,就像是置身星河中的神祇。
「去死吧,孽障!」
金剛佛陀大怒,一拳轟殺而出。
「轟隆隆~」
星河流轉,衛頃付躲開這一擊,猝不及防下,金剛佛陀被拉入無盡宇宙。
原本百丈身軀迅速變小。
突然置身宇宙中,無數隕石星辰轟擊而來。
佛陀瘋狂咆哮,凶光更甚。
衛頃付看了一眼,一個百丈神像自他體內一步跨出,披星戴月,殺入無盡宇宙中。
普世面目猙獰,合十的雙手不停顫抖。
「施主之罪孽深重,佛不渡爾,爾唯有一死,魂飛魄散吧!」
衛頃付星袍隨風而動,驚訝道:「嚯,平時怎麼不見你這麼能說?」
普世手持蓮花禪杖,不停低語,劍眉似苦似樂,光頭上八個佛印發出讓人膽寒的黑光。
衛頃付眼神一眯,普世的心魔,就是另一個普世,他的一切心魔都能使用。
蓮花禪杖與袈裟的恐怖,他可是知道的。
「動真格的了,哥哥就不讓你了。」
衛頃付笑道,突然發起攻擊,左手持月,右手持陽,似神落人間,光芒大盛。
兩人大戰距離太遠,只有少數的一些超凡境後期修士發現,卻沒人上去湊熱鬧。
因為方圓幾十里的天空都被一個巨大陣法籠罩,能有此手筆的,除了許默,還能有誰?
半個時辰后,許默睜開眼睛。
輕聲喃喃:「差不多了應該。」
身影瞬間消失,圭紅大眼睛眨巴眨,搖搖腦袋繼續睡覺。
衛頃付普世倆人現在斗到了拳拳到肉的地步。
衛頃付英俊的臉多了很多淤青,普世更可憐,鼻子歪了,眼睛一隻已經睜不開了。
「嗡~」
一股能量在快速交手的倆人中間炸開,把倆人分開。
衛頃付疑惑,發現是許默,便停止了攻擊,收斂全身氣息,齜牙咧嘴的揉著臉。
普世被震的頭腦發懵,短暫的恢復了一下意識。
「許默。」
但馬上又被心魔佔領:「桀桀桀,你才是真正的罪大惡極之人,下十八層地獄也無法洗刷!」
面對轟殺而來的心魔,許默單手成掌。
在距離丈遠時,心魔在無法寸進。
許默手中金光大盛。
「這是?這是攻德之力!!」
心魔被籠罩在金光下,發出怒吼痛苦的嘶鳴。
「早說這麼簡單嘛,非要我挨揍。」
衛頃付表示,虧了。
半個時辰后。
普世身上的黑氣消散,衛頃付身後浮現星宇。
一尊雙手合十,慈眉善目的佛陀跨步而出,一步來到普世身後,逐漸消失。
衛頃付的法相,屹立在星空中,隨著星幕消散。
普世睜開眼睛,有茫然,有失落,更有深深的悔意。
看到許默身後偷笑的衛頃付,普世無奈道:「阿彌陀福,衛宗主,下手太重了些。」
「我沒有,不是我。」
衛頃付到處亂看,表示自己只是路過。
「好了,和尚,你為何滋生心魔?」許默問道。
原來普世這些年一直行走世問,看過了太多的善惡,他的功法本就是「善,佛陀降世,菩薩慈悲。
「惡,金剛怒目,菩薩低眉。」
想著善就補善惡就補惡。
剛開始的時候還好,互補之下,實力越來越強,境界越來越高,直到在入聖門檻前停下。
就這樣持續幾年,普世心境交化,惡念漸漸的壓過善念,也至於解決問題的逐漸方法到了極端。
直到一次,馬匪殺害了士財主一家十餘口人。
那家大戶平時欺壓百姓,強取豪奪,山上的義匪看不下去,所以殺了一家老小,錢財散給縣城百姓。
普世路經此地,恰巧遇到財主家逃出去的一房妻室,餓極之下向普世討要口糧,普世得知后只覺得慘無人道。
心魔得勢,惡佛大凶。
那天。
山上義匪八百九十一口,無人生還。
普世雖知惡佛造下殺孽,卻又想看士匪本就非好人,就此了之。
山下縣城,路邊的小攤販正聊著天。
買麵餅的青年男子不耐道:「按道理義匪今天應該來收取糧費了,今天已經午時了,怎麼還沒來,真的是越來越懶了。」
擺攤的中年沒太在意,為男子做著麵餅。
普世恰好聽到,便走上前慈悲道:「阿彌陀佛,兩位施主不用擔心,山上土匪己經被小僧全部超度,以後可以放心了。」
「?你這和尚,什麼叫超度?」
「什麼!超度!」
中年男子反應過來。
手中麵餅一扔,買餅的青年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和尚,你幾個意思?」
「山上幾百個土匪己經被我殺了,以後你們不用擔心了。」普世慈眉善目,笑呵的說道。
兩個男子臉色大變,中年男子大怒,氣得臉皮顫抖。
衝出攤位,一拳打在普世臉上,怒罵不止。
青年還有些理智,極忙叫住了中年男子,「他一個弱和尚,怎麼能有那能力,我們趕緊過去看一下,有可能是官府的在圍剿他們。」
「對,咱們趕緊過去,多叫些人。」
中年男子臨走時還給了普世一腳,雖然普世根本沒有感覺,但內心的心魔已經蠢蠢欲動。
他的臉色忽明忽暗。
埃老山。
傍晚,一大群人趕到的時候,己經日落西山。
一個少女嬉笑道:「大哥哥他們沒事的,你看這麼安靜。」
大陽的餘輝照在山上,火紅火紅的,很是好看。
「他們肯定是睡大覺,我在這裡多看一下風景。」少女與兩個好友停下了腳步。
大人則繼續進山沒多久,沒多久就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與絕望的怒吼。
少女趕緊往山裡跑,很熟悉,顯然不是第一次來。
她看到了,一隻手,沒有皮肉。
她看到了,半截身體,已經腐爛。
她看到了,地上粘稠的血液。
她明白了。
那滿山的紅,不是樹葉鮮花,而是粘稠的血。
「血,染紅了整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