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艾丁
來到一具身體旁，看著腳下頭骨被洞穿，眼睛睜得大大的屍體，李蒙微微彎腰，單手抓住了鐵矛，用力一拔。
只聽「嗤」的一聲，滾滾紅色，白色相加在一起的液體從窟窿中流淌而出，場面說不出的噁心。
讓李蒙疑惑的是，守護他們的人已經死了，但聚落中的人卻無動於衷。
依舊躲在房車中偷看著，好像一切都與他們無關。
從那一雙雙目光中，李蒙沒有感覺到仇恨。
低頭看著手中血跡斑斑的鐵矛，李蒙抬頭看向了不遠處的水塘，向前邁出了腳步，走了過去。
來到水塘旁，李蒙蹲在一塊石頭上，用水清洗著鐵矛。
這東西用著很順手，是李蒙在荒原中一具乾屍的手中撿來的，身上的黑袍也是那具乾屍的。
一邊清洗著鐵矛，李蒙一邊詢問道：「光靈，你說他們為何想要殺我？」
為何？
機械的身軀微轉，光靈看向了聚落所在的方向。
當回過頭時，它化為一道白光湧入了李蒙的身體中。
與此同時，在李蒙的腦海中響起了光靈的聲音。
「或許是為了生存吧，又或許只是單純的存在惡意，他們並非是正義的，死亡或許是他們最好的去處。」
正義？
起身站了起來，李蒙手持鐵矛甩了甩鐵矛上的水，口中道：「你們光靈是如何定義「正義」這兩個字的？」
這個問題光靈並沒有回答李蒙，而是選擇了沉默不語，或許它根本就不知道「正義」究竟是何意。
眉頭微皺，李蒙微微側身，看向了聚落所在的方向。
就在聚落外，連接水塘的道路上，一位杵著拐杖的老者走了過來。
年輕應該不小了，白髮蒼蒼，身形佝僂，臉上皺紋遍布。
就在距離李蒙大約五米的地方他停了下來，他口齒微動，深沉的聲音從他嘴中響起。
「您好，復生者，我叫艾丁，算是這個聚落老一輩的人吧。」
眼睛微眯，李蒙上下打量著老者。
他竟然知道復生者？
臉上的神情唯有平靜，李蒙淡然道：「你知道復生者？」
老者呵呵一笑，沙啞的道：「活得久了，自然也見得多了。」
說著，老者微微側身，讓開了道路，口中道：「夜色將至，今夜就留下來吧。」
看了看不遠處一地的屍體，李蒙淡然道：「我殺了他們。」
呵呵一笑，老者搖了搖頭，道：「無妨，他們死了也就死了，雖然失去了庇護，但也不見得是一件壞事。」
說著，老者便轉身離去了，在前方帶著路。
看著老者離去的背影，李蒙沒有過多猶豫，跟了上去。
在回聚落的路上，老者給李蒙講了一個故事，一個與這個聚落有關的故事。
「早些年……嗯……那還是十多年前的事情吧，我們這支流浪民找到了這裡，並在這裡落下了腳，剛開始時一切都很平靜，水塘四周有足夠的土地，我們的人數也不多，有充足的土地耕種糧食，但這份平靜只維持了不到五年，在五年後的某一天，以「托瓦諾」為首的一群人發起了暴動，在清洗了一些人後，他們徹底控制了這個聚落，自那以後，聚落中就再也沒有什麼人倫道德了，在聚落中，「托瓦諾」就是土皇帝，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女人只是他們發洩慾望的工具，而男人只是他們的苦力。」
原來如此……
跟在老者的身後，聽著老者的話，李蒙總算明白聚落中的人為何對外面那些人的死無動於衷了。
「曾經也有像你這樣的人來到這個聚落，女的會被留下，男的則會被他們殺死，直到今天，因你的到來，他們才為他們的惡行付出了代價。」
這就是這個時代的殘酷，是「惡」的樂園，當沒有法律的約束，人的慾望會突破牢籠，無限的放大。
在這樣的環境中，以人類薄弱的意志是很難抵抗墮落的誘惑。
跟著老者，李蒙進入了聚落。
「出來吧，出來吧……」
在聚落中，老者高聲呼喊著，聲音雖不夠大，但每個人都聽在耳中。
在老者的呼喊下，一輛輛房車的車門被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了一人又一人。
他們身穿破爛的衣服，就好像一個個乞丐，比李蒙也好不到哪裡去。
不一會，就有近百人從房車中離開，圍住了老者，也圍住了李蒙。
面對眾人的目光，老者高聲道：「托瓦諾已死，托瓦諾已死，托瓦諾已死……」
連續三聲，當第三聲落下，人群頓時發出了陣陣歡呼聲。
一些人更是喜極而泣，相互擁抱，場面一片混亂。
看著周圍人們欣喜的面孔，老者眼中唯有欣慰，他高舉拐杖，人群隨即漸漸安靜了下來。
「從今以後，我們將重新開始生活，今夜，就讓我們用狂歡來告別以往的生活吧，生火……」
人群再次歡呼起來，並各自散去了。
他們回到了自己家中，為今夜的狂歡做出了一份貢獻。
當夕陽西落，黑夜降臨時，聚落中燈火通明，在中心的廣場上一堆巨大的篝火熊熊燃燒著。
在廣場的外圍擺著一個個電磁爐，正在烹飪著食物。
而在篝火旁則坐著一圈又一圈的人，他們正在享有著美食，這是他們十幾年來，第一次可以敞開肚子吃。
不論男女都抱著盤子吃的津津有味，可謂是狼吞虎咽，有的甚至還在舔著盤子。
對他們而言，能夠飽餐一頓那就是最好的狂歡。
坐在老者的身旁，李蒙低頭看著手中的盤子，心中一陣嘀咕。
水煮花生米，炒大豆，這能吃嗎？
再一看身旁的老者，李蒙卻發現他吃的津津有味，年紀明明很大了，還有一幅好牙口，吃的蹦蹦作響。
見李蒙一直沒有動口，老者抹了一把嘴角，呵呵笑道：「水塘附近都是沙地，只有花生與大豆能夠存活，花生與大豆也是我們的主食。」
說到這，老者放下了手中的盤子，環視了一眼篝火四周正在狼吞虎咽的同伴們，嘆道：「他們已經夠苦了，希望大人以後能夠好好的待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