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我只要你平平安安
「當年你的直覺沒有錯。徐菲確實是鄭玲那邊的人。她在大學時代就已與鄭玲搭上線，幫鄭玲盯著我並隨時向鄭玲彙報我動向。我將萬和總部搬回國內，她在接收鄭玲期滿一個月高強度專業特訓后，在萬和招聘場過五關斬六將贏了，她之後更是趁著工作便利，不斷向鄭玲出賣萬和內部信息。當年我將她調到上海，就是知道了她來路又不能打草驚蛇，我只能用明升暗降這一招將她流放到上海，我明面上答應把林思源的客戶撥給她，實際上是讓林思源幫我盯著她，暗中收集她倒賣公司核心消息的證據。」
語速勻勻，卓悅娓娓道來：「現在鄭玲已被控制住，我會讓鐵華拿著徐菲的犯罪證據勸說她轉作污點證人。當然，即使她幫我錘死鄭玲，徐菲也是要進去的。當年，就是徐菲在鄭玲授意下，以隱瞞身份的方式對鍾小純發出威逼預警，讓鍾小純在你們大學畢業前夕冒充你接我電話，強行斬斷了我們之間維繫。是的，你之前猜的也沒錯，冒充你的人與徐菲，與鍾小純都脫不開關係。但實際上，真正對這一切飽含惡意的人只有徐菲，而鍾小純當時選擇就範的原因是，若她不從，何西峰會受到實質性傷害。鍾小純由始至終只是想保住何西峰，她才摻和其中。不知者無罪，鍾小純又以一己之力提醒了我，給我帶動蛛絲馬跡，讓我追尋到真相，所以我覺得，我不會追究鍾小純任何責任，我只會把懲罰力度放在徐菲身上，秦時九你覺得可以嗎？」
我狂點頭：「當然沒問題！在我得知鍾小純所有種種行動，都是想為何西峰追討公道，我就知道那女孩心眼不壞，她有良心。她當年也是無可奈何才作出的選擇，這不怪她。要怪就怪鄭玲，怪徐菲。」
「對待徐菲那種人，我不需與她講情面更不需與她講高尚道德。我會讓鐵華應允她，只要她足夠賣力讓鄭玲定罪，事後我會竭力全力撈她出來。但等事情一結束，我會讓鐵華著手對徐菲發起猛烈起訴，爭取讓她進去陪鄭玲多幾年。關於徐菲的安排，就這麼定了。」
語氣里裹挾上一絲遲疑，卓悅繼續道：「不過楊嵐，我暫時無法下定論該拿她如何處置。她曾經傷害過你的感情是事實，她曾經對你懷有惡意也是事實，但要細細曆數她做過的錯事，哪一樁都不夠乾淨，但也確實沒有哪一樁惡毒到值得我花重力氣去搞死她。就拿鄭志華和鄭玲來說，只要鄭玲被定罪，她肯定不會獨自承受一切，她會拉著鄭志華一起下地獄。打垮鄭玲，就尤為關鍵。有徐菲協助還不太夠，而我細細琢磨了一下，楊嵐這幾年跟著鄭玲，她沒少在鄭玲矇騙與蠱惑下代替鄭玲做過不少違法違規的事。所以，我讓楊嵐假裝自殺，她外出就醫時我們見了一面。眼下她身陷囹圄，才意識到自己選了一條大錯特錯的路，她屆時願意接受傳喚出庭作證，為打倒鄭玲盡一份力。為了別生枝節，我對待楊嵐的態度與對待徐菲的一樣，均是應允她事後將她撈出。楊嵐由始至終沒有參與涉及到那些彎彎繞繞里，要撈她也不算太難。只是，秦時九你認為我有必要對她言出必行嗎？你願意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嗎？」
想了想，我說：「等一切了結后，我想去見一見她，再做決定。」
卻又很快推翻，我眼皮子瞌起來：「這樣吧，卓悅你不妨聽聽周延的意見。周延覺得楊嵐能放，那就放，周延覺得楊嵐應該再被關一關，那就讓她再關一關。對於楊嵐，你不了她。而我，即使與她情誼不再，可始終好了多年，我可能還是無法掙脫個人感性。反而是周延，他既認識楊嵐，但又沒與她熟捻到感性先行的程度，周延能客觀又理智看待如何安排楊嵐才合適。」
「好。那我到時會綜合參考周延意見。」
卓悅的手伸過來，他稍帶著躊躇卻還是落在我頭頂上蜻蜓點水般拍了拍：「你成熟了很多，也睿智穩重許多。」
我笑：「現實所迫。若人生能讓我重新選擇，我寧願自己繼續像之前那樣，有點小聰明，也有大糊塗，擔得起一點兒事，普普通通平平庸庸的，那樣就挺好。」
臉往上揚，我把「這份被現實急煮出來的成熟，是用無數個錐心刺骨的夜晚，是用無數個孤境絕斗換來的，我寧可不要。我只要你平平安安」這些話咽了下去。
一來，我怕加劇卓悅的遺憾感。二來，時光已讓我面目全非，面對感情表達不敢再像過去那份不知收斂與張揚，我總怕我重新撿起肆無忌憚的囂張，又要惹來天妒忌，把眼前這個男人帶離我身邊。
之後我們一路都在聊，事情即將定局后卓悅沒了顧忌，他對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又告知了我，他在汪洋協助下成功把齊舒拉攏過來，讓齊舒控制住鄭朗與外界失聯，讓鄭志華對鄭朗已經自殘身亡的消息信以為真，後面才有了他因為喪子打擊與鄭玲不管不顧撕扯的一幕。至於周萌的上場不用說，自然是卓悅他們安排好的。然而最讓我大跌眼鏡的是，就連陳慧慧和小柳，她們事先也收到風聲，知道那是配合演戲。
得嘞，這話往敞亮里說，那就是大夥都事先拿到劇本，只有我全憑自己臨場發揮。這就是主演是我，小丑也是我啊！
這股勁一上來，要不是他在開車，我胳膊都能給他捶碎，到最後我既沒捶他更沒掐他，我雙手織在一起有些意難平，憤憤然道：「嗬，你們真是牛逼，一群人都知道的事，就專門瞞著我。敢情嚇不死我，就是鍛煉我的心理素質得了？」
「是專門瞞著你。但不是故意要瞞你。鄭玲對我不完全放心，她過度關注我也等同於過度關注你。而鄭志華亦然。若你知道得越多，只會令你處境更危險。我必須要確保你萬無一失，只能這樣了。就連你被人帶到鄭志華前，你接到周延那個電話，都是我們事先設計好的，掐著點的，連周延說的台詞都是我與他及莫宇尋細細研討后得出來的。鄭玲那種疑心病晚期患者，她連帶對周延的行蹤，都要掌控在內。我索性將計就計，給鄭玲造出一種鄭志華不信任我與她，鄭志華已經有所行動，而周延是掌握了第一手消息的人，這種假象。」
長吁了一口氣，卓悅斂回話鋒：「算了，不想再提那些人。每每提起那些名字，總像有硬物在我嘴裡切割。秦時九，你只需要知道，收拾爛人的事情我已經在執行中，並且執行得很好，用不了多久你身邊環境會恢復清朗，以後我們可以過些普通尋常日子。」
我重重嗯了一聲。
回到家裡，卓悅與汪洋單聊幾句，汪洋就帶著他那群兄弟先撤了。
尋尋已經睡得香甜，宋艾因為擔心我一直沒睡，她撐得哈欠連天，一見到我就撲上來抱著我，不斷往我懷裡拱。
最後還是卓悅讓她先去洗澡，她才不情不願鬆開，去了。
這幾天尋尋執意要跟宋艾睡，此時此刻他正在宋艾粉色公主床上睡得香甜，他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小拳頭握成可愛的兩團。
卓悅小心翼翼湊過去，輕輕握住尋尋的小拳頭，他仰起臉來眼眶倏然通紅：「秦時九，謝謝你願意為我做到這種程度。但，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了。不要拿自己的命開玩笑，醫生一直說一直說你不適合拿身體來賭博，來要孩子。」
我聳了聳肩：「這不賭贏了嗎。連天都看不下去，它想讓我贏。」
似乎察覺到身邊有不同氣場，尋尋倏然翻了個身，他抽出手去的同時往卓悅臉上蹬了一腳，直把措不及防的卓悅蹬得快跌下。
卓悅卻局促到不敢再靠近，他乾笑兩聲：「這小子，力氣還挺大。」
「對。尋尋力氣大。你肯定很難想象得到，就這麼個兩歲出頭的孩子，他居然能搬得動樓下我以前從大芬搬過來的那種實木板凳。我每次工作好回家，尋尋一聽到開門聲就搬起凳子跑，說是要給媽媽休息一下。宋艾都很驚訝，這小子哪裡來得那麼大力氣。」
笑意從臉上蕩漾開，在談及孩子上，我這老母親話匣子一打開就合不上：「不過尋尋可能像我。我爺爺奶奶一直說什麼來著，我從小也力氣大，家裡啥東西扛起來就跑….卓悅我跟你說幾個關於尋尋的小趣事啊。他真的比一般孩子聰明，前幾天…..」
越說越興奮，我就像剛剛出籠的小鳥似的嘰嘰喳喳說了一籮筐，許久我才反應過來卓悅一直沒作聲，我倏忽頓住：「我是不是話太多了？」
卓悅微微笑著搖頭：「不會，你說的我都愛聽。我恨不得三天三夜都與你在一起，聽你與尋尋相處的趣事，哪怕為時已晚，起碼也能在你的敘述里找到些參與感。」
而那頭宋艾洗個澡，都把深圳速度提上日程了，她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我們身後，她邊搓著頭髮邊說：「哥，你想有參與感，讓時九帶你到二樓看錄像唄。這幾年來，每個月嫂子再怎麼忙，都得正兒八經的給尋尋弄個小視頻，就是為讓你哪天回來了，能看看尋尋每個階段的成長。你們去看錄像，我陪尋尋睡覺。不然你們在這裡守著，尋尋也睡得不安穩。他就算睡著，身邊多了人，也能感覺到。」
就沖尋尋剛才那一腳蹬，卓悅就知道宋艾說的是大實話，他頗有些戀戀難捨點了點頭：「那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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