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狗男女
被徐菲的話影響到,彆扭與矛盾心態使我心緒遲緩,我捏住這張略顯冷冰的卡:「嗯?」
「五萬以下免密,比如你要刷50萬,分開十次刷。」
剔了我一眼,卓悅輕描淡寫:「這是公司對你的形象投資,不用客氣。」
頓了頓,卓悅語氣更淡:「我正好往大芬方向,坐你車走。」
到底是拿人手短,我嘴巴張了張,就像是被膠水糊住了般,沒再吐出哪怕半個字來。
坐在副駕,卓悅似乎是被時濃又淡的顏料味弄得皺起眉頭,他夾了一根煙在手上,他以屹立的姿態像是等著什麼,我實在不想再低眉順眼做個給他點煙倒茶的小妹,我故作視而不見發動車子。
灌進來的風總算把顏料味吹散了些,卓悅蹙眉漸緩,他冷不丁:「你當初結婚沒通知同學觀禮,學大明星隱婚?」
這回輪到我眉頭深鎖,我迅速瞥了他一眼又火速收回視線:「私事免談,謝謝。」
然後卓悅就一路寂靜下去。
車行至大芬油畫村出口處,卓悅下車之後我過停車場閘口時,我餘光亂散看到他上了輛寶馬,開車的是個女司機,熱艷紅唇大波浪,她一臉雀躍說著什麼,卓悅將身體傾過去致力傾聽,我越看越按捺不住胃裡翻江倒海,我暗暗罵了聲:「狗男女。」
只有我知道我這語氣里,多像夾了幾隻汁水四溢的檸檬。
捏著卓悅給出的信用卡發獃一陣,我大腦躍入前事種種,我又被萬千恨意覆蓋心口,最後我報復性的跑到萬象城刷個天昏地暗,買來的玩意塞滿了車尾箱。
又去側門那家收費貴到飛起的形象設計門店,我特別不客氣的刷了個三千多塊的形象改造套餐。
果然貴有貴的妙處,錢花出去了我透過鏡子看自己,那清湯寡水的髮絲變成了修剪巧妙的短碎發,我覺得這樣的自己簡直要爺們到爆炸。
我沒卓悅那鳥人的電話,我再看時候不早,像他這種妖孽也該出動了,我就先行回畫廊等消息。
沒想到,我剛剛打開門,何西峰那個由始至終沒給過我好眼色的媽劉艷虹忽然衝出來,她趁著我不備一巴掌扇在我的臉上:「我打死你這個賤女人!」
她這巴掌有一小半扣到了我的眼眶上,我頓時眼冒金星,我靠著扶住門沿才不至於趔趄往後倒。
壓下不適,我視線凝聚:「你又發什麼瘋?」
猶如豺狼般朝我撲上來,劉艷虹對著我的胸和臉又是撓又是抓,她嘴裡更不幹凈:「秦時九,你個害人精!當初西峰要娶你,我一看你就不是好東西,我可憐的西峰被你剋死沒兩天,你就開始不安分,姜海給我說我還不相信,我要不是親眼看你搔首弄姿擦粉抹臉,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欠搞的賤人!」
我正要抓住劉艷虹使壞的手,就在這時我手機響了,混亂中不等我接,這通電話就被摩擦接通並且摁了個免提,卓悅寡淡的聲音傳出來:「我在下午那個出口,來接我。」
劉艷虹更是要原地爆炸了,她扯著個大嗓門又是哭又是罵:「秦時九你這個賤女人,我兒子才死幾天,你就給他戴那麼大頂綠帽,你讓他在黃泉路上都不安心!我可憐的兒子啊,你怎麼那麼命苦,你走沒幾天這個賤女人就找野漢子….」
電話被掛了,那嘟嘟的斷響將我裹挾在狼狽里,挫骨揚灰。
手上如有萬斤力量,我抓住了劉艷虹的手臂扭扯得她發出殺豬般的慘叫,我再一把將她推開:「劉艷虹,我是看在西峰的份上容忍你,但這不代表我可以無限度任你作,你再聽何姜海胡言亂語搞風搞雨,我就到小區拉橫幅,告訴鄰居們當初你為阻止我和西峰結婚,你找人強我。我看你這把老骨頭是否經得起被人戳。」
臉如灰白,劉艷虹指著我的手直發顫:「你….」
這時,卓悅那張像電燈泡那般發光發亮的臉探進來,他有些自來熟的語氣:「還挺熱鬧。」
望了卓悅一眼,劉艷虹的臉上分明添了些收復失地的開懷,她用手指著我更顯氣勢:「好你個秦時九,你還敢把野漢子帶回店裡,既然你沒法安分守寡,你沒資格享受西峰留下的家產,趕緊收拾你的東西滾出去!」
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卓悅突兀將半條胳膊搭在我肩膀上,他暗昧不明的語氣里似乎藏有萬般玄機:「阿姨,你確定不認時九這兒媳了?」
「她都把我兒子剋死了,還不知檢點,我何家容不得她這種骯髒的女人!」
視線落在卓悅與我勾搭的胳膊上,劉艷虹眼裡幾乎能噴出火來:「趕緊滾,別髒了何家的地!」
神情自若著,卓悅從兜里掏了掏,他竟然掏出那張欠條來呈到劉艷虹的面前去:「事情好辦了,何西峰欠我的五百萬,我該找阿姨你要。」
頓住,卓悅收回手去,他聲線倏凜:「24小時內還清,哪怕是晚一秒,我都會給你斷手斷腳。」
被鎮住,劉艷虹像是見鬼那般瞳孔漲縮不斷,她再度反應過來,已經像曬焉的蘿蔔乾沒兩樣:「西峰都和這賤人結婚了,他們這個小家庭掙多少錢花多少錢我都沒過問,這事不到我理。」
說完,劉艷虹作勢要遁。
鬼知道卓悅是出於什麼心態,他更是眼疾手快攔下劉艷虹,他掃了一眼我還留存淡淡巴掌印的臉,他語氣淳緩:「剛剛她怎麼扇你耳光子的,還回去。」
可是我不需要他這一番成色可疑的假好心。
對於我來說,劉艷虹是個刻薄得讓我難以忍受的老太婆,但是他卓悅也不是什麼好人。畢竟他對我人生造下的惡,就像蝴蝶效應那般將我毀得寸草不生,他此時此刻這丁點微薄善意,已經澆不活被他踏枯過的荒原。
將腰挺得筆直,我語氣平平:「好意心領了。」
「OK。」
狹長的雙眸里看不出情緒更迭,卓悅移開身,劉艷虹趁機掙脫包圍圈,她嘴裡罵得更難聽,那些污言穢語就像鋒芒針刺,我面無表情,一直目送她走遠。
氣氛寂寂一陣,倒是卓悅將這不太美妙的梏桎劈開,他輕描淡寫:「給你五分鐘收拾,我在外面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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