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她懂了他的卑微
顏深這一走,整個九月都沒有出現在學校附近過。
秦淺這一個月跟以前一樣,有課的時候上課,沒課的時候出去玩兒,她還是那個浪到飛起,張揚颯爽的秦大校花。唯一不同的是,她身邊沒有了顏深,因此也多了很多別的追求者,比如說陳偕。
「淺淺,國慶假期你打算去哪裡啊?」
今天是國慶假期前最後一天上課,陳偕堵在了秦淺下課教室的門口。
「如果你要回家的話,我們可以一起,我也有打算回雍城。」
「我不回去。」秦淺說。
「哦,那你想去哪裡玩兒,我也可以一起。」
「不好意思,去哪裡都不會有你的份兒。」秦淺擰著眉:「讓開,你擋著我的路了。」
見秦淺一臉不耐煩,抬步就離開,陳偕在她身後道:「淺淺,你想知道顏深為什麼對你忽冷忽熱的嗎?」
秦淺腳下一頓,沒有回頭。
「我現在不在乎了。」
陳偕不以為然,他說:「如果你想知道的話,今晚十點,夜緣酒吧。」
秦淺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夜緣酒吧,秦淺沒去過,這一片距離學校比較遠,三流九教比較多。
從秦淺走到這條街,她就發現有一些痞里痞氣的人,眼神老往她身上瞟,看見秦淺看過去,還朝她吹口哨,秦淺懶得搭理。到了酒吧門口,秦淺給陳偕發消息:我到了,你人呢?
陳偕沒有回消息,但是很快他人出來了,看見了秦淺,朝她打招呼:「淺淺——」
「陳偕,你要是敢騙我,後果可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進門之前,秦淺警告陳偕。
陳偕點點頭:「我就是要讓你認清現實,顏深他配不上你。」
陳偕領著秦淺往酒吧裡面走。
酒吧里很嘈雜,陳偕領著她上了二樓包廂,到了包廂門口,陳偕對秦淺抬了抬下巴:「你自己看吧。」
秦淺掃了一眼陳偕,他坦坦蕩蕩,她上前,輕輕地推開包廂的門,只開出一條縫兒,讓她能夠清晰地看見裡面的情況。
裡面都是老熟人了。
劉江和他的一干小弟以及——許久不見的顏深。
劉江換了一頭綠毛,慘不忍睹。
他坐著,顏深站著,被他的兩個小弟扣住了肩膀。
秦淺只能看得見他的側臉,看不完全他臉上的表情。
但是她能夠感受到此時的顏深,渾身的戾氣很重,像是要吃人的野獸,隨時會撲上去給對面的獵人致命一擊。
「東西呢?」他的聲音有些低啞。
劉江大爺似的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聽見顏深問話,很是自得地笑了笑:「簡單,我不是說了么?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顏深問:「你要多少?」
「至少這個數吧。」劉江手指舉了個五:「你給我五百萬,我就把你媽的東西還給你,如何?」
「五百萬?」顏深兀自笑了:「你怎麼不去搶?」
劉江道:「顏深,顏大少爺,您可真是攀了高枝就翻臉不認人吶,我可是聽說你在你爸公司混的風生水起,你爸又沒有別的兒子,將來他死了,還不都是你的,五百萬,對您顏大少來說,不值一提吧?」
「你犯了事兒?要跑路?」
顏深抬眸,秦淺看見了他眼中的冷意。
「你他媽就說給不給?」劉江怒了。
「我沒有。」顏深搖了搖頭,說:「我一個小時不回去,會有人報警。」
「你——」劉江氣得站了起來,衝到顏深面前,揪住他的衣領,威脅道:「顏深,你如果不給老子錢,我就把你媽媽是個千人騎萬人枕的舞女的事兒捅出去!你說她當女支也就罷了,她還去當三兒,當了一次不夠,還當第二次,還染了病?你說丟不丟人?」
顏深雙目變得通紅,雙拳攥緊:「她不是!」
劉江笑得猙獰:「想打我啊?打啊,往這兒打!」
劉江指了指自己的臉,獰笑:「顏深,就算你回了顏家,也只是個上不得檯面的私生子,生母還是個女支,你就算改頭換面,你還是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你生來就是在泥潭裡掙扎的人。」
顏深手臂青筋暴起,顯然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了。
劉江還在說:「我想顏家人也都還不知道你媽媽當過第二次小三兒吧?他們也不知道你媽媽根本就不是癌症去世的,而是那種病死的吧?如果我公布出去,你猜,你這麼多年努力擺脫的一切會不會頃刻間就蕩然無存呢?」
砰——
門被人從外面大力推開,發出一聲響。
裡面的人都看向門口。
秦淺站在門口。
顏深瞳孔猛地一縮。
她聽見了——
她都聽見了——
她全都聽見了——
顏深的腦子裡瞬間閃過無數的想法,全都是這一個意思。
她要怎麼看他?她要怎麼想他?她會不會以為他也是骯髒的,不堪的,像是臭水溝里的耗子一樣。
沒關係,沒關係,這本就是他的人生,他拼其一生也改變不了的出身。
顏深這樣安慰自己,可是眼睛卻好酸好疼,有什麼滾燙的東西即將奪眶而出,他捏緊雙拳忍住。
他看見她在門口,囁嚅著唇瓣,想要張口說話,喉嚨卻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淺淺——」陳偕也被秦淺的嚇了一跳,連忙進來抓住她的手腕兒:「走,跟我走。」
「走什麼走啊?」劉江一抬頭,立馬有小弟擋在了門口,擋住了陳偕和秦淺的去路:「都是老熟人了,來都來了,不如喝兩杯聊聊天再走?是吧,秦小姐?」
「表哥,我和淺淺只是路過。」陳偕上前擋住,試圖帶走秦淺。
「表哥?」秦淺玩味地掃了一眼陳偕,意味深長。
劉江笑著說:「看來秦小姐還不知道吶,陳偕是我表弟,而當年你喜歡的顏大少爺他媽第二次當三兒,對象就是我表弟的爸爸,你說,這是不是很有緣呢?」
顏深眸色深沉,攥緊雙拳,靜默不言。
秦淺心頭一跳,倒是還真不知道有這事兒。
她對顏深的了解,僅限於顏家的私生子。
此時此刻,她想,也許她終於懂得了他內心的卑微和惶恐。
看見秦淺的反應,顏深唇色雪白,他看著秦淺,眼睛裡面充滿了忐忑和不安。
「我那個姑父啊,被那女人傳染了病,死了,可憐我姑姑和表弟喲。」、
「她不是!」顏深的拳頭已經捏緊好久了,但是秦淺在這裡,他突然之間沒有揮拳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