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靴子古怪
鐵國公府。
青衫長巾的「俊俏小生」冷翠正躡手躡腳從后廂房前的長廊走過，她踮著腳尖，聲音極微。不料一個聲音從房內傳出：「小古怪，偷偷摸摸的想自己回房么？」
冷翠一臉的懊惱，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對著說話之人撒嬌道：「哎呀我的郡主大小姐，又被你發現了，你這冷不丁一聲，差點嚇掉我的魂兒去。」
大小姐也不看她，只是問道：「去過福臨鏢局了么？可見到林總鏢頭？」
冷翠眼珠子轉了一轉，撅著嘴說道：「總之是把信送到了，沒有誤了你的事。」
大小姐冷笑道：「早就猜到你要偷懶，定是把信交給了旁人去送，自己好去逛店去瞧那些胭脂水粉。」
「大小姐，你好不相信人，怎麼派人盯著人家啊。」
「我不曾派人盯著你，是常管家問過了莫掌柜派來送菜的小二，說你私下招收了兩個下人，也不知根知底，便去叫他們送信。」
「這個小二，還真是多嘴。常管家也真是的，問那麼多幹嘛呀。」
「你還敢頂嘴，看我如何罰你。」
冷翠趕緊求饒道：「我的大小姐，我好久沒出過府了，今兒天氣真好，街上好熱鬧……就…就饒過我這一次罷。」
「你偷懶也就罷了，那兩個人你不知底細，也敢私下招收進府？」
「兩個鄉下來的小秀才嘛，沒有什麼特別的，就是身子骨好結實，有一膀子力氣。我當時就想啊，大小姐你十日後要出門兒，若是騎不慣馬，總須有兩個力氣大的好抬轎子。大小姐詩文雙絕，府中有力氣的下人雖然不少，可是既有文采又有力氣的可就難找了。萬一這路遠寂寞，也好有人給咱們搭個話兒，若是粗魯之人，那可掃了大小姐的興緻。這兩個秀才剛剛合適，再說現在正缺人嘛。老夫人可說過的噢，要盡量找幾個能文能武的下人進府，最好是能夠分擔分擔，免得大小姐如此的費心……」
大小姐打斷道：「你總是有的話說，人家秀才，如何樂意去做轎夫？」
「黑眼珠見不得白銀子，」冷翠嘻嘻笑道：「他們兩個盤纏用光了，連廚子都肯做，多給一點錢就是了。再說給咱們郡主大小姐抬轎子，那是他們修來的福分，多少京城的風流才子，哪個不想給咱們大小姐抬轎子？。」
「你越說越不成話。那封信何等重要，你快去福林鏢局，再走一遭罷，若是真誤了事，這次絕不帶你出門兒！」
冷翠吐了吐舌頭，拖著話音道：「成……去！我這就去！唉，我的大小姐，你真是……真是難伺候！」趁著大小姐還不及生氣，冷翠一溜煙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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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林鏢局。
眾鏢師沒想到宋太雄脫掉長袍，露出如此怪異的衣服和靴子，俱是十分好奇，紛紛打量。卻見宋少雄竟公然叫戰，各人心裡覺得鏢師跟秀才過招，贏了固然勝之不武，萬一輸了可就無顏江東了，一時間無人應答。倒是被晾在一邊已經半天的祁四寶有些惱怒，走近宋少雄面前道：「祈某倒是願意向宋兄弟討教，不知道宋兄弟要比試什麼，打算盤做文章祈某可就不成了，甘拜下風。」眾人哈哈大笑。
宋少雄斜眼瞧他，道：「你說的，刀槍無眼，咱們就比試拳腳好了。你自稱拳腳功夫稀鬆平常，若是我失手傷了你，可別怪我。」
祈四寶心中怒道：「我客氣客氣你便當真了，真是不識天高地厚。」口中道：「咱們江湖中人，在刀尖上混日子，宋兄弟儘管出招，祈某若是技不如人，決計無話可說。」
宋少雄點了點頭，兩人拱了拱手，在場中站定。
洪頂天走近霍子龍身前，對他說道：「這個祈鏢頭以前做過馬賊的，不但刀法出眾，拳腳功夫也是十分了得，在福林諸多分局裡是一等一的高手，便是放在總局，也是數得上的好手。你須提醒你朋友，千萬莫大意。祈四寶下手極狠，你朋友拂了他面子，這次恐怕不好易與。」霍子龍謝道：「多謝洪大哥，我一定勸他小心。」洪頂天摸了摸頭頂，憨笑道：「莫看我傻大黑粗，咱家心眼還是好的。」
霍子龍對著宋少雄、祈四寶二人喊道：「請兩位點到即止，別傷了鐵國公府和福林鏢局的和氣。」他把比武二人與鐵府、鏢局扯到一起，料想祈四寶出手不敢太過。
祈四寶心中一凜，自然明白鐵國公府這四個字的份量，更何況這次比武還是為了鐵府出鏢的事兒，盤算道：「不過是鐵府區區一個下人，若弄傷了自然讓鐵府面上無光，小小的讓他吃點苦頭兒，倒不打緊。」朗聲道：「請宋兄弟出手罷，咱們只分輸贏，誰先跌倒，誰便算是輸了。」
宋少雄道：「好！」話音未落，一個側踹直奔祈四寶面門，勢若雷霆。祈四寶哪裡想到對方出手如此迅速，不及躲閃，雙臂橫擋在臉前，「蹬蹬」被踢退了幾步。眾鏢師「咦」了一聲，驚嘆不已。
祈四寶心下吃驚，正待反擊，宋少雄又是一腳側踹踢到，連忙歪頭躲開。宋少雄左腿劃出一道大弧著地，右腿接力踢出，再次奔向祈四寶的面門。祈四寶只好雙臂發力壓住，宋少雄借勢彈腿，改成右腳支撐，左腿彎膝，頂了過去。這一連數下，一氣呵成，如蝴蝶翻花，煞是好看。眾人只看得宋少雄出腳極快，壓得祈四寶毫無反擊之力，所出的招式更是從未所聞，祈四寶的反應倒也了得，連連用雙臂左擋右支，退了好幾大步，頗為狼狽。祈四寶心下更是叫苦：「不知道此人穿的什麼靴子，踢的我雙臂好生疼痛。」待對方攻勢稍有一緩，猛然提氣后躍，叫道：「這踢來踢去的到底是什麼功夫？你那靴子兀得古怪，比漠北的野牛皮還要堅硬。」
宋少雄笑道：「不過是幾招變化了的韓棒子的跆拳道而已。」退下靴子，顛倒過來，舉起讓大家看，道：「我這靴子可是裡面空空的，沒藏什麼東西。」待大家看過，又將靴子穿上，邊系鞋帶邊心道：「老子鞋裡襯了鋼板，我看你能抗到幾時。」
祈四寶道：「什麼跆…拳道？你一拳也不曾出過！」
宋少雄道：「好，我就不出腳了，咱們拳上分高低。」雙腿交替跳躍著，擺出拳擊的架勢。祈四寶定了定神，心道：「這小子未必會什麼武藝，只是出招太快，老子騰不出手來還擊。」想到自己走南闖北，見多識廣，也不曾見過如此奇特的打法，定是這小子虛張聲勢，編造了個功夫名字來唬自己。當下馬步沉襠，氣運丹田，喝了一聲，猛然向前一縱，一掌拍向宋少雄胸前。祈四寶的伏虎掌在漠北苦寒之地曾經一掌斃掉一頭野狼，自信對方中他一掌，決計無力再戰。
他的出招速度在一個偵察兵眼裡顯然是慢了，宋少雄身子微晃，繞開祈四寶的攻擊，一記右勾拳正中對方面頰。祈四寶腦中嗡嗡一響，下意識揮掌再次拍出，突然眼冒金星，牙齒欲斷，原來是下巴又中了對方一記左手下勾拳。只見宋少雄圍著祈四寶左右跳躍，直拳、勾拳、擺拳、組合拳一路路砸向祈四寶，祈四寶初時還能招架，愈到後來破綻越多，臉上、脖子上、胸口連連中拳。眾鏢師無不瞠目結舌，目瞪口呆。
祈四寶心中鬱悶欲死，對方出拳力道雖大，卻是並無內勁兒，面對的不過是個體格健壯的漢子罷了。自信自己只要一掌擊中對方，便可將其打飛出去，無奈對方出拳極快，又狠又准，稍有空當，就要硬挨上一下。更加可惡的是，對方總是盯著他腦袋發力，幾拳下來，他腦袋已經被擊打的暈暈乎乎，步子也亂了。
祈四寶心道：「這樣下去，祈四寶當真變成氣死包了。」再次氣沉丹田，拼著頭顱中拳，欲雙掌擊出，不料一口氣卻提不上來，低頭一看，恰被宋少雄提膝擊中了胸口「膻中**」，身子頓時一震，剛一抬頭，面上又挨了一記重重的直拳，「哎呀」一聲，被擊倒在地。
宋少雄哈哈一笑，有樣學樣的拱手道：「祈鏢頭承讓了，既然你說倒地來分輸贏，那宋某人就算勝過了這一把。看來押鏢的差事，也有宋某人的一份了，哈哈。」
眾鏢師被驚得說不出話來，一個銀鈴般的笑聲卻傳了過來：「我們鐵府的下人，勝過了你們福林的鏢師，看來這次押鏢的價錢，要落一落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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